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移情
生活中的每件事都是祸福难料的。当我们以为是坏事，却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反之亦然。人经常在明知不可为时还执拗地坚持，结果会好吗？
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收到了Kevin的回信。信很简短，让我明天去上班。
我看后的第一感觉是如释重负，我等了这么久天天挂在心上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第二个感觉是忧虑，回去工作对我来说像是要重新回到一个黑洞，在那里，Kevin会继续散发强大的引力；而我，要在自我情感和道德间进行不断的挣扎。我并不能控制住我自己想要破坏美好的这种想法，我厌恶世界带给我的伤害，于是想要报复这个世界，这个让我受到如此多伤害、伤心的世界。
这些顾虑只有我自己知道，吴迪不知道，赵辰也不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极力地劝我回去继续实习。如果他们知道，想必肯定会劝我尽早收手。
再见到Kevin，他对之前辞退我的事只字未提，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甚至我感觉他比从前对我更加热情。至于为什么，我一直没想明白。
接下来的工作很顺利，我得到Kevin的很多指导，编程技术也精进了很多，我甚至开始自己钻研起黑客技术。关于黑客技术，赵辰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他，这也使得他在我心中的不学无术的形象有所改观，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他擅长的强于我的，是我可以崇拜和佩服的，有一个共同话题我们还可以交流，这对于继续维持我们的关系很重要。
因为项目紧迫且难度较高，几乎每天我都有和他一对一一起工作的机会。而每天晚上大概10点多，我基本都能收到Kevin的一封邮件，内容都是工作相关的。
通常，当我看到Kevin的邮件后会马上回复，但我不会简单的回复工作内容，而是会近乎刻意地在邮件里带一些称赞的词语，比如，“太厉害了！”，“老板不愧是MIT的博士！”因为我感到Kevin是喜欢被别人崇拜的，喜欢当英雄的。还有一个原因，我真的看不惯Kevin对于家庭的保护，我总是内心里有这种冲动，那就是破坏掉他的家庭，取而代之他的妻子。我时常自责我这个罪恶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过去经过的痛苦，加上我对Kevin巨大的沉迷，罪恶感便无法发挥它应有的调控能力。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因为之前发生过辞退我的不愉快事件，我希望这样称呼他能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挽回。
朝夕相处的工作，让我对Kevin无法自拔，我像不听使唤的机器人，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我尝试过关掉手机，但是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就心绪不宁，忍不住刷手机。我也尝试过约朋友出来吃饭，去找赵辰，但即便他们在我身边，我仍停不住想起Kevin。
慢慢的，刻意变成了习惯，我的邮件读起来也更加暧昧。Kevin并没有像第一次看到“超人”字眼时一样，指出任何不合适。他的默认让我有点奇怪，但是也越来越大胆，邮件的内容越来越随意。直到最后，我开始尝试在邮件里继续称呼他为超人，他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只是一种倔强。因为他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偏要，我依旧是那个讨厌束缚的我。只是变得比过去更加小心翼翼，在边界上一点点试探。有时，我痛恨自己这样做，但就是停不下来，因为有一种控制不住地想和Kevin更亲密的冲动。
与此同时，我跟赵辰提出来，最后一年的学习，我想搬去他家住。我给赵辰的理由是学校已经没有什么课程了，我可以专心在他家复习和准备申请资料。不过真实的理由其实是我希望有他在我身边，能够抵御我对Kevin的思念。这也是我能做出的唯一挽救我们感情的方法了。
每天晚上，我都抱着赵辰一起睡觉。他依旧对我很好，就像过去一样。但是我却发现我并不是很想抱着他。我的身体对他的身体有一些抗拒。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另一边，我马上准备着手开始对冷勇的观察，这件事情实在不宜再拖延了，因为我作弊的事情已经拖延了有一个多月了。
我想到的办法是去跟踪他。但是我不会开车，也没有车，我只得求助于赵辰。
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赵辰的车里，跟他说起了此事。
“你能帮我一件事吗？”我开门见山，很少求助于他，甚至上次我作弊的事情都没有跟他说，但是这件事我希望跟他分享。
“当然。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助你，主子。”赵辰的嘴越来越甜。
“你想当侦探吗？”我说。
“侦探？”赵辰不解。
“我想调查一个人。”我说。
“调查谁啊？”赵辰边开车边看我。我告诉他不要看我，好好看路，他这才回过头去。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调查你。”我说。
“我我我哪里有紧张。”
“你怎么还结巴了？难道真的有问题？”我随口说。
“没有啊。所以你到底要调查谁？总不能是吴迪吧，或者是，周琦？”赵辰瞎猜的一点儿都不准。
“哪个都不是，是冷勇。”我说。
“冷勇？你爸爸？”赵辰问。
我没有回答。我不承认他是我爸，他早就不是了，只是还有个名义罢了。
“他怎么了，有什么可调查的？”赵辰问。
“我觉得他有问题。最近很奇怪。你爸爸离婚之前没有异常吗？”我回答。
“他不是出轨，他只是跟我妈感情不好了吧。可能是我妈出轨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妈出轨的几率更大，我当时没有多问她。”赵辰说。
“我妈说他最近要买健身服，你不觉得一个老男人突然买健身的衣服很奇怪么，而且他很多年很多年从来就没有健过身。”我说。
赵辰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奇怪，啊不，有点儿可疑。”
“所以我想调查一下。”我摸了摸下巴。
“但是光买衣服好像有点儿太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了吧？”赵辰说。
