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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 透明

    接下来,希托米继续装模作样,检查加密算法,整出一些看起来非常高大上的代码。实际上她早就知道密码是什么,因为这个U盘是她亲手制作的。

    顺口问起了蒙面人的过去。蒙面人见她很配合,就放下了戒心,独自一人行动了那么久,有个人倾吐一下可以排解压抑的心情。反正天一亮就要将她杀掉,不会让她泄露自己的情报。

    于是,蒙面人摘下自己的面罩,底下是一张没有皮肤的脸,脸上的肉就像被硫酸融化了似的一片片挂在骨头上,抽象而恐怖。这场面对希托米有点过于刺激,深深的恐惧让她忘记了捂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怪那个议员和“阿尔忒弥斯”金融。”蒙面人咬牙切齿地说。

    蒙面人原本是东京的一名警察,有家庭有事业,生活非常平静美满,却因为开始调查某个议员和“阿尔忒弥斯”的钱权交易案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案件调查过程中,一个很要好的同事遭遇‘车祸’身亡,其他同事也受到威胁而主动退出调查。只有他坚信能够查清真相。

    当他终于找到决定性证据,还未来得及上交的那天,家里突然失火。即便知道家人已没有生还的可能,他还是冲进了火场,那时他看见了屋内还有两人,正是“阿尔忒弥斯”的前代双翼。他们‘大发慈悲’告诉了他全家被杀的真相,然后用一根冰锥刺穿了其胸口。

    然而,对复仇的渴望让男人在快要被烧死之际获得了亵渎刺青“美杜莎”的力量。从此,他的世界观日渐扭曲。想要扳倒那些恶人,必须比他们更邪恶,更残忍。

    众人一整晚没歇息,对蒙面人的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进行了搜查。五木凭借空中行走的能力从楼顶开始找,而其他人则由下往上与其会和,这样可以大大节约时间。

    可直到第一缕阳光突破地平线,还是没能发现希托米或者蒙面人的去向。

    突然,某栋废弃大楼上的一扇窗户引起了五木的注意,明明此处已经无人居住,却捂得严严实实,窗上贴满报纸,内部也垂着密不透光的厚窗帘。他来到楼顶,沿着安全楼梯摸索到那扇窗户所在的房间,拿起枪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屋内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五木还不敢轻易放下枪,当他走进最里面的房间,赫然看见希托米低着头靠墙瘫坐在地上。

    “找到希托米了!”五木立即用手上的通信器与楼下的晃牙取得联系,并连忙跑过去查看希托米的情况。

    手指探了探呼吸和脖子上的脉搏,五木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微微颤抖的手指扒开希托米的眼皮,用手机的光源照了照,角膜浑浊,瞳孔对光刺激没有反应......运用警察的常识判断,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论。

    “五木君,希托米酱没事吧?”手指上的通信器传来晃牙急切的询问。

    五木轻轻合上希托米的眼睛,沉默了好几秒,他才缓缓用沙哑的声线开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五木君?”晃牙放下按住耳机的手加快了爬楼梯的速度,明明一直吐槽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足,却愣是将另外几个小年轻远远甩在身后。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在自己亲自确认前,他还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事实。

    五木单膝跪在希托米身边,就像在哄小孩似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

    ‘......五木桑这是怎么了?’希托米不明所以地看着五木对着她一声声地道歉,连平常波澜不惊的脸上都充满了悲伤。

    正想开口说话,希托米才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她记得自己好像被那个蒙面人掐住脖子,然后就不省人事了。莫非现在她还处于被石化的状态?

    这时,晃牙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径直在希托米身边蹲下身,也像五木那样检查了一遍她的生命体征。拿起她的手握了握,指关节僵硬,说明至少几个小时前蒙面人就已痛下杀手。

    希托米晕晕乎乎搞不清状况,就被晃牙一把紧紧搂在怀里。以她现在的角度,完全看不见父亲的表情,但她能够听见急促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声。那不像是剧烈运动后的反应,更像是情绪波动过大的表现。

    门外陆陆续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晃牙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情绪,将希托米整个人抱起来,语气温柔地说:“在这里睡觉很容易着凉哟,希托米酱。”

    ‘我也不想,但身体动不了。’希托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双翼随即赶到。

    “小鬼她怎样了?”兰刚开口就看见晃牙抱着了无生气的希托米走过来,不由得别过脸,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可恶,还是没能赶上。”

    神难以置信地呆住,“怎么会......”

    大和、和真接踵而至,眼前的场景就算不问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心下一惊,不忍直视,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公安二人带希托米离开的背影。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现在的样子很恐怖吗?怎么看我一眼就移开视线了?’只有希托米还读不懂气氛,脑细胞在此刻也僵化了一般无法正常思考,但也隐隐有些不安。

    晃牙将希托米放在车后座上,摸摸她的脸颊:“安心睡吧,帕帕会抓住那个坏人的。”

    希托米看着晃牙一如既往微笑着跟她说话,忽然有种她其实一切正常的错觉,直到她被送进停尸间,即将被关进狭窄阴冷的冰柜里。

    “抱歉,希托米酱,现在还不能带你回家。帕帕改天再来接你。”晃牙努力抿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与希托米告别,然后决绝地转过身大步迈出充满死寂的房间。

    ‘别丢下我!’希托米绷不住了,坐起来伸手想要扯住晃牙的衣服不让他走,却发现她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人,直接扑了个空。

    ‘啊咧?’希托米回过头,眼睁睁望着自己的身体被医生收进冰柜,上锁。

    抬起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希托米终于回过味,原来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来不及悲伤,她匆匆跑出去,挡在晃牙面前挥动双手,‘帕帕,看这里!’

    然后她被无视地穿了过去。

    心有不甘,希托米绕到晃牙跟前继续拦截,然而不管反复尝试几次,她的存在比空气还要稀薄,连一丝触感都没有。

    五木穿过她走了过来,脸色沉重地拿着一份文件给晃牙,“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相信希托米酱会理解的。”晃牙在文件上签了字。

    希托米站在旁边看了眼,是解剖同意书。确实,她已经死了,如果遗体能够帮忙找出对付那个蒙面人的方法,那也无可厚非。

    “走吧,五木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五木现在很担心晃牙的状态,“你真的不回家休息一下?”

    晃牙突然停下脚步,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说:“家里跟希托米酱还在的时候一样。”

    五木没再劝阻,现在回家只会触景伤情,还不如投入工作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