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兄妹情
黑暗中，方明昊第一次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任那清凉的泪划过脸庞流入耳窝。好痛，胸口好痛，他疲惫的闭着眼睛，此时此刻，他多么渴望依然坐在那个宁静的小院里，多么希望正置身在哪个温馨的小屋里。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能听到她温婉动听的声音，多么想看见她温和的笑容。她今天下午在厨房说的一句话，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屈原曾经感叹：众人皆醉我独醒。当你觉得周围的人都跟你不一样的时候，不要苦恼，也不要陷在其中。抚胸自问，你，俯仰无愧于天地，顾盼无愧于胸襟，那就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达不到你的境界，怎么可能跟你一样呢？就包括我们面对亲人也一样，我们无论多么深爱我们的家人，都不要想当然的认为他们就应该如何如何回应我们，那样你会很苦很累。但是，我们可以试着跟他们敞开心扉的沟通，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尽力就好，过程中把握好心态很关键。我就是觉得，无论什么事，退一步，思维从中跳出来，看淡看轻就好了。”
他猛地睁开眼，双手快速的拂一把脸抹去泪痕，一翻身起来打开台灯，挑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李春芝家的小院里靠墙种了两排夜来香，阵阵花香飘满小院，身着孕妇裙的李春芝锁好大门，回头看着方红娜把自行车放好，俩人一起进了屋。
“哎呀！我看看，你这脸谁打的？”灯光下，李春芝才看清方宏娜被打过的脸，她心疼的板过她的脸。
“我妈，我亲妈！”方宏娜已经伤心的无所谓的了。
“啊，为啥呀？”
“还不是因为她。”
“你这嫂子是不是有病？咋就跟你过不去呢？你看我嫂子对我多好。你先坐那，我给你弄冰棍和毛巾敷敷。”
“我哪有你那么好命，不用敷，呆会儿就好了。”
“再说你妈也真是的，咋下手这么狠？”李春芝替方宏娜不平着。
“她故意绊倒自己，让我妈觉得是我故意绊倒她，我妈问我，我就说是我绊的，我妈就打了我。”
“你也是的，总上她的当，直来直去的，倔得要命，能不吃亏吗？”李春芝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直爽，两个人在高中的时候才越走越近，这也是她总担心她在社会上会吃亏的地方。
“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一看她捏巴是非，颠倒黑白，我就来气，就压不住火。我跟你说，你没看见她这些天咋编排，咋挤兑我二哥，就你这好脾气，要换成是你，你也受不了。”
“哎呀，不用换成是我，我就听你说我都受不了，我哥哥嫂子可不这样。对了，我妈说下午你妈去了，待一会儿，唠会儿嗑就走了。”
“我知道了，我猜就是邱如萍背后说我又不想让我知道，让我妈去你家晃一圈，好让我觉得是你家大姨说我啥了，然后咱俩就有可能闹矛盾。我让她练的，早就摸透她这使坏的套路了。我妈今天晚上就拐弯抹角的套我话，最后就一口咬定我是在等韦书全，还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你妈咋知道？”
“姓邱的不知道啥时候偷看韦书全给我写的信了。”
“真是的，这人咋这么坏呢？这几天你就在我这儿住，正好陪陪我。要不然，你一回去她一找茬，你又吃亏，也让你妈冷静冷静，咋能这样呢？”
“春芝，谢谢你！”在好姐妹面前，方宏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清晨的霞光中，张叔站在墙边赞赏的看着正在院子里锻炼的方明昊，方明昊做完俯卧撑，麻利地跳起来。
“老二，你可真厉害，做这么多个都不喘。”张叔笑着搭话。
“嗯，张叔，这些天没干啥，哪都不舒服，抻押！”方明昊半开玩笑的调侃一句。
“年轻啊，就是好，我看你今天特别精神。”
“是吗？谢谢张叔！”
“老二，我搬过来也有两年了，要你叔我这眼光看呢，你小子将来错不了！这人嘴两张皮，别在乎别人说啥，啥事都能过得去，没啥了不起的。”张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有情有义又有担当的孩子。
“张叔，谢谢您，我会越来越好的。”方明昊感激的点头致谢。
“好，那就好，人这一辈子呀，不容易，没个沟沟坎坎的，你备不住还觉得没啥意思呢，对吧？”
