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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莫名的牢狱之灾

    九州大衍京城,平安县朱雀大街

    苏瑾舟悠悠转醒,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味,阳光透过窗户,肆意的洒在地上

    这是哪里?

    苏瑾舟皱了皱眉头,感觉到身上一阵酸痛,轻轻咳嗽了几声

    门外的一个丫鬟听见咳嗽声,推开门扶住了苏瑾舟,轻声说道:

    “大郎,该吃药了。”

    另一位丫鬟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一边用清水为苏瑾舟擦拭脸庞,一边说道:

    “大郎不愧是武者,身子骨这般硬朗,染了寒疾不过三天,便快要痊愈”

    “寒疾?”

    苏瑾舟皱了皱眉头,有些听不懂面前这两人在说什么

    “大郎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失足落水,印湖的水冰冷刺骨,因此染上了寒疾,幸好庄医师救治及时,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两个丫鬟将苏瑾舟扶下床,为他穿衣

    苏瑾舟有些怀疑人生,也就任凭她们摆布

    两个丫鬟见苏瑾舟没了往日的活跃,还以为他是没睡醒,却不知道此刻的苏瑾舟正在经受头脑风暴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强势入侵了苏瑾舟的大脑,并快速被他吸收

    原主姓苏名瑾舟字长安,九州大衍王朝京城平安县衙一名武役,月俸二十大钱一石米

    父亲死于十八年前的“北境之乱”,随后,母亲伤心欲绝,也染病去世,只留下苏瑾舟孤苦伶仃

    好在苏瑾舟的二叔收养了他,并教他走上了武者的道路,在二叔的关系下,顺利进入了平安县衙

    如今的苏瑾舟年满十八,乃是一名九品武者,日子倒也无拘无束,过得潇洒自在

    “原主死于寒疾,然后我重生在了他身上?”

    苏瑾舟有些头疼,自己本是盘古界玉灵郡国的一位王子,因为修炼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尽废,就连性命都没有保住

    重生到这样一个世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大郎,先去用早饭吧”

    苏瑾舟点了点头,尽量不表现出来异样

    苏瑾舟居住的地方是在后院,穿过一片花园,来到前堂,婶婶一家已经围坐在桌案边

    在原主的记忆里,自己这个婶婶并不是很待见自己,常常以言语损他

    “哟,我们的大少爷醒了?快来吃饭吧”

    婶婶撇了一眼苏瑾舟,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包

    二叔在平安县衙任职,一年的俸禄为六百大钱,在京城当然算不上什么富豪

    可是也能让日子过得很滋润了

    不过自从苏瑾舟随二叔走上习武之路后,每年都要花费超过三百大钱,一向抠门的婶婶自然是不能接受

    看苏瑾舟的眼神中也有些愤恨,恨不得把他变成一千大钱,拿去换排骨吃

    一个人消耗一半的俸禄……换做原主的话,才不会顺着婶婶,两人是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

    可惜现在的苏瑾舟是另一个人,罕见的沉默下来,坐到桌边,拿起了肉包

    咬了一口,里面是香气四溢的兽肉

    灵兽肉还能这么吃?苏瑾舟前世那里见过这种吃法

    吞了两下口水,苏瑾舟两口一个肉包……嗯,竟然如此好吃?

    “你看看你,吃饭哪有斯文的样子?”

    婶婶又抓住了机会,白了苏瑾舟一眼

    “娘亲,大哥毕竟是习武之人,豪迈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话的是婶婶家中的长女,名叫苏禾

    在原主的记忆里,苏禾与自己最为亲近,因为苏瑾舟常常带着她,溜到街上去看花灯

    “禾妹说的没错,老二是读书人当然要斯文一点,我是武者,当不知斯文二字”

    苏瑾舟学着原主的语气,怼了婶婶一句,又伸手抓向桌上的最后一个肉包

    “大哥不行!那个肉包我已经预定了!”

    一双粉嘟嘟的小手拦住了苏瑾舟,瞪着大大的眼睛,将盛肉包的碟子护在胸前

    护食的是小妹,才刚刚四岁,就已经知道捍卫自己的肉包

    “瑶瑶把肉包给你大哥,你没看见他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婶婶用筷子敲了敲碟子,用眼神威慑小女儿

    “算了我不要了,我去街上买!”

