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隐藏地铁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动物园回来，唐宝赶紧把汪星星拉到房间。他脑海里的问题憋了一路。
“那头老虎是我叔叔！”汪星星很兴奋，眼睛里泛着光，“他不是老虎，他只是变成了老虎。你明白吗？他就是我叔叔，他变成了老虎。”
“他变成老虎？”唐宝惊住了，要不是他曾经看到那头老虎喊出了弟弟的名字，要不是他看到那头老虎在跟弟弟说话，他只会认为弟弟是看动漫看多了。“那他不会变回来吗？”
“以前他会，但现在他没办法变回去了，因为有人对他施了法术，他忘记了怎么变回人。”
“这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他说如果再不变回人，他连说话也会忘记，也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头老虎，成为马戏团的演员。他说时间不多了，他已经当了快十二年的老虎，只要满了十二年，他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汪星星数了数，“还有三天，他说三天后，就满了十二年，他就再变不回去了。”
“三天后就是我们的生日。”唐宝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过了那天，他还没变回来，就永远只能当一只老虎了。对了，还有那只麻雀。”
“它也是人变的？”唐宝吓了一跳。
“不知道，但肯定是一只有灵性的麻雀。它是跟我叔叔一起的。所以它老是在我们家附近转，它就是我叔叔派来的。”汪星星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一直以为没有人关心他，他是被遗弃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有一个人就在他的身边，陪伴了他十二年。“你知道吗，他原本想马上接我走的，结果被人施了法术，没办法变成人。所以，他派他的麻雀过来保护我。”
唐宝这才想起，有一回他跟弟弟捡塑料瓶，闯进一个巷子，被一只流浪狗猛追，是那只麻雀突然飞了出来，一个劲啄流浪狗，这才赶跑了流浪狗。
唐宝又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提议来动物园，是因为这只麻雀经常都会叼来一张动物园的门票，还是全新没用的。唐宝以前都没在意给扔了。
自己太笨了，要是早一点叫弟弟来这里，说不定弟弟的叔叔早变回人了。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唐宝突然想到这一点，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汪星星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告诉我，他说等他变回人，把我接走再慢慢告诉我。只要变回人，他就能离开马戏团，就能来接我了。说不定他会把我送回我爸爸妈妈的身边。”
“那太好了！”唐宝也高兴起来，但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怎么把他变回人？”
汪星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找到一种叫唤灵的丹药就能重新变成人。”
“药店有这种药吗？”唐宝曾经跟爸妈去过药房买感冒药，他从来没听过有唤灵的丹药，这听起来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普通药店当然没有，但他告诉了我在哪里可以找到。”
“哪里？”唐宝来了兴趣，“我的压岁钱都留着呢。”
汪星星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一行歪七八扭的字，“这是他用爪子写的，所以写得有些难认。你看，地铁十六号线滴水湖站至海市，在那里就可以买到唤灵丹。”
两人赶紧掏出地铁图，结果有些困惑，滴水湖是十六号线的最后一站，再往前就是大海了，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海市这一站。
不过，他们决定第二天放学就去滴水湖地铁站找找看。
第二天放学以后，唐宝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学校要组织活动，要晚一点回家。至于汪星星则省去了打电话的麻烦，因为按规定，他是需要去捡一百个矿泉水瓶子才能回家的。
两人搭上了地铁，滴水湖站是上海最偏远的地铁站之一，他们转了三条线路，用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十六号线的滴水湖站。
汪星星说他其实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个提议马上被唐宝否决了。
“我可是你哥哥！就算你叔叔来接你，我也是你哥哥，难道你想不认我这个哥哥。”
唐宝这个理由一说，汪星星就再也无法反驳了。
到了滴水湖站，他们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根本就没有海市站，地铁的每个指示牌，两人都看了，没有一个上面标示着海市站。
唐宝又跑去问地铁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反问他们是不是走丢了，是不是离家出走，是不是动漫看多了。在唐宝反复保证他们不是问题学生后，工作人员才哈哈大笑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海市站，不要说这里没有，就是整个上海也没有海市站。工作人员又问海市是什么。唐宝却不敢说了，他怕说了，对方真的把他们当成问题儿童送到派出所。
“他没有说怎么才能搭上去海市的地铁吗？”唐宝问道。
汪星星摇了摇头，他有些着急。如果买不到唤灵丹，他的叔叔就不能变回人形，就只能永远呆在那个动物园里，每天跳火圈来取悦游客。
唐宝想是不是跟汪星星再回到动物园，再找到那只黑虎，也就是汪星星的叔叔问清楚。
这时，一对像是父女的人走过他们的身边，男的很高大，国字脸，走路像带着风一样。
女孩十多岁的样子，比唐宝要高一点，她穿着一套青绿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辫，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
是女孩的话吸引了唐宝的注意。
“爸爸，海市收摊位费吗？”
