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愿醒来
“月亮出来了，囡囡睡觉觉”
“囡囡睡觉觉，醒了吃糖糕”
熟悉的童谣，清冷的女声，温柔而渺远，时而似在耳边，时而又如同远在另一个世界。
是姐姐的声音。
江雪迟揉了揉眼睛，困顿的坐了起来。床边正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清冷白裙，一根白玉簪挽起青丝，淡妆覆面，眉眼清丽如莲，再无缀余装饰，周身浮动着微弱却恰到好处的香气。
江雪柔？
“长姐……”江雪迟怔然，浑身哆嗦着坐了起来。
“阿迟，你的烧已经退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江雪柔担心的看着她，伸手就来试她的额温。
声音是她，容貌是她，装束是她，就连体香都分毫不差，是她。
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江雪迟环顾四周，见自己的房间也并不是曾经三年前的摆设，自己并不像是在做梦。
可她……
“长姐，你可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江雪迟看着她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强忍着自己对她多年来近乎发疯的想念，理智虽还能迫使她问出这个问题，却也难免哽咽着，模糊了双眼。
江雪柔又是心疼又是不解的看着她这副模样，急忙伸手来替她擦眼泪，“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哭什么呢。不是前些日子你说有个姓李的公子救了你，把你送回家来么……”
江雪迟看着江雪柔那极自然的神情，一时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受伤，睡坏了脑子。
是她真的没死，还是，她不是江雪柔？
“长姐，你知道洛城的仙游节吗。”江雪迟抿了抿唇，怯怯道。
“知道啊，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那个仙游节，只是牵连甚多，你此番还因此受了伤。我从前也查过，也没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江雪柔被她问的也觉得奇怪，“阿迟，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江雪迟慌忙否认。
房中有桌子上琉璃花瓶里的梅花幽香，有江雪柔为她沏好的热茶香，有江雪柔淡淡的体香，还有她常年熏的帐中香，伴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安静而美好。江雪迟看着江雪柔为她翻箱倒柜找披肩的侧脸，泪水再次充盈了眼眶。
记忆里，江雪柔已经死了三年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江雪柔被发现在折竹山上时，她的头枕在最下面一层石阶上，脸色惨白，腹上细微的伤口和唇角都一时不断的溢着殷红的鲜血，在纯白一色的雪地上，绽开了一朵凄艳的花。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江雪柔看着她惊惶无助的模样，努力的抬手想抚去她的泪水，却无奈双手早已没了力气。她口中汩汩不断地流着血，此时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断断续续，连不完整，只剩一双姐妹俩生的同样漂亮的剪水双眸，蓄满着晶莹的泪光。
江雪迟所习的咒术此时早已在她身上起不了分毫作用，她紧紧的握着江雪柔的手，清楚的感知着她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姐姐，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爹娘就来了，我已经往山上递了求救信号……”
江雪柔说不出话，只能勉力的摇了摇头。她沾着鲜血的手在雪地上缓慢的挪动着，纤纤素手被冰凉的雪水冻的通红。
绝望如同一场席卷而来的大火，将江雪迟彻底吞噬。
“呜……”
江雪柔的手已写不动字，嘴唇却瓮动着，似乎有话要说，奈何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只是徒劳的让口中的鲜血流淌的更快。
江雪迟慌忙将江雪柔扶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小心……”
“仙游……”
短短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江雪柔一生的力气。她语毕已无法出声，整个人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倚在江雪迟怀里，一双眼努力的抬了抬，想再看一眼天空，却只能无力的垂了下去。
“长姐！”
江雪迟翘首以盼着爹娘来救，却迟迟未见他们的踪影，一双眼睛看着长阶，几乎瞪的睚眦欲裂。她感觉的到江雪柔的体温渐渐变冷，感受着她在自己耳畔的呼吸一点点的消弭，如同山间最普通不过的一阵风烟，消亡的无声无息。
可这不是风烟鸟兽，这是她的姐姐啊！
“阿迟，你怎么了？”
一声温柔的呼唤将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江雪迟骤然拉回了现实。她看着眼前的江雪柔，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姐姐，我好想你……”
