第四十章 文雅
第一节
自从搬到这个办公室，业务果然更好了。业务好，主要是因为我们讨债很文雅，文雅最大的好处有两点，一是不会给客户惹事，客户放心；二是自己风险也小，不至于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再顺带挨几个大耳贴子。
因为口碑好，业务越来越多，我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再亲自一单一单的跑，只有遇到大单，才由我亲自去。于是，我只能在混混中，找几个稍稍有文化一些的，给他们培训，混混们开始都不理解，说没见过这样去要账的，我只好苦口婆心的对他们循循善诱，效果不是很理想。
张勇见我业务干得风生水起，已经主动跑过来加入，我觉得张勇不错，在混混中算比较稳当的，所以有重要的业务，不敢安排王刚的，就安排张勇去。
他们在办公室，我都不让他们喊绰号，也不准叫我九哥，要叫我郭总，因为我总觉得父亲叫郭总的时候比较体面。他们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理解，觉得好像弟兄们有点生疏了，后来张勇带着，大家才跟着喊郭总，但他们仍然坚持喊张丽小嫂子，因为他们喊习惯了，一时不好改口。张丽总是不太理他们，基本只在自己的财务室呆着，有什么事都是我去找她，好像她才是当家的，于是大家就对她更敬重了。慢慢的，张丽的称呼就从小嫂子变成了嫂子，也算“升职”了。
业务多了，难度大的业务也有了，光靠装可怜的办法行不通了。再说混混们也不太爱装可怜，尤其是张勇和王刚。但我仍然坚持文雅的讨债方式，也要求他们尽量文雅。后来，他们也发明了一些不太文雅的讨债方式，我发现后都尽量去制止，当然，也有我没发现的。
我曾想试着磨一下王刚的性子，因为他性子太急，容易出事，我希望他能文雅一些。
于是，我把王刚叫到我办公室，让他从我书架上找本书看看，王刚开始不愿意看，说想去打游戏。我把桌上的杯子连着一杯水，直接摔在了他的面前，他被吓到了，于是他就开始在我的书架上找书。过了一会，真让他找到一本书，就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有滋有味的看。我很好奇他找了什么书，就过去看，见他正在看一本盗版的《金瓶梅》，还是插图版的。我很生气，把他踹了出去。
业务做大了，我就让张丽办个信息咨询公司的营业执照，张丽说，
“你就作死吧，作死拉倒！”
但张丽还是把执照办了下来，我把执照挂在了办公室显眼的位置，因为这样显得公司正规。
这期间，我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我做什么事关公司的重要决定，当晚赵妮必然会打来电话，当然我没有接过，但她依然会发信息给我。于是，我怀疑公司有人私下在跟赵妮联系，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张丽。因为，我让张丽去办执照的时候，故意没告诉其他人，而当晚赵妮还是打来了电话，又发来了短信。但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张丽，我觉得人家毕竟也没什么恶意。
第二节
过完元旦，因为公司赚了不少钱，为了方便业务，我买了一辆汽车。为了让母亲能够回到医生所说的熟悉的环境，我把家里的房子买了回来。
好在那个买房子的人，当时只是图着法院拍卖的房子便宜才买的，也没打算自己住，我又给了一个他没有理由拒绝的价格，就顺利买回来了。我开着新汽车，把母亲和霞姨接回了原来的家里。霞姨问我是哪来的钱，我说做生意赚的，她问我做什么生意，我没敢跟她说。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母亲的精神似乎确实好了一些，虽然仍会自己坐在客厅自言自语。
我把爷爷的书，又重新摆在了我原来卧室的书架上，看着这些书，我可以睡得踏实些。
这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右眼一直在跳。刚进公司，王刚就跑过来，贴在我的耳朵上说，
“大嫂子来了，在你办公室！”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赵妮来了，我转身准备出去躲一躲赵妮，张丽却从办公室走出来，
“郭建明，过来！”
我只好进了办公室，赵妮坐在我的位置上，正在翻着我的抽屉，张丽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跟赵妮说话。赵妮好像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还在专心的翻着我的抽屉。
“你有事吗？”我忍不住先问道。
“有事。”
“什么事，你说！”
“你能不能别干这个了？”
“你别管我了，安心上你的学！”
“可是我很担心你！”
“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说的不算，我说没有才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
“走，跟我回趟家！”
“回哪个家？”
“回我家。”赵妮说。
赵妮不等我回答，已经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我只好跟着她出来。我还想找理由走掉，但赵妮没有给我机会，打开了车门，把我推到了副驾驶位上，她自己坐在驾驶坐上，打着了火。我猜是张丽给了她车钥匙，因为这个车的钥匙我和张丽一人一把。
我说，“即使回去，也要买点东西带上啊，不能空手回去吧”！赵妮说，“已经买过了，放在后备厢了”，她说车钥匙是张丽给的。
路上，赵妮还告诉我，她一直拜托张丽看着我，让我不要怪张丽。