“不用，只要你别挡住别人的店铺。”女孩的父亲答道，“其实，你完全不用去摆摊的。学费我们还是有的。”
“我赚的钱有别的用。”
唐宝赶紧拉了拉汪星星，指了指那对父女。显然，汪星星也听到他们的话。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叔叔，你好。”唐宝打招呼道。
两人停了下来。
“我们想问一下去海市的地铁在哪坐？”
“你们也是去海市？是去买东西吗？我这里就有不少好东西，你们要不要看一下，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女孩特别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童童！”男子制止了女孩的热情推销，又打量了唐宝跟汪星星两眼，“你们想去海市？你们家的大人呢？”
“我们爸妈没空，我们想去买点东西。”唐宝说道，“可我们不知道怎么去海市。”
“原来是第一次去啊，那还是要找大人陪同啊，海市虽然不像以前，但还是会有一些坏人。”“爸爸，我们就带他们去嘛，我第一次去海市不也是一个人去的。那时，我比他们还小。”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把全家吓了一跳，以为你被白袍佬抓走了。好吧，你们俩跟着我们，不过，你们不能乱跑，回来的时候，也要跟我们一起回来。”
唐宝跟汪星星赶紧点头，叫童童的女孩凑了上来，“我叫何童，这是我爸，你们叫什么？”
“我叫唐宝，这是我弟弟星星。”
“哦，唐宝，唐星星。”何童说道。
“我叫汪星星，不叫唐星星。”汪星星低声说道。
“你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不同姓？我知道了，你们是表兄弟，难怪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呆会你们可要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哦。我今天第一次摆摊，算你们一个友情价。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都是蜀山流出来的宝贝，毕竟我的三个姐姐都是蜀山的学生。”谈到蜀山的时候，女孩的脸上藏不住的骄傲。
蜀山是什么地方？唐宝完全没有概念，但看样子，从那里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便宜。
“我们没有多少钱。”唐宝说着，他把自己存的所有压岁钱都拿了出来，还不知道够不够买那个唤灵丹。
“没关系的，我的东西都是二手……咳，都是很超值的，很便宜，一块灵石就能买好几件。”
“灵石是什么？”唐宝吃了一惊，他以为用钱就能买到，可从来没有听说什么灵石，他看向弟弟。汪星星也是一脸惊讶。
“到了。”何童的爸爸在一个电梯前停了下来，看了看附近，“好了，趁现在没有倮虫，赶紧进去。”
虫？唐宝愣了一下，李老师最喜欢用虫子来形容他不喜欢的学生了。
“你这个虫脑袋，一首诗背多少遍了都背不住？”
“你是虫子变的吗？这种错误也犯！”
在所有被李老师用虫子形容过的人中，汪星星的次数最多。
汪星星忍不住问道：“谁是虫子？”
何童的爸爸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唐宝，“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倮虫？”
“虫子不是笨蛋的意思吗？”汪星星小声答道。
“不是，不是指这个意思。”何童爸爸打量着两兄弟。
“倮虫是指那些没有法力的人。就是他们。”何童指指正在外面等地铁的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天哪，你们不会是异童吧！”何童眼睛瞪得圆圆地，“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异童，虽然我姐姐说，蜀山有十分之一的弟子小时候是异童，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们是怎么发现自己有法力的，是不是很神奇很惊讶。”
“异童？什么是异童，我们就是普通的学生。”唐宝摇了摇头。
“异童就是父母不是法师，第一代觉醒法力的孩子。”何童解释道。
唐宝一脸茫然。
“这么说你们家里没有法师，你们也不是异童，那你们是从哪里听说海市的？”何童爸爸的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唐宝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是一只老虎叫他们去海市买一个叫唤灵丹的东西。要是地铁的工作人员听了，可能会拨打医院的电话，但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定真的会相信。
“叔叔，电梯要开了，要不先进来吧。”汪星星已经站在电梯里，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不过如果你们是倮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海市，想去冒险，那可不会成功。这电梯如果监测到倮虫在电梯里，是会卡在半路的。”何童爸爸迈进了电梯。
何童朝父亲吐吐舌头，悄声跟唐宝说，“别怕，电梯就算卡住了，也能修的，不是有求救电话吗？”
唐宝却没有感觉到放心。自己跟弟弟根本不是什么法师，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倮虫。这是唐宝第一次被人称为虫子。但他宁愿李老师骂他一百次虫子脑袋，也不愿意在这里被叫一声虫子。
这个电梯也许就是到海市的电梯，它肯定能监视到自己跟弟弟没有什么法力，然后停在半路，尽管有维修电话可以打，但肯定会被赶出这个电梯。这样，自己跟弟弟就算知道怎么去海市，但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电梯门关上了，何童的爸爸在电梯面板上按着，似乎有意地拦在了唐宝跟汪星星的面前。
“有什么稀奇的。”何童小声跟唐宝说，“就是同时按住对讲按键和警铃按键，然后注入一点法力就可以了。”
电梯动了起来，一开始很慢，地铁只有三层，他们原本就在最下面的一层。可唐宝感觉电梯却在往下开。
“抓牢了。”何童的爸爸说道。电梯加速了。唐宝曾经在上海中心大楼坐过观光电梯，那个速度跟现在比起来只能算龟速，大概运行了十来秒，电梯顿了一下，电梯里灯光开始闪起来。
出故障了？要卡住了？唐宝心里一咯噔，赶紧抓住了弟弟的手。弟弟的手心全是汗。弟弟比自己还要紧张。好在，电梯又重新运转起来。