    苏瑾舟发挥了原主的叛逆,两手一抹嘴唇,站了起来,拍了拍小妹的头

    “就知道护食!”

    苏禾看见不对付的母亲和大哥,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苏瑾舟已经走到门口,听见苏禾的笑声,头也不回的说道:

    “二妹,要不要随我去街上逛?”

    苏禾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婶婶用目光制止

    “哪一家的闺女像你这样在街上乱跑?要是传出去,今后还能嫁的出去?”

    九州毕竟是个封建王朝,女子不能修武,也很少有读书的机会,除非是家庭富庶,可以请得起先生

    婶婶自认为是半个官家,对两个女儿的要求也要严格些,不准她们私自出门

    苏瑾舟还没人出门,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这里便是苏北言家,将人带走吧!”

    苏家的宅门被人一把推开,走进来的是五六个身穿衙役服装的男子,看见迎出来的婶婶,随即说道:

    “苏北言犯了渎职之罪,现将其家眷押入平安县监牢,等候发落”

    为首的那个衙役,看着愣住的婶婶,语气凝重:

    “嫂子,随我们走一趟吧!”

    婶婶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王捕头,你说我家北言犯了渎职罪?”

    “没错!三天前京城押送一批灵器,县令大人派头儿配合上面的人,却没想到灵器还未出城便被遗失,此事惊动了陛下,已经下令将头儿羁押……三日后问斩”

    灵器?苏瑾舟挑了挑眉头,开始搜索起原主对于灵器的记忆

    铭文工会炼制……威力巨大……随意一击即可斩断精钢……

    原主也没有接触过灵器,所以对其的了解也仅限于听说而已

    不过,苏瑾舟的前世身份尊贵,自然是学习过炼器之类的知识,就是不知道与九州世界的炼器体系是否相同?

    听见二叔将于三日后问斩的消息,婶婶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

    灵器乃是军中重器,苏北言负责护送出城,却在半路遗失,本身就是犯了大罪

    再加上近些日子北疆战事吃紧,炼器坊耗费不知多少资源才炼制出一批灵器,准备送往前线征战

    却不想灵器尚未送出京城,便遗失了

    此事惊动了陛下,引得朝野震动,陛下大怒,亲自下令将苏北言羁押,于三日后斩首,三族亲属连坐,家中男丁发配北疆,女眷充入安乐坊

    苏瑾舟扶住瘫软在地的婶婶,婶婶紧紧的抓住苏瑾舟胳膊,颤声说道:

    “长安快去城外白崖书院寻元意,让他想想办法……”

    屋内的苏禾和小妹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赶了出来,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事的小女子,三人抱在一起低声抽泣

    小妹没心没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娘亲和二姐抱在一起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众衙役也是见不得这种场面,为首的王捕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嫂子……切莫让我等为难,陛下亲自下令,县令大人也没有办法,着我们立刻带人回去,你若是信得过王某,我便让人通知元意,让他早做准备”

    婶婶和两个女儿还是抱在一起大哭,听见王捕头的话,婶婶抹了抹眼泪:

    “我早就跟北言叮嘱过,办事务必小心,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样的事!”

    王捕头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将婶婶等人扶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嫂子,得罪了。”

    在九州,一人犯罪,全家连坐,更何况二叔犯下的罪还是遗失灵器这样的大罪

    婶婶、苏瑾舟、苏禾、小妹还有家中的女眷仆人,全都被衙役带走,押往平安县监牢

    二叔一家在朱雀大街上也算是富户,与领里的关系还算不错,看见婶婶她们被衙役押走,都议论纷纷

    “听说是北言大人犯了罪,害得全家都遭殃了!”

    “北言大人可是平安县衙武官,怎么会犯罪呢?”

    “听说是遗失灵器……”

    ……

    苏禾脸色变得苍白,她年纪要大一些,自然知道被衙役带走意味着什么

    男丁流放,女眷充入安乐坊!

