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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奸司——棋局揭幕

    一支飞箭射穿了杨寄的头颅,并迫使空中的他改变了位置,刀刃划伤了王濬的脸,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王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只是她这张脸,让王濬莫名想到了徐武砍杀李牛、田虎时的模样。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官军的骑兵部队似乎也被狼烟吸引过来了,王濬望着官军的方向,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女子的名字,却发现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童,你怎么在这?”王翀率大军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从杨庄解救出来的达官贵人。

    “王公子脸上的伤不要紧吧?”徐武的父亲徐邈问道。

    “这不是那杨彪的儿子吗?难不成被王公子射死了?”羊衜惊呼道。

    “王公子青年才俊,果然不同凡响!”杜畿赞叹到。

    人们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王濬却心不在焉,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

    徐武紧跟在老陆身后,二人陷入拉扯,不远处,与杨彪同行的车夫已将手中的弓箭拉满。

    老陆见状大喜,忙喊道:“快!快射!”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飞影掠过,徐武急忙翻身下马,正当他暗自庆幸没被射中之时,却看到老陆倒在血泊之中。

    车夫向老陆的尸身缓缓走来,拔出老陆身上的箭矢,见到徐武呆立在原地,车夫从腰间掏出一块刻着獬豸的木制腰牌。

    看见腰牌,徐武瞬间反应过来,他将手探向腰部,那里也有一块相同形状的铜质腰牌。

    二人心照不宣,徐武起身上马,向驿站奔去,车夫则匆匆走进一条山间小道,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驿站内,只见杨彪被绑在座椅上,店老板身中数刀,倚在桌旁,似乎已经死去多时了。两个食客面无表情地侍立在杨彪身侧,见徐武进来,朝他做了个揖。

    “拜见都尉大人。”

    “嗯,做的很好,对了,你二人可知那车夫是何人部下?”

    两个食客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试探地问道:“他不是您的暗桩吗?”

    “嗯?”徐武迟疑了一下,但并未表露过多疑虑,只是冲二人摆了摆手。

    二人从后门离开。

    “杨老太爷,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已年逾古稀,何必将身家性命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复汉迷梦上?”

    “哼,年轻人,你们还涉世未深,曹魏的底细,老夫知道的比你们多。”

    “弘农杨氏,历来以忠正闻名,如今杨老太爷犯了谋逆之罪,不怕令先人蒙羞吗?”

    “哈哈,刺奸司的逆子贼臣,无情无义的鼠辈,也好意思教训老夫?”杨彪冷笑了几声,随即说道“当初你父亲酒醉失言,自称‘中圣人’,被刺奸司的赵达逮到,曹操还想拿你父亲问罪,谁成想,今日他‘中圣人’徐邈的儿子,也干起了这龌龊勾搭!”

    徐武自知理亏,只得缄口不言。

    “陟陛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杨彪用悲愤的音调吟诵起了屈子的《离骚》,徐武走出了驿站,向远方眺望,此时临近正午,骄阳正媚,强光射进徐武的眼睛,刺得他眯起了眼。

    官军杀进驿站,带走了杨彪,连带着将杨家数百口涉事亲朋逮捕,秘密投入了洛阳天牢。

    其余受邀宾客皆被要求不得透露宴会上发生之事,事后这些人都被带到山阳,由刘协亲自接待,以此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王翀作为弘农太守,监管不力,未能及时发觉杨氏叛乱意图,被革职,赋闲在家。

    …

    洛阳刺奸司大狱内,几名犯了小罪的纨绔子弟正在受刺奸令史高柔的审讯。

    “高御史,放过我吧,我父亲要是知道我欠了赌债,肯定要打断我的腿。”一位州牧的小儿子央求道。

    其余几个纨绔子弟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干的好事传到自己家人耳朵里,回家了免不了一顿收拾。

    “法不容情,惩罚你们是必不可少的。”高柔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不少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本官倒是可以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好!我就知道高御史您不会见死不救,有什么活您尽管提,我一定照办。”那名州牧的儿子连忙应承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乐意效劳。

    “诸位都是爽快人,本官也明人不说暗话,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刺奸司?”