“是。”方明昊对张叔委婉的开导报以感激的一笑。
回到屋里，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哈佛家训》认真的看了起来。
扫兴的是他看的正来劲儿时，邱如萍推门进来：“老二，醒了？”
“嗯。”方明昊不得不应一声，他真想怼她一句：下次进来记得敲门。但是，他真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在书上。但是听不见她出去的声音，又没别的动静，他抬起头淡漠的看向她。
“哟，这么用功啊，早咋没看出来呢？”邱如萍阴阳怪气的，双臂抱着胸看猴戏似的。
“有事吗？”
“我倒没啥事，就怕你的好妹妹有事。”邱如萍得意的挑挑眉。
“你什么意思？”方明昊瞬间冷冽的气势震慑的邱如萍心里一悸的退了一步，但她还是去阴阳怪气的：“我可是一番好意来提醒你，你那好妹妹夜不归宿，你说这么大个姑娘，说出去……”邱茹萍故意把话说一半，摇着头：“你说这万一整出点啥事儿……未婚妈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咱也丢不起那个人吧？嫂子说的对吧？老二。”
“闲嘴，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方明昊放下书，沉声警告她。
“哎呀，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家人咋都这样呢？一说你们的短处就恼羞成怒了，真没素质。”
“出去，别在我这儿晃。”
“嘿嘿，你以为我愿意上你这来呀？我是好心过来告诉你，昨天晚上，就你妈，你亲妈把你妹妹打跑的。你说你妹妹得多不象样能惹得亲妈都跟她动手啊？”
“又是你挑拨的？……一直以来，我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你要是敢动我妹妹，我肯定让你好看！”方明昊从牙齿缝里一字一顿道。
“呵，呵，让我好看？！就你们老家？我告诉你，你们全家也找不出一个能让我好看的人，就凭你，做梦！”邱如萍不屑地斜了一眼从身边一阵风过去的方明昊。
“就凭人在做，天在看！就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是老方家没有一个之外的那一个。”方明昊头都没回的顿下脚步，气势冽冽的扔下一句话。
他很清楚，妹妹除了去李春芝那，不会去别处。他也知道母亲是清楚这一点的，但是母亲如此对待妹妹，他还是一阵心疼。他无心去指责母亲，但是，他不能不管妹妹。出了门，他就直奔李春芝家。
邱如萍被他临走的一句话惊出一身冷汗，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张月茹？不可能！但是，如果他方老二真知道的话，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想到有这种可能的瞬间，她双腿一软，无力的扶住桌子。
她两眼放空的盯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儿的她从镜子中看见婆婆过来，瞬间计上心来。她立刻低下头，眼里蓄起泪水。此时此刻，从门口的角度看她，怎么看都是一副受尽委屈伤心不已的，只有扶着着桌子才能不至于伤心的倒下去的样子。
“萍，你咋还站着呢？吃饭了，老二呢？”方母说着，向她身后看去。
“走啦。”邱如萍把头低着，似乎想掩饰却又故意让声音都透着委屈。
“他又去哪儿了？早晨饭也不吃，真不让人省心。你咋不过去吃饭呢？这又咋的了？”方母发现儿媳妇的异样关切的上前询问。
“妈，我……”邱如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又咋的了？你俩又吵吵了？”
“没有，老二没跟我吵吵，反正我都习惯了。我就是想劝劝他别早出晚归的，多替爹妈想想，毕竟人言可畏。”
“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妈，你别生气，你这一生气，回头一说他们，那就又有误会了，我们就更不好相处了。刚才也不能全怨老二，我要不追问他，他也不能急眼。我就是跟他说要有新处的女朋友就领回来，能行咱们就张罗张罗，大家凑凑钱，把婚事办了。他……也许是我真不该管太多，以后我一定管住自己，老这么瞎操心，还费力不讨好，说出去也让人家笑话我这当嫂子的和小姑子、小叔子都处不好。”
“萍，你别想那么多，他爱咋地咋地，走，跟妈吃饭去。”
“妈，对不起！”邱如萍躲开方母拉她的手，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泪眼朦胧的看着婆婆。