    安乐坊就是女子的地狱,一旦被充入安乐坊,就将如同玩物一样,只能任由男人娱乐

    婶婶紧紧的握住两个女儿的手,昨天还是幸福美满的家庭,今日就将支离破碎

    “元意、元盛是读书人,元意更是有功名在身,不至于连坐,最多是断了仕途”

    婶婶又看向苏瑾舟,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情绪:

    “长安……连累你了”

    苏瑾舟愣了愣,又摇了摇头

    他才刚刚重生,就要被流放到北疆的苦寒之地

    在原主的记忆里,流放北疆就要被充入矿山工作,下半生只能在奴隶一般的劳作中度过

    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苏瑾舟心中也相当清楚,这个世界皇权至上,皇帝一言以定天下法

    想要逃跑?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说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九品武者,就算是拥有前世的修为,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行人就这样向着平安县衙走去,二叔家住在朱雀大街,平安县衙在北关大街,中间不过两刻钟的脚程

    朱雀大街和北关大街的中央,是一片集市

    此刻,集市口聚集了一大批人,围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方蛮族的蛮子要跟我们京城炼丹坊的人比试炼丹之法”

    王捕头嗤笑了一声,言语里尽是瞧不起北方蛮子的意思:

    “京城炼丹坊聚集了九州最有天赋的炼丹师,岂是一群北方蛮子可以挑衅的?”

    身边的几个衙役也笑了几声:“北方蛮子不过是一群未开教化的蛮人,哪里能懂得炼丹之法?”

    听见衙役的对话,苏瑾舟精神一震,踮起脚尖看向人群中心

    一群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女和一群身穿奇异服饰的蛮人对坐,两方人的身前各自放了一具丹炉

    九州这边炼丹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以丝带缠着长发,玉手捻起一味味炼丹药材,井然有序的投入炼丹炉中

    另一边的蛮人炼丹师是一个身形粗犷,满脸胡须的大汉,身上特有的膻味让周边的围观者一阵反胃,全都捂住了鼻子

    他炼丹的手法相当随意,将一位位药材一起投入丹炉之中,随后闭目养神起来

    妙龄女子看见蛮族汉子的炼丹手法,轻笑一声:“炼丹岂能如此随意?每一位药材都必须把握时机、顺序,像你这样一股脑全放进丹炉,恐怕只能练出一炉丹灰”

    蛮族汉子睁开了眼睛,盯着妙龄女子,咧嘴一笑:“要是我练成了丹,你就跟我回北蛮如何?”

    “你放肆!”

    一个白衣男子站了出来,冷笑一声:“书意师妹也是你可以染指的?蛮子就是蛮子,说话竟如此无礼”

    蛮族汉子也不生气,双手抱在胸前,撇了一眼:

    “我不过是想加点彩头而已,莫非九州炼丹坊的天之骄女,还怕比不过我们北蛮?”

    白衣男子刚要开口反驳,就听见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青衣你退下吧。”

    叫青衣的男子转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大师兄!”

    “大师兄!”

    其余的炼丹炉弟子也都恭敬行礼,看向黑衣男子的眼神充满了尊敬

    “他不会就是真一大师的弟子,炼丹坊的大师兄司行沐吧?”

    王捕头也看见那个黑衣男子,微微一惊

    “司行沐很厉害吗?”

    苏瑾舟连忙追问了一声

    王捕头看了一眼苏瑾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竟然不知道司行沐的大名?”

    苏瑾舟尴尬的摸了摸头,原主的记忆似乎有些缺失,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真一大师是九州炼丹造诣最高的人,司行沐作为他的弟子,炼丹天赋也是冠绝当代,年纪轻轻已经是八品炼丹师,你说厉不厉害?”

    炼丹师……苏瑾舟挑了挑眉头,在原主的记忆中,炼丹师的地位尊崇,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就像以前的苏瑾舟,虽然是县衙武役,可是在炼丹师面前,地位也就与普通人无异,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看着台上炼丹的众人,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随后来到王捕头身边,从怀中掏出了十大钱,塞进王捕头手中

    “王捕头,还请你帮我给台上的司行沐传一句话,就说我有一副丹方,想要见他一面!”

