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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话:确定(两章合一)

    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冷不丁听得徐茵茵这么个问题,柳二夫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的确是极要紧的事啊!

    平原侯老夫人心口一跳,定定的望着徐茵茵,忍不住先接了嘴,“郡主.可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那走丢的孙儿的情况?”

    “先前在登丰楼吃饭正巧遇上了柳二爷.吃醉了酒,我也常听家父说起跟柳二爷相交甚欢,且我本又同老夫人和二夫人你们来往甚笃,乍瞧得柳二爷醉酒那般样子,心中实有些喟叹,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瞒老夫人,我在宜阳府设了个慈善基金会,现已建办了不少慈幼堂和善老堂的,再加之洁具的生意跟南边也有些牵扯来往,倒是可以出分力,帮帮柳二爷和二夫人,万一就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呢?”

    徐茵茵缓缓说着,没确定之前,她到底是没有将所猜测如实说来,免得到头来一场空反而不美。

    平原侯老夫人一听原来是这样,这些年二儿子常在外借酒消愁,每每喝醉了酒什么样子,她也是清楚的,没曾想今儿倒叫郡主给撞见了。

    而郡主由此心生惋叹,想要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份情意,老夫人心中十分的感动,当即就道:“郡主有心了,如此,也且麻烦郡主了。”

    这些年来,他们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一直都没断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郡主愿意帮忙,万一真就找到了呢?

    这般想着,老夫人忙看向二儿媳。

    柳二夫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听着丈夫又在外面喝醉失态了,心里也是难受,见郡主好心帮忙,她也是十分感谢。

    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整个京城都知道她丢了儿子的。

    再说,万一郡主真能帮上忙呢?

    柳二夫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缓缓说起来:“敬儿.我那孩子叫敬儿,走丢的时候刚好三岁,身上穿着一件青缎小袄,头上戴了顶蓝色的帽子,帽顶嵌着颗东珠,腰间还挂了个富贵吉祥纹样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个玉老虎”

    徐茵茵:

    “除了这些,他身上有没有特别的特征?比如脸上有痣或者身上有胎记什么的?”

    徐茵茵实在听不下去,不由出声打断了柳二夫人的回忆。

    要她说,走丢当时穿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三岁的小孩子哪能记得自己穿了什么?且只怕被人拐子一抱走这些东西就全被处理了,肯定不会一起带走留后患的。

    凭这个找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柳二夫人回忆起儿子走丢那天的样貌,整个人顿时就悲从中来,一时无法自拔起来。

    平原侯老夫人叹了口气,不由接了她的话头道:“有的,我这孙儿生下来右屁股上就有一块大红的胎记,且鼻子右侧还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徐茵茵一听,顿时想起了之前有一回狗蛋同她说起过的小秘密,那就是毛蛋屁股上有块大红胎记。

    至于是不是右边,她不知道,但他鼻子上的黑痣确实是在右侧。

    再联想到跟柳二爷很有些相似的眉眼,徐茵茵心中已然有八分确定了。

    不过当下面上没露,只点头道:“这事我记得了,会让人帮忙留意的,老夫人和夫人都请宽心,想来吉人自有天相,早晚有一天,孩子肯定会找回来同你们阖府团聚的。”

    出了平原侯府,徐茵茵也顾不得回去歇午觉了,再者,就是回去,她估计也睡不下。

    当下只在马车里眯了眯。

    半个时辰后,马车出了内城,到了京门大街上的作坊。

    因作坊扩招,这宅子里的屋子都扩建成了工坊,徐茵茵便让人在背后的穿花胡同里租赁了个二进的院子作为工人宿舍。

    眼下江氏石大郎等老家来的人自然是都住在这里的。

    这里同作坊也就是一墙之隔,离得不远,白日里大家都在作坊做工,这里就上了锁的。

    徐茵茵只在门口等了片刻,得了车夫去请的石大郎就疾步赶过来了,“郡主咋这会儿过来了?”

    他打了招呼,忙又拿了钥匙开门,请了徐茵茵进去,又要忙着去烧水泡茶。

    徐茵茵忙喊住他,让他不用忙活,她不喝茶,随即让他去将毛蛋娘带过来。

    石大郎一听,二话不说,便即又快步回作坊去了。

    不多时,再快步回来,后头就跟了个毛蛋娘。

    徐茵茵摆手,只让石大郎先回作坊去。

    毛蛋娘心里也是一突,不知道郡主突然前来要见她是为何事,要知道之前,郡主可从没有这个点来过的。

    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徐茵茵见毛蛋娘老老实实的给自己见了礼,目光不由多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而后出声道:“坐吧。”

    等人半坐了,这才道:“今儿约了人出门逛街,刚吃过中饭,正好经过此处,便想着进来瞧瞧,怎么样,这几个月在京城可都习惯?”

