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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道无常

    却说陈抟带着韩青羊,挥袖之间便从应天城回了罗浮山脚下,他单手抱着韩青羊,信步往主峰走去。

    罗浮山山脚之下错落有致的坐落百十户人家,见了陈抟都纷纷行礼,陈抟也都挨个回礼。再前行不到一里,便不见了人烟,陈抟虽脚下仍如刚才慢悠悠的走着,但速度却快了不少,不到盏茶又行了十多里。山路逐渐陡峭起来,陈抟仍然气定神闲,如履平地,再行一段,已是无路可走,壁立千仞望着直插云中,一块歪歪扭扭的大石,一面如被利器削过,光整无比,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飞云峰。

    字迹深逾一寸,笔锋随性,似是随手所写,如今已看不出原貌,因那整面六尺见方的石壁爬满了青苔,字迹处青苔微微凹陷,才隐约可见三个大字。

    陈抟仍不减速,身子垂直壁面便往上走去,一步迈出便往上纵越数十丈,顷刻间身影便隐没云海之中。

    飞云峰峰顶,却另有一番风光。

    整个峰顶平整无比,纵目望去,有方圆五里大小,正中坐落着高九丈,宽三十三丈的大殿,大殿外墙呈灰青色,细看之下,是由一块一块三尺长的青石垒成,石块之间严丝合缝,宛如一体。

    大殿顶部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瓦片,成金青之色,在阳光下反射着似金似青的光芒,远远望去,如同披着绚丽的光衣。屋檐如同飞翅,微微挑高了弧度,檐上立着各类瑞兽。

    整座大殿色彩虽是单调却透着华贵之感,在这万丈高空之上,如同天宫。

    在大殿后方,稀稀拉拉的建着十几个院落,各有各的风格,有的规规整整,主屋厢房一应俱全,灰白的围墙干干净净,朱漆大门擦的锃亮;有的简约至极,两三个茅草屋聚在一起,用一尺高的篱笆随便一围。各类各样的小院与那高大的大殿共处一地,只觉怪异无比,但仔细品鉴,又好似别具美感。

    陈抟牵着韩青羊的小手,慢慢着向着大殿走去,大殿门前,是一个平整的半圆形广场,地面呈白玉之色,站在广场往上看,便看到大殿正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字。

    “青霄宫”

    陈抟指着牌匾对着韩青羊念到。

    韩青羊懵懂的点点头,眼睛往殿里望去,首先便望见三座耸立的神像,居中那位,手持玉如意,黑发黑须,面色肃穆,威严深重,左边那个须发皆白,斜持拂尘,腰悬葫芦,面带微笑,让人感觉和蔼可亲,右边神像同样黑发黑须,头上束着高冠,神色冷淡,更是身佩长剑,似带杀气。

    那三座神像之前放着几个蒲团,韩青羊数了数,有七人坐于其上,有的白发白须,满脸皱纹,宛如老翁,有的发色黑白掺杂,正值壮年,还有一个身高五尺,身穿红衣,看外貌却是个半大少年,剩下的几人看着都如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般,大多身着白衣,仙气飘飘。

    陈抟走到神像之前,松开了韩青羊的手,双手抱拳,俯身对着神像轻点头三次,便直起身,如此三次,然后向后退了半步,穷身一礼,复又站定。一一对着那七个坐着的道人行礼:

    “掌教真人,有礼了。”

    那七人一齐望着陈抟,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韩青羊,居于中间那位青年道士开口开口问道:

    “陈抟,你要收徒?”

    陈抟躬身答道:

    “正是。”

    那道士闭目沉思,不多久开口道:

    “我教修行,道法自然,你既已决定,吾便不在多言。只是,这孩子身上因果交错纠缠,日后恐会道心蒙尘。”

    话毕便不在开口,七人又闭了眼睛,神游物外。

    陈抟再次施了一礼,抱起韩青羊,往殿后走去,走了百十步,往左一拐,又行了三十多步,便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亭子前,那亭子四角用四根木柱撑着,四周简简单单挂着几张竹帘做墙,陈抟走过去,卷起一张小些的帘子,领着韩青羊走了进去,亭子里有一个竹榻,一张石桌,两张竹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陈抟将韩青羊放于竹椅上,自己找另一张坐下。

    韩青羊乖巧无比,他年纪尚小对某些事还不甚明了,短时间虽看不见父母亲人,但处于一个新鲜环境的兴奋劲还未消散,所起并无伤心之感。

    陈抟看着韩青羊,却是有些头疼,罗浮山收徒传教多是十六岁往上,甚至弱冠、而立之龄也有不少,人人基本自有慧根又洞明世事。这六七岁的孩子,却是头一个,该如何去交?

    总不能也如他们一般,直接一式“醍醐灌顶”,直接将三千道藏传入韩青羊识海之中,七岁的孩童,心神怕是无法承受。

    他挥挥拂尘,一片打着旋下落的树叶便化作青色小鸟,振着翅膀往外飞去,片刻之后院外便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陈抟师弟,何时回的飞云峰?”

    来人身穿青绿色衣袍,披散长发,腰间斜斜的挎着一个大葫芦,随着他的走动晃晃悠悠。

    走到这小院三尺多高的篱笆墙外,却是不愿去绕道门处,只是纵身一跳,险之又险的越过篱笆,长袖飘飘的袍子却是被挂著,导致他落地一个踉跄,待站稳了,回身将挂在篱笆上的衣摆取下,随意的一甩,便往屋里走来。

    陈抟无奈的扶额叹气:“庄师兄,下次请走门可好。”

    那庄师兄扬扬手,表示下次一定,瞧这屋里没座位,便奔着床榻而去,半倚半躺着靠在床上,打量着韩青羊。

    随即便打开葫芦念念有词,里面飞出拳头大小的透明液体,流动间便化作游鱼,凌空向韩青羊飞去,绕着飞了几圈待韩青羊伸手欲抓,便‘砰’的一声炸成一朵水花,往地面落去,还未到地面,复又化做一匹两尺高的小马,驮着韩青羊到院里奔走,韩青羊被逗的嬉笑不止。

    看着玩的正开心的韩青羊,“这孩子,好生奇怪的命格,气运既强又弱。”庄道人不解的道。

    陈抟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庄道人一杯,回道,“那孩子两个哥哥被佛儒两家拿去做了棋子,借此想要争夺万民愿力。”

    庄道人‘哦’了一声,说:

    “原来如此,想必,这孩子便是姬师兄卦中,那天命九州共主,却可惜佛儒二教观气之法太过浅薄,一家兄弟三个不知是哪个,索性一家分了一个去,正巧错过正主。”

    接着又推理道:

    “佛儒两家虽认错了人,却因为自己本身便有着莫大气运,不经意间反倒被那俩孩子借了势,久而久之成了气候,反倒回过头来开始吸取这天命之子的气运。天命共主虽得上天眷顾,却如那无根浮萍,因缘巧合之下竟是成了两个哥哥养料。”

    “长此以往,虽本是天命共主,但三十岁之前,怕是便要被榨取干净,一命呜呼。”

    “天道无常,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