“我在这儿呢，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好端端的一直哭。”江雪柔被她哭的不明就里，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江雪迟感受着她怀里的温暖，伏在她肩头，放声恸哭。
人间苦寒，一个人走，何其折磨。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床铺，同样的吃食。有她时，与无她时，连温度都不尽相同。
曾经江雪迟无比真诚的希望过，死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姐姐。
原来被一个人留在世间的滋味，这般痛苦。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江雪柔有异，只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音容笑貌，就算只能多贪恋一刻也好。
“姐姐，我想吃你做的藕粉绿豆糖糕和你酿的梅花甜酒。”
“想吃就直说嘛，我去给你拿。”江雪柔松开了她，看着她哭的通红的双眼，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伤还没好，别下床，乖乖等着我。”
江雪迟在她面前总似一只乖顺的小鹿。
“听姐姐的。”
江雪柔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离开后，房间里的亮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江雪迟看了看天空，眨了眨哭的酸痛的双眼，低声道，“水仙，水仙！”
无人应声。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到房门口，看着如常的庭院，院子里洒扫的仆妇也是熟悉的面孔，不禁也有些糊涂了。
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眼下自己又处在上次那样的梦魇中？
水仙呢？
去给李尚安送东西了，还是因为与自己太过亲近容易露出端倪，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梦魇里？
李尚安有蛊抵御梦魇，她可没有。这梦魇如此真实，凭她的境界，如今若是已身在其中，净化术也起不了作用。
是了，要逃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的江雪柔！
“疯了，这真是疯了。”江雪迟不住口的低声咒骂道。
要她亲手杀了江雪柔，与直接要她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阿迟？你怎么下来了？”
江雪柔端着一个木盘，远远看见江雪迟站在房门口，语气里不免责怪了起来。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将木盘放在了桌子上，取出一块糖糕，喂到了江雪迟嘴边。
江雪迟并没有张嘴。
是那陌生而熟悉的甜香味，只是这若是梦魇，不知她真的吃了会怎样。
“长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只是你得多加两件衣服，否则我决计不带你去。”合乎逻辑，江雪柔也并没有犹豫。她放下了手里的糖糕，又去翻箱倒柜的为江雪迟找衣服。
江雪迟便这么痴痴然的看着她，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怎么都拔不出鞘来。
山路仍旧干净整洁，江雪迟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走起来倒也并不蹒跚。只是江雪柔总将她当作小姑娘一般照顾，二人步伐温吞，如同赏雪景般，伴着林间翠竹的清香和枝头不时响起的鸦啼，倒是多了几分悠闲自得。
石阶尽头正是前些日子李尚安停马车的地方，也正是从前江雪柔死的地方。江雪迟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着早已被洗净血迹的石阶，车前却正坐着久别多年的故人，一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姐姐……”
“怎么了？”
“无妨，只是被雪光刺了眼睛，有些失神了。”江雪迟晃了晃神，旋即摇头笑了笑，“我们走吧。今日无风，也不下雪，清州一定格外热闹。”
“你啊，自小就是这么贪玩。”
无论是梦魇还是现实，清州的繁华都是一般无二，江雪迟撩着车帘，看着窗外路过的各色摊位，与她素日所见也并无半分不同。可她无论再怎么想说服自己相信江雪柔没死，那般痛苦的往事却也仿佛就在昨日，心上流血的伤口从未结痂，如此真实的痛楚，又如何能避之不理？
江雪迟看着她为自己驾车的背影，犹如仙子，清瘦美丽。
心口再次无可避免的痛了起来。
若再这么与她待下去，自己恐怕再也不舍得离开这梦境了。可是自己此时断断下不了手去杀她，这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之间，江雪迟蓦地想起了一个人。
“长姐，你记得我前些日子与你说的，救我回来的李公子，他眼下就住在摘星楼，入的是我的房账，”江雪迟道，“他是第一次来雪原，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那倒是该备重金再来酬谢他才是。”江雪柔似乎也认同她的话，牵着缰绳，慢慢调转了马儿的方向，“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先致之以礼，以表我谢他救你的心吧。”
“囡囡睡觉觉，醒了吃糖糕”