    婶婶早已经平复了心情,自然是看见了苏瑾舟的举动,盯着他掏出来的十大钱,心里又是不忿:

    “你连一百个大钱都拿不出来,还说自己有丹方?”

    你是真的毒舌啊……苏瑾舟有亿点点无语,再过几天婶侄就要天各一方了,你竟然还要怼我

    苏瑾舟选择了无视婶婶,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王捕头

    王捕头叹了口气,顺手将苏瑾舟的十大钱揣进了怀中,拍了拍苏瑾舟的肩膀:

    “那些炼丹师未必会见我,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了”

    王捕头向着集市口走去,剩下的那几个衙役看了看苏瑾舟,叹了口气:

    “长安,以前看不出来你竟然还会撒谎”

    苏瑾舟对这几个衙役有些印象,他们都属于平安县衙之下,平日里也有些交情

    原主是个武者,又跟二叔一样为人豪爽,在县衙也颇有些人缘

    只不过要说他拥有一副丹方,这几个衙役又是万万不信的

    苏瑾舟看着王捕头走到那群炼丹师边,在俯身说着什么,不禁握了握手,心底涌起丝丝紧张

    片刻之后,王捕头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对着苏瑾舟摇了摇头

    苏瑾舟不死心,继续问道:“他说了什么?”

    “我只见到了那个名叫青衣的炼丹师,他见你是个罪犯,只是嗤笑了一声”

    王捕头拍了拍苏瑾舟的肩膀,对着几个衙役说道:

    “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苏瑾舟等人继续向着平安县衙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街角时,身后传来一股浓郁的丹香,人群一阵骚乱

    王捕头等人没有停留,片刻之后,来到平安县衙,几人被收押监牢

    ……

    平安县衙署内,负责灵器失窃案的几位官员齐聚一堂

    平安县令陈玉林面色难看,手中捧着青花白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却没有心思喝茶

    这位苏北言的顶头上司,灵器失窃案的第一负责人,轻叹一声:

    “两位大人,陛下命我等在三日内寻回灵器,得要抓紧时间了”

    陈玉林口中的两位大人,一位是来自锦衣卫的百户常庆,身穿黑色长袍,腰间佩风云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瞳孔是墨黑色

    陈玉林虽是县令,在常庆面前也摆不起架子

    一方面是他深受灵器失窃案的影响,若是不能及时结案,他头上的乌纱帽还未必保得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锦衣卫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组织,从事监察、逮捕审讯、刺杀、间谍等工作

    每一位锦衣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人才,手中掌握有陛下赐予的权柄,深受百官忌惮

    锦衣卫如同皇帝亲握的一把利剑,时刻悬于百官头顶

    对锦衣卫可以不敬不惧,却万万不要得罪

    陈玉林能够做到现在的官职,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另一位则是穿丹青色长裙的瓜子脸少女,手指纤细如玉,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葵花清香

    她来自铭文工会炼器坊,是京城第一炼器师的关门弟子,曾学习过寻灵秘法,负责配合找寻灵器

    少女名叫月清禾,手中抛着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斜坐在椅子上,显得漫不经心

    锦衣卫常庆看了看略有些稚嫩的少女,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眉头皱了皱,咳嗽一声:

    “此案有些蹊跷,我已经反复看过卷宗,里面有几处波云诡谲的疑点,似乎是在刻意引导我们,不弄清或许破不了案”

    县令陈玉林凝重的点了点头,接过常庆手中的卷宗

    [昨日寅正四刻(凌晨五点二十左右),苏北言押送一批灵器离京,卯时初行至平安门,刚刚过桥,忽然涌起一阵怪雾,伴随有狂风大起,马匹被狂风卷起,落入护城河中

    瞬息后,迷雾散开狂风停止,押送的衙役反应过来,立刻跳入河中,只找回了受惊的马匹,押送的灵器却不见了踪迹]

    除了卷宗,还有守城卫士、参与押送的衙役供词

    在卷宗的底部,用朱砂笔写下了一行小字“妖物所为?”

    看见这几个字,陈玉林瞳孔一缩,随即看向一边的常庆,沉声问道:

    “常大人所说的刻意引导莫非是指此案并非妖物作祟?”