“并不是，还有一个非常可疑的地方你知道么。我妈说他出差了，就在前不久，去了上海。但是我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看了我家汽车的行车记录仪，发现里面显示了一个地点是在北京昌平的一个叫做五莲宾馆的地方。我简直要疯了。”我越说越生气。
“你冷静一点，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但是我同意确实是可疑的。”赵辰说。
“我给宾馆打过电话的，对方说是一个双人间，确实有冷勇名字的人住过。”我说。
“你太厉害了。那要不要我雇私人侦探呢。但是私人侦探在中国是比较少的，而且也是灰色地带，外国比较多。”赵辰说。
“我觉得用不着，我们可以自己先调查调查，如果不行再说。”我说，“另外我想亲眼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也行。我很理解你，当初我爸妈闹离婚的时候我就跟踪过他们，我想找到那个第三者，但是我没有找到。有时候感情变质不需要第三者，或者是先变质了，然后才会有第三者出现，你知道吗冷雪？”赵辰说。
我并不打算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说想让我怎么帮助你？”赵辰继续说。
“我想先开车跟踪他。我可以请假，或者早点下班，然后去他单位门口等着他，然后看看下班以后他都去做什么吧。你说怎么样？这是第一步，先这样试试看有什么发现。”我甚至因为当侦探而开始兴奋。
“没问题，我的车，我的司机或者我自己亲自开车也没问题。”赵辰说。
“你司机就行。”我说。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第二天，正好Kevin不在办公室，于是我吃完午饭就给赵辰发信息，让他把司机叫到我单位楼下等我。他特意借给我一辆黑色的普通车，车窗还用防偷窥的玻璃，以至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坐在里面的我，真是完美的跟踪车。
这天，我提前下了班，司机开车带着我提前停到了冷勇办公楼对面的马路边上。
本来以为我们到早了，但是没成想，我们的车刚停下没多久，就看到冷勇匆匆忙忙从单位出来，并且很快上了他自己的车。这明明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为什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愈发可疑。多亏我来得早，不然就错过了。我赶忙让司机启动汽车，跟上前面那辆尾号的汽车。
我的车距离冷勇的车不远不近，并且我提前带了墨镜和棒球鸭舌帽，还坐在后排，加上北京路上的车很多，应该不会被他发现。冷勇的车子的行驶方向跟回家不是同一方向，这让我心生怀疑，感觉肯定能发现什么大秘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停到了一个健身会所的门口，他一个人下车走了进去。
果然跟母亲说的一样来健身了？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他哪个女的一起健身？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跟进去，既然已经决定来了就一定要查清楚。如果不小心被他撞见，我可以说是凑巧和同学过来，反正这里离家和学校都不远。
打定主意，我用帽子、口罩、眼镜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乔装打扮好，紧跟着也下车走进去。
这家健身会所的门票并不便宜，一次就要400块，我忍痛刷了卡。为了查看冷勇到底跟谁在健身，我绝对不会吝啬这点钱。这么舍得花钱，很不符合冷勇平时的习惯，这一点实际上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难道会所里面还提供其他服务吗？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会所的面积很大，迎面是50米长的游泳池，有8个泳道。二楼和三楼是器械和健身课程的场地，很多人在里面学习普拉提。可能因为临近下班的时间，今天的人很多，我找不到冷勇的身影。
我走到健身器材的一个角落坐下，这样可以减少被看到的可能。我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个人，脑海里忍不住想象着冷勇用胳膊揽着一个美女的景象。如果这个景象真的出现，我想以我的性格一定会上前就给那个女的一巴掌。又或者，我该悄悄地离开或悄悄地尾随他们呢？此时我想起Kevin说过的话，情绪化不好，也许我不能冲上去。这真是一道我不愿多想的选择题。
“你怎么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说话声，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扭头一看，不是冷勇，居然是Kevin。
他只穿着紧身的裤衩，上身赤裸。这是我第一次关注Kevin的身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肌肉健硕，皮肤光滑，身材挺拔，加上一张帅气的脸，我不禁心跳加速。我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裤子，里面鼓鼓的，匆匆一瞥后我赶忙转移了目光。抬眼看到他也正在看着我的眼睛，两个人略显尴尬。
“你也健身啊，每天？”
“哦，啊，对，我是，是的，经常健身。怪不得您今天没在办公室，原来来健身了。”
“我来不及回公司了，一天的行程都排满了。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看你这身打扮，是已经结束了，还是刚刚开始呢？”
“呃。”
“我要走了。”
“能搭你的车走吗？”我脱口而出，因为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想跟Kevin多呆一会儿，找一切机会。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还有跟踪冷勇的任务没有完成，而且赵辰的司机还开着车等在门口。但是转念一想，跟踪的机会经常有，明天也可以，但是遇见Kevin的机会恐怕不多吧。所以我更加坚定了跟Kevin一起走的决定。一会儿碰见赵辰的司机我只能假装没看见了。我等下给赵辰发个短信，让他告诉司机别等我了吧，我如是想。
“你去哪？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啊，我都行，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我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Kevin主动约我吃饭，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我们门口集合吧。”
“好。”目送Kevin走向楼梯，我透过二楼的玻璃窗，向一楼的泳池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冷勇。他正坐在泳池的岸边，原来刚才他在游泳，难怪我并没有看到他。