熟悉的童谣，清冷的女声，温柔而渺远，时而似在耳边，时而又如同远在另一个世界。
是姐姐的声音。
江雪迟揉了揉眼睛，困顿的坐了起来。床边正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清冷白裙，一根白玉簪挽起青丝，淡妆覆面，眉眼清丽如莲，再无缀余装饰，周身浮动着微弱却恰到好处的香气。
江雪柔？
“长姐……”江雪迟怔然，浑身哆嗦着坐了起来。
“阿迟，你的烧已经退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江雪柔担心的看着她，伸手就来试她的额温。
声音是她，容貌是她，装束是她，就连体香都分毫不差，是她。
可是她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江雪迟环顾四周，见自己的房间也并不是曾经三年前的摆设，自己并不像是在做梦。
可她……
“长姐，你可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江雪迟看着她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强忍着自己对她多年来近乎发疯的想念，理智虽还能迫使她问出这个问题，却也难免哽咽着，模糊了双眼。
江雪柔又是心疼又是不解的看着她这副模样，急忙伸手来替她擦眼泪，“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哭什么呢。不是前些日子你说有个姓李的公子救了你，把你送回家来么……”
江雪迟看着江雪柔那极自然的神情，一时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受伤，睡坏了脑子。
是她真的没死，还是，她不是江雪柔？
“长姐，你知道洛城的仙游节吗。”江雪迟抿了抿唇，怯怯道。
“知道啊，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那个仙游节，只是牵连甚多，你此番还因此受了伤。我从前也查过，也没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江雪柔被她问的也觉得奇怪，“阿迟，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江雪迟慌忙否认。
房中有桌子上琉璃花瓶里的梅花幽香，有江雪柔为她沏好的热茶香，有江雪柔淡淡的体香，还有她常年熏的帐中香，伴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安静而美好。江雪迟看着江雪柔为她翻箱倒柜找披肩的侧脸，泪水再次充盈了眼眶。
记忆里，江雪柔已经死了三年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江雪柔被发现在折竹山上时，她的头枕在最下面一层石阶上，脸色惨白，腹上细微的伤口和唇角都一时不断的溢着殷红的鲜血，在纯白一色的雪地上，绽开了一朵凄艳的花。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江雪柔看着她惊惶无助的模样，努力的抬手想抚去她的泪水，却无奈双手早已没了力气。她口中汩汩不断地流着血，此时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断断续续，连不完整，只剩一双姐妹俩生的同样漂亮的剪水双眸，蓄满着晶莹的泪光。
江雪迟所习的咒术此时早已在她身上起不了分毫作用，她紧紧的握着江雪柔的手，清楚的感知着她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姐姐，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爹娘就来了，我已经往山上递了求救信号……”
江雪柔说不出话，只能勉力的摇了摇头。她沾着鲜血的手在雪地上缓慢的挪动着，纤纤素手被冰凉的雪水冻的通红。
绝望如同一场席卷而来的大火，将江雪迟彻底吞噬。
“呜……”
江雪柔的手已写不动字，嘴唇却瓮动着，似乎有话要说，奈何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只是徒劳的让口中的鲜血流淌的更快。
江雪迟慌忙将江雪柔扶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小心……”
“仙游……”
短短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江雪柔一生的力气。她语毕已无法出声，整个人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倚在江雪迟怀里，一双眼努力的抬了抬，想再看一眼天空，却只能无力的垂了下去。
“长姐！”
江雪迟翘首以盼着爹娘来救，却迟迟未见他们的踪影，一双眼睛看着长阶，几乎瞪的睚眦欲裂。她感觉的到江雪柔的体温渐渐变冷，感受着她在自己耳畔的呼吸一点点的消弭，如同山间最普通不过的一阵风烟，消亡的无声无息。
可这不是风烟鸟兽，这是她的姐姐啊！
“阿迟，你怎么了？”
一声温柔的呼唤将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江雪迟骤然拉回了现实。她看着眼前的江雪柔，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姐姐，我好想你……”
“我在这儿呢，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好端端的一直哭。”江雪柔被她哭的不明就里，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江雪迟感受着她怀里的温暖，伏在她肩头，放声恸哭。
