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再战
芝华呆坐着，她爸也坐着，两个人一个守着一个屋，家里安静极了，围在院墙外看热闹的四邻八舍也都散了，她妈待在厨房望着锅灶发呆，她一个农村妇女想不明白为啥自家女子这么犟，还敢跟她大当院打起来，这往后的日子出门得听多少闲话。
在农村，好事不一定传得快，但像叶家父母打架的事儿瞬间传遍全村，甚至整个垣上都会知道，对于芝华妈而言，她大半辈子谨小慎微目的就是为了护住一张脸面，现在好了，这张多年呵护的脸面被自己闺女亲手撕碎。
芝华妈的伤心不言而喻，再说芝华大，她大前半生种地，后靠卖山货赚了点钱在村里乃至垣上都有了威望，平日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保媒拉纤都会想起他，他很乐意帮助人，在他看来，别人愿意用你，说明你做人不错，你的家庭安稳和谐，让人放心，没成想今儿被扯的稀碎，混了半辈子的老脸被自己闺女撕下来踏在地上踩，太丢人现眼了。
芝华哥倒是心大，往常该咋样今儿还咋样，在他眼里，妹妹和自己大打架又咋了，打是亲骂是爱，虽说少的跟老的动手不合适，可大是男人，妹是女人，也算两清了。至于丢人，有啥丢人的，村子里婆媳打架的、两口子打架的在少数？凭什么别人家能打，自己家就不能打，谁还没有气的要动手打架的时候？一次不适应，多打几次也就适应了。瞧着家里这么安静，他颠颠儿地进来厨房问他妈：“妈，还做饭不，做我就等着，不做我出门了。”他妈白了一眼儿子，站起身“你去门口抱点柴进来。”
芝华哥芝鹏出门抱柴火进来蹲在厨房帮他妈点火，“做啥饭吃？”“面片子”芝华妈说着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和面，“不做菜？”“有豆腐和菠菜够了。”“真简单啊。”“觉得简单甭吃，一天啥都不干，光等着吃，还挑三拣四。”“行行行，我不说了。”芝鹏乖乖闭嘴，他知道今儿自己得老实点。
芝鹏比芝华大两岁多，家中独子很受宠，从小在家里什么都是他的，对妹妹芝华也没啥感觉，他学习远不如芝华好，索性高中没毕业便开始打工了，今儿这里混混，明儿那里瞧瞧，赚的钱只够零花，20岁了也没个正经工作，他大虽说也给别人保媒拉纤，可到了他这儿，他大只能用手狠命指指，谁让儿子不争气。
“饭好了，你去喊你大和你妹吃饭。”
“我不去，两个人正在气头上呢，我不找骂。”
芝华妈见儿子怂，剜了他一眼，自己去喊。“他大，吃饭，再气先吃饭。”说完又去喊芝华“今儿你现眼了，也饿了，出来吃饭。”
芝华妈喊儿子端着四碗面摆到堂屋的桌子上，他们大挪过来坐下，等着。芝鹏和他妈也坐下了，芝华还没动静，芝华妈给芝鹏使了个眼色，芝鹏立刻起身，他走到芝华身边，小声说“大都坐下了，你还犟？再打一场？”芝华听哥哥如此说，起身走进堂屋，她偷瞧了一眼她大，脸色不好很暗很沉，悄无声息地坐下了。
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平日里吃面呼哧带喘的声响今天都变得小心翼翼，芝华满腹心事，她边吃边观察，瞧见她大吃完了，她也停住了对她大说“今儿是我不对，跟大道歉，但是我也想说说我的想法。”“你说。”她大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想复读，真正去高中复读，我要考大学。”芝华很有力地说出这句话，“复读？你上了三年中专，和人家上高中的娃娃们学得都不一样，考啥大学？复读也是白费。”她大回答的直接干脆。“但我还是想试试，复读的钱权当我借你的，后面了还，可以写借条。”“一家人说啥借条。”芝华妈插嘴道。“你甭插话。”芝华爸随即打断“我不同意你复读，也没有必要复读，你大了都18了，你哥20了，你们两个的义务我也算尽的差不多了，至于你混两年找个婆家完事了，你哥估计得等你结婚了再谈了，他那个本事靠自己是靠不住地。”芝华大说完话正襟危坐着眼看向院子，在他心里家里能出个大学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凡事都要考虑现实情况，贩山货是赚了点钱，院子翻修完也差不多了，家里要供一个大学生没有闲钱，更何况眼跟前还蹲着一个不长进的儿子，他这个一家之主不能只考虑一个，要平衡就要牺牲。
