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老人的智慧
目送着梅涟离开，并感知到了魔力的远去，老人终于松了口气。
但愿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能跟您谈一谈吗？”一旁的邓肯开口道。
“是要谈一谈我的年龄吗？”
“不是，是别的一些事，我想向您寻求...智慧。”
“恐怕我这个一生失败的老头子没什么能教给你的。”老人指了指木屋，示意邓肯进去细谈。
威廉从屋后走了出来：“那个人走了？”
“走了。你去和威尔玩吧，我和这位老先生有点事要谈一谈。”
邓肯跟着进了木屋。
老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几片树叶，还有一罐类似于蜂蜜的半结晶物：“这东西放了几百年了，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为什么？八百年内就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来拜访吗？”
“正是因为到来的人源源不断，我才不敢拿出来。”老人手脚麻利的把树叶混合到“蜂蜜”中，再用温水冲泡，香气迅速填满了整个木屋。
“我要一直呆在这里，任何外来要素都可能对此造成影响，包括你们。我对此的选择是，尽量不要接触，哪怕是一句话都尽量少说。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见面，我只提醒了你们几句话就闭口不谈的原因。”
“不过如今我死期将至，现在不拿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孩子，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威尔...我听说他是您收养的？您当初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收养了他呢？怎么说呢，您刚刚说了，您不想和外界纠缠，而且您这八百年的寿命...”
“威尔的父亲是那个村子里的一员。”老人细细调试着杯中的茶叶：“洛基跟你说那个村子的事了吗？”
“我从威廉那里听说了一点，听说那个村子里的人很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他们的先祖当初逃亡至此，为了复仇向恶魔出卖了灵魂，抵押了子子孙孙的命运来供恶魔取乐。”
老人的手微微一顿：“但是，真正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还是三百年前那场人祸。过度的贪婪驱使那些外来者没有做好勘察就急急忙忙的展开掠夺，结果触动了那东西的封印，还毫不负责的一跑了之。”
“他们的仇恨会填满整片森林，迟早会溢出到外面的世界。”
“您的意思是，威尔可能会变得和那个村子的人一样？”邓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
“不，威尔已经离开那个村子了，一切恩怨都与他无关。我将他养大，教他写字，他与那个村子连一点的养育之恩都没有了。至于我收养他的原因...人终究不是能一个人生活的生物。”
“我知道我不该收养他，越是和外面的人牵连，我就越发的虚弱，仅剩不多的意识要分去一部分放在别的地方，身体也会越发的腐朽。但人就是会自发的融入群体，融入社会是人最本质，也是最简单最朴实的愿望。忍受孤独是对人最深入骨的折磨。”
“我快要死了，哪怕知道这是包着糖皮的毒药，我也忍不想要含在嘴里。”
“人，真的不能脱离其他人活着吗。”邓肯喃喃自语道。
洛基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社交牛逼症竟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老人淡淡一笑：“不能。你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如果舍弃了这些，那你还有什么呢？到了我这个年龄，无论是我收养威尔带来的欣慰，还是内心的焦虑，亦或是未来可能带来的问题，我都选择接受。”
害怕痛苦，所以把快乐也一并割除，这不叫治病，这叫自杀。
“可是，我...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
邓肯扭头，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屋后正守在熟睡的威尔身边的威廉。
他和威廉的第一次认识就是威廉被欺负的时候。
两人好像正反两个极端，威廉极端的自卑，懦弱，不敢反抗，而且体术天赋也算不上好，只能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
而邓肯自生下来就是整个国家最有钱的那批人，天赋秉异，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稍微花点心思就能精通，好像小说里的天选之子，财富，力量，权利像是雨点一样向他打来，想躲都躲不了。
这也导致了邓肯喜欢乱打乱闯，乐于交朋友的性格，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被人欺负的威廉，并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上去干翻了那群欺负人的家伙，和威廉交了朋友。
自然而然，他很快就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威廉时常会抱怨，抱怨为什么自己没有邓肯那么深思熟虑，老师都经常夸邓肯能走一步看三步。
邓肯总是笑而不答。
他会回想起，回想起那一年，他和威廉一样的只顾眼前，但不同于威廉的胆小不怎么惹事，他很有胆气，而且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要自己占理，他敢当着上贵族的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冲他们吐口水。
自然而然，一次陷阱中，占理的他被录下了袭击上贵族的录像，然后被以刺杀国家重要人物的罪名关进了监狱。
罪证确凿，旧贵族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人人都在劝他父亲断尾求生，但他母亲放不下他，跑去跟上贵族求情。
在一番羞辱后，一杯毒酒摆在了他们面前。
随便一人，饮下毒酒，上贵族便允许母亲带着她的孩子回家，但母子二人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家里的灯火。
母亲她倒在了路边的小巷里。
那一天，是个雨夜，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他在小巷里，抱着母亲的尸体出神，发呆，想着一死了之，一条手臂却抓住了他。
“救...我...”
