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萤花（一）
一个月前，艾米戈达拉的梦境。
“你愿意……成为妖精吗？”
在娜萨模拟出来的数十万个意识中，所有回答了“不”的意识都被顷刻间抹杀。九章的虚影站在娜萨的身后，她是境界的监管者、模拟世界的第三台量子计算机，是梦境中几乎全知全能的存在。
苍白跳动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一大半。
娜萨沉默了许久。
“你愿意成为人类旅途的伴侣，与他们缔结生命的契约，无论承受何种代价吗？”
火焰摇曳着变暗，大片的火焰堕落成象征残火的黑红色，阴沉的火焰在地面打出诡异的阴影。火焰下沉，娜萨捧起那仅剩的一团火苗，苍白色的摇曳，是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明。
“赐汝以不落初火的光芒，赐汝以直面绝境的勇气，汝之身躯以花为骨，汝之灵魂……”
“娜萨。”
声音被生生截断，娜萨没有回应。她停止了祷告，将那一团火焰举过头顶。
“现在外面妖精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不需要更多了。”九章舒展了一下背后漆黑的羽翼。她的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乌鸦般的斗篷下面，一柄巨大的镰刀划过空气，陨落的残火尽数熄灭。
就像一位裁决众生的死神。
“演化系统已经诞生出了天灾阶位的神明，加速进程终止。”九章抬起一侧的镰柄。她的话就像是指向世界的命令，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停滞，她缓缓注视着剩余的残火落入云端之下，轻轻垂下长镰的刀尖。
黑色的羽翼收拢到身后，九章转身。空气中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裂缝，黑暗伸出手臂迎接着她，但又畏惧似的不敢靠近。她缓缓走入黑色的薄幕，空间的裂痕扭曲闭合。
娜萨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苍白色的小火苗。湖水在她的脚下汇集，四周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草长莺飞，妖精山谷仿佛就藏在她的脚下，她向着山谷的深处走去，身后的枝头停下一只发光的蓝蝴蝶。
一个星期前，边境森林。
“啊湫！”长着羊角的女孩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微红的小鼻子，将装有蜂蜜的密封罐放在木架顶上。黑色的树洞里长着散发微光的荧苔，女孩的屁股后面露着一条细长的恶魔尾巴，但她并不是恶魔，而是一只妖精。
几束浅棕色的长发缠在弯曲的羊角上，她把垂及地面的散乱头发扎起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衣服，明明看起来瘦小，却有着与视觉年龄不符的挺拔胸脯。她的瞳孔是灰暗的金色。
根茎表面生长的菌类已经风干，排列成勉强可以行走的形状，一直蜿蜒到上层。她沿着楼梯向上望去，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黑暗中探出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一瞬间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扑向女孩，直接将她压倒在地。少女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睛，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尖牙贴近女孩脆弱的脖颈。
“羔羊，不是说过了不许上来么……”
“那个……我听到声音……”被称为羔羊的女孩侧过脑袋，把脖子完全暴露出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少女直起身子，依旧坐在女孩身上，她的头顶有一双黑色的狼耳，和她的发色很般配。
一条宛若游蛇的纤细尾巴戳到少女的屁股上，片刻的分神，少女瞬间被压在地上。女孩的唇贴近少女的脖颈，露出尖牙压在肌肤上面，然后忽然在她的脸上俏皮吻了一下。
“洛琪小姐，这次是我赢了呢，还有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呀！”女孩拉着她的手臂站起来，“我叫艾斯瑞尔，再忘的话我可就哭给你看哦！”
“啧，知道了。”少女偏过脑袋，不再说话。
脚下的树干传来轻微的振动，洛琪从树洞里微微探头，树下有两匹巨大的灰狼。她向艾斯瑞尔招招手：“洛迦来了。”
“知道啦！”
艾斯瑞尔是残火妖精，是洛迦在山崖上发现的，说是发现，其实差一点就被吃掉了……与艾斯瑞尔不同，洛琪并不是堕落的火焰，而是一只演生妖精，她的生命漫长，已经不记得是谁为自己起的名字，以及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她不会知道这是演化系统加速带来的后果，曾经那些记忆，大部分已经同着众多冗积的数据清除掉了。
不过这也和大脑的遗忘很相似，只是行使对象略有不同罢了。
“我才不骑洛迦呢，它之前差一点吃掉我欸！”艾斯瑞尔爬上另一匹狼背。
“已经跟你道过谦了。”洛琪捋顺屁股底下的狼毛，而后半趴着拍拍洛迦的脖子，“洛迦我们往那边走。”
“你也嗅到了吗？”
“嗯，有污秽……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
现在，聊天记录。
文羽：大梁我还有东西在你那啊！
大梁：所以说你树个信标，我一个东风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