    案子经过仔细的剖析,逐步的勘察之后,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妖物联手劫走了灵器

    “当务之急是要捉拿妖物,我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再出乱子了”

    陈玉林沉声说道

    如今北疆战事再起,国库本就空虚,各地都不太平,陛下拨款炼器坊炼制了一批灵器,也是想早日结束战事

    可如今倒好,灵器丢失,落入了妖物的手中,陛下如何能不愤怒?

    好不容易挤出一点钱造灵器,你还给我弄丢了?

    了解这些的陈玉林自然是感到鸭梨山大,平安县县令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可是依旧有不少人觊觎,巴不得他被摘去官职

    锦衣卫常庆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没有把握,因此没有反驳,转而问道:

    “陈县令,苏北言那边可有收获?”

    陈玉林摇了摇头:

    “一介武者,供词没有问题,只会一个劲的喊冤,妖物就算要找同伙,也轮不上他”

    瓜子脸少女适时插话,淡淡的说道:“我使用真言镜看过,他没有说谎”

    陈玉林和常庆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议论苏北言

    苏北言是在陈县令手下当差,平日里也是为人淳朴,要说他与妖物勾结,窃取了灵器,又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为押送的负责人,苏北言的交友范围、行事轨迹、是否与可疑人员来往,这些早就被查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灵器丢失,苏北言犯了渎职罪,需要对案件负责

    “那么河中是否有妖气残留?”,陈玉林问道

    月清禾摇了摇头,白玉一般的石头落到手中,轻声说道:

    “我的人在河边十里的范围都使用了照妖镜探查,并没有发现妖物留下的痕迹”

    听见这话,陈玉林眉头紧皱,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

    “怎么可能?妖物也不能一直待在水里吧?它总要上岸的,何况灵器沉重,怎么会刚落入水中就消失不见!”

    瓜子脸少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轻哼一声:

    “陈大人这是不相信我们的辩妖之术?”

    月清禾身上无官无职,仅仅是听从老师的命令,前来负责此案,就算最终没有勘破,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干系

    锦衣卫常庆及时站了出来,将话题拉回了案件本身:

    “卷宗当中提到了一股妖雾和一阵狂风,将矛头指向了妖族;清禾姑娘探查之后又未曾在河边发现妖物的气息”

    “依我所见,此案未必就是妖物作祟,很可能是有人假借妖物之名,想要误导我们”

    陈玉林沉思了一番:“灵器并非只有我们人族可以使用,妖物盗走灵器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瓜子脸少女却有不同的看法:

    “妖物要在体内修炼出灵气,至少也是在七品以上,这样的妖物怎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京城盗取一批灵器?”

    “就算是要盗取,等到灵器离了京城,前往北疆的路上,机会不是更大?”

    在大衍京城,就算是一场普通的盗窃案,也做不到天衣无缝,更何况是灵器失窃这样的大案

    没有一个妖物敢冒这样的风险,品级不高的妖物,来冒险盗取一批无法使用的灵器根本没有必要;而七品以上的大妖,无一不是修行数百年,更不会轻易冒险

    “言之有理,我若是妖物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冒险挑衅之举,或许真是有人指使”

    常庆眯了眯眼睛:“迷雾和狂风是妖物所为无疑,那么是谁指使妖物?又为什么要盗取一批灵器?”

    “炼器坊所炼制的灵器都是成制式的,一般人就算盗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使用,而他既然敢对这批灵器下手,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办法使用见不得光的灵器?”

    “黑市?”

    瓜子脸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陈玉林和常庆自动忽略了她这句话,继续探讨:

    “灵器的押运路径是由苏北言临时决定,而妖物却能在他们出城时立刻动手,押运队伍中极有可能存在内应”

    “你是不是不相信炼器坊的真言镜?我都告诉你了,押送的那些人并不知情”

    月清禾撇了一眼陈玉林,有些不悦

    陈玉林不想得罪这位天才炼器师,只是摇了摇头

    三人沉默了下来,线索戛然而止,妖物和灵器的突然消失,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让人无从查起

    日上杆头,陈玉林和常庆不愿坐以待毙,一起去了平安门,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

    平安县衙监牢,苏瑾舟靠着墙而坐,身上有一道道血迹,被关入监牢,免不了一顿毒打拷问,他脱掉上衣,血渍已经凝结

    监牢里满是犯人的叫喊声、夹杂着汗味臭味的空气

    苏瑾舟一边消化着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一边想着解救自己的办法

    重生之我是犯人?