    “这…”各个纨绔子弟都对刺奸司略有耳闻,知道这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还容易遭人嫉恨,因此都有些犹豫。

    “我知道,大家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对我们刺奸司都有些误解,其实我们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把话说的明白些。”高柔特意顿了顿。

    见众人有些好奇,便继续说了下去。

    “所谓刺奸司,其实就是给你们一个为国效力的渠道,别看我们刺奸司体量小,俸禄可少不了。

    刺奸司官职分为五等,第一等便是我这刺奸令史,秩两千石,虎符,直辖各级刺奸官吏;第二等是刺奸中郎将,秩六百石,配金牌,调卫百人;第三等是刺奸校尉,秩两百石,配银牌,调卫五十人;第四等是刺奸都尉,秩百石,配铜牌,调卫五人;末的是那刺奸卫,秩八斛,配木牌,直属各级将官。

    除去这令史和刺奸卫,中间三级将官互不统属,平日只需挂职领俸,如有急务,本令史会亲自指派刺奸卫通知各部。

    这俸禄虽比不得正牌命官,却也够你们用度,且这刺奸司之事也清闲,只需探听探听身边小道消息便足以应付。

    另外,本官可向诸位保证,只要诸位所犯不是通敌、谋逆之类的死罪,我刺奸司都能为各位兜底,各位往后便不必担心偶尔犯事而下狱了。”

    高柔扫视了一下这些纨绔子弟们的眼睛,不出所料,都是贪婪的神色,高柔拍了拍手,几名侍者端着一盘铜制腰牌放到众人面前。

    太守的小儿子率先伸了手,其他人迅速有样学样,各自取走了属于自己的腰牌。

    在把纨绔子弟们送走后,高柔正想回府歇息,却被一个挑夫拦了下来,这挑夫正是之前和老陆闲聊,后来又给杨彪驾车的那名车夫。

    “禀御史大人,杨校尉让我传话,杨家的事情办妥了,那几名黄巾余孽,也都被我们刺奸司的人铲除了。”

    “很好,告诉杨嚣,我会履行约定的,让他好好表现。”

    “遵命。”挑夫担起货物,随手用挂在扁担上的破布擦了擦汗,不紧不慢地向远方走去。

    …

    洛阳天牢内,杨彪被关押在监狱的最深处,他闭目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姓杨的,你孙子来探监了!”狱卒打开牢门,把杨嚣放了进来。

    “爷爷,您没事吧。”杨嚣似乎有些担忧。

    “不用给我来这一套,那个车夫,是你安排的,对吧?”杨彪不耐烦地揭穿了杨嚣虚伪的面目。

    “哈哈,被爷爷发现了呢,不过没关系,您已经在这了,我也不用担心您告诉谁。”杨嚣卸下了伪装,得意的笑了。

    “你就那么心急么?你父亲去世了,家里你是嫡长孙,这个家族迟早是你的啊!”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把整个家族往火坑里推,为了你那点愚忠,撺掇家里那么多口人送死,您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更可气的时候,我的那几位叔叔伯伯,还对你死心塌地,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你哪天溘然长逝,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届时树倒猢狲散,杨家世代心血毁于一旦!”

    “你…你…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杨彪气的咳嗽起来“我们杨家有今天的荣光,就是得益于当年老太公救护黄鸟,那鸟儿知恩图报,化作童子衔环报恩,庇佑了我杨家历代子孙,知恩图报,这可是我杨家祖传的家训,你都忘了吗?”

    “别用这种语气教训我,什么知恩图报,不知变通,都是狗屁,那黄鸟若是真有用,父亲(杨修)被冤杀时怎么没显灵?要是真有黄鸟保佑,你今天又怎么会被囚禁在这?!”

    “儿孙不孝,臣伦难尽,这都是我杨家不忠汉室的报应啊!”杨彪痛苦的说着,心如刀绞。

    “哼,我会让您好好活着,见到我出人头地的那天,在那之前,您就好好在这‘安享晚年’吧,哈哈…”

    杨嚣一边笑着,一边甩开门,天牢内充斥着腐败肮脏的气息,狭窄的甬道上也全是污秽,杨嚣踏着这些污秽,一步步走出了幽暗的天牢,两名狱卒推开沉重的大门,一道强光撕开了天牢里的黑暗,狱卒们一时适应不了这刺眼的光芒,慌忙用手遮住眼睛,杨嚣却睁着双眼,丝毫不惧,他抖了抖长袍上粘带的灰尘,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向前方光辉的坦途走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