    毛蛋娘一怔,没想到郡主是特意前来看她习惯不习惯的,想也是,郡主什么都不知道,是她想多来才是。

    当下不由露了个感激的笑道:“蒙郡主挂念,都挺习惯的,这都是多亏了郡主,照儿在学堂也挺好,还交了新朋友呢。”

    徐茵茵听得点点头,“习惯就好,若是有什么事,只管随时让石管事给我送个口信。”

    毛蛋娘更是感激,一时也是不住的感谢起来。

    徐茵茵也就着这些跟她闲聊起来,而后聊到话头上了,不由随口一说道:“毛蛋今年十一了吧?一晃咱们当初逃荒都已经过去四年了,你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毛蛋娘也是一愣,她没想到郡主还关心起她的这种事来了,伸手将垂下来的一绺头发给别回耳朵后去,她抬眼笑道:“之前的事也是让郡主见笑了,我现在没想这些,只想着照儿快快成人,将来娶房媳妇生了孩子,我也踏踏实实的带孙子呢。”

    这之前的事,指的自然是那年的陈小田那回事了。

    徐茵茵笑笑,点点头,说了句“这样也不错。”

    而后又拉扯了些旁的闲,便即话头一转,“说起来,还有一事,我觉得可行,倒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毛蛋娘立时露了好奇,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徐茵茵就道:“平原侯府,你知道吧?”

    毛蛋娘心里一紧,“知道,之前还在伯府里住着的时候,听她们说起过。”

    徐茵茵继续道:“我同他们府上的老夫人有些渊源,前几日正好听说他们府上的五公子想要找个伴当陪着一起读书,我便想到了毛蛋,毛蛋同这柳五公子年纪相仿,想来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你有所不知,这平原侯府的西席乃是为学识渊博的老先生,若能得了他的教授,想必大有裨益,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若是你和毛蛋愿意,我倒可以去跟老夫人说项说项,想来老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愿意让毛蛋去做这个伴当的,陪着那五公子跟着那老先生读几年书,届时,毛蛋的长进肯定会很大的,你觉得呢?”

    徐茵茵胡编乱造着,眼神紧紧盯着毛蛋娘,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自然是发现了她提起平原侯府时,毛蛋娘神情的微变,以及她提出想让毛蛋去做柳家公子的伴当,她眼底那快速闪过的情绪,似乎是不以为意?

    果然,毛蛋娘似乎是考虑了一顺,便歉然道:“郡主的好意,我们母子心领了,不过那什么侯府一听就是高门大户,想来规矩森严,照儿在乡下散惯了,只怕是不习惯那高门大户的规矩的,要是不小心惹了什么麻烦,反倒是给郡主添了麻烦了。”

    这事本也是徐茵茵随口胡说的,要是毛蛋娘真答应了,她也要找借口推掉的,眼下见她立马拒绝了,徐茵茵点点头,便也没有说什么了。

    该试探的她已经试探到了,至于这会儿要不要开门见山的跟毛蛋娘说破,她还没有想好,毕竟,不用说,毛蛋娘肯定不会轻易承认。

    未免打草惊蛇,她暂且就这么着的,反正毛蛋娘就在她眼皮底下,跑不掉。

    又闲聊了几句,将人打发回去做工了,徐茵茵也没有久待,便也离开了。

    一路回了府,彭管家迎了上来,徐茵茵见了他,不由问:“今儿府里可有什么事?”