地上这具尸体似乎是淋了大雨所以发了高烧，可那顽强的生命力却让邓肯的心脏不停地发颤。
然后紧紧抱住他。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吗？
这一定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
等到家里的仆人找到他们，他才知道，这人叫洛基。
随着两人的接触，他越发的喜欢这个人，也越发的相信，这绝对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逐渐的，什么叫上贵族，什么叫旧贵族，什么叫贵族，什么叫亚述。之后的几年，他对这几个词的理解越发的深刻。
恶臭的国家，像是生蛆一样的贵族，他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么矛盾腐朽的世界？这些贵族包括自己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被人欺负和怎么欺负人上，哪怕自己根本不想理这些恶心人的事，班扬也像是踢不掉的牛皮糖一样死死沾着自己。
就算把班扬杀了，也会有其他人来，就算旧贵族在下一次皇位争夺中骑到了上贵族头上，那也就是形式颠倒，以前被欺负的想着怎么欺负人，欺负人的想着怎么不被欺负...
我们为什么要被这些东西胁迫着，互相折磨？
邓肯曾经无比的赞同自己大姐曾经说过的，举家搬迁到小岛上生活，哪怕自己种地放牧也好过在这个大泥滩里和这些人互扔泥巴恶心对方。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明白，这根本就无济于事。哪怕是老人这样，躲在了深山老林里，他也忍不住收养了威尔。
他们是人，人不可能和社会脱离联系，这个大泥滩里，任谁都逃不出去。
这一次班扬又弄出这么大的事，又是因为上贵族和旧贵族这屁大点事，因为这傻逼的贵族制度，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邓肯实在是无法忍受，他想要离开这里，照着姐姐的计划，去往孤独的小岛。
从遇到洛基他就一直在愣神思考这些事，可是要躲到一个可以摆脱这些事的地方根本不现实，老人的话也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而且。
即使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摆脱这一切，还能带着所有认识的人一起跑，那那些不认识的呢？
那些邓肯没办法带着一起跑的，他们还要遭遇自己遭受过的一切，孩子看着母亲被逼着喝下毒药，父母知道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从小培养奴性却不能反抗，本来大有作为的青年天天只能被算计，被针对。
一想到这些，他的眼泪就不由的流了下来。
自己走在路上踩过坑，所以顺手把坑填了免得再有人踩到，自己受过的苦不想让别人再继续吃，妈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邓肯叹了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请您帮我瞒住威廉，我要去救一个人。”
“洛基可是让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
“洛基有他自己的思量，我也有我的，我没办法放弃安娜。”
这两个孩子确实都很特别。
老人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你能不能不要在说这些事了！”
屋外传来了威尔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极为的不耐烦。
威廉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但小很多。
“看来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老人挥了挥手：“你去吧，我会帮你应付你这个朋友，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等你们出去的时候，把威尔也带着。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吧。”
“没问题。”
邓肯转身出了木屋。
但愿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能跟您谈一谈吗？”一旁的邓肯开口道。
“是要谈一谈我的年龄吗？”
“不是，是别的一些事，我想向您寻求...智慧。”
“恐怕我这个一生失败的老头子没什么能教给你的。”老人指了指木屋，示意邓肯进去细谈。
威廉从屋后走了出来：“那个人走了？”
“走了。你去和威尔玩吧，我和这位老先生有点事要谈一谈。”
邓肯跟着进了木屋。
老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几片树叶，还有一罐类似于蜂蜜的半结晶物：“这东西放了几百年了，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为什么？八百年内就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来拜访吗？”
“正是因为到来的人源源不断，我才不敢拿出来。”老人手脚麻利的把树叶混合到“蜂蜜”中，再用温水冲泡，香气迅速填满了整个木屋。