“电梯要换方向了。”何童说道。
果然，唐宝感觉一股向后的拉力，他抓紧电梯的扶手才站稳。
大概过了一分钟，电梯停住了。
这是发生了故障，还是到了？
“你们不是倮虫！电梯到了！”何童显得很兴奋，“这么说你们是异童？你爸妈知道你们有法力吗？”
原来到了，唐宝松了一口气，看到弟弟的表情也舒展开来。弟弟一定是有法力的人。唐宝想到，因为他的叔叔是一个会变化的人。他的父亲母亲也一定是像何童爸爸这样的人。
电梯的门开了。
“好了，我们到了。”何童爸爸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严厉还有一些歉意。
随着门的打开，唐宝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地铁的站台，站台的一边是一排电梯，大概有十多座，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这些人奇装异服以及……奇形怪状。
有个大胖子出电梯时差点卡在电梯口，他的鼻子特别大。
“这是猪妖。”何童说道。
“猪妖？难道它是妖怪！”唐宝的脑子有些懵。他可是从小就被教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现在电梯里冒出来的人或者其它什么不断颠覆他的认知。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走出电梯时不得不低头，更奇怪的是他的额头长着两个角。
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挺正常的，他还朝唐宝笑了笑，一张嘴露出分叉的舌头。
这时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唐宝发现她的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开始以为是女人带的宠物狗，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尾巴就长在女人的身上。
“这是妖狐，不要盯着她们的尾巴看，她们不喜欢别人看她们的尾巴。从背后看也不行，她们的感应能力特别强。”何童小声提醒。
果然，那个女子猛地回过头，狠狠盯了唐宝一眼，不过，在看到旁边站着的何童爸爸时，女子立刻快步走开。
“我爸爸在妖怪管理司上班，说不定这只妖狐认识我爸爸。”何童掩着嘴笑了，“很多年前这些妖怪是不能到处跑的，还要被抓起来，后面有一只很厉害的狐妖接连打败了四大掌门。他们才被认为跟我们一样，能够正常出入各种灵境场所。其实这些妖怪大多不坏，只是有的喜欢跑到人间作祟。我爸爸的部门就专门管理这些乱来的妖怪。”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票。”何童爸爸说道，唐宝这才注意到站台的角落里有一间小隔间，上面的指示牌写着售票处。
“多少钱？”汪星星赶紧去掏钱。
“你们有灵石吗？”何童爸爸问道，面带微笑。
两人摇了摇头。
“那我替你们买。”何童爸爸说道，“刚才我对你们凶了一点。嗯，其实也是为你们好。倮虫要是不小心闯到海市真的不安全。在我们这里，有一些人，虽然不是特别多，对倮虫不是很友好。”
不一会，何童爸爸买了票过来，给三人一人发了一个。
唐宝看了看手上的门票，是一个硬币大小的铜板，上面还有一个老人的头像，老人长得特别奇怪，一边的眉毛特别的长，高高翘起，就像长了一只角，另一边，却光秃秃。
何童伸过头来看唐宝手中的铜板，“他是蜀山的掌门半眉真人。以前叫长眉真人，据说有一回跟人打赌，把眉毛输了一半。”何童又把自己的铜板摊上手上，上面是一个着青衫的中年道士。“这是冲虚道长，是武当的掌门，他的掌心雷特别恐怖！”
汪星星的铜板上是一个清丽的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眉毛弯曲细长，双目顾盼有神。
“这是蓬莱的晓月仙子，别看她外表年轻，其实她有七十来岁了，甚至有人说她有一百岁了。”
“把票放在身上就可以了，地铁会自动感应。如果没有买票，就会被弹出地铁车厢。”何童介绍道。
“这是童童的经验之谈。”何童爸爸眨了眨眼，“她第一次来，就因为逃票被甩了出去。”
“爸爸！”何童抗议道。
很快，随着一阵轰隆声，地铁来了。看上去跟普通的地铁没有什么区别。
在进地铁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乱，一个穿着大黑袍的邋遢男人横着从地铁里飞了出来，他爬起来大叫我买了月票，为什么不让我坐。很快，几个工作人员像是平空出现，立刻架住了男子。
“是宋远山！”何童爸爸认出了来人，大步走上前，跟工作人员交涉了几句，工作人员这才放开了男子。
宋远山拍拍身上的灰尘，他长着大胡子，身材魁梧，青色长衫有些旧，腰间还系了一把剑。他愤愤不平，“什么破系统，连月票都识别不出来，这种东西，要是交给我们蜀山做，绝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他是蜀山的传功长老，叫宋远山，在蜀山带新弟子，好像是蛤蟆峰的峰主。我可不想跟他，听我姐说，他的蛤蟆峰总是坠底。”何童悄悄说道。唐宝听出来了，似乎蜀山还会收像何童这样有法力的学生。自己的弟弟应该也是有法力的人，他会不会像何童一样去这个蜀山？如果那样，弟弟就不会跟自己到一个中学读书了。
何童爸爸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赶紧上车。
唐宝们刚上车，车门就关上了。何童领着两人朝自己父亲的车厢挤。
“看着点！你踩到我尾巴了。”一个尖嘴的人朝着汪星星大叫。唐宝赶紧把弟弟往后拉了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看见。”
“走路看着点。”也许是看到对方是小孩，这人没有再计较，而是收起地上一根尾巴塞到了屁股后面。他干干瘦瘦，还半驼着背，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银色小方帽。
“这也是狐妖？”等挤到何童爸爸的身边，唐宝轻声问道。
何童看了一眼，“猴妖而已。狐妖都是很妖艳的，女的特别漂亮，男的也特别帅，看一眼就能让你着迷，我大姐的男朋友就是一个……”
何童爸爸咳嗽了一声，何童吐了吐舌头，“快看，地铁要进海了。”
何童身子趴到了窗前，车厢里泛起一阵蓝色的光晕。唐宝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车厢正在海里运行，四面是蓝色的海水。一大群海鱼被地铁发出的光吸引，围着地铁不停地来自盘旋游走。
“我们在海底隧道，隧道被施了法术，变成了透明的。快看，那是海豚。”
十多只海豚追了过来，追上车厢后，海豚冲进鱼群，鱼群一哄而散，但很快又聚焦起来。