“咋的了？”方母不解的看着儿媳妇。
“妈，刚才我告诉老二你因为我把小妹打了，小妹一宿没回来，我惦记的一宿都没睡好，我说我怕那么大个姑娘在外面不安全，千万别出事儿。老二就跟我急眼了，他说小妹要有事就饶不了我，妈，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哎呀，她能去哪儿？肯定跑李春芝那儿去了。没事儿，老二爱咋说咋说，不有妈呢吗？妈心里有数就行呗，走，吃饭去，一会儿你不是要去你妈家呢吗？”
在李春芝家，方明昊劝慰好见了自己就哭的伤心不已的妹妹，再三的谢过李春芝。他应妹妹的要求，用自行车把她载到码头岸边，兄妹俩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
“宏娜，哥马上就走了，回去住吧，女孩子在外面有诸多的不方便，也不安全。”
“二哥，我要不是天河商场这床子生意还挺好，我也订票跟你一起走，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你是想跟我走，还是想去找他？”方明昊故意逗着妹妹。
“二哥！那不过是无知少年的一句戏言，我找他干啥？再说从高三下半年，我忙的没功夫回他信。离开学校之后，我俩就再没联系。”方宏娜在哥哥面前一副小女孩的娇羞之态。
“宏娜，哥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哥什么都知道。这个家再怎么说有安全保障给你，哥在外边也放心。你以后尽量少跟妈顶嘴，跟我学，嫂子说啥别跟她戗戗，妈夹在中间也为难。”方明昊抬手捋捋妹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
“妈为难？！呵，妈现在都被她大儿媳妇拿捏得像面团似的，她才不觉得为难呢，在她眼里都是她姑娘的错！”一提这事儿，方宏娜就一肚子的气。
“小妹，不管咋说，爸妈把咱们养大不容易，多理解理解他们吧，听哥话，回家住啊。”
“二哥，你总这样迁就着，将来娶媳妇咋办？”
“什么咋办？”
“哼，你什么都能忍受，那你媳妇咋办？不也得跟着受祸害呀？”
方明昊莫名的瞬间想到沈心钰那张纯真善良的总是微笑着的面孔，但是，从昨天晚上在台灯下静静的看书的时候到今天早晨，他对她已经只有信赖与感激，因着内心对她的崇敬，他已经生不出非分之想，或者说是理性和自律的思维习惯抑制了他内心的悸动。
看着哥哥若有所思的样子，方宏娜歪着脖一脸探询的看着哥哥。
“别一脑袋歪思想。”方明昊笑嗔妹妹一句继续往前走。
“咦，二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你这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方宏娜巴不得哥哥早遇佳人，但是，看哥哥立刻不苟言笑的样子，她又不敢多问。
又走了一段，看着前方的渔船，方宏娜突然停下脚步：“二哥，有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我这大大咧咧的小妹永远不忘啊？肯定跟那个鼻涕虫有关。”方明昊停下脚步，回头笑看着妹妹。
“二哥！”方宏娜假装生气后，突然感激不已地看着哥哥：“二哥，你还记得吗？我从小就爱吃鱼，那时候咱家六口人全靠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根本没钱经常买鱼吃。每次咱家吃鱼，你都把你那一份让给我，我总是不懂事儿的都吃了。那年，你上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跟同学来码头玩儿，你听打鱼的叔叔说天天早晨着急摘挂子上的鱼，你就跟人家商量，要帮人家摘鱼。人家哪敢用你这样半大孩子，你就软磨硬泡说每天早晨都能帮人家摘鱼一个到两个小时，就只为了换鱼给妹妹吃。最后把那大叔感动的答应了你……”方宏娜泪光闪闪的看向泊在岸边的那几条渔船，似乎当年哥哥年少的身影还蹲在一大堆挂子网前忙碌着。
“小妹，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忘了吧！”
“不，二哥，我要说！二哥，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跑到路口接你，把你带回来的鱼拎回家，然后看着你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再领着我和三弟去上学。那时候，每天上午一想到回家就能吃到哥哥带回来的鱼，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妹妹。但是长大以后一想到你天不亮就起床，跑到这给人家摘鱼……二哥，为了我，让你吃那么多苦。我记得有好几次，我看见你手被嗄牙子鱼刺扎坏了，差点感染了，我……”说到这儿，方宏娜已经泪水连连的说不下去。
