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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樱桃与芭蕉

    第一节

    过完忙碌而充实的春节,我们又回到了原安,继续着我们的生活,忙碌着我们的工作。赵妮自然是忙碌的,而我,上班的时候,多数时间是在没事找事的忙碌着。

    因为,虽然我是原安分公司的负责人,但实在没有太多事情需要我负责。于是,我上班的时间,多数时候会到项目上转转,项目经理朱明锟对我依然那么的客气。

    朱明锟是南方人,瘦高的个子,极为精明,而且极懂项目管理,此前有过几个项目的管理经验,所以挂靠公司的项目老板安排他来当项目经理,而项目老板本人却极少在项目上出现。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当初父亲开发地产的时候,能有一个像朱明锟这样的人跟在身边,也许就不会把房地产项目做成那个样子,虽然施工和开发还不是一回事。

    今天,朱明锟还是像往常一样,把我请到了他项目板房中的经理室。这个经理室虽然是设在板房中,但设的位置是在二楼最西头靠近楼梯的位置。我曾问过朱明锟为什么把办公室设在这个位置,而不是设在东边最安静的位置,他说主要是考虑项目上事情多,靠近楼梯下去快点,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不直接设在一楼,不更方便吗?他说一楼人来人往,经理室有时候还要谈事情,不方便。由此,我愈发觉得这个朱明锟是个能干事情的人,因为他考虑问题总是很周详。

    朱明锟知道我不抽烟,没有给我烟,他给我倒了杯水,放上了他从南方带来的新茶,他说是新茶,我不太懂,原安这边喝茶的人不多,没那么多讲究。然后他就给我介绍他们家乡的茶叶,还介绍着茶的好坏如何分辩,我不是很感兴趣。

    “郭总今天来可有事情?”

    其实朱明锟知道我没事,因为我多数时候来,都没有事情,但他还是每次都要问一下,因为我是代表公司的。

    “没事,就来看看,快要结构封项了,你们干得真快!”我说。

    “不干快不照啊,万一遇上阴雨天,太耽误进度,只能趁天好的时候赶工期!”

    “这一期进度款申请的有点多,是不是资金上有问题?”

    “不瞒你说,最近老板手头紧,资金确实紧张,进度款还辛苦郭总给帮帮忙!”

    “我已经报上去了,应该快了。”

    我话音未落,门就被咣当一声踹开了,我很诧异,心想,项目上谁这么大胆子,敢踹这个门!

    进来了三四个年轻的混混,混混并不写在脸上,但是不是混混,我依然能分辩出来,并不仅仅因为他们都喜欢在身上描龙画凤,还有他们的奇装异服。就好比王刚,一年四季都是紧身短袖T恤,大冬天的穿短袖T恤在街上闲逛,是正经人干的事吗?一样,进来的这几个混混,一个戴着墨镜,手里拎着根棍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这个天还穿羽绒服,身子是有多虚;另一个穿的比较正常,但头发是橘红色的。他们进来后,有两个人直接把朱明锟的头按在了桌子上。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第四个人的时候,其中的两个人已经挡在了我前面,这时又进来了第五个人。

    这个人我认识,是张勇,肩膀上披着西装,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还坐在经理室的破沙发上,张勇眼尖,已经看到了我,赶紧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

    “九弟,你怎么在这?”

    挡在我身前的两个人一看张勇认识我,赶紧让开了。

    “什么情况?”我问。

    张勇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朱明锟的头还被按在桌子上,他没敢挣扎,可能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老板欠了风哥的钱。”张勇说。

    我指了指朱明锟,张勇就让两个混混把朱明锟放开了。朱明锟惊魂未定,一脸茫然。

    “欠多少钱?”我问。

    “一百来万吧!”张勇说。

    “他们进度款在办了,你再等等。”

    “好,九弟你说等等,那必须等等,不然我今天肯定得把这个人带走,风哥交待了,拿钱赎人!”

    “下次别到项目上来了,容易吃亏。”我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提醒他,项目上到处都是人,一嗓子喊下去,来个几十个人,他们怕是会吃亏。但张勇显然听出了别的意思,

    “九弟,今时不同往日了,谁也不是吓大的!”

    “就这样吧。”我说。

    张勇显然没有听我的话,去继续经营他的棋牌室,而是加入了吴德风的高利贷团伙。我对他有些失望,但现在这个时候,给他上课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了。

    “九弟,回头我约你,哥几个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回头再说!”