“它们可以看到我们，隧道被施了法术，倮虫是看不到我们的。海豚比他们聪明多了。它们在利用地铁的光捕食。”何童身子趴在窗户上，看着海豚出神。
唐宝也看呆了，不仅有海豚，他看到一只巨大的虎鲸从旁边经过，他只能期待这条海底隧道的法术对鲸鱼管用，不然这条鲸鱼要是冲撞过来可不是件好事。
还有一只大海龟领着一队小海龟从顶部滑过，龟甲的纹路清晰可见。
唐宝也曾经去过海洋公园，但这是在真正的海洋里穿行。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在一条巨型海鱼的肚里在大海里游走。
汪星星也看得张大了嘴，被眼睛的一幕吸引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好了，抓紧了，地铁要到海面上了。”何童爸爸说道。不过一会，地铁震动了一下，随即开始向上攀伸，猛地，地铁斜冲出了水面。
天空已经黑了下来，一条被红色小灯装饰的铁轨从海面往上延伸，一直到深蓝的星空。天上繁星密布，一时之间，地铁仿佛在天与地之间飞行。
“哥哥，快看！”汪星星指了指上面。
唐宝抬起头，远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座挂满红色灯笼的高楼，在天幕之间发出神奇的光芒。
“那幢楼就是蜃楼。”何童说。
“蜃楼不是假的吗？我们老师说那是光折射照成的虚像。”唐宝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以前学的东西现在都不那么确切了。
“有的是假的，是法师们在戏弄倮虫。不过，这一个可是真的。对了，你们要去买什么？”
“我们想买唤……”
“我们想买丹药。”汪星星抢着说道。
“丹药啊，葛洪庐的丹药最好了，不过，他们的丹药不便宜。”
“那这些钱够吗？”唐宝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压岁钱，一共有一万多块，是存了好多年的。
“快收起来！”何童赶紧按住唐宝的钱，“不要随便把这么多钱拿出来，你没看到这里有什么人吗？要是碰上坏人就遭了。”
唐宝吓得赶紧看了一下，果然他们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刚才那只猴妖眼睛直勾勾看着唐宝手里的钱。
“这些钱能用吗？我这里还有一些。只是没有哥哥的多。”汪星星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有些不好意思。
“能用，在蜃楼就可以兑换，有些法师在外面走动，也是需要用倮虫钱，像这么多，大概能换十来块大灵石，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买丹药肯定够用。要是有剩下的，一定要来照顾我的生意哈，我给你特别的优惠价！”何童拍拍了自己的布袋。
地铁的速度慢了下来，眼前的灯光也越来越亮，蜃楼也显得越来越高大。
不一会，地铁彻底停住了。唐宝去摸手里的铜板，想再看一眼那上面的头像，却发现铜板已经消失了。
出了车厢，这是一个悬在空中的海岛，有一条长长的台阶从岛边延伸到最高处的那幢蜃楼。蜃楼也完全露出了它的全貌。它建在海岛的最高处，是一座高达七八层的阁楼，上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而蜃楼之下，各种楼阁依次排列在台阶的两边。吆喝声，笑声还有不知道什么曲子的音乐声正从这些楼阁里传出来。
“两位小朋友，要不要我陪你们去葛洪庐？”何童爸爸说道，“这里有些乱。”
“不用了，叔叔，我们可以自己去的。”不等唐宝回答，汪星星抢先说道。
“要不童童你陪他们去？
“没问题！”何童痛快答应，又凑近了说道，“你们对这里不熟，可不能乱跑，搞不好会碰到白袍佬。”
“白袍佬是什么？”汪星星忍不住问道。
“就是专门抓你们这些异童的。抓到后把你们的灵根偷出来，要么高价卖出去，要么给自己的寡蛋后代。”
唐宝想到了人贩子这个词，人贩子是把孩子偷去卖钱，他们一般不偷十来岁的孩子。
“偷灵根，灵根是什么？”唐宝挠挠头。
“灵根就是法力的来源，没有灵根，那就没有法力。”
“法师自己没有灵根吗，为什么要偷别人的？”唐宝更不理解了。
“法师当然有，但法师的后代就不一定就有灵根。那些没有灵根的法师后代叫寡蛋，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就是一个寡蛋，只能混在倮虫中。”何童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叫最痛苦的吗，就是知道了法师的存在，又能成为一个法师，尤其是自己的身边人全是法师。我那个表哥曾经动过买灵根的想法，结果被我爸痛骂了一顿，说那是最缺德的事情。总之，像这样的异童年可是大肥肉，好多人盯着呢。说不定你们一上街就有人盯上你了。所以，还是让我陪你们去吧，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只收一点导游费。”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去摆摊吗，要是陪我们，就没办法摆摊了。”汪星星说，“只要告诉我们葛洪庐怎么去就可以了。”
“好吧，你们要是有事可以找街上穿黄袍的人，他们是街市的纠察队。”何童爸爸说道。
“他们也不全是好人。”何童嘀咕着。
“你们一直往上走，这条街叫法师街，大概走一刻钟，看到有一个店铺的门口摆着一个大葫芦就是了。这条街就这一家卖丹药的。记住了，最好只在这条主街上走，不要走旁边的岔道，尤其是那条岔路，千万不要去。”何童爸爸指着岛的侧边，那有一片建筑，楼上也亮着灯，只是跟这条法师街不同，法师街亮的都是红灯黄灯，还有白灯，但那条街上亮的几乎都是绿灯。唐宝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意。
“那是妖怪街，里面做生意的全是妖怪。”何童说道，“我上回不小心走进去，要不是我机智，说不定被变成了怪物。”
“没有那么夸张，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但你们两个孩子去，又是晚上，确实有些不安全。好了，我有点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了，还有，你们要是想换灵石，最好去蜃楼，不要相信一些小店铺。原本我可以给你换的。”何童爸爸的脸色有些尴尬，“但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灵石，对了，远山兄，你身上有多余的灵石吗，要不换给这两位小朋友。”
那位大胡子脸红了起来，“啊，我身上也没有太多的灵石，只够我在上面喝两杯的。你知道的，我是来办事的，没准备买什么东西。”