芝华一看说不动父亲，她抛出了自己的第二张牌“那我先出去打工，打工赚到钱了再复读考大学，我考我自己，大学我非读不可。”“那随你便。”她大说完端起碗起身走了。芝华明白，今儿的事儿不了了之了。
她出门打工她大虽说没彻底同意，没反对也等于同意。芝华起身，端碗去厨房放下碗，她要去同学家商量一下，看看干什么合适。
距离芝华家10分钟的路程是她的同学兼好朋友笑笑家，笑笑家情况也不好，家里姊妹三个她是老小，上面一哥一姐，笑笑她爸有病，常年卧床，笑笑妈在县城卖水果，挣点钱养家糊口，她家曾因超生他们姊妹四人都没报上户口，笑笑的大哥和二姐学习很好，却因为没有户口没法参加高考，两个人面对现实看着家里的条件，索性高中上完有个高中文凭不上了，到处求人才办下来身份证，报名参加了自考，现在大专已经考完了，正在考本科，笑笑也一样，高考没戏打算走自考这条路。
芝华找她是因为笑笑的哥哥姐姐在县城打工，一边赚钱一边参加自学考试，芝华知道笑笑也将走上这条路，她来问问，和笑笑结个伴儿也好。
一进笑笑家门，笑笑拉着她钻进屋里。“今儿个你可一战成名了！”笑笑和芝华她们这些在县城上高中的女孩子在家里也说着不正宗的普通话，是她们进步的表达。“快别说了，丢死人了。”芝华不好意思了。
“哪有啥丢人，我特服你敢于抗争，敢于为自己争取的行为，你要是当初不被你大耽误，你今年肯定考上大学了。”笑笑比芝华还激动。芝华腼腆地笑着说“快别说了，我脸都红了，我来是向你取经，干什么打工赚钱多一些，快一点？”“这个我说不好，但我们可以问问我哥我姐，明天咱们去县里问问？”笑笑提议。“好。”芝华回答。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芝华回家走进堂屋对她妈说“妈，我明天和笑笑去趟县里。”“去干啥？”“问问打工的事儿。”芝华答。“噢，你大同意吗？”芝华妈反问。“我大没有明说，也没有反对，我们明天先去打听情况，回来了再具体说。”芝华道。“那你去吧，县里倒是不远。”芝华见妈同意了，回屋里翻出日记本写来了今天的心情“曲折畅快”，此时此刻的她对未来充满憧憬。
在农村，好事不一定传得快，但像叶家父母打架的事儿瞬间传遍全村，甚至整个垣上都会知道，对于芝华妈而言，她大半辈子谨小慎微目的就是为了护住一张脸面，现在好了，这张多年呵护的脸面被自己闺女亲手撕碎。
芝华妈的伤心不言而喻，再说芝华大，她大前半生种地，后靠卖山货赚了点钱在村里乃至垣上都有了威望，平日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保媒拉纤都会想起他，他很乐意帮助人，在他看来，别人愿意用你，说明你做人不错，你的家庭安稳和谐，让人放心，没成想今儿被扯的稀碎，混了半辈子的老脸被自己闺女撕下来踏在地上踩，太丢人现眼了。
芝华哥倒是心大，往常该咋样今儿还咋样，在他眼里，妹妹和自己大打架又咋了，打是亲骂是爱，虽说少的跟老的动手不合适，可大是男人，妹是女人，也算两清了。至于丢人，有啥丢人的，村子里婆媳打架的、两口子打架的在少数？凭什么别人家能打，自己家就不能打，谁还没有气的要动手打架的时候？一次不适应，多打几次也就适应了。瞧着家里这么安静，他颠颠儿地进来厨房问他妈：“妈，还做饭不，做我就等着，不做我出门了。”他妈白了一眼儿子，站起身“你去门口抱点柴进来。”
芝华哥芝鹏出门抱柴火进来蹲在厨房帮他妈点火，“做啥饭吃？”“面片子”芝华妈说着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和面，“不做菜？”“有豆腐和菠菜够了。”“真简单啊。”“觉得简单甭吃，一天啥都不干，光等着吃，还挑三拣四。”“行行行，我不说了。”芝鹏乖乖闭嘴，他知道今儿自己得老实点。
芝鹏比芝华大两岁多，家中独子很受宠，从小在家里什么都是他的，对妹妹芝华也没啥感觉，他学习远不如芝华好，索性高中没毕业便开始打工了，今儿这里混混，明儿那里瞧瞧，赚的钱只够零花，20岁了也没个正经工作，他大虽说也给别人保媒拉纤，可到了他这儿，他大只能用手狠命指指，谁让儿子不争气。
“饭好了，你去喊你大和你妹吃饭。”
“我不去，两个人正在气头上呢，我不找骂。”