“傻丫头，那可不光是为了你，咱家人都挺爱吃鱼的，我不那么说，人家那大叔能用我吗？哥就无意中的一句话，你还真当真了。再说二哥也不是天天去，也没吃啥苦。别哭了啊，别啥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方明昊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他猛地睁开眼，双手快速的拂一把脸抹去泪痕，一翻身起来打开台灯，挑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李春芝家的小院里靠墙种了两排夜来香，阵阵花香飘满小院，身着孕妇裙的李春芝锁好大门，回头看着方红娜把自行车放好，俩人一起进了屋。
“哎呀！我看看，你这脸谁打的？”灯光下，李春芝才看清方宏娜被打过的脸，她心疼的板过她的脸。
“我妈，我亲妈！”方宏娜已经伤心的无所谓的了。
“啊，为啥呀？”
“还不是因为她。”
“你这嫂子是不是有病？咋就跟你过不去呢？你看我嫂子对我多好。你先坐那，我给你弄冰棍和毛巾敷敷。”
“我哪有你那么好命，不用敷，呆会儿就好了。”
“再说你妈也真是的，咋下手这么狠？”李春芝替方宏娜不平着。
“她故意绊倒自己，让我妈觉得是我故意绊倒她，我妈问我，我就说是我绊的，我妈就打了我。”
“你也是的，总上她的当，直来直去的，倔得要命，能不吃亏吗？”李春芝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直爽，两个人在高中的时候才越走越近，这也是她总担心她在社会上会吃亏的地方。
“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一看她捏巴是非，颠倒黑白，我就来气，就压不住火。我跟你说，你没看见她这些天咋编排，咋挤兑我二哥，就你这好脾气，要换成是你，你也受不了。”
“哎呀，不用换成是我，我就听你说我都受不了，我哥哥嫂子可不这样。对了，我妈说下午你妈去了，待一会儿，唠会儿嗑就走了。”
“我知道了，我猜就是邱如萍背后说我又不想让我知道，让我妈去你家晃一圈，好让我觉得是你家大姨说我啥了，然后咱俩就有可能闹矛盾。我让她练的，早就摸透她这使坏的套路了。我妈今天晚上就拐弯抹角的套我话，最后就一口咬定我是在等韦书全，还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你妈咋知道？”
“姓邱的不知道啥时候偷看韦书全给我写的信了。”
“真是的，这人咋这么坏呢？这几天你就在我这儿住，正好陪陪我。要不然，你一回去她一找茬，你又吃亏，也让你妈冷静冷静，咋能这样呢？”
“春芝，谢谢你！”在好姐妹面前，方宏娜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清晨的霞光中，张叔站在墙边赞赏的看着正在院子里锻炼的方明昊，方明昊做完俯卧撑，麻利地跳起来。
“老二，你可真厉害，做这么多个都不喘。”张叔笑着搭话。
“嗯，张叔，这些天没干啥，哪都不舒服，抻押！”方明昊半开玩笑的调侃一句。
“年轻啊，就是好，我看你今天特别精神。”
“是吗？谢谢张叔！”
“老二，我搬过来也有两年了，要你叔我这眼光看呢，你小子将来错不了！这人嘴两张皮，别在乎别人说啥，啥事都能过得去，没啥了不起的。”张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有情有义又有担当的孩子。
“张叔，谢谢您，我会越来越好的。”方明昊感激的点头致谢。
“好，那就好，人这一辈子呀，不容易，没个沟沟坎坎的，你备不住还觉得没啥意思呢，对吧？”
“是。”方明昊对张叔委婉的开导报以感激的一笑。
回到屋里，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哈佛家训》认真的看了起来。
扫兴的是他看的正来劲儿时，邱如萍推门进来：“老二，醒了？”
“嗯。”方明昊不得不应一声，他真想怼她一句：下次进来记得敲门。但是，他真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在书上。但是听不见她出去的声音，又没别的动静，他抬起头淡漠的看向她。
“哟，这么用功啊，早咋没看出来呢？”邱如萍阴阳怪气的，双臂抱着胸看猴戏似的。
“有事吗？”
“我倒没啥事，就怕你的好妹妹有事。”邱如萍得意的挑挑眉。