    苏瑾舟摇了摇头,从王捕头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是因为二叔遗失了一批灵器,犯了渎职罪,才连累了全家

    在原主的记忆中,人族中正统的修行派系一共只有几种,分别是儒家、道家、佛家、术师、阴阳家、兵家……以及自己所修的武家

    当然,不管是修炼怎样的法门,核心还是纳气入体,即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属于自己的气

    炼器师乃是术师的一种,二叔所遗失的灵器,就是炼器师采用特殊的方法炼制而成,可以将灵气储存在兵器之中,在战斗时爆发巨大的威力

    当然,原主从没有见过灵器,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而已

    苏瑾舟在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得出结论:

    “这个世界的修行法门远没有我前世的发达,炼器之术应该也是如此”

    在他原来的世界,修行法门要丰富的多,修行的方法也并不固定,好在他曾经学习过炼丹、炼器之类,称他一声“炼器宗师”也不为过

    “想要帮助二叔洗脱罪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回丢失的灵器,可是我身在牢房,哪里有机会去寻灵器?”

    苏瑾舟盯着漆黑的墙壁,陷入了苦思之中

    “第二种方法,就是传授铭文工会炼器之法,帮他们再练出一批灵器,按大衍律法,应该也能将功赎罪”

    第二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苏瑾舟根本不愿意采用

    其一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炼器体系,自己掌握的炼器方法在这个世界还未必有用

    其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是从哪里学到的炼器之法?一旦他展现出炼器水平,必定会引起猜疑

    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修行体系之间的鄙视链

    儒家看不起道家,觉得他们满口自然无为,不是大丈夫该有的志向;道家看不起儒家,觉得他们满口仁义道德,与伪君子无异

    儒家和道家又同时看不起佛门,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逃避世俗的懦夫,教人受苦受难,寺庙却是收香火钱收的热火朝天

    至于术师,在这个世界倒是吃的很开,无论是丹药还是灵器亦或是符箓,都是修行者所必需的

    武者是修行界的最底层,在其他派系眼中,武者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与君子完全不沾边

    所以说,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武者能学会炼丹、炼器

    苏瑾舟感动无解,苏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京城更没有势力,就算要运作也找不到门路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苏瑾舟只是休息了一两个时辰

    监牢的环境逼仄幽暗,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昏暗的走廊那边传来一阵铁链声,应该是牢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面容英俊却显得略有些憔悴的书生在苏瑾舟的牢房门口停下

    狱卒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苏瑾舟,说了一句:“记住,一炷香时间”

    英俊书生朝着狱卒拱了拱手,这才看向牢房中的苏瑾舟,轻声说道:“我来了”

    苏瑾舟早就打量起了书生,他穿着青色长袍,乌黑的头发用玉簪束起,瞳孔有神,剑眉星目,模样甚是俊俏

    这是苏家二郎,苏元意字长空

    二叔的亲子,今年十六岁,已经有功名在身,也正是如此,苏元意仅仅只是被革除功名,此生再无缘政途

    功名抵了流放之灾

    至于苏家三郎,苏元礼跟随道家一位高人云游四海,就算要抓人流放,一时间也未必找得到

    苏元意看着平日礼生气蓬勃的大哥,心底有些悲伤,两兄弟自小便一起长大,虽说大哥时常欺负自己,可是真到生死离别的时刻,苏元意心底倒是没来由的难过

    “你放心吧,押送你流放北疆的衙役我已经打点过了,路上不会让你受苦的,去了边疆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保重!”