芝华妈见儿子怂，剜了他一眼，自己去喊。“他大，吃饭，再气先吃饭。”说完又去喊芝华“今儿你现眼了，也饿了，出来吃饭。”
芝华妈喊儿子端着四碗面摆到堂屋的桌子上，他们大挪过来坐下，等着。芝鹏和他妈也坐下了，芝华还没动静，芝华妈给芝鹏使了个眼色，芝鹏立刻起身，他走到芝华身边，小声说“大都坐下了，你还犟？再打一场？”芝华听哥哥如此说，起身走进堂屋，她偷瞧了一眼她大，脸色不好很暗很沉，悄无声息地坐下了。
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平日里吃面呼哧带喘的声响今天都变得小心翼翼，芝华满腹心事，她边吃边观察，瞧见她大吃完了，她也停住了对她大说“今儿是我不对，跟大道歉，但是我也想说说我的想法。”“你说。”她大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想复读，真正去高中复读，我要考大学。”芝华很有力地说出这句话，“复读？你上了三年中专，和人家上高中的娃娃们学得都不一样，考啥大学？复读也是白费。”她大回答的直接干脆。“但我还是想试试，复读的钱权当我借你的，后面了还，可以写借条。”“一家人说啥借条。”芝华妈插嘴道。“你甭插话。”芝华爸随即打断“我不同意你复读，也没有必要复读，你大了都18了，你哥20了，你们两个的义务我也算尽的差不多了，至于你混两年找个婆家完事了，你哥估计得等你结婚了再谈了，他那个本事靠自己是靠不住地。”芝华大说完话正襟危坐着眼看向院子，在他心里家里能出个大学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凡事都要考虑现实情况，贩山货是赚了点钱，院子翻修完也差不多了，家里要供一个大学生没有闲钱，更何况眼跟前还蹲着一个不长进的儿子，他这个一家之主不能只考虑一个，要平衡就要牺牲。
芝华一看说不动父亲，她抛出了自己的第二张牌“那我先出去打工，打工赚到钱了再复读考大学，我考我自己，大学我非读不可。”“那随你便。”她大说完端起碗起身走了。芝华明白，今儿的事儿不了了之了。
她出门打工她大虽说没彻底同意，没反对也等于同意。芝华起身，端碗去厨房放下碗，她要去同学家商量一下，看看干什么合适。
距离芝华家10分钟的路程是她的同学兼好朋友笑笑家，笑笑家情况也不好，家里姊妹三个她是老小，上面一哥一姐，笑笑她爸有病，常年卧床，笑笑妈在县城卖水果，挣点钱养家糊口，她家曾因超生他们姊妹四人都没报上户口，笑笑的大哥和二姐学习很好，却因为没有户口没法参加高考，两个人面对现实看着家里的条件，索性高中上完有个高中文凭不上了，到处求人才办下来身份证，报名参加了自考，现在大专已经考完了，正在考本科，笑笑也一样，高考没戏打算走自考这条路。
芝华找她是因为笑笑的哥哥姐姐在县城打工，一边赚钱一边参加自学考试，芝华知道笑笑也将走上这条路，她来问问，和笑笑结个伴儿也好。
一进笑笑家门，笑笑拉着她钻进屋里。“今儿个你可一战成名了！”笑笑和芝华她们这些在县城上高中的女孩子在家里也说着不正宗的普通话，是她们进步的表达。“快别说了，丢死人了。”芝华不好意思了。
“哪有啥丢人，我特服你敢于抗争，敢于为自己争取的行为，你要是当初不被你大耽误，你今年肯定考上大学了。”笑笑比芝华还激动。芝华腼腆地笑着说“快别说了，我脸都红了，我来是向你取经，干什么打工赚钱多一些，快一点？”“这个我说不好，但我们可以问问我哥我姐，明天咱们去县里问问？”笑笑提议。“好。”芝华回答。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芝华回家走进堂屋对她妈说“妈，我明天和笑笑去趟县里。”“去干啥？”“问问打工的事儿。”芝华答。“噢，你大同意吗？”芝华妈反问。“我大没有明说，也没有反对，我们明天先去打听情况，回来了再具体说。”芝华道。“那你去吧，县里倒是不远。”芝华见妈同意了，回屋里翻出日记本写来了今天的心情“曲折畅快”，此时此刻的她对未来充满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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