“你什么意思？”方明昊瞬间冷冽的气势震慑的邱如萍心里一悸的退了一步，但她还是去阴阳怪气的：“我可是一番好意来提醒你，你那好妹妹夜不归宿，你说这么大个姑娘，说出去……”邱茹萍故意把话说一半，摇着头：“你说这万一整出点啥事儿……未婚妈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咱也丢不起那个人吧？嫂子说的对吧？老二。”
“闲嘴，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方明昊放下书，沉声警告她。
“哎呀，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家人咋都这样呢？一说你们的短处就恼羞成怒了，真没素质。”
“出去，别在我这儿晃。”
“嘿嘿，你以为我愿意上你这来呀？我是好心过来告诉你，昨天晚上，就你妈，你亲妈把你妹妹打跑的。你说你妹妹得多不象样能惹得亲妈都跟她动手啊？”
“又是你挑拨的？……一直以来，我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你要是敢动我妹妹，我肯定让你好看！”方明昊从牙齿缝里一字一顿道。
“呵，呵，让我好看？！就你们老家？我告诉你，你们全家也找不出一个能让我好看的人，就凭你，做梦！”邱如萍不屑地斜了一眼从身边一阵风过去的方明昊。
“就凭人在做，天在看！就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是老方家没有一个之外的那一个。”方明昊头都没回的顿下脚步，气势冽冽的扔下一句话。
他很清楚，妹妹除了去李春芝那，不会去别处。他也知道母亲是清楚这一点的，但是母亲如此对待妹妹，他还是一阵心疼。他无心去指责母亲，但是，他不能不管妹妹。出了门，他就直奔李春芝家。
邱如萍被他临走的一句话惊出一身冷汗，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张月茹？不可能！但是，如果他方老二真知道的话，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想到有这种可能的瞬间，她双腿一软，无力的扶住桌子。
她两眼放空的盯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儿的她从镜子中看见婆婆过来，瞬间计上心来。她立刻低下头，眼里蓄起泪水。此时此刻，从门口的角度看她，怎么看都是一副受尽委屈伤心不已的，只有扶着着桌子才能不至于伤心的倒下去的样子。
“萍，你咋还站着呢？吃饭了，老二呢？”方母说着，向她身后看去。
“走啦。”邱如萍把头低着，似乎想掩饰却又故意让声音都透着委屈。
“他又去哪儿了？早晨饭也不吃，真不让人省心。你咋不过去吃饭呢？这又咋的了？”方母发现儿媳妇的异样关切的上前询问。
“妈，我……”邱如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又咋的了？你俩又吵吵了？”
“没有，老二没跟我吵吵，反正我都习惯了。我就是想劝劝他别早出晚归的，多替爹妈想想，毕竟人言可畏。”
“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妈，你别生气，你这一生气，回头一说他们，那就又有误会了，我们就更不好相处了。刚才也不能全怨老二，我要不追问他，他也不能急眼。我就是跟他说要有新处的女朋友就领回来，能行咱们就张罗张罗，大家凑凑钱，把婚事办了。他……也许是我真不该管太多，以后我一定管住自己，老这么瞎操心，还费力不讨好，说出去也让人家笑话我这当嫂子的和小姑子、小叔子都处不好。”
“萍，你别想那么多，他爱咋地咋地，走，跟妈吃饭去。”
“妈，对不起！”邱如萍躲开方母拉她的手，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泪眼朦胧的看着婆婆。
“咋的了？”方母不解的看着儿媳妇。
“妈，刚才我告诉老二你因为我把小妹打了，小妹一宿没回来，我惦记的一宿都没睡好，我说我怕那么大个姑娘在外面不安全，千万别出事儿。老二就跟我急眼了，他说小妹要有事就饶不了我，妈，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哎呀，她能去哪儿？肯定跑李春芝那儿去了。没事儿，老二爱咋说咋说，不有妈呢吗？妈心里有数就行呗，走，吃饭去，一会儿你不是要去你妈家呢吗？”
在李春芝家，方明昊劝慰好见了自己就哭的伤心不已的妹妹，再三的谢过李春芝。他应妹妹的要求，用自行车把她载到码头岸边，兄妹俩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