“没事，叔叔，我们自己去换。”汪星星拉着唐宝的手，“哥，我们走吧。”
不等唐宝说话，汪星星拉着唐宝快步走。
“喂，我在上面的广场摆摊，你们买好了东西一定要过来找我啊。”何童朝他们喊道。
“好的。”唐宝回过头挥手回应。
“那头老虎是我叔叔！”汪星星很兴奋，眼睛里泛着光，“他不是老虎，他只是变成了老虎。你明白吗？他就是我叔叔，他变成了老虎。”
“他变成老虎？”唐宝惊住了，要不是他曾经看到那头老虎喊出了弟弟的名字，要不是他看到那头老虎在跟弟弟说话，他只会认为弟弟是看动漫看多了。“那他不会变回来吗？”
“以前他会，但现在他没办法变回去了，因为有人对他施了法术，他忘记了怎么变回人。”
“这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他说如果再不变回人，他连说话也会忘记，也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头老虎，成为马戏团的演员。他说时间不多了，他已经当了快十二年的老虎，只要满了十二年，他就再也变不回来了。”汪星星数了数，“还有三天，他说三天后，就满了十二年，他就再变不回去了。”
“三天后就是我们的生日。”唐宝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过了那天，他还没变回来，就永远只能当一只老虎了。对了，还有那只麻雀。”
“它也是人变的？”唐宝吓了一跳。
“不知道，但肯定是一只有灵性的麻雀。它是跟我叔叔一起的。所以它老是在我们家附近转，它就是我叔叔派来的。”汪星星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一直以为没有人关心他，他是被遗弃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有一个人就在他的身边，陪伴了他十二年。“你知道吗，他原本想马上接我走的，结果被人施了法术，没办法变成人。所以，他派他的麻雀过来保护我。”
唐宝这才想起，有一回他跟弟弟捡塑料瓶，闯进一个巷子，被一只流浪狗猛追，是那只麻雀突然飞了出来，一个劲啄流浪狗，这才赶跑了流浪狗。
唐宝又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提议来动物园，是因为这只麻雀经常都会叼来一张动物园的门票，还是全新没用的。唐宝以前都没在意给扔了。
自己太笨了，要是早一点叫弟弟来这里，说不定弟弟的叔叔早变回人了。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唐宝突然想到这一点，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汪星星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告诉我，他说等他变回人，把我接走再慢慢告诉我。只要变回人，他就能离开马戏团，就能来接我了。说不定他会把我送回我爸爸妈妈的身边。”
“那太好了！”唐宝也高兴起来，但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怎么把他变回人？”
汪星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找到一种叫唤灵的丹药就能重新变成人。”
“药店有这种药吗？”唐宝曾经跟爸妈去过药房买感冒药，他从来没听过有唤灵的丹药，这听起来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普通药店当然没有，但他告诉了我在哪里可以找到。”
“哪里？”唐宝来了兴趣，“我的压岁钱都留着呢。”
汪星星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一行歪七八扭的字，“这是他用爪子写的，所以写得有些难认。你看，地铁十六号线滴水湖站至海市，在那里就可以买到唤灵丹。”
两人赶紧掏出地铁图，结果有些困惑，滴水湖是十六号线的最后一站，再往前就是大海了，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海市这一站。
不过，他们决定第二天放学就去滴水湖地铁站找找看。
第二天放学以后，唐宝给妈妈打了电话，说学校要组织活动，要晚一点回家。至于汪星星则省去了打电话的麻烦，因为按规定，他是需要去捡一百个矿泉水瓶子才能回家的。
两人搭上了地铁，滴水湖站是上海最偏远的地铁站之一，他们转了三条线路，用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十六号线的滴水湖站。
汪星星说他其实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个提议马上被唐宝否决了。
“我可是你哥哥！就算你叔叔来接你，我也是你哥哥，难道你想不认我这个哥哥。”
唐宝这个理由一说，汪星星就再也无法反驳了。
到了滴水湖站，他们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根本就没有海市站，地铁的每个指示牌，两人都看了，没有一个上面标示着海市站。
唐宝又跑去问地铁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反问他们是不是走丢了，是不是离家出走，是不是动漫看多了。在唐宝反复保证他们不是问题学生后，工作人员才哈哈大笑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海市站，不要说这里没有，就是整个上海也没有海市站。工作人员又问海市是什么。唐宝却不敢说了，他怕说了，对方真的把他们当成问题儿童送到派出所。
“他没有说怎么才能搭上去海市的地铁吗？”唐宝问道。
汪星星摇了摇头，他有些着急。如果买不到唤灵丹，他的叔叔就不能变回人形，就只能永远呆在那个动物园里，每天跳火圈来取悦游客。
唐宝想是不是跟汪星星再回到动物园，再找到那只黑虎，也就是汪星星的叔叔问清楚。
这时，一对像是父女的人走过他们的身边，男的很高大，国字脸，走路像带着风一样。
女孩十多岁的样子，比唐宝要高一点，她穿着一套青绿的运动服，扎着马尾辫，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
是女孩的话吸引了唐宝的注意。
“爸爸，海市收摊位费吗？”
“不用，只要你别挡住别人的店铺。”女孩的父亲答道，“其实，你完全不用去摆摊的。学费我们还是有的。”
“我赚的钱有别的用。”
唐宝赶紧拉了拉汪星星，指了指那对父女。显然，汪星星也听到他们的话。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叔叔，你好。”唐宝打招呼道。
两人停了下来。