他的身边有人吗？我开始在他的四面八方寻找，有一个女的，但是否和他一起，我不能判断，因为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互动。
无奈，已经和Kevin约好，我不能留下来继续跟踪。该走了。我走下楼梯后来到一楼时，再次瞥了一眼泳池，冷勇的身影又消失了。这次的跟踪计划就这样意外流产了，不过还是有一点收获，我发现冷勇下班早早就去健身会所，而且是很贵的会所。
Kevin依旧开着他的红色吉普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跟随他上了车。
“想去那里吃饭？”Kevin问我。
“哦，我都行，听您的。您喜欢去哪里都可以。”我回答，心里真的很欣喜。这老天爷的安排这么奇幻，一会儿我以为我和Kevin已经没有戏了，一会儿却又有如此巧合的偶遇，这预示着什么吗？
Kevin今天格外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好了。“那我去请你吃一家非常好吃的日式餐馆吧。”
“好呀，我最喜欢吃日式餐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特别的所谓，但是我必须积极鼓励Kevin，因为他喜欢别人的赞美，他喜欢积极正向，他是一个永远有力量的人。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必须伪装成他那样的人，这样才能让他喜欢我吧。
“你以前去过日本吗？”我问Kevin。想要探究为什么他这么喜欢吃日餐。
“哦是的，日本，没错我去过。非常好的国家，我非常喜欢那里，那里很多城市我都去过，东京、大阪、北海道。”
“所以您是否看过日本的樱花，还有富士山呢？”我好奇地问。我从来没有去过日本，出国旅行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还是太早了，我还是想省钱先去美国。
“那里特别干净，比中国干净，这是我喜欢那里的原因。其实比美国纽约也干净。美国纽约简直是脏乱差的要命，到处都是垃圾，人们素质超级差，日本不一样，人民素质真的还蛮高的。你去过吗？”Kevin问我。
“没有，我没去过。”我回答。我想象着那个世界，Kevin喜欢，所以我也对它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那你真应该看看。也许公司未来会有机会去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机会送出去。你们这些学生我其实都希望找机会把你们多多送出去参加一些交流学习活动什么的。别老是闷在公司，闷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什么都学不到。外面的世界扩扩眼界还是很重要的。”Kevin说。
“嗯嗯。同意您说的。我特别想多去国外看看。美国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美国感觉特别大，我其实从来没有去过。”我有点遗憾。
“从来没有去过美国的任何城市吗？那以后去美国的机会更多了，我们公司现在就和美国那边的公司有许多合作啊，而且还有很多软件方面的国际会议是在美国召开的。你肯定有机会可以去看看的。而且你不是还要申请去美国留学么，如果能去亲眼看看总归更好一些，也有利于你挑选学校。”Kevin说。
“您是不是去过很多个国家？”我试图寻找一些能然Kevin觉得被崇拜的话题。
“对，我去过的国家至少得有40多个了吧。”这个话题看来还是比较合适的。Kevin脸上露出很得意的表情。
“40多个国家？！”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次不是装的。“那是不是像什么非洲、南美洲之类的偏僻地方您也都去过了。是去旅游吗还是开会？”我问。
“对，很多常见的国家我基本都去过了。坦桑尼亚、埃及、巴西、秘鲁这些地方我都去了”Kevin说。
“哪里是您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呢？”我好奇。在我看来Kevin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至少我现在还是一个学生，看到这样遍游全球的人还是很欣羡的。
“我觉得埃及很有意思。有一天夜里我们到火车站，出来以后发现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只有一些非常破旧的三轮车一样的东西。那些人穿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布条组成的衣服，看起来很危险，而且英文也不好。那可能是我坐过最有意思的本地出租车了。埃及也是我曾经被骗的国家，路边总是跑出来主动给你擦鞋的人，擦鞋前要一个价钱，擦鞋以后马上又漫天要价要另外一个高价。”
“啊，这样。所以您这么聪明，一定很少被骗咯。”我说。
在他描述自己去过的地方的新鲜事的时候，我开始憧憬和他一起去旅行的样子，真的是很期待。于是我脱口而出，“以后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说出来这句话以后觉得可能稍显的突兀，于是赶忙又补上一句，“我可以自己出钱，就是没有人跟我一起旅游，您这么有经验，肯定是个好向导，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说完这句话我其实有点心虚，甚至觉得很讽刺，赵辰一直在哭着喊着要我陪他出去旅游，而我却一直不答应。反过来却在这里上赶着往Kevin跟前凑，这简直就是爱情让人冲昏了头脑，让人变得下贱。
没想到Kevin说，“好啊，近期没准就有一个。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
说实话我是满震惊的，我真的没有想到Kevin会满口答应。他这个人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当我觉得他很亲热的时候，他变得疏远，当我觉得应该像他一样疏远他的时候，他却又看起来很亲切。让我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是不是所有大佬们的习惯，就是让别人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呢？
“最近可能会去哪里？”我继续追问，要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为好。
“美国，有一个会议。到时候看情况吧。”
“要是您单独在那里游玩，也叫上我吧。我可以跟您一起。”这算不算主动投怀送抱，我想傻子都能明白我的心意。
“好。”Kevin回答。
我们很快开到那家Kevin推荐的日式餐厅，餐厅门口挂着大的灯笼，上面写着日本字。我只能看懂一个字就是屋子的屋字。这家餐厅人很多，还在排队。Kevin说他刚出来就已经从手机上拿了排队的号。真是太会节约时间了，我心想。
