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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诈尸

    “你信鬼吗?”

    “不信。”

    “你怕鬼吗?”

    “怕。”

    陈定想起有一次跟老板下印刷厂时寒暄起的几句话。

    他问道:“怎么这么说?“

    顾老三踌躇了一会儿,把陈定拉到太阳底下,凑到他耳边说:“昨儿,你睡了。我想想,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我就爬起来把蜡烛吹了。蜡烛灭了,我又上床躺了一会儿,还睡不着,总觉得哪里不自在,于是想着偷偷爬起来,再看看外面是什么动静。结果——”

    “结果?”

    “结果——原来我睡时忘了套门了,那门只是虚虚掩着,我刚对着门缝把脸凑上去,想悄悄再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谁知道——正好对上了一只眼睛。”陈定明显感觉到顾老三讲到这里时,连呼吸都急了起来。果不其然,他顿了顿,貌似故作镇定般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老天爷啊,你懂那种感觉吗,我和那只眼、那半张脸就隔了一条门缝!我当时呼吸都要停了。”

    陈定看了看他,“那你怎么没叫起来?”

    “我吓得呼吸都停了,哪能还叫出声?”

    陈定又道:“说不准是个人呢?”

    顾老三却咬定牙关道:“不可能,那脸惨白惨白的,而且眼珠黑而无神,虽然空洞洞的,但是就是叫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她一直透过门缝看着某处,可我却总觉得她一直在看着我。我吓坏了,想摇醒你,可走到床边再回头时,她就不见了。”

    陈定听了这个描述,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他忽然问道:“昨天听你称自己作顾老三,你全名又叫什么?”

    “我叫顾枝华。”

    “……”

    “怎么了?”

    “没事。……顾兄。”

    “嗯?”

    “切记,最近你切不可去往城西坟地。”

    “我为何要去哪里?不对,我为什么不能去那里?”

    因为你是男主的三叔,你要是去了,就会照原文写的那样被活埋在城西乱葬岗的棺材里,没人救你。当然陈定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于是他说:“你昨夜才遇到鬼,西边是乱葬岗,阴气重,你去了,容易影响你以后的气运。”

    顾老三听闻,深以为然,显然是后怕了,道:“你说得对,说得对。”

    正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在此挡道?滚!”

    原来是一个青衣小厮,一手推了陈定一把。陈定这具身体早将毕生功力都传给了顾言信,此时自然与寻常人相差无几,由是竟不期晃了晃,幸好被顾老三一只胳膊拦住了,才没有猝不及防栽下去。

    “来人啊,围起来!”

    小二哥这才从人群中钻出来,迎上来熟悉地寒暄道:“冯掌事!”

    陈定往大堂里看了看,这才发觉昨日进店时,也没见到这里的掌柜。

    “小二哥。”那青衣小厮后面又跟这二三十来个人,其中一个,看穿着明显是管事的。

    “冯掌事这是作甚?”

    “奉城主之命,找一样东西,还望小二哥给个方便,让我搜一搜店里。”

    陈定正惊奇,城主府的管事竟对一个店小二如此客气。就听顾老三低了低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可有戏看了。听说,整个九荒八州,都在找这个人呢。“

    “找谁?”陈定竖起了耳朵。其实他刚一脱口,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到了顾言信这个名字。所谓男主,肯定一有搞事就想到他就没错了。但顾言信现在就搞事了吗?他记得原文里写顾言信从他这具身体得了武道秘法后,好像找了个山洞调整了三个月才出山的吧?

    顾老三按着他的肩膀,两人退离院子中央远了些,才神叨叨地在他耳边低声道:“传说,三十年前,前朝末代国君毁天灭道,导致诸道万法自焚,唯有一块武道令,不知怎的,却没消失,反倒化作了一块新令牌。前些日子,听说这块令牌被人取了。现在,九荒八州,整个江湖都在找这个人呢!”

    “这么牛逼!”这是陈定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肯定是顾言信这个铁打的男主了。”这是陈定冒出来的第二个想法。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

    又听顾老三道:“这不,城主府的人一家家地挨户查呢。“

    “他们想搜身?”

    “嗯,不过小二哥肯定不会轻易让的。”

    “嗯?”

    “嘿嘿。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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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客栈的大堂到前门大约隔了二十米,正中铺着青石板,两边辟成了小花园,花园后,一面是马厩和大通铺,一面则辟成了几块简易的小菜地和侧门、茅屋。

    此刻,只见原本迎上去的小二哥已经与那群人拉开了距离,陈定对他印象最鲜明的就是他昨天对他甩的眼色了。竟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势利的人一旦挺直腰背,板着脸,也会透出一股鹤骨仙风的气度来。

    那小小的身板,挺得挺直,声音也比想象中的洪亮,满堂皆听他对冯管事一群人大声说道:“冯管事,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来我小二哥的店里,自然就要守我店里的规矩。就算是城主来了,想搜我的客人,也得按我的规矩!我的客人情不情愿让你搜是一回事,但我们店里却必须要首先维护客人的利益,就算是你只搜我家那三个铜板的大通铺,也是要打过我才行的。”

    咦!陈定明显没有想到昨天明明还因为三个铜板的生意对自己投来鄙视眼光的人,竟然能将自己纳入旗下的保护圈。那望着小二哥的眼光一变再变。歪着头悄悄问旁边的顾老三道:“这小二哥很厉害啊?”

    顾老三得意地嘿嘿一笑,“我也是今早买烧饼的时候才发现的。”

    “烧饼?”

    顾老三正要接着说下去,眼见着院中央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大堂里却忽然又窜出一阵刺耳的“啊——”声。一众食客惊叫着散开,只见那原本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紫衣妇人不知何时跳了起来,抓着了旁边一个粉衣姑娘的胳膊,正抱着啃呢。众人失魂落魄,都提着衣摆往院里跑,大叫道:“诈尸啦!诈尸了!”

    一下子“兵荒马乱”,冯管事大叫道:“怎么回事!”小二哥将众人护在了身后,城主府的家丁们面面相觑,顾老三紧锁浓眉望着,陈定不知道是产生幻觉了还是怎么,竟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琴音。紫衣妇的两只虎牙外翻,将那粉衣姑娘的胳膊连肩都咬烂了,也不知是吓是痛,已然晕了过去。

    正这时,大堂中,柜台后面,却有一个孕妇听到大堂外的喧哗之声,挺着大肚子,掀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