“我们想问一下去海市的地铁在哪坐？”
“你们也是去海市？是去买东西吗？我这里就有不少好东西，你们要不要看一下，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们。”女孩特别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童童！”男子制止了女孩的热情推销，又打量了唐宝跟汪星星两眼，“你们想去海市？你们家的大人呢？”
“我们爸妈没空，我们想去买点东西。”唐宝说道，“可我们不知道怎么去海市。”
“原来是第一次去啊，那还是要找大人陪同啊，海市虽然不像以前，但还是会有一些坏人。”“爸爸，我们就带他们去嘛，我第一次去海市不也是一个人去的。那时，我比他们还小。”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把全家吓了一跳，以为你被白袍佬抓走了。好吧，你们俩跟着我们，不过，你们不能乱跑，回来的时候，也要跟我们一起回来。”
唐宝跟汪星星赶紧点头，叫童童的女孩凑了上来，“我叫何童，这是我爸，你们叫什么？”
“我叫唐宝，这是我弟弟星星。”
“哦，唐宝，唐星星。”何童说道。
“我叫汪星星，不叫唐星星。”汪星星低声说道。
“你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不同姓？我知道了，你们是表兄弟，难怪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呆会你们可要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哦。我今天第一次摆摊，算你们一个友情价。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都是蜀山流出来的宝贝，毕竟我的三个姐姐都是蜀山的学生。”谈到蜀山的时候，女孩的脸上藏不住的骄傲。
蜀山是什么地方？唐宝完全没有概念，但看样子，从那里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便宜。
“我们没有多少钱。”唐宝说着，他把自己存的所有压岁钱都拿了出来，还不知道够不够买那个唤灵丹。
“没关系的，我的东西都是二手……咳，都是很超值的，很便宜，一块灵石就能买好几件。”
“灵石是什么？”唐宝吃了一惊，他以为用钱就能买到，可从来没有听说什么灵石，他看向弟弟。汪星星也是一脸惊讶。
“到了。”何童的爸爸在一个电梯前停了下来，看了看附近，“好了，趁现在没有倮虫，赶紧进去。”
虫？唐宝愣了一下，李老师最喜欢用虫子来形容他不喜欢的学生了。
“你这个虫脑袋，一首诗背多少遍了都背不住？”
“你是虫子变的吗？这种错误也犯！”
在所有被李老师用虫子形容过的人中，汪星星的次数最多。
汪星星忍不住问道：“谁是虫子？”
何童的爸爸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唐宝，“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倮虫？”
“虫子不是笨蛋的意思吗？”汪星星小声答道。
“不是，不是指这个意思。”何童爸爸打量着两兄弟。
“倮虫是指那些没有法力的人。就是他们。”何童指指正在外面等地铁的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天哪，你们不会是异童吧！”何童眼睛瞪得圆圆地，“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异童，虽然我姐姐说，蜀山有十分之一的弟子小时候是异童，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们是怎么发现自己有法力的，是不是很神奇很惊讶。”
“异童？什么是异童，我们就是普通的学生。”唐宝摇了摇头。
“异童就是父母不是法师，第一代觉醒法力的孩子。”何童解释道。
唐宝一脸茫然。
“这么说你们家里没有法师，你们也不是异童，那你们是从哪里听说海市的？”何童爸爸的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唐宝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是一只老虎叫他们去海市买一个叫唤灵丹的东西。要是地铁的工作人员听了，可能会拨打医院的电话，但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定真的会相信。
“叔叔，电梯要开了，要不先进来吧。”汪星星已经站在电梯里，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不过如果你们是倮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海市，想去冒险，那可不会成功。这电梯如果监测到倮虫在电梯里，是会卡在半路的。”何童爸爸迈进了电梯。
何童朝父亲吐吐舌头，悄声跟唐宝说，“别怕，电梯就算卡住了，也能修的，不是有求救电话吗？”
唐宝却没有感觉到放心。自己跟弟弟根本不是什么法师，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倮虫。这是唐宝第一次被人称为虫子。但他宁愿李老师骂他一百次虫子脑袋，也不愿意在这里被叫一声虫子。
这个电梯也许就是到海市的电梯，它肯定能监视到自己跟弟弟没有什么法力，然后停在半路，尽管有维修电话可以打，但肯定会被赶出这个电梯。这样，自己跟弟弟就算知道怎么去海市，但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电梯门关上了，何童的爸爸在电梯面板上按着，似乎有意地拦在了唐宝跟汪星星的面前。
“有什么稀奇的。”何童小声跟唐宝说，“就是同时按住对讲按键和警铃按键，然后注入一点法力就可以了。”
电梯动了起来，一开始很慢，地铁只有三层，他们原本就在最下面的一层。可唐宝感觉电梯却在往下开。
“抓牢了。”何童的爸爸说道。电梯加速了。唐宝曾经在上海中心大楼坐过观光电梯，那个速度跟现在比起来只能算龟速，大概运行了十来秒，电梯顿了一下，电梯里灯光开始闪起来。
出故障了？要卡住了？唐宝心里一咯噔，赶紧抓住了弟弟的手。弟弟的手心全是汗。弟弟比自己还要紧张。好在，电梯又重新运转起来。
“电梯要换方向了。”何童说道。
果然，唐宝感觉一股向后的拉力，他抓紧电梯的扶手才站稳。
大概过了一分钟，电梯停住了。
这是发生了故障，还是到了？
“你们不是倮虫！电梯到了！”何童显得很兴奋，“这么说你们是异童？你爸妈知道你们有法力吗？”
原来到了，唐宝松了一口气，看到弟弟的表情也舒展开来。弟弟一定是有法力的人。唐宝想到，因为他的叔叔是一个会变化的人。他的父亲母亲也一定是像何童爸爸这样的人。