“是两位吗？已经拿号了吗？好的，那您们里面请！”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姑娘，不过应该是中国人装的我猜。
整个餐厅的装潢颇具日本风格，木质为主，地板是深褐色的木板，墙壁也是深褐色的，红色的纸制灯笼挂在大厅内。旁边的服务员依次鞠躬向我们问好。引路的服务员日本小姑娘一直把我们往里面带，走进去很深的地方，应该是最里面的一间包房，也是最安静的一间。
“两位就请坐在这里吧，可以吗，这间是我们的VIP房间。”日本姑娘对我们说。
掀开门帘，这是一间传统日式的包房，地上是榻榻米。
“两位要吃点儿什么，这是咱们家新的菜谱。Kevin先生，您过来了老板说送您一道今天的特色菜。”服务员指着菜单下方的一道菜说。
“看来您经常来这里啊。”我对Kevin说。
“是的，我比较喜欢日餐。很快，而且很健康。”Kevin一边翻着菜谱一边说，拿着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不停。他和赵辰有区别，赵辰虽然有钱，但是总感觉生活品味差了一点。
“好了我选完了，你看你还要加什么吗？”Kevin把菜谱递给我。
我接过菜谱，看了一眼，全部都好贵，“呃我不加了吧，您选的都挺好的了。”随即把菜谱递给服务员。
“看来你吃的真是不多。难怪身材这么好。”Kevin笑着说，拿起服务员给倒的茶喝起来。
听见Kevin夸赞我的身材，我心里美滋滋的。“没有啦。我还是挺嘴馋的，经常喜欢吃一些零食什么的。我经常晚上出去学校的小卖部买零食，然后屯一堆放在宿舍里。一定要提前储备，不然等吃的时候就没有卖的了。”
“那你可以给我办公室里买一点，晚上加班经常不知道吃什么，饿了还没法集中注意力工作。”Kevin说。
“好啊，没问题。”我喜欢这种照顾Kevin的感觉，这让我有一丝是他女朋友的感觉。
“您经常很晚还在工作，不累吗？”我关心他。
“累啊，怎么不累，但是工作做不完没办法。你知道我一天的邮件数量的。”Kevin说。
“500多封，我知道，您以前提起来过。”我说。挠了挠脑袋。这要是我肯定会十分抓狂的，我真佩服Kevin的工作能力。光是一一点开这些邮件就得费半天时间吧。
日本姑娘端上来几个大盘子，里面的三文鱼刺身看起来很诱人很新鲜，我看到都快流口水了。
“这家公司最早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开始的时候大家更加拼命。后来慢慢成了规模，这才好一点儿。”Kevin说。
“您太厉害了，创业这么成功，我特别特别佩服。”我说的其实是心里话，我真的佩服那些成功人士。这一点赵辰就非常不符合。如果他能上进一些，也许我会喜欢他，可是如果他上进一些，也许林矾就不会放他走了吧。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很难提前安排和人为设计。包括我遇到Kevin和对他的喜爱，我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子。
“听说你跟吴迪也认识？”Kevin问的比较突然。
“哦，对。您怎么知道的？我一直告诉她不要透露。我不想利用她父亲的关系才来到这个公司。这样让我觉得很没有价值和尊严。”我说，一边夹起一个小饭团放到嘴里。这里的菜味道真的是比普通餐馆好，食材感觉十分新鲜，难怪贵有贵的道理。
“她没告诉我。是我听别人说的。你知道的，公司里是没有秘密的。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说话做事要小心，包括邮件也是有人监控的你知道吗？”Kevin这句话虽然是句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但是我却有点怯怯地开心，似乎表达地意思是我想和你有更私密的关系，但是碍于公司网络监督太严、或者碍于公司人与人之间嘴太杂，所以我要你注意保持关系。
“我是跟她是同学的。”我回答Kevin。
“这样啊。算是好朋友咯？”Kevin没有转换话题，仍然继续问，看起来像是有意问的。
“算是，关系挺好的。”我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这个人总是不太透明，让人摸不清楚。
“挺好的，你们都是高材生，都是清北的。我跟她爸爸比较熟。”Kevin说。
“哦哦。听吴迪提到过。您们之前是生意伙伴。”
“是的。唉，他爸爸这病也是比较突然。”
嗯？她爸爸生病了？但是吴迪好像没说起来呀。难道是因为她爸爸生病了，才会主动来北京的？
我装作知情的样子没有表示出惊讶。“很严重吗，只听说生病了。”
“是啊，非常严重。所以我也要注意身体。像我们这种作息不规律的人，都是高危人群。他爸爸之前创业的那会儿也是特别拼，那时候还没有吴迪呢。他有一个儿子，他天天都在忙工作，听说儿子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想必说的就是赵辰。看来Kevin和赵辰没有跟吴迪熟。话题转走了，看来生病的事情只能再等机会再问了，我心想。不确定之前也不能告诉吴迪，另外看起来家人是在有意瞒着她也可能，也许是有什么顾虑或者考虑，所以我也不宜直接告诉她，还是见机行事吧。
“您女儿在美国吗？”我问Kevin。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女儿？”Kevin歪了歪头看着我。
我赶忙说，以免他误会。他好像还挺爱怀疑的。“是您办公室里的照片嘛，您忘记了去年我来实习的时候您给我介绍过的。”
“哦，我完全忘记了。对啊，一年前你也来实习过，当时刚刚没两天好像就受伤回家休息了。真快这日子过的。”Kevin感慨。
是啊，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重新过，我希望我不会作弊了，也希望当初面试没有成功，我心想。这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可是，过去的不能改变不了。包括过去犯下的错误。
“所以她住在美国吗？和她妈妈在一起住？”我继续问，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家庭的事情。
“在美国，他们两个人都在美国。”
“哦。那平时不来中国吗？”我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但是好像这个问题是我想知道答案的。所以如果他们不在中国，我就能做些什么了吗？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不在，一年也不来一次。一般都是我回去。偶尔回去。”Kevin对我微笑。
神秘的笑，看不懂。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太放肆已经被辞退过一次了，这回我学会老实猫着了。但是我总是感觉Kevin对妻子和家庭的忠贞似乎不是坚不可摧的。
一顿愉快的晚饭，今天虽然没有在跟踪方面得到突破，但是却意外地收获了和Kevin更进一步的接触，这让我着实乐翻了。这就是古语常说的，失之东隅得知桑榆吗？