    于是,张勇带着这几个混混离开了。

    张勇走后,朱明锟对我表达了万分的感谢。我给朱明锟的老板打了电话,问了他借高利贷的情况,他在电话中声泪俱下的求我帮他的忙,我只是提醒他注意吴德风的人。

    因为吴德风的行事,我多少听说过一些,很极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今天他们在这没有收获,说不定就会去找那个老板。

    朱明锟要请我出去吃饭,我知道他有两层意思,一个是确实他想感谢我今天帮了他;另一个肯定是他老板安排的,想让我帮他们解决进度款的问题。但我没有答应他,我情绪很差,主要是因为张勇。

    其实,我跟张勇算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张勇走入这行,多少跟我有一定的关系,当然,我当年干讨债,也有他的功劳,我倒也无须自责。只是,他原本好好的开着一个棋牌室,虽然不怎么赚钱,但终归是可以平静的生活,现在走入这一行,生活怕是再难平静了!

    上班,难免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我遇到情绪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先回自己分公司的办公室,在那消化一下情绪,那儿没什么人打扰,我可以静静的想想事情,情绪也就慢慢消化了。

    今天也一样,我在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下班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准点下班回家。

    第二节

    婚姻生活于我而言,除了让我和心爱的赵妮能够长相厮守望外,还带给了我家的无限温暖和安全感,但于赵妮而言,却也让她多出了一些烦恼。

    婚姻关系中,婆媳关系和生儿育女通常会成为新婚夫妇的两大难题。我们不存在第一个问题,因为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把赵妮当女儿一般看待,与赵妮相比,我倒像个入赘的女婿,所以第一个问题在我们这儿不是问题。我们遇到的是第二个问题。

    夜跑的时候,赵妮又跟我说起了这件事。奶奶又跟赵妮说,让赵妮和我赶紧要个孩子,她老人家想早点抱个重孙,我跟赵妮说,

    “改天我给建伟哥打个电话,让他把老太太的重孙送来,有现成的,何必非要再生一个!”

    赵妮又伸脚要踢我,我却极为灵敏的闪开了,虽然她每次踢我的时候都很突然,但我早已练就了可以预判这种突然的能力,所以她没有踢到我。

    “你过来!”

    我当然不会过去,反而跑得离她更远了,赵妮就冲我跑了过来,我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她抓住,我们就这样奔跑追逐着,但最终我没能逃过她那一脚。

    回去后,我借口要报一脚之仇,把赵妮拖回了卧室,在我们的床上,又把赵妮狠狠的惩罚了一次。

    其实,赵妮并不是不想听奶奶的话,她也不是不想要个孩子。事实上,有几次我们做得正紧要的时候,赵妮都贴在我的耳边说想给我生个孩子。

    之所以不要孩子,还是因为我,我还没有享受够和赵妮的二人世界,我把这种想法告诉赵妮,赵妮说想一直跟我过二人世界,所以我们俩愉快的达成了一致。

    不要孩子的另一个原因,是赵凯和王梅。

    年后,我们曾到宇州去看过赵凯和王梅一次,王梅的情况不太好。虽然赵凯和王梅已经领了证,但他们没有办婚礼,仍住在那个出租屋里,我看得出王梅有些忧郁。王梅虽然怀孕了,但仍需要到公司和赵凯一起操持着他们的小公司,而且王梅的工作任务挺重,管着公司的财务和一切内部事务,赵凯只负责业务,王梅经常晚上要加班到很晚,回到家还要操持赵凯的生活,真的很辛苦。

    赵妮看到了王梅的境遇,在我面前埋怨她哥哥不懂体贴女人,再加上王梅的孕期反应,更让赵妮十分的揪心。我没有敢让赵妮在那儿多呆,因为这件事已经给赵妮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趁赵妮去上班的时候,我主动和奶奶、母亲说我和赵妮打算晚两年要孩子,并保证过两年一定要个孩子,她们倒也没有再为此给赵妮额外的负担。在她们看来,毕竟我们还很年轻,晚两年也无妨。

    第三节

    五一假期是我和赵妮最快乐的时光,为此我们早早就安排了旅行的计划。因为S市已经开通了动车,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挤长时间的绿皮火车,我们便计划到S市的小家去重温我们的浪漫时光。

    又回到了S市的小家,我们花费了半天的宝贵时间,整理打扫我们的小家,然后到超市买了我们一周的生活用品。

    我们邀请了赵妮几个仍在S市的同学来家里坐客。她的几个同学虽然还留在S市,但她们没有自己的家,都是租的房子,为此她们很羡慕我和赵妮,说我们连旅行的地方都有房产,简直没有天理!