电梯的门开了。
“好了，我们到了。”何童爸爸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严厉还有一些歉意。
随着门的打开，唐宝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地铁的站台，站台的一边是一排电梯，大概有十多座，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这些人奇装异服以及……奇形怪状。
有个大胖子出电梯时差点卡在电梯口，他的鼻子特别大。
“这是猪妖。”何童说道。
“猪妖？难道它是妖怪！”唐宝的脑子有些懵。他可是从小就被教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现在电梯里冒出来的人或者其它什么不断颠覆他的认知。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走出电梯时不得不低头，更奇怪的是他的额头长着两个角。
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挺正常的，他还朝唐宝笑了笑，一张嘴露出分叉的舌头。
这时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唐宝发现她的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开始以为是女人带的宠物狗，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尾巴就长在女人的身上。
“这是妖狐，不要盯着她们的尾巴看，她们不喜欢别人看她们的尾巴。从背后看也不行，她们的感应能力特别强。”何童小声提醒。
果然，那个女子猛地回过头，狠狠盯了唐宝一眼，不过，在看到旁边站着的何童爸爸时，女子立刻快步走开。
“我爸爸在妖怪管理司上班，说不定这只妖狐认识我爸爸。”何童掩着嘴笑了，“很多年前这些妖怪是不能到处跑的，还要被抓起来，后面有一只很厉害的狐妖接连打败了四大掌门。他们才被认为跟我们一样，能够正常出入各种灵境场所。其实这些妖怪大多不坏，只是有的喜欢跑到人间作祟。我爸爸的部门就专门管理这些乱来的妖怪。”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票。”何童爸爸说道，唐宝这才注意到站台的角落里有一间小隔间，上面的指示牌写着售票处。
“多少钱？”汪星星赶紧去掏钱。
“你们有灵石吗？”何童爸爸问道，面带微笑。
两人摇了摇头。
“那我替你们买。”何童爸爸说道，“刚才我对你们凶了一点。嗯，其实也是为你们好。倮虫要是不小心闯到海市真的不安全。在我们这里，有一些人，虽然不是特别多，对倮虫不是很友好。”
不一会，何童爸爸买了票过来，给三人一人发了一个。
唐宝看了看手上的门票，是一个硬币大小的铜板，上面还有一个老人的头像，老人长得特别奇怪，一边的眉毛特别的长，高高翘起，就像长了一只角，另一边，却光秃秃。
何童伸过头来看唐宝手中的铜板，“他是蜀山的掌门半眉真人。以前叫长眉真人，据说有一回跟人打赌，把眉毛输了一半。”何童又把自己的铜板摊上手上，上面是一个着青衫的中年道士。“这是冲虚道长，是武当的掌门，他的掌心雷特别恐怖！”
汪星星的铜板上是一个清丽的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眉毛弯曲细长，双目顾盼有神。
“这是蓬莱的晓月仙子，别看她外表年轻，其实她有七十来岁了，甚至有人说她有一百岁了。”
“把票放在身上就可以了，地铁会自动感应。如果没有买票，就会被弹出地铁车厢。”何童介绍道。
“这是童童的经验之谈。”何童爸爸眨了眨眼，“她第一次来，就因为逃票被甩了出去。”
“爸爸！”何童抗议道。
很快，随着一阵轰隆声，地铁来了。看上去跟普通的地铁没有什么区别。
在进地铁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乱，一个穿着大黑袍的邋遢男人横着从地铁里飞了出来，他爬起来大叫我买了月票，为什么不让我坐。很快，几个工作人员像是平空出现，立刻架住了男子。
“是宋远山！”何童爸爸认出了来人，大步走上前，跟工作人员交涉了几句，工作人员这才放开了男子。
宋远山拍拍身上的灰尘，他长着大胡子，身材魁梧，青色长衫有些旧，腰间还系了一把剑。他愤愤不平，“什么破系统，连月票都识别不出来，这种东西，要是交给我们蜀山做，绝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他是蜀山的传功长老，叫宋远山，在蜀山带新弟子，好像是蛤蟆峰的峰主。我可不想跟他，听我姐说，他的蛤蟆峰总是坠底。”何童悄悄说道。唐宝听出来了，似乎蜀山还会收像何童这样有法力的学生。自己的弟弟应该也是有法力的人，他会不会像何童一样去这个蜀山？如果那样，弟弟就不会跟自己到一个中学读书了。
何童爸爸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赶紧上车。
唐宝们刚上车，车门就关上了。何童领着两人朝自己父亲的车厢挤。
“看着点！你踩到我尾巴了。”一个尖嘴的人朝着汪星星大叫。唐宝赶紧把弟弟往后拉了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看见。”
“走路看着点。”也许是看到对方是小孩，这人没有再计较，而是收起地上一根尾巴塞到了屁股后面。他干干瘦瘦，还半驼着背，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银色小方帽。
“这也是狐妖？”等挤到何童爸爸的身边，唐宝轻声问道。
何童看了一眼，“猴妖而已。狐妖都是很妖艳的，女的特别漂亮，男的也特别帅，看一眼就能让你着迷，我大姐的男朋友就是一个……”
何童爸爸咳嗽了一声，何童吐了吐舌头，“快看，地铁要进海了。”
何童身子趴到了窗前，车厢里泛起一阵蓝色的光晕。唐宝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车厢正在海里运行，四面是蓝色的海水。一大群海鱼被地铁发出的光吸引，围着地铁不停地来自盘旋游走。
“我们在海底隧道，隧道被施了法术，变成了透明的。快看，那是海豚。”
十多只海豚追了过来，追上车厢后，海豚冲进鱼群，鱼群一哄而散，但很快又聚焦起来。
“它们可以看到我们，隧道被施了法术，倮虫是看不到我们的。海豚比他们聪明多了。它们在利用地铁的光捕食。”何童身子趴在窗户上，看着海豚出神。
唐宝也看呆了，不仅有海豚，他看到一只巨大的虎鲸从旁边经过，他只能期待这条海底隧道的法术对鲸鱼管用，不然这条鲸鱼要是冲撞过来可不是件好事。
还有一只大海龟领着一队小海龟从顶部滑过，龟甲的纹路清晰可见。