吃完饭，Kevin先送我回学校才走的。在和他吃饭的期间，我非常专注，完全没有看手机，直到回到宿舍楼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看。
里面有5个未接来电，都是赵辰的。
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收到了Kevin的回信。信很简短，让我明天去上班。
我看后的第一感觉是如释重负，我等了这么久天天挂在心上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第二个感觉是忧虑，回去工作对我来说像是要重新回到一个黑洞，在那里，Kevin会继续散发强大的引力；而我，要在自我情感和道德间进行不断的挣扎。我并不能控制住我自己想要破坏美好的这种想法，我厌恶世界带给我的伤害，于是想要报复这个世界，这个让我受到如此多伤害、伤心的世界。
这些顾虑只有我自己知道，吴迪不知道，赵辰也不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极力地劝我回去继续实习。如果他们知道，想必肯定会劝我尽早收手。
再见到Kevin，他对之前辞退我的事只字未提，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甚至我感觉他比从前对我更加热情。至于为什么，我一直没想明白。
接下来的工作很顺利，我得到Kevin的很多指导，编程技术也精进了很多，我甚至开始自己钻研起黑客技术。关于黑客技术，赵辰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他，这也使得他在我心中的不学无术的形象有所改观，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他擅长的强于我的，是我可以崇拜和佩服的，有一个共同话题我们还可以交流，这对于继续维持我们的关系很重要。
因为项目紧迫且难度较高，几乎每天我都有和他一对一一起工作的机会。而每天晚上大概10点多，我基本都能收到Kevin的一封邮件，内容都是工作相关的。
通常，当我看到Kevin的邮件后会马上回复，但我不会简单的回复工作内容，而是会近乎刻意地在邮件里带一些称赞的词语，比如，“太厉害了！”，“老板不愧是MIT的博士！”因为我感到Kevin是喜欢被别人崇拜的，喜欢当英雄的。还有一个原因，我真的看不惯Kevin对于家庭的保护，我总是内心里有这种冲动，那就是破坏掉他的家庭，取而代之他的妻子。我时常自责我这个罪恶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过去经过的痛苦，加上我对Kevin巨大的沉迷，罪恶感便无法发挥它应有的调控能力。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因为之前发生过辞退我的不愉快事件，我希望这样称呼他能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挽回。
朝夕相处的工作，让我对Kevin无法自拔，我像不听使唤的机器人，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我尝试过关掉手机，但是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就心绪不宁，忍不住刷手机。我也尝试过约朋友出来吃饭，去找赵辰，但即便他们在我身边，我仍停不住想起Kevin。
慢慢的，刻意变成了习惯，我的邮件读起来也更加暧昧。Kevin并没有像第一次看到“超人”字眼时一样，指出任何不合适。他的默认让我有点奇怪，但是也越来越大胆，邮件的内容越来越随意。直到最后，我开始尝试在邮件里继续称呼他为超人，他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只是一种倔强。因为他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偏要，我依旧是那个讨厌束缚的我。只是变得比过去更加小心翼翼，在边界上一点点试探。有时，我痛恨自己这样做，但就是停不下来，因为有一种控制不住地想和Kevin更亲密的冲动。
与此同时，我跟赵辰提出来，最后一年的学习，我想搬去他家住。我给赵辰的理由是学校已经没有什么课程了，我可以专心在他家复习和准备申请资料。不过真实的理由其实是我希望有他在我身边，能够抵御我对Kevin的思念。这也是我能做出的唯一挽救我们感情的方法了。
每天晚上，我都抱着赵辰一起睡觉。他依旧对我很好，就像过去一样。但是我却发现我并不是很想抱着他。我的身体对他的身体有一些抗拒。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另一边，我马上准备着手开始对冷勇的观察，这件事情实在不宜再拖延了，因为我作弊的事情已经拖延了有一个多月了。
我想到的办法是去跟踪他。但是我不会开车，也没有车，我只得求助于赵辰。
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赵辰的车里，跟他说起了此事。
“你能帮我一件事吗？”我开门见山，很少求助于他，甚至上次我作弊的事情都没有跟他说，但是这件事我希望跟他分享。
“当然。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助你，主子。”赵辰的嘴越来越甜。
“你想当侦探吗？”我说。
“侦探？”赵辰不解。
“我想调查一个人。”我说。
“调查谁啊？”赵辰边开车边看我。我告诉他不要看我，好好看路，他这才回过头去。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调查你。”我说。
“我我我哪里有紧张。”
“你怎么还结巴了？难道真的有问题？”我随口说。
“没有啊。所以你到底要调查谁？总不能是吴迪吧，或者是，周琦？”赵辰瞎猜的一点儿都不准。
“哪个都不是，是冷勇。”我说。
“冷勇？你爸爸？”赵辰问。
我没有回答。我不承认他是我爸，他早就不是了，只是还有个名义罢了。
“他怎么了，有什么可调查的？”赵辰问。
“我觉得他有问题。最近很奇怪。你爸爸离婚之前没有异常吗？”我回答。
“他不是出轨，他只是跟我妈感情不好了吧。可能是我妈出轨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妈出轨的几率更大，我当时没有多问她。”赵辰说。
“我妈说他最近要买健身服，你不觉得一个老男人突然买健身的衣服很奇怪么，而且他很多年很多年从来就没有健过身。”我说。
赵辰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奇怪，啊不，有点儿可疑。”
“所以我想调查一下。”我摸了摸下巴。
“但是光买衣服好像有点儿太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了吧？”赵辰说。
“并不是，还有一个非常可疑的地方你知道么。我妈说他出差了，就在前不久，去了上海。但是我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看了我家汽车的行车记录仪，发现里面显示了一个地点是在北京昌平的一个叫做五莲宾馆的地方。我简直要疯了。”我越说越生气。