“宏娜，哥马上就走了，回去住吧，女孩子在外面有诸多的不方便，也不安全。”
“二哥，我要不是天河商场这床子生意还挺好，我也订票跟你一起走，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你是想跟我走，还是想去找他？”方明昊故意逗着妹妹。
“二哥！那不过是无知少年的一句戏言，我找他干啥？再说从高三下半年，我忙的没功夫回他信。离开学校之后，我俩就再没联系。”方宏娜在哥哥面前一副小女孩的娇羞之态。
“宏娜，哥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哥什么都知道。这个家再怎么说有安全保障给你，哥在外边也放心。你以后尽量少跟妈顶嘴，跟我学，嫂子说啥别跟她戗戗，妈夹在中间也为难。”方明昊抬手捋捋妹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
“妈为难？！呵，妈现在都被她大儿媳妇拿捏得像面团似的，她才不觉得为难呢，在她眼里都是她姑娘的错！”一提这事儿，方宏娜就一肚子的气。
“小妹，不管咋说，爸妈把咱们养大不容易，多理解理解他们吧，听哥话，回家住啊。”
“二哥，你总这样迁就着，将来娶媳妇咋办？”
“什么咋办？”
“哼，你什么都能忍受，那你媳妇咋办？不也得跟着受祸害呀？”
方明昊莫名的瞬间想到沈心钰那张纯真善良的总是微笑着的面孔，但是，从昨天晚上在台灯下静静的看书的时候到今天早晨，他对她已经只有信赖与感激，因着内心对她的崇敬，他已经生不出非分之想，或者说是理性和自律的思维习惯抑制了他内心的悸动。
看着哥哥若有所思的样子，方宏娜歪着脖一脸探询的看着哥哥。
“别一脑袋歪思想。”方明昊笑嗔妹妹一句继续往前走。
“咦，二哥，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你这算不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方宏娜巴不得哥哥早遇佳人，但是，看哥哥立刻不苟言笑的样子，她又不敢多问。
又走了一段，看着前方的渔船，方宏娜突然停下脚步：“二哥，有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我这大大咧咧的小妹永远不忘啊？肯定跟那个鼻涕虫有关。”方明昊停下脚步，回头笑看着妹妹。
“二哥！”方宏娜假装生气后，突然感激不已地看着哥哥：“二哥，你还记得吗？我从小就爱吃鱼，那时候咱家六口人全靠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根本没钱经常买鱼吃。每次咱家吃鱼，你都把你那一份让给我，我总是不懂事儿的都吃了。那年，你上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跟同学来码头玩儿，你听打鱼的叔叔说天天早晨着急摘挂子上的鱼，你就跟人家商量，要帮人家摘鱼。人家哪敢用你这样半大孩子，你就软磨硬泡说每天早晨都能帮人家摘鱼一个到两个小时，就只为了换鱼给妹妹吃。最后把那大叔感动的答应了你……”方宏娜泪光闪闪的看向泊在岸边的那几条渔船，似乎当年哥哥年少的身影还蹲在一大堆挂子网前忙碌着。
“小妹，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忘了吧！”
“不，二哥，我要说！二哥，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跑到路口接你，把你带回来的鱼拎回家，然后看着你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再领着我和三弟去上学。那时候，每天上午一想到回家就能吃到哥哥带回来的鱼，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妹妹。但是长大以后一想到你天不亮就起床，跑到这给人家摘鱼……二哥，为了我，让你吃那么多苦。我记得有好几次，我看见你手被嗄牙子鱼刺扎坏了，差点感染了，我……”说到这儿，方宏娜已经泪水连连的说不下去。
“傻丫头，那可不光是为了你，咱家人都挺爱吃鱼的，我不那么说，人家那大叔能用我吗？哥就无意中的一句话，你还真当真了。再说二哥也不是天天去，也没吃啥苦。别哭了啊，别啥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方明昊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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