“我要一直呆在这里，任何外来要素都可能对此造成影响，包括你们。我对此的选择是，尽量不要接触，哪怕是一句话都尽量少说。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见面，我只提醒了你们几句话就闭口不谈的原因。”
“不过如今我死期将至，现在不拿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孩子，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威尔...我听说他是您收养的？您当初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收养了他呢？怎么说呢，您刚刚说了，您不想和外界纠缠，而且您这八百年的寿命...”
“威尔的父亲是那个村子里的一员。”老人细细调试着杯中的茶叶：“洛基跟你说那个村子的事了吗？”
“我从威廉那里听说了一点，听说那个村子里的人很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他们的先祖当初逃亡至此，为了复仇向恶魔出卖了灵魂，抵押了子子孙孙的命运来供恶魔取乐。”
老人的手微微一顿：“但是，真正让他们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还是三百年前那场人祸。过度的贪婪驱使那些外来者没有做好勘察就急急忙忙的展开掠夺，结果触动了那东西的封印，还毫不负责的一跑了之。”
“他们的仇恨会填满整片森林，迟早会溢出到外面的世界。”
“您的意思是，威尔可能会变得和那个村子的人一样？”邓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
“不，威尔已经离开那个村子了，一切恩怨都与他无关。我将他养大，教他写字，他与那个村子连一点的养育之恩都没有了。至于我收养他的原因...人终究不是能一个人生活的生物。”
“我知道我不该收养他，越是和外面的人牵连，我就越发的虚弱，仅剩不多的意识要分去一部分放在别的地方，身体也会越发的腐朽。但人就是会自发的融入群体，融入社会是人最本质，也是最简单最朴实的愿望。忍受孤独是对人最深入骨的折磨。”
“我快要死了，哪怕知道这是包着糖皮的毒药，我也忍不想要含在嘴里。”
“人，真的不能脱离其他人活着吗。”邓肯喃喃自语道。
洛基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社交牛逼症竟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老人淡淡一笑：“不能。你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如果舍弃了这些，那你还有什么呢？到了我这个年龄，无论是我收养威尔带来的欣慰，还是内心的焦虑，亦或是未来可能带来的问题，我都选择接受。”
害怕痛苦，所以把快乐也一并割除，这不叫治病，这叫自杀。
“可是，我...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
邓肯扭头，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屋后正守在熟睡的威尔身边的威廉。
他和威廉的第一次认识就是威廉被欺负的时候。
两人好像正反两个极端，威廉极端的自卑，懦弱，不敢反抗，而且体术天赋也算不上好，只能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
而邓肯自生下来就是整个国家最有钱的那批人，天赋秉异，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稍微花点心思就能精通，好像小说里的天选之子，财富，力量，权利像是雨点一样向他打来，想躲都躲不了。
这也导致了邓肯喜欢乱打乱闯，乐于交朋友的性格，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被人欺负的威廉，并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上去干翻了那群欺负人的家伙，和威廉交了朋友。
自然而然，他很快就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威廉时常会抱怨，抱怨为什么自己没有邓肯那么深思熟虑，老师都经常夸邓肯能走一步看三步。
邓肯总是笑而不答。
他会回想起，回想起那一年，他和威廉一样的只顾眼前，但不同于威廉的胆小不怎么惹事，他很有胆气，而且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要自己占理，他敢当着上贵族的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冲他们吐口水。
自然而然，一次陷阱中，占理的他被录下了袭击上贵族的录像，然后被以刺杀国家重要人物的罪名关进了监狱。
罪证确凿，旧贵族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人人都在劝他父亲断尾求生，但他母亲放不下他，跑去跟上贵族求情。
在一番羞辱后，一杯毒酒摆在了他们面前。
随便一人，饮下毒酒，上贵族便允许母亲带着她的孩子回家，但母子二人终究还是没有看到家里的灯火。
母亲她倒在了路边的小巷里。
那一天，是个雨夜，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他在小巷里，抱着母亲的尸体出神，发呆，想着一死了之，一条手臂却抓住了他。
“救...我...”