“你冷静一点，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但是我同意确实是可疑的。”赵辰说。
“我给宾馆打过电话的，对方说是一个双人间，确实有冷勇名字的人住过。”我说。
“你太厉害了。那要不要我雇私人侦探呢。但是私人侦探在中国是比较少的，而且也是灰色地带，外国比较多。”赵辰说。
“我觉得用不着，我们可以自己先调查调查，如果不行再说。”我说，“另外我想亲眼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也行。我很理解你，当初我爸妈闹离婚的时候我就跟踪过他们，我想找到那个第三者，但是我没有找到。有时候感情变质不需要第三者，或者是先变质了，然后才会有第三者出现，你知道吗冷雪？”赵辰说。
我并不打算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说想让我怎么帮助你？”赵辰继续说。
“我想先开车跟踪他。我可以请假，或者早点下班，然后去他单位门口等着他，然后看看下班以后他都去做什么吧。你说怎么样？这是第一步，先这样试试看有什么发现。”我甚至因为当侦探而开始兴奋。
“没问题，我的车，我的司机或者我自己亲自开车也没问题。”赵辰说。
“你司机就行。”我说。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第二天，正好Kevin不在办公室，于是我吃完午饭就给赵辰发信息，让他把司机叫到我单位楼下等我。他特意借给我一辆黑色的普通车，车窗还用防偷窥的玻璃，以至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坐在里面的我，真是完美的跟踪车。
这天，我提前下了班，司机开车带着我提前停到了冷勇办公楼对面的马路边上。
本来以为我们到早了，但是没成想，我们的车刚停下没多久，就看到冷勇匆匆忙忙从单位出来，并且很快上了他自己的车。这明明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为什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愈发可疑。多亏我来得早，不然就错过了。我赶忙让司机启动汽车，跟上前面那辆尾号的汽车。
我的车距离冷勇的车不远不近，并且我提前带了墨镜和棒球鸭舌帽，还坐在后排，加上北京路上的车很多，应该不会被他发现。冷勇的车子的行驶方向跟回家不是同一方向，这让我心生怀疑，感觉肯定能发现什么大秘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停到了一个健身会所的门口，他一个人下车走了进去。
果然跟母亲说的一样来健身了？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他哪个女的一起健身？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跟进去，既然已经决定来了就一定要查清楚。如果不小心被他撞见，我可以说是凑巧和同学过来，反正这里离家和学校都不远。
打定主意，我用帽子、口罩、眼镜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乔装打扮好，紧跟着也下车走进去。
这家健身会所的门票并不便宜，一次就要400块，我忍痛刷了卡。为了查看冷勇到底跟谁在健身，我绝对不会吝啬这点钱。这么舍得花钱，很不符合冷勇平时的习惯，这一点实际上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难道会所里面还提供其他服务吗？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会所的面积很大，迎面是50米长的游泳池，有8个泳道。二楼和三楼是器械和健身课程的场地，很多人在里面学习普拉提。可能因为临近下班的时间，今天的人很多，我找不到冷勇的身影。
我走到健身器材的一个角落坐下，这样可以减少被看到的可能。我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个人，脑海里忍不住想象着冷勇用胳膊揽着一个美女的景象。如果这个景象真的出现，我想以我的性格一定会上前就给那个女的一巴掌。又或者，我该悄悄地离开或悄悄地尾随他们呢？此时我想起Kevin说过的话，情绪化不好，也许我不能冲上去。这真是一道我不愿多想的选择题。
“你怎么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说话声，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扭头一看，不是冷勇，居然是Kevin。
他只穿着紧身的裤衩，上身赤裸。这是我第一次关注Kevin的身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肌肉健硕，皮肤光滑，身材挺拔，加上一张帅气的脸，我不禁心跳加速。我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裤子，里面鼓鼓的，匆匆一瞥后我赶忙转移了目光。抬眼看到他也正在看着我的眼睛，两个人略显尴尬。
“你也健身啊，每天？”
“哦，啊，对，我是，是的，经常健身。怪不得您今天没在办公室，原来来健身了。”
“我来不及回公司了，一天的行程都排满了。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看你这身打扮，是已经结束了，还是刚刚开始呢？”
“呃。”
“我要走了。”
“能搭你的车走吗？”我脱口而出，因为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想跟Kevin多呆一会儿，找一切机会。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还有跟踪冷勇的任务没有完成，而且赵辰的司机还开着车等在门口。但是转念一想，跟踪的机会经常有，明天也可以，但是遇见Kevin的机会恐怕不多吧。所以我更加坚定了跟Kevin一起走的决定。一会儿碰见赵辰的司机我只能假装没看见了。我等下给赵辰发个短信，让他告诉司机别等我了吧，我如是想。
“你去哪？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啊，我都行，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我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Kevin主动约我吃饭，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我们门口集合吧。”
“好。”目送Kevin走向楼梯，我透过二楼的玻璃窗，向一楼的泳池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冷勇。他正坐在泳池的岸边，原来刚才他在游泳，难怪我并没有看到他。
他的身边有人吗？我开始在他的四面八方寻找，有一个女的，但是否和他一起，我不能判断，因为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互动。