人间苦寒，一个人走，何其折磨。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床铺，同样的吃食。有她时，与无她时，连温度都不尽相同。
曾经江雪迟无比真诚的希望过，死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姐姐。
原来被一个人留在世间的滋味，这般痛苦。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江雪柔有异，只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音容笑貌，就算只能多贪恋一刻也好。
“姐姐，我想吃你做的藕粉绿豆糖糕和你酿的梅花甜酒。”
“想吃就直说嘛，我去给你拿。”江雪柔松开了她，看着她哭的通红的双眼，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伤还没好，别下床，乖乖等着我。”
江雪迟在她面前总似一只乖顺的小鹿。
“听姐姐的。”
江雪柔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离开后，房间里的亮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江雪迟看了看天空，眨了眨哭的酸痛的双眼，低声道，“水仙，水仙！”
无人应声。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到房门口，看着如常的庭院，院子里洒扫的仆妇也是熟悉的面孔，不禁也有些糊涂了。
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眼下自己又处在上次那样的梦魇中？
水仙呢？
去给李尚安送东西了，还是因为与自己太过亲近容易露出端倪，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梦魇里？
李尚安有蛊抵御梦魇，她可没有。这梦魇如此真实，凭她的境界，如今若是已身在其中，净化术也起不了作用。
是了，要逃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的江雪柔！
“疯了，这真是疯了。”江雪迟不住口的低声咒骂道。
要她亲手杀了江雪柔，与直接要她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阿迟？你怎么下来了？”
江雪柔端着一个木盘，远远看见江雪迟站在房门口，语气里不免责怪了起来。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将木盘放在了桌子上，取出一块糖糕，喂到了江雪迟嘴边。
江雪迟并没有张嘴。
是那陌生而熟悉的甜香味，只是这若是梦魇，不知她真的吃了会怎样。
“长姐，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只是你得多加两件衣服，否则我决计不带你去。”合乎逻辑，江雪柔也并没有犹豫。她放下了手里的糖糕，又去翻箱倒柜的为江雪迟找衣服。
江雪迟便这么痴痴然的看着她，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怎么都拔不出鞘来。
山路仍旧干净整洁，江雪迟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走起来倒也并不蹒跚。只是江雪柔总将她当作小姑娘一般照顾，二人步伐温吞，如同赏雪景般，伴着林间翠竹的清香和枝头不时响起的鸦啼，倒是多了几分悠闲自得。
石阶尽头正是前些日子李尚安停马车的地方，也正是从前江雪柔死的地方。江雪迟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着早已被洗净血迹的石阶，车前却正坐着久别多年的故人，一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姐姐……”
“怎么了？”
“无妨，只是被雪光刺了眼睛，有些失神了。”江雪迟晃了晃神，旋即摇头笑了笑，“我们走吧。今日无风，也不下雪，清州一定格外热闹。”
“你啊，自小就是这么贪玩。”
无论是梦魇还是现实，清州的繁华都是一般无二，江雪迟撩着车帘，看着窗外路过的各色摊位，与她素日所见也并无半分不同。可她无论再怎么想说服自己相信江雪柔没死，那般痛苦的往事却也仿佛就在昨日，心上流血的伤口从未结痂，如此真实的痛楚，又如何能避之不理？
江雪迟看着她为自己驾车的背影，犹如仙子，清瘦美丽。
心口再次无可避免的痛了起来。
若再这么与她待下去，自己恐怕再也不舍得离开这梦境了。可是自己此时断断下不了手去杀她，这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之间，江雪迟蓦地想起了一个人。
“长姐，你记得我前些日子与你说的，救我回来的李公子，他眼下就住在摘星楼，入的是我的房账，”江雪迟道，“他是第一次来雪原，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那倒是该备重金再来酬谢他才是。”江雪柔似乎也认同她的话，牵着缰绳，慢慢调转了马儿的方向，“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先致之以礼，以表我谢他救你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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