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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除魔念(六)

    漠河与小六、小九回到河宫后,便收到陆离的传信,却是个坏消息。

    天界派花神辞颜去守边国,表面上看,是为了早作防备,让边国百姓能有自保之力,可实际上,边国臣民越是外慕强神,越是对术法趋之若鹜,越是能吸引魔神来此处停留。花神也只不过是幌子,在边国四邻要塞,仙神正从四面八方集结,形成掎角之势,魔神只要来到边国,便难逃天罗地网。

    这一点,也是陆离收到漠河的传信时,才想明白的。

    他在南面负责搜查魔神踪迹,却被要求,不能擅自离开南面守地,原地集结兵力,静待机会。他曾上奏天帝,听闻其他地域出现魔神踪迹,请命前去合围,可天帝总是告诉他,时候未到。

    漠河将无涯真君之预言、边国之变统统告诉陆离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魔神大战的主战场,天帝早已知情,于是利用这一点,提前在边国周围设下天罗地网。

    边国之不幸,并非魔神逃遁至此的偶然,而是天界精心设计的必然。

    当年漠河,便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违抗天命,偷偷将边国百姓送出去,被天帝削去神籍,被不明真想的边国百姓背叛算计、百般折磨吗?

    除了以陆离的口吻,给漠河回了一封信。尘冥也以自己的口吻,给曦云回了一封信。

    这封传信,让曦云心安许多。尘冥认为,这便是漠河第一道怨念的源起。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记住,魔神不灭,便会有几百个边国生死一线,天界也在劫难逃。这样想,就不会对天界的无情决断,不会对边国百姓的残忍背叛,产生那么强的怨念。他也会暗中抽身回到曦云身边,助她度过此劫。

    几日后,陆离果然悄悄回到漠河身边,帮她一起将边国之人陆陆续续运往临近北海的一处仙岛。

    小六和小九不知道天界的真实用意,也不知道边国不久后便会生灵涂炭,成为一废墟,只知道,魔神大战将至,师傅和花神想要边国百姓能不被牵连,让他们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他们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在很多关键时刻,都帮了不少忙。

    比如为了让边国百姓相信,临近的波涛汹涌的北海上,竟然真的有仙岛,小六和小九就花了不少心思。

    他们乔装成散仙,来到曾和师傅晒太阳的高山道场,对那里的修道之士好一番挑弄,才激发起他们的兴趣,想要去北海仙岛看上一看。结果好几人跟着他们去了北海仙岛,却都不愿意回去告诉边国百姓,他们只好继续寻觅十分上进修行,又没那么自私自利之人。终于找到一族长老,愿意跟他们去海岛看看,而且很快又回到边国,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族人,说动全族上百人,举家追随长老前去仙岛修炼。

    刚开始这件事也是秘密进行,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让整个边国百姓都知道了。上百人在短时间内迁移仙岛,总要准备齐全,小到生火用的火折子,就一次性买了十几箱,大达到运送族人的木船,便要提前月余开始建造。所以要把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办稳妥,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邻里街坊很快就疑心四起,这族之人为何如此行事蹊跷?等到族人们都走光了,边国百姓也就反应过来——北海仙岛确有其事。

    这座仙岛还是小九向漠河推荐的。当年他四海游离,遇到北海鲛人族的首领,帮他办稳妥了一件私事,便将这处不比边国小的仙岛送给了他。当时他还是想继续游历,回去跟小六切磋,跟师傅请教解惑,便没有接手仙岛。鲛人族首领也未曾强送,说先帮他照看,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回来。

    小九听漠河说起边国怕要受到魔神大战的牵连,想要找一处安全带避难所,让他们自行迁居,便想到了那座本可以属于自己的仙岛。等他再去找鲛人族长老讨要时,对方虽没立刻答应,不过最后还是同意小九的请求,只要小九答应他们的一个条件,鲛人族便会撤离仙岛,并将此岛留给凡人作为永久的避难所。

    这座仙岛确实神奇,凡人在此处修炼,三日便能脱胎换骨。那位携百余名族人归来的长老,很快便在耄耋之年飞升成仙。渐渐的,从仙岛回来的人多了,大家也便知道,仙岛不仅适合修炼之人,也是普通百姓的移居之所,便都想举家搬迁,去仙岛上生活。

    边国国主一开始本是支持各门各派都送些优秀的子弟前去仙岛历练一番,然后回来继承家业,成为栋梁之材。可渐渐发觉,事情远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前去仙岛的弟子,越来越少的人回到边国,而准备前往边国之人,却越来越多。

    于是国主派人前去仙岛查探一番,果然如他所想,最先前往仙岛的那支族人,早已自立为王,将仙岛变成另一个国度,改国号为仙乐国,禁止任何岛民私自回到边国。仙乐国的出现,彻底激怒了边国国主,生出毁灭的心思。

    虽然仙乐国的国民只有不到边国的三分之一,可毕竟能迁居的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天资聪颖之徒,加上仙岛灵气充沛,有利于修炼,边国早已难以与之抗衡。摆在国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看着国家被吸干血液,成为一座空城,要么用尽举国之力,重新夺回对仙岛的控制权,让仙乐国成为边国的附属。

    国师花神辞颜明显是站在仙乐国那方的。她一直在鼓励国主送更多的臣民迁移仙岛,甚至当国主愤怒地将岛民背叛母国,另立门户,成立新国之事,告诉他,想让她出个对策时,她竟然直接了当地说:边国是死地,仙乐国才是生路,你还是早些取舍。

    国主表面上不敢对国师说什么,可回去后便是滔天怒意难以平息——难道要让他这个一国之主,弃国而去,另觅新主吗?简直是痴人做梦!欺人太甚!

    无奈之下,国主转而去到河宫,恭恭敬敬地站在漠河面前,言辞切切地希望她能不计前嫌,再次拯救边国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