无奈，已经和Kevin约好，我不能留下来继续跟踪。该走了。我走下楼梯后来到一楼时，再次瞥了一眼泳池，冷勇的身影又消失了。这次的跟踪计划就这样意外流产了，不过还是有一点收获，我发现冷勇下班早早就去健身会所，而且是很贵的会所。
Kevin依旧开着他的红色吉普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跟随他上了车。
“想去那里吃饭？”Kevin问我。
“哦，我都行，听您的。您喜欢去哪里都可以。”我回答，心里真的很欣喜。这老天爷的安排这么奇幻，一会儿我以为我和Kevin已经没有戏了，一会儿却又有如此巧合的偶遇，这预示着什么吗？
Kevin今天格外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好了。“那我去请你吃一家非常好吃的日式餐馆吧。”
“好呀，我最喜欢吃日式餐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特别的所谓，但是我必须积极鼓励Kevin，因为他喜欢别人的赞美，他喜欢积极正向，他是一个永远有力量的人。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必须伪装成他那样的人，这样才能让他喜欢我吧。
“你以前去过日本吗？”我问Kevin。想要探究为什么他这么喜欢吃日餐。
“哦是的，日本，没错我去过。非常好的国家，我非常喜欢那里，那里很多城市我都去过，东京、大阪、北海道。”
“所以您是否看过日本的樱花，还有富士山呢？”我好奇地问。我从来没有去过日本，出国旅行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还是太早了，我还是想省钱先去美国。
“那里特别干净，比中国干净，这是我喜欢那里的原因。其实比美国纽约也干净。美国纽约简直是脏乱差的要命，到处都是垃圾，人们素质超级差，日本不一样，人民素质真的还蛮高的。你去过吗？”Kevin问我。
“没有，我没去过。”我回答。我想象着那个世界，Kevin喜欢，所以我也对它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那你真应该看看。也许公司未来会有机会去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机会送出去。你们这些学生我其实都希望找机会把你们多多送出去参加一些交流学习活动什么的。别老是闷在公司，闷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什么都学不到。外面的世界扩扩眼界还是很重要的。”Kevin说。
“嗯嗯。同意您说的。我特别想多去国外看看。美国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美国感觉特别大，我其实从来没有去过。”我有点遗憾。
“从来没有去过美国的任何城市吗？那以后去美国的机会更多了，我们公司现在就和美国那边的公司有许多合作啊，而且还有很多软件方面的国际会议是在美国召开的。你肯定有机会可以去看看的。而且你不是还要申请去美国留学么，如果能去亲眼看看总归更好一些，也有利于你挑选学校。”Kevin说。
“您是不是去过很多个国家？”我试图寻找一些能然Kevin觉得被崇拜的话题。
“对，我去过的国家至少得有40多个了吧。”这个话题看来还是比较合适的。Kevin脸上露出很得意的表情。
“40多个国家？！”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次不是装的。“那是不是像什么非洲、南美洲之类的偏僻地方您也都去过了。是去旅游吗还是开会？”我问。
“对，很多常见的国家我基本都去过了。坦桑尼亚、埃及、巴西、秘鲁这些地方我都去了”Kevin说。
“哪里是您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呢？”我好奇。在我看来Kevin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至少我现在还是一个学生，看到这样遍游全球的人还是很欣羡的。
“我觉得埃及很有意思。有一天夜里我们到火车站，出来以后发现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只有一些非常破旧的三轮车一样的东西。那些人穿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布条组成的衣服，看起来很危险，而且英文也不好。那可能是我坐过最有意思的本地出租车了。埃及也是我曾经被骗的国家，路边总是跑出来主动给你擦鞋的人，擦鞋前要一个价钱，擦鞋以后马上又漫天要价要另外一个高价。”
“啊，这样。所以您这么聪明，一定很少被骗咯。”我说。
在他描述自己去过的地方的新鲜事的时候，我开始憧憬和他一起去旅行的样子，真的是很期待。于是我脱口而出，“以后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说出来这句话以后觉得可能稍显的突兀，于是赶忙又补上一句，“我可以自己出钱，就是没有人跟我一起旅游，您这么有经验，肯定是个好向导，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说完这句话我其实有点心虚，甚至觉得很讽刺，赵辰一直在哭着喊着要我陪他出去旅游，而我却一直不答应。反过来却在这里上赶着往Kevin跟前凑，这简直就是爱情让人冲昏了头脑，让人变得下贱。
没想到Kevin说，“好啊，近期没准就有一个。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
说实话我是满震惊的，我真的没有想到Kevin会满口答应。他这个人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当我觉得他很亲热的时候，他变得疏远，当我觉得应该像他一样疏远他的时候，他却又看起来很亲切。让我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是不是所有大佬们的习惯，就是让别人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呢？
“最近可能会去哪里？”我继续追问，要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为好。
“美国，有一个会议。到时候看情况吧。”
“要是您单独在那里游玩，也叫上我吧。我可以跟您一起。”这算不算主动投怀送抱，我想傻子都能明白我的心意。
“好。”Kevin回答。
我们很快开到那家Kevin推荐的日式餐厅，餐厅门口挂着大的灯笼，上面写着日本字。我只能看懂一个字就是屋子的屋字。这家餐厅人很多，还在排队。Kevin说他刚出来就已经从手机上拿了排队的号。真是太会节约时间了，我心想。
“是两位吗？已经拿号了吗？好的，那您们里面请！”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姑娘，不过应该是中国人装的我猜。
