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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坟头夜谈

    而另一边在回程中的杨谏本还想借着天色晚这一借口混到竹月青的房间,但很快他的心思便被无情打破。

    夜深人静,竹林深处,传来了男声。

    “竹林里的熊猫我还没有认全,我今天晚上就留下来辨认辨认熊猫......我只认熊猫,绝对不会干别的。”

    “等等,等等,你不要拔剑!我真的不会再靠近你了。”

    “我现在就走。”

    “但你得先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剑放下来。”

    虽然今晚杨谏想要感受一下竹屋夜晚是怎样的时光,但是在经历了一些小摩擦之后杨谏他伴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杨谏的小窝很简单。

    小窝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矮房。矮房外的院子里面整齐的种着一些菜,最外围则是一圈篱笆,用来防些野生的小动物。

    篱笆外零零散散的有着些杂草,再向外看,不远处的小丘上鼓着一个土包。杨谏进入屋内不久,拿了个灯笼向着土包走了过去。

    借助着灯笼的灯光,可以隐约看见石碑上刻着:家母云雨寒之墓。

    杨谏将灯笼放到一旁,将从城内买回来的烧鸡,炊饼等一些街头零碎食物供到坟头。

    “真是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

    “云姨啊。虽然活着的时候总是叫不出口,但是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是应该叫声娘的。”

    杨谏沉默了一会,而后继续说道:“果然还是叫不出口,谁叫云姨你一天总是没个正型的。”

    “都说好妖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死的可真是太早了。”

    说着又从包里面拿了小竹筒,竹筒里装的是酒,这竹酒是竹月青给的。杨谏拿起坟旁的一块石头,将竹筒敲出个破洞,随后一把将竹筒内的液体浇在墓碑上。

    在灯笼照耀下,略显浑浊的酒水顺着石碑流下。

    竹酒很快被倒空,竹筒被杨谏拿在手里,而倒在石碑上的液体却很快被石碑吸收——液体渗进石碑的速度很快,就仿佛它在大口畅饮一般。

    看着眼前的景象,杨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在坟头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喜欢喝酒。今天带的就是你一直在念叨的竹酒。怎么样,味道是不是还不错。毕竟这可是我家月青酿的。”

    竹筒里还残留着些附着在筒壁上的酒珠。杨谏拿起竹筒,将鼻子凑了过去,而后又快速的用手扇动,将酒味快速扇走。

    他将竹筒扔到一旁,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可惜我喝不了酒。不然今天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看着漫天星光在天穹闪烁,杨谏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的一个下午。

    那天云姨外出后,很久没有回来。杨谏一直等到天黑才看见她带着满身灰尘步履蹒跚地向着竹屋走来,杨谏仔细一看,原来云姨的左腿后面搭了个厚厚的竹板绑了个绷带,隐约间还能看到有些暗红色的血液渗出。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杨谏边说边上前搀扶。

    “没事,没事。”

    “还说没事,你腿都成这样的还说没事。”

    “就是在平地上不小心摔了下。”

    杨谏有些头疼,云姨这家伙出门总是不让他跟着。而且发生什么事也不让他知道。明明他已经近乎达到了妖族的成年年龄。

    没有过多理会杨谏的询问,云姨一边单腿蹦跳着跳向桌子,一边兴奋地说道:“受伤什么的事情暂且不提。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亮了亮手中提着的竹筒。

    “这可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

    “稀罕东西,竹酒。你没见过吧。今天我可真是太幸运了,得了大胜先不说,还有这等好东西。”

    “大胜?”

    “啊。没什么,对了。今天我见到了个心善的妖族女孩。”发觉说漏嘴了,云姨连忙转移话题:“我这腿上就是她帮我处理的。这酒也是她给得。说是喝上点多少能镇痛。”

    “云姨。”

    “嗯?”

    “你刚才说的大胜是什么?”

    于是云姨继续插科打诨,一直到晚上睡觉也没有告诉杨谏所谓的大胜到底是什么。

    日月交替,星夜流转。

    时间到了云姨临终前。

    脸色枯黄,平时显得很精神的云姨今天也依旧在卧床。

    杨谏从外面端着汤药过来,他眉头紧蹙,双唇紧抿,但在进门的一瞬间迅速调整好表情。

    “云姨,你喝点药吧。”杨谏一边说着一边将白瓷汤匙舀着乌黑草药往云姨嘴里送。

    但是这汤匙还没有送到云姨嘴边。就被她一把推开。

    她明明已经卧床,看上去很萎靡,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依旧精神。

    “去去去。苦不拉几的。喝了也不管用。我的身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喝这没用。”

    杨谏长叹一口气:“多少喝点吧。”

    “不喝!”

    “与其让我喝药,还不如给我拿瓶酒来。多少还能让我爽一点。”

    “可是熊族的那边的大夫说你是不能喝酒的。”

    “熊族大夫?那是庸医!酒能杀菌活血,他懂什么,给我拿酒来,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这都快要死了,死之前还不能让我喝个痛快?”

    “不行......”

    “哼!”看见杨谏不理自己的要求,云姨转身背对着杨谏。

    “我就是病死,从这床上跳到坟地里。我也不会喝一口。”

    云姨...还真是倔...

    还有着奇怪的表达方式......早知道当时就不教她这么说了。

    杨谏坐在屋内,一人一妖沉默了很久。

    云姨突然转身,对着杨谏开了口。

    “杨谏啊。你说我都快死,你能不能满足我三个愿望。”

    “嗯。”

    “第一个就是我要喝...”

    云姨说到一半立刻被杨谏打断“除了喝酒。”

    “那好吧。那除了这个我还有两个愿望。”

    “第二个是我希望所有的妖族妖都能过上好日子。”

    “第三个就是我死后你小子要活得幸福点。”

    “不过鉴于你过去的表现,我觉得即使我不在你也会活的很滋润的。你这小子,打小就聪明,每天都在做些奇怪的事情,也不知道一天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云姨又沉默了一会而后说道:“算了算了,第二个愿望还是当我没说吧,我觉得你实现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你幸福就好。”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最后云姨还是喝了药。在喝完药之后,她吐出舌头不断扇气,想要将苦味扇走。

    看着杨谏端着药碗走出去,云姨在被窝里低声说道

    “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我死了不要太伤心。”

    “不过好像不伤心就好像我养了个白眼狼一般......还是伤心吧,越伤心越好!”

    .........

    “你说你平时没个正型,临走之前倒是正经起来了。”

    杨谏将头贴在墓碑上,感受着石头传来的冰冷,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生命可真是脆弱啊......”

    夜半坟头,听起来像是不吉利的场景,而且这种场景往往还有着其他一些不祥的征兆,譬如枯枝,譬如乌鸦。

    但是今天,这坟头既没有干枯树枝,也没有乱飞乱叫的乌鸦。

    只有天上星光连成一条长长的银色长河,地下灯笼暖黄色的灯光,还有着在附近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它们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夜晚的田野是寂静的,只有些春蝉在唧唧的叫着。

    一个少年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安静地坐着。

    明明独自一人夜半三更在坟头独自低语是一件很诡异事情。

    但是此刻却显得异常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