    苏元意接着说道:

    “家中只有三百多大钱,全部打点出去了,爹那边我会去见他最后一面……你有什么话我替你带给他;娘……娘那边……我会替你说的,娘平日里嘴毒……”

    苏元意神色低迷,说话也断断续续

    苏瑾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巴掌拍在牢房栅栏边,沉喝一声:

    “我记得往日的元意总是直抒胸臆,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

    苏元意被苏瑾舟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此事未必没有转机!”,苏瑾舟沉声说道

    苏元意惨然一笑,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苏家平日里的关系我已经走完了,没有人敢掺和进灵器失窃这样的大案”

    苏元意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白崖书院学习,师从当世大儒柳承镜先生,又有功名在身,在京城也小有名气

    他得知父亲被下狱的消息,便回到京城多方奔走,散尽家财,可惜依旧没有门路

    苏元意修的是儒道,最看重气节和名声,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又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待下去?

    苏瑾舟在看见二弟的神情时,就已经猜测出他或许是想要自尽,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不要做傻事!我或许有办法将功折罪,你去安抚婶婶和两个妹妹,等我的消息!”

    “你有办法?”

    苏元意一脸不信,对自己这个大哥他是了解的,当初让苏瑾舟学武,就是因为他智商堪忧,对文墨不感兴趣,想要在儒道修成正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面对灵器失窃案,自己都没有办法,头脑简单的大哥能将功折罪?

    “你帮我找一副纸笔来!”

    “纸笔……你等我回来!”

    苏元意转身向着看守的狱卒走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离开了监牢

    片刻之后,苏元意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将一支毛笔和一张宣纸交给苏瑾舟

    苏瑾舟将纸垫在腿上,借着微弱的亮光,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幸好原主没有完全讨厌学习,至少还能写字……苏瑾舟略微庆幸

    一炷香的时间渐渐过去,苏瑾舟起身将宣纸交到苏元意手中,隔着栅栏低声对他说道:

    “这是一副丹方,你拿去交给炼丹坊的人!”

    “丹方?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元意微微一惊,身为儒家弟子,他要更加了解炼丹师,更是知道每一副丹方都是不传之谜,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得到

    事到如今,苏元意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相信苏瑾舟所说

    一炷香时间过去,看守监牢的狱卒敲了敲手中火棍

    苏元意将丹方收进怀中,隔着栅栏与苏瑾舟对视,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保重!”

    苏瑾舟看着苏元意离去的背影,靠着墙坐了下来,他并没有把握,将丹方交给炼丹坊的人也完全是碰运气

    万一炼丹坊的人不知道丹方上的药材?万一炼丹坊的人看不懂我写的丹方?

    沉默了片刻,苏瑾舟起身,一巴掌拍在栅栏上,大吼一声:

    “狱卒,我要见县令大人!”

    “吵什么!吵什么!”

    正在走神的狱卒被苏瑾舟吓了一跳,提着手中的火棍来到苏瑾舟面前,骂了一句:

    “嫌命长是不是?县令大人是你一个囚犯能见的?”

    狱卒一棍打在栅栏边,苏瑾舟松开了手指,后退一步,沉声说道:

    “烦请通禀一声!”

    狱卒咧嘴一笑,把火棍伸进监牢中,去捅苏瑾舟:

    “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个阶下囚想见就见?”

    苏瑾舟一把抓住火棍,眼神平静,盯着狱卒淡淡说道:

    “我有关于灵器失窃的重要线索!”

    “你……”

    狱卒被苏瑾舟的举动气的面色一凝,想要抽回火棍,却发现纹丝不动,他恶狠狠的瞪了苏瑾舟一眼,沉默了数个呼吸:

    “好!好的很……我就替你通禀一声!”

    狱卒瞪了苏瑾舟一眼,一使劲将火棍抽了回来,却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涨红,死死的盯了苏瑾舟一眼,转身向着监牢外走去

    ……

    平安县衙署

    瓜子脸少女手中拿着一袋子肉包,坐在椅子上,一口咬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又将肉包递给两个中年男人

    陈玉林面色如土,只是摆了摆手,两天来毫无进展,他又怎么会有食欲吃得下去

    “陛下责令我们三日内追回灵器,那是因为过了三日再想找到灵器便是难如登天的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两位可有什么办法?”,陈玉林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