第三节
赵庄变化不大，只是村里的人见了我，不像以前热情了，我能感觉得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庄的人大抵是知道了我在原安帮人要账。对待一个帮人要账的，赵庄的人能有什么好脸色？赵妮却还是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这让我很不自在，一个要账的混混，一个大学研究生，多么不和谐的组合！
说变化不大，其实也挺大的。变化最大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郭建伟，他听说我回来了，主动到赵凯家来，汇报了他的最新农业进展，他说今年国家免了农业税，他把外出打工的人的地全租来了，基本连成了一片，已经种上了几百亩的小麦。至于他的养殖厂，他说还在改造，进行得不是太顺利，主要是投资太大，只能从明年的粮食收入中再想办法了。我很感激郭建伟没有嫌弃我是个要账的，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我介绍他的农业成就。
另一个变化大的，是我的兄弟赵凯。他带着他的未婚妻王梅回来了，赵凯的父母很高兴，在他们看来，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来了，这个年过得很有滋味。
赵凯说他和王梅自己做生意了，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在倒腾一些百货，从中赚些差价。赵凯明显低调沉稳很多，我很为他们高兴。从他们上学时同居，到现在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多么的另人羡慕啊！而我的赵妮，我这一生都无法和她相守了，多么可悲的对照组！
中午，郭建伟也在赵凯家吃饭，赵凯的父亲和郭建伟喝了酒，我没有喝酒，这是基本的礼节，他们没有劝我。
吃完饭，我说市里还有事，要离开赵庄，赵妮试图拉我的手，我巧妙的躲开了。我真的不想再让赵妮对我有任何的期待，我宁愿她当那个原来的郭建明已经死了。事实上，原来的那个郭建明也不是那么的可爱，现在这个，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她不需要任何一个郭建明！
回程的路上，我依然开着车窗，真的很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降温，一直冷到心里！
过完年开学的时候，赵妮再次来到公司，这一次，王刚提前打电话告诉了我，所以我当天没有再去公司，也没有再见到赵妮。赵妮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给我，让我等她回来！
自从搬到这个办公室，业务果然更好了。业务好，主要是因为我们讨债很文雅，文雅最大的好处有两点，一是不会给客户惹事，客户放心；二是自己风险也小，不至于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再顺带挨几个大耳贴子。
因为口碑好，业务越来越多，我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再亲自一单一单的跑，只有遇到大单，才由我亲自去。于是，我只能在混混中，找几个稍稍有文化一些的，给他们培训，混混们开始都不理解，说没见过这样去要账的，我只好苦口婆心的对他们循循善诱，效果不是很理想。
张勇见我业务干得风生水起，已经主动跑过来加入，我觉得张勇不错，在混混中算比较稳当的，所以有重要的业务，不敢安排王刚的，就安排张勇去。
他们在办公室，我都不让他们喊绰号，也不准叫我九哥，要叫我郭总，因为我总觉得父亲叫郭总的时候比较体面。他们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理解，觉得好像弟兄们有点生疏了，后来张勇带着，大家才跟着喊郭总，但他们仍然坚持喊张丽小嫂子，因为他们喊习惯了，一时不好改口。张丽总是不太理他们，基本只在自己的财务室呆着，有什么事都是我去找她，好像她才是当家的，于是大家就对她更敬重了。慢慢的，张丽的称呼就从小嫂子变成了嫂子，也算“升职”了。
业务多了，难度大的业务也有了，光靠装可怜的办法行不通了。再说混混们也不太爱装可怜，尤其是张勇和王刚。但我仍然坚持文雅的讨债方式，也要求他们尽量文雅。后来，他们也发明了一些不太文雅的讨债方式，我发现后都尽量去制止，当然，也有我没发现的。
我曾想试着磨一下王刚的性子，因为他性子太急，容易出事，我希望他能文雅一些。
于是，我把王刚叫到我办公室，让他从我书架上找本书看看，王刚开始不愿意看，说想去打游戏。我把桌上的杯子连着一杯水，直接摔在了他的面前，他被吓到了，于是他就开始在我的书架上找书。过了一会，真让他找到一本书，就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有滋有味的看。我很好奇他找了什么书，就过去看，见他正在看一本盗版的《金瓶梅》，还是插图版的。我很生气，把他踹了出去。
业务做大了，我就让张丽办个信息咨询公司的营业执照，张丽说，
“你就作死吧，作死拉倒！”
但张丽还是把执照办了下来，我把执照挂在了办公室显眼的位置，因为这样显得公司正规。
这期间，我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我做什么事关公司的重要决定，当晚赵妮必然会打来电话，当然我没有接过，但她依然会发信息给我。于是，我怀疑公司有人私下在跟赵妮联系，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张丽。因为，我让张丽去办执照的时候，故意没告诉其他人，而当晚赵妮还是打来了电话，又发来了短信。但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张丽，我觉得人家毕竟也没什么恶意。