    彭管家禀道:“郡主,今儿宫里来了内侍,皇后娘娘让您明儿进宫呢。”

    徐茵茵一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彭管家接着又双手呈上一封信来,道:“这是老家来的,给郡主您的家信。”

    徐茵茵伸手接过了,一看上头的字迹,顿时心有所感。

    算算日子,院试结果出了,徐达骏有好消息送来,也就是这两天的的事。

    果然,等回了正院,徐茵茵梳洗一番,换了家常的衣裳,坐在了外间的罗汉榻上,拆了信一看,正是徐达骏送来的报喜信。

    她顿时笑咧了嘴,这小子!这会儿可给她长脸了,第三名啊!不错,不错。

    想来她爹她爷他们得了这好消息,今晚都要多喝两盅酒了。

    徐达骏既给她送了信,家里那边自然也会有,徐茵茵收了信,便也就没有派人往伯府去说一声了。

    喝了一杯温热的水,顿觉腹中一股暖意,舒服不已。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离方从云下值回家来还有一会儿,她明儿一早要进宫——

    想了想,便即让连翘去将朱成叫来。

    不多时,朱成便到了,“属下参见郡主!”

    徐茵茵见了他,也没耽搁,当下吩咐了他明儿去办一件事情。

    “此事极为重要,你务必小心谨慎些才是。”

    朱成面色慎重拱手回道:“请郡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方从云结束了一天的事下值回来,还没进正院,便见正院里灯光温暖,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顿即就觉腹中空空难耐起来。

    他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起来,很快进了正院,守门的婆子赶忙见礼,“老爷回来了。”

    正房里,正让人张罗着准备摆饭的徐茵茵闻声抬眼望出来,不由往门口走了两步。

    方从云看见迎到门口的妻子,脸上也是不自禁的露了笑意,在翰林院一整日,做的事虽清闲,但也是极费脑子的事,每天下值回来,见了家中等他回家的妻子,心里也是一股难言的滋味,叫人欢喜叫人满足。

    “回来了。”徐茵茵冲他一笑,让了人进门来,旋即就赶紧让连翘准备热水来。

    方从云不习惯丫鬟伺候,而贴身的梧桐和厚朴这些自是不好随意往内院来的,徐茵茵让人准备了热水,跟着方从云一起进了净房,亲手拧了热帕子与他擦手擦脸。

    方从云接过来自己擦好了,忙又自己换了官靴脱了官服换上了家常衣裳。

    过程中,两人互道些家常,方从云问徐茵茵今儿都做了什么,徐茵茵问方从云今儿在翰林院过的如何,

    等方从云换好衣裳,清清爽爽的洗去了一身风尘,两人相携出了净房,回到正房中,连翘已然带着丫鬟们将晚饭摆好了。

    两人一左一右落了座,准备吃晚饭。

    今儿的晚饭炖了一道老鸭汤,天气转冷,喝一碗热乎的汤暖暖胃是很有必要的,上桌徐茵茵便即先给方从云盛了一碗递过去,而后自己也盛了一碗。

    先喝汤,再吃饭。

    一碗老鸭汤下肚,胃里已然是暖乎得不行,也消散了一日的疲惫。

    方从云拿了筷子开动,见桌上四道菜,两荤两素,两荤也不过是一道姜汁鱼片和鱼香肉丝,不由点了点头,就这么吃挺好,前些日子的菜色太好,晚上吃得太多,着实怕真的横着长下去了。

    两人话不多,安静的吃过了一顿别样温馨的晚饭,徐茵茵便提议去花园走走,正好也消消食。

    眼下早晚天凉,出门前,徐茵茵不免穿了件披风,没要人跟着,方从云亲自掌了灯笼,两人顺着抄手游廊出了正院,慢悠悠的往花园去。

    徐茵茵同他成亲几个月,之前都是朝夕相对,一起看书一起讨论问题一起下棋的,说是夫妻,倒也像无话不谈的朋友。

    是以,徐茵茵眼下有心事,自然是少不了同方从云说起的。

    “我们村里的毛蛋,你还记得吧?”

    她将今儿偶然碰上柳二爷醉酒一时脑中灵光一现然后前往平原侯府求证再到试探毛蛋娘的事一一同方从云说了。

    之前她怀疑毛蛋娘母子有问题特意查过他们这事,她也说给方从云听过。

    所以,方从云知道前情,这会儿再听了徐茵茵这些话,也是分外的惊讶。

    “听说柳家二爷的儿子是在上元节上走丢的,说应是被人拐子给拐了去的,可又是如何成了毛蛋娘的儿子的——是她就是当初的拐子还是辗转救下了毛蛋,照毛蛋娘的反应看来,估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想来她不会如实告知,这事要弄清楚,不如另辟蹊径,坐实了这事,让她无法否认,自然水到渠成。”

    徐茵茵眨眨眼,笑道:“所以我已然吩咐了朱成,让他明儿去办这件事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