    赵妮烧了家乡菜招待他们,他们吃得很开心。因为有两个我没有见过的男同学,所以我特意买了白酒,他们被我喝到了桌子底下,我很高兴。

    其实我倒不是那么的小人,非要把别人喝到桌子底下,主要是男人的好胜心在作怪,娶到赵妮这么优秀的女生,我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差,但用白酒欺负人家,却也未见得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被我喝到桌子底下的人,太多了,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显然是误判了双方的实力。直到他们喝到了桌子底下,我也没有记清他们的名字。没有记清他们的名字,是因为场面比较混乱,赵妮和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我们这边,两个男生虽然表示能喝酒,但他们的规矩比较奇怪,就是每人面前放一个大酒杯,然后大酒杯旁边再配个拇指大小的小酒杯,每次喝的时候,要先把各自面前大酒杯里的酒倒进小酒杯中,再一小杯一小杯的喝。我没有这么喝过,觉得很奇怪,于是我就按我们原安的规矩来,他们似乎也觉得我的规矩好,于是也跟我学,直接用大杯喝,结果十几分钟后,他们两个人就到了桌子底下,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分清他们谁是谁。

    女生们显然很诧异,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我的肩膀上就又挨了赵妮一巴掌。

    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严重的,因为它直接破坏了我和赵妮的度假安排。

    两个喝多的男生,在第三天就又来了。这次除了他们两个和上次来的四个女生,还多了三个男生。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听说女神的白马王子来了,要来认识一下,我知道,他们是“报仇”来了。

    我看人比较多,就提议去外面吃,他们坚决不同意,说酒都带来了,拎来拎去的怪麻烦。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想着,在哪跌倒的,要在哪爬起来。这种情况,女生们是拦不住的,更何况还有两个跟着起哄的女生。

    但是,他们想多了,我用实际实行动告诉了他们,在哪跌倒的,最好的办法是原地趴着歇会儿,而不是只想着爬起来。

    酒过三杯,他们在酒精的刺激下,书生意气,挥斥方裘,跟我大谈人生理想,宏图大志,宝马雕车,鹰击长空。

    五杯过后,他们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开始跟我感慨各自的前途、命运,感叹偌大的城市,无他们立锥之地,少片瓦遮身,前途一片暗淡。

    我不想在他们面前摆出家庭幸福,事业顺心的成功者姿态,那样显得太不厚道。我只能耐心的倾听着,为此他们把我引为知己,最后一致决定我们要拜个把子。也可能是我提议的,因为我以前只跟混混们拜过把子,还没有和大学生拜过把子,所以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件新鲜事。

    于是,在女生们的目瞪口呆之下,我们愉快的拜了把子。其中一个男生,熟读经史子集,按他的要求,我们六个人,严格按照他所说的《礼记》中的记载,在客厅中履行了完整的结拜仪式,这在我以前和混混们的拜把子中,也是没有的。虽然我读过《礼记》,知道《礼记》中并没有关于拜把子的礼仪,但这不重要。拜完之后,我们又接着喝酒,他们又都被喝到了桌子底下,我也喝多了。

    酒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高兴的时候要喝它,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喝它。它,可以助兴,可以忘忧!但酒醒之后,依旧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生活的细流,依旧会向前无声的流淌着。

    十一的时候,有鉴于S市的教训,赵妮没有安排去我们熟悉的地方,而是安排去了三亚。

    三亚火热的天气,给赵妮带来了不小的烦恼。虽然她已经穿了清凉的超短裙,但仍然热得小脸红扑扑的,于是我们只好尽量安排早晨和傍晚出去游玩,白天的时候更多的呆在酒店中。

    酒店的房间正对着大海,我很喜欢。赵妮戴着墨镜,穿着清凉的衣服,悠闲的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听着音乐,享受着我为她提供的各种体贴服务。听腻了音乐,她就换上泳装,跳到泳池中快乐的遨游,我则安静的站在水中,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欣赏着她的表演。

    傍晚,我们到海边去散步,赤着脚,在海滩上捡好看的贝壳,走入海水中,把清凉的海水撩到对方的身上,用小巧的数码相机记录着我们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