第二节
过完元旦，因为公司赚了不少钱，为了方便业务，我买了一辆汽车。为了让母亲能够回到医生所说的熟悉的环境，我把家里的房子买了回来。
好在那个买房子的人，当时只是图着法院拍卖的房子便宜才买的，也没打算自己住，我又给了一个他没有理由拒绝的价格，就顺利买回来了。我开着新汽车，把母亲和霞姨接回了原来的家里。霞姨问我是哪来的钱，我说做生意赚的，她问我做什么生意，我没敢跟她说。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母亲的精神似乎确实好了一些，虽然仍会自己坐在客厅自言自语。
我把爷爷的书，又重新摆在了我原来卧室的书架上，看着这些书，我可以睡得踏实些。
这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右眼一直在跳。刚进公司，王刚就跑过来，贴在我的耳朵上说，
“大嫂子来了，在你办公室！”
我马上反应过来，是赵妮来了，我转身准备出去躲一躲赵妮，张丽却从办公室走出来，
“郭建明，过来！”
我只好进了办公室，赵妮坐在我的位置上，正在翻着我的抽屉，张丽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跟赵妮说话。赵妮好像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还在专心的翻着我的抽屉。
“你有事吗？”我忍不住先问道。
“有事。”
“什么事，你说！”
“你能不能别干这个了？”
“你别管我了，安心上你的学！”
“可是我很担心你！”
“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说的不算，我说没有才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
“走，跟我回趟家！”
“回哪个家？”
“回我家。”赵妮说。
赵妮不等我回答，已经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我只好跟着她出来。我还想找理由走掉，但赵妮没有给我机会，打开了车门，把我推到了副驾驶位上，她自己坐在驾驶坐上，打着了火。我猜是张丽给了她车钥匙，因为这个车的钥匙我和张丽一人一把。
我说，“即使回去，也要买点东西带上啊，不能空手回去吧”！赵妮说，“已经买过了，放在后备厢了”，她说车钥匙是张丽给的。
路上，赵妮还告诉我，她一直拜托张丽看着我，让我不要怪张丽。
第三节
赵庄变化不大，只是村里的人见了我，不像以前热情了，我能感觉得到。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庄的人大抵是知道了我在原安帮人要账。对待一个帮人要账的，赵庄的人能有什么好脸色？赵妮却还是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这让我很不自在，一个要账的混混，一个大学研究生，多么不和谐的组合！
说变化不大，其实也挺大的。变化最大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郭建伟，他听说我回来了，主动到赵凯家来，汇报了他的最新农业进展，他说今年国家免了农业税，他把外出打工的人的地全租来了，基本连成了一片，已经种上了几百亩的小麦。至于他的养殖厂，他说还在改造，进行得不是太顺利，主要是投资太大，只能从明年的粮食收入中再想办法了。我很感激郭建伟没有嫌弃我是个要账的，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我介绍他的农业成就。
另一个变化大的，是我的兄弟赵凯。他带着他的未婚妻王梅回来了，赵凯的父母很高兴，在他们看来，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来了，这个年过得很有滋味。
赵凯说他和王梅自己做生意了，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在倒腾一些百货，从中赚些差价。赵凯明显低调沉稳很多，我很为他们高兴。从他们上学时同居，到现在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多么的另人羡慕啊！而我的赵妮，我这一生都无法和她相守了，多么可悲的对照组！
中午，郭建伟也在赵凯家吃饭，赵凯的父亲和郭建伟喝了酒，我没有喝酒，这是基本的礼节，他们没有劝我。
吃完饭，我说市里还有事，要离开赵庄，赵妮试图拉我的手，我巧妙的躲开了。我真的不想再让赵妮对我有任何的期待，我宁愿她当那个原来的郭建明已经死了。事实上，原来的那个郭建明也不是那么的可爱，现在这个，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她不需要任何一个郭建明！
回程的路上，我依然开着车窗，真的很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降温，一直冷到心里！
过完年开学的时候，赵妮再次来到公司，这一次，王刚提前打电话告诉了我，所以我当天没有再去公司，也没有再见到赵妮。赵妮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给我，让我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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