整个餐厅的装潢颇具日本风格，木质为主，地板是深褐色的木板，墙壁也是深褐色的，红色的纸制灯笼挂在大厅内。旁边的服务员依次鞠躬向我们问好。引路的服务员日本小姑娘一直把我们往里面带，走进去很深的地方，应该是最里面的一间包房，也是最安静的一间。
“两位就请坐在这里吧，可以吗，这间是我们的VIP房间。”日本姑娘对我们说。
掀开门帘，这是一间传统日式的包房，地上是榻榻米。
“两位要吃点儿什么，这是咱们家新的菜谱。Kevin先生，您过来了老板说送您一道今天的特色菜。”服务员指着菜单下方的一道菜说。
“看来您经常来这里啊。”我对Kevin说。
“是的，我比较喜欢日餐。很快，而且很健康。”Kevin一边翻着菜谱一边说，拿着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不停。他和赵辰有区别，赵辰虽然有钱，但是总感觉生活品味差了一点。
“好了我选完了，你看你还要加什么吗？”Kevin把菜谱递给我。
我接过菜谱，看了一眼，全部都好贵，“呃我不加了吧，您选的都挺好的了。”随即把菜谱递给服务员。
“看来你吃的真是不多。难怪身材这么好。”Kevin笑着说，拿起服务员给倒的茶喝起来。
听见Kevin夸赞我的身材，我心里美滋滋的。“没有啦。我还是挺嘴馋的，经常喜欢吃一些零食什么的。我经常晚上出去学校的小卖部买零食，然后屯一堆放在宿舍里。一定要提前储备，不然等吃的时候就没有卖的了。”
“那你可以给我办公室里买一点，晚上加班经常不知道吃什么，饿了还没法集中注意力工作。”Kevin说。
“好啊，没问题。”我喜欢这种照顾Kevin的感觉，这让我有一丝是他女朋友的感觉。
“您经常很晚还在工作，不累吗？”我关心他。
“累啊，怎么不累，但是工作做不完没办法。你知道我一天的邮件数量的。”Kevin说。
“500多封，我知道，您以前提起来过。”我说。挠了挠脑袋。这要是我肯定会十分抓狂的，我真佩服Kevin的工作能力。光是一一点开这些邮件就得费半天时间吧。
日本姑娘端上来几个大盘子，里面的三文鱼刺身看起来很诱人很新鲜，我看到都快流口水了。
“这家公司最早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开始的时候大家更加拼命。后来慢慢成了规模，这才好一点儿。”Kevin说。
“您太厉害了，创业这么成功，我特别特别佩服。”我说的其实是心里话，我真的佩服那些成功人士。这一点赵辰就非常不符合。如果他能上进一些，也许我会喜欢他，可是如果他上进一些，也许林矾就不会放他走了吧。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很难提前安排和人为设计。包括我遇到Kevin和对他的喜爱，我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子。
“听说你跟吴迪也认识？”Kevin问的比较突然。
“哦，对。您怎么知道的？我一直告诉她不要透露。我不想利用她父亲的关系才来到这个公司。这样让我觉得很没有价值和尊严。”我说，一边夹起一个小饭团放到嘴里。这里的菜味道真的是比普通餐馆好，食材感觉十分新鲜，难怪贵有贵的道理。
“她没告诉我。是我听别人说的。你知道的，公司里是没有秘密的。这也是我想提醒你的，说话做事要小心，包括邮件也是有人监控的你知道吗？”Kevin这句话虽然是句听起来像是责备的话，但是我却有点怯怯地开心，似乎表达地意思是我想和你有更私密的关系，但是碍于公司网络监督太严、或者碍于公司人与人之间嘴太杂，所以我要你注意保持关系。
“我是跟她是同学的。”我回答Kevin。
“这样啊。算是好朋友咯？”Kevin没有转换话题，仍然继续问，看起来像是有意问的。
“算是，关系挺好的。”我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这个人总是不太透明，让人摸不清楚。
“挺好的，你们都是高材生，都是清北的。我跟她爸爸比较熟。”Kevin说。
“哦哦。听吴迪提到过。您们之前是生意伙伴。”
“是的。唉，他爸爸这病也是比较突然。”
嗯？她爸爸生病了？但是吴迪好像没说起来呀。难道是因为她爸爸生病了，才会主动来北京的？
我装作知情的样子没有表示出惊讶。“很严重吗，只听说生病了。”
“是啊，非常严重。所以我也要注意身体。像我们这种作息不规律的人，都是高危人群。他爸爸之前创业的那会儿也是特别拼，那时候还没有吴迪呢。他有一个儿子，他天天都在忙工作，听说儿子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想必说的就是赵辰。看来Kevin和赵辰没有跟吴迪熟。话题转走了，看来生病的事情只能再等机会再问了，我心想。不确定之前也不能告诉吴迪，另外看起来家人是在有意瞒着她也可能，也许是有什么顾虑或者考虑，所以我也不宜直接告诉她，还是见机行事吧。
“您女儿在美国吗？”我问Kevin。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女儿？”Kevin歪了歪头看着我。
我赶忙说，以免他误会。他好像还挺爱怀疑的。“是您办公室里的照片嘛，您忘记了去年我来实习的时候您给我介绍过的。”
“哦，我完全忘记了。对啊，一年前你也来实习过，当时刚刚没两天好像就受伤回家休息了。真快这日子过的。”Kevin感慨。
是啊，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重新过，我希望我不会作弊了，也希望当初面试没有成功，我心想。这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可是，过去的不能改变不了。包括过去犯下的错误。
“所以她住在美国吗？和她妈妈在一起住？”我继续问，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家庭的事情。
“在美国，他们两个人都在美国。”
“哦。那平时不来中国吗？”我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但是好像这个问题是我想知道答案的。所以如果他们不在中国，我就能做些什么了吗？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不在，一年也不来一次。一般都是我回去。偶尔回去。”Kevin对我微笑。
神秘的笑，看不懂。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之前太放肆已经被辞退过一次了，这回我学会老实猫着了。但是我总是感觉Kevin对妻子和家庭的忠贞似乎不是坚不可摧的。
一顿愉快的晚饭，今天虽然没有在跟踪方面得到突破，但是却意外地收获了和Kevin更进一步的接触，这让我着实乐翻了。这就是古语常说的，失之东隅得知桑榆吗？
吃完饭，Kevin先送我回学校才走的。在和他吃饭的期间，我非常专注，完全没有看手机，直到回到宿舍楼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看。
里面有5个未接来电，都是赵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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