唐宝也曾经去过海洋公园，但这是在真正的海洋里穿行。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在一条巨型海鱼的肚里在大海里游走。
汪星星也看得张大了嘴，被眼睛的一幕吸引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好了，抓紧了，地铁要到海面上了。”何童爸爸说道。不过一会，地铁震动了一下，随即开始向上攀伸，猛地，地铁斜冲出了水面。
天空已经黑了下来，一条被红色小灯装饰的铁轨从海面往上延伸，一直到深蓝的星空。天上繁星密布，一时之间，地铁仿佛在天与地之间飞行。
“哥哥，快看！”汪星星指了指上面。
唐宝抬起头，远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座挂满红色灯笼的高楼，在天幕之间发出神奇的光芒。
“那幢楼就是蜃楼。”何童说。
“蜃楼不是假的吗？我们老师说那是光折射照成的虚像。”唐宝挠了挠头，感觉自己以前学的东西现在都不那么确切了。
“有的是假的，是法师们在戏弄倮虫。不过，这一个可是真的。对了，你们要去买什么？”
“我们想买唤……”
“我们想买丹药。”汪星星抢着说道。
“丹药啊，葛洪庐的丹药最好了，不过，他们的丹药不便宜。”
“那这些钱够吗？”唐宝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压岁钱，一共有一万多块，是存了好多年的。
“快收起来！”何童赶紧按住唐宝的钱，“不要随便把这么多钱拿出来，你没看到这里有什么人吗？要是碰上坏人就遭了。”
唐宝吓得赶紧看了一下，果然他们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刚才那只猴妖眼睛直勾勾看着唐宝手里的钱。
“这些钱能用吗？我这里还有一些。只是没有哥哥的多。”汪星星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有些不好意思。
“能用，在蜃楼就可以兑换，有些法师在外面走动，也是需要用倮虫钱，像这么多，大概能换十来块大灵石，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买丹药肯定够用。要是有剩下的，一定要来照顾我的生意哈，我给你特别的优惠价！”何童拍拍了自己的布袋。
地铁的速度慢了下来，眼前的灯光也越来越亮，蜃楼也显得越来越高大。
不一会，地铁彻底停住了。唐宝去摸手里的铜板，想再看一眼那上面的头像，却发现铜板已经消失了。
出了车厢，这是一个悬在空中的海岛，有一条长长的台阶从岛边延伸到最高处的那幢蜃楼。蜃楼也完全露出了它的全貌。它建在海岛的最高处，是一座高达七八层的阁楼，上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而蜃楼之下，各种楼阁依次排列在台阶的两边。吆喝声，笑声还有不知道什么曲子的音乐声正从这些楼阁里传出来。
“两位小朋友，要不要我陪你们去葛洪庐？”何童爸爸说道，“这里有些乱。”
“不用了，叔叔，我们可以自己去的。”不等唐宝回答，汪星星抢先说道。
“要不童童你陪他们去？
“没问题！”何童痛快答应，又凑近了说道，“你们对这里不熟，可不能乱跑，搞不好会碰到白袍佬。”
“白袍佬是什么？”汪星星忍不住问道。
“就是专门抓你们这些异童的。抓到后把你们的灵根偷出来，要么高价卖出去，要么给自己的寡蛋后代。”
唐宝想到了人贩子这个词，人贩子是把孩子偷去卖钱，他们一般不偷十来岁的孩子。
“偷灵根，灵根是什么？”唐宝挠挠头。
“灵根就是法力的来源，没有灵根，那就没有法力。”
“法师自己没有灵根吗，为什么要偷别人的？”唐宝更不理解了。
“法师当然有，但法师的后代就不一定就有灵根。那些没有灵根的法师后代叫寡蛋，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就是一个寡蛋，只能混在倮虫中。”何童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叫最痛苦的吗，就是知道了法师的存在，又能成为一个法师，尤其是自己的身边人全是法师。我那个表哥曾经动过买灵根的想法，结果被我爸痛骂了一顿，说那是最缺德的事情。总之，像这样的异童年可是大肥肉，好多人盯着呢。说不定你们一上街就有人盯上你了。所以，还是让我陪你们去吧，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只收一点导游费。”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去摆摊吗，要是陪我们，就没办法摆摊了。”汪星星说，“只要告诉我们葛洪庐怎么去就可以了。”
“好吧，你们要是有事可以找街上穿黄袍的人，他们是街市的纠察队。”何童爸爸说道。
“他们也不全是好人。”何童嘀咕着。
“你们一直往上走，这条街叫法师街，大概走一刻钟，看到有一个店铺的门口摆着一个大葫芦就是了。这条街就这一家卖丹药的。记住了，最好只在这条主街上走，不要走旁边的岔道，尤其是那条岔路，千万不要去。”何童爸爸指着岛的侧边，那有一片建筑，楼上也亮着灯，只是跟这条法师街不同，法师街亮的都是红灯黄灯，还有白灯，但那条街上亮的几乎都是绿灯。唐宝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寒意。
“那是妖怪街，里面做生意的全是妖怪。”何童说道，“我上回不小心走进去，要不是我机智，说不定被变成了怪物。”
“没有那么夸张，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但你们两个孩子去，又是晚上，确实有些不安全。好了，我有点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了，还有，你们要是想换灵石，最好去蜃楼，不要相信一些小店铺。原本我可以给你换的。”何童爸爸的脸色有些尴尬，“但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灵石，对了，远山兄，你身上有多余的灵石吗，要不换给这两位小朋友。”
那位大胡子脸红了起来，“啊，我身上也没有太多的灵石，只够我在上面喝两杯的。你知道的，我是来办事的，没准备买什么东西。”
“没事，叔叔，我们自己去换。”汪星星拉着唐宝的手，“哥，我们走吧。”
不等唐宝说话，汪星星拉着唐宝快步走。
“喂，我在上面的广场摆摊，你们买好了东西一定要过来找我啊。”何童朝他们喊道。
“好的。”唐宝回过头挥手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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