地上这具尸体似乎是淋了大雨所以发了高烧，可那顽强的生命力却让邓肯的心脏不停地发颤。
然后紧紧抱住他。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吗？
这一定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
等到家里的仆人找到他们，他才知道，这人叫洛基。
随着两人的接触，他越发的喜欢这个人，也越发的相信，这绝对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逐渐的，什么叫上贵族，什么叫旧贵族，什么叫贵族，什么叫亚述。之后的几年，他对这几个词的理解越发的深刻。
恶臭的国家，像是生蛆一样的贵族，他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么矛盾腐朽的世界？这些贵族包括自己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被人欺负和怎么欺负人上，哪怕自己根本不想理这些恶心人的事，班扬也像是踢不掉的牛皮糖一样死死沾着自己。
就算把班扬杀了，也会有其他人来，就算旧贵族在下一次皇位争夺中骑到了上贵族头上，那也就是形式颠倒，以前被欺负的想着怎么欺负人，欺负人的想着怎么不被欺负...
我们为什么要被这些东西胁迫着，互相折磨？
邓肯曾经无比的赞同自己大姐曾经说过的，举家搬迁到小岛上生活，哪怕自己种地放牧也好过在这个大泥滩里和这些人互扔泥巴恶心对方。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明白，这根本就无济于事。哪怕是老人这样，躲在了深山老林里，他也忍不住收养了威尔。
他们是人，人不可能和社会脱离联系，这个大泥滩里，任谁都逃不出去。
这一次班扬又弄出这么大的事，又是因为上贵族和旧贵族这屁大点事，因为这傻逼的贵族制度，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邓肯实在是无法忍受，他想要离开这里，照着姐姐的计划，去往孤独的小岛。
从遇到洛基他就一直在愣神思考这些事，可是要躲到一个可以摆脱这些事的地方根本不现实，老人的话也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而且。
即使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摆脱这一切，还能带着所有认识的人一起跑，那那些不认识的呢？
那些邓肯没办法带着一起跑的，他们还要遭遇自己遭受过的一切，孩子看着母亲被逼着喝下毒药，父母知道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从小培养奴性却不能反抗，本来大有作为的青年天天只能被算计，被针对。
一想到这些，他的眼泪就不由的流了下来。
自己走在路上踩过坑，所以顺手把坑填了免得再有人踩到，自己受过的苦不想让别人再继续吃，妈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邓肯叹了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请您帮我瞒住威廉，我要去救一个人。”
“洛基可是让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
“洛基有他自己的思量，我也有我的，我没办法放弃安娜。”
这两个孩子确实都很特别。
老人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你能不能不要在说这些事了！”
屋外传来了威尔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极为的不耐烦。
威廉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但小很多。
“看来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老人挥了挥手：“你去吧，我会帮你应付你这个朋友，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等你们出去的时候，把威尔也带着。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吧。”
“没问题。”
邓肯转身出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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