文羽：都说了刚死，没魂……
大梁：那你指望我跑过去啊？
文羽：点个篝火的魂还是能刷出来的。你不是有铃铛么？
大梁：就一个。
文羽：还剩一个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大梁：所以说，我是必须要跑一趟了？
文羽：是的呢亲～
大梁：那我把这边的烂摊子收一下尾，你先去刷魂吧。一个小时？
文羽：好的呢亲～麻烦再把你人物数据发来一份哦～
大梁：你可以闭嘴了……
人物：皿煮汉斯（无火余灰LV：28）
灰烬：177/191
意志：89/112
体力：579/579
魔力：104/104
攻击：147
防御：32
洞察：40
残火：358
深渊：14680
元素抗性：29
毒抗性：16
奥术抗性：4
污秽抗性：1
不同于一些幻想作品中的不死人，《境界》中的不死人在外表上与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差别。与旧日神明缔约的不死人成为“灰烬”，他们自［熔炉］诞生，游戏过场动画里那个黑太阳就是一个。听说那是全游戏最大的一个［熔炉］，在旧王势力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而且下面还有一座旧王城，太阳王的不死王骑们永恒守护着那里。
哦对了，“旧王”应该是个接近神明的东西，或者是归于“诸神”一列的眷属，反正是人类的可能性极小。
话说既然选择人类是可以拒绝缔约的，那么理论上也应该有拒绝缔约的“野生不死人”，不过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之前听人说旧王城是可以攻略，就是难度堪比登天，基本不在普通玩家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死王骑是一方面，旧王城区域的地势和环境也很极端，这是另一方面。
文羽放下手机，水已经烧好了，现在是早晨四点钟，沏桶泡面再上游戏问题不大。果然无论外卖行业如何繁荣，泡面还是阿宅们的硬通货啊。
浇开水，静候10秒，面饼外软内脆，咬一口还能品出轻微的咸味。盖上再泡，之后的4分钟内，汤汁未入，面如纸板，不值一尝。待到第5分钟，掀开纸盖，弹性十足的面条浸透汤汁，已经无需再做形容，开动吧！
就这样吃完了泡面，稍微停歇，文羽拿起游戏头盔。
“泡泡？”
“我在。”
“嗯……没事。”
白光闪现，文羽双脚接触了神庭的地面。身上没有灵魂，复活原本只能在默认的重生点，不过玩家可以在落地前二次传送到留过记录点的方尖碑，毕竟留记录点是消耗灵魂的。他将手掌压在七面碑上，最近的记录点应该是……迪斯特斯的方尖碑。
二次传送进入游戏主世界，环顾四周，空气中黑雾仿佛更浓重了些。他虽然是想看看现在猹的情况，但是不安的感觉非常强烈，手上也没有光源，这可不太妙啊……
文羽握紧尘霜，进入村庄的街道，街道两旁寂静无声，他靠近一所房子，从封住窗户的木板缝隙往里看去。并没有发现异样，如果没有活人不算是异样的话。
“嗯……就进去看看。”
尘霜一剑劈开门上的锁链，当然不是对着铁锁劈，那样太毁武器了。总之文羽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一张落满灰尘的桌子，上面摆着空盘和酒杯。
继续向里巡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黑色的窗帘掉在地上，文羽翻开抽屉和衣柜，只有一些日用的杂物。他忽然想到了之前乌鸦猎人好像提到过的“黑潮”，那是什么？是这里村民失踪的原因吗？
文羽离开房子，继续在村子里巡视。忽然他听到一股细微的声响，像是某些东西在撕裂血肉，他悄悄靠近，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那名老妇，不过已经被完全侵蚀了。
竟然还真被乌鸦猎人说中了……
文羽压住脚步来到老妇的背后，想要一剑了结她，他依然听到她嘴里在喊那个名字，尽管已经没有了意识。
剑刃挥下，黑血溅出。
没有预想中的灵魂沿剑刃而来，文羽张开灵视的瞬间立即后退，老妇……或者说那怪物，从地上爬了起来。文羽确定他已经用尽全力，拿着尘霜绝对能一击砍断人类的脊骨，但眼前这个严重兽化的感染者显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怪物跪在地上，她的肋骨一点点膨大，最后完全张开。黑血溅在地上，青黑色的器官翻滚着，巨大而搏动的心脏悬挂在胸腔里面，她原本枯瘦的手臂变得很长，突然横扫着挥舞而来。
“我去……”文羽举剑格挡，但那手臂的力量大得出奇，一把抓住了尘霜的剑身。目睹了异变的过程，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掉了一大半，视力受到影响，不能再拖了。
另一只手臂已经挥舞而来，文羽松开尘霜低身躲过，组合剑出现在右手，瞬间张开剑鞘。他倒手冲刺突入怪物的近身，在两臂之间的攻击盲区，十字剑瞬间贯穿怪物的心脏。
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伤了大半理智，真正打起来也没有很强嘛……等等，怎么还是没有灵魂？
当文羽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退后的时候，那张开的肋骨已经延伸成爪子的形状，直接将他抱起。那心脏根本就是个诱饵，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头顶悬着的没有下颚的头颅已经伸出了她的“舌头”，从食道伸出探出来的，残留着恶心的黏液。
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文羽猛然上抽手里的十字剑，但怪物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舌头”贴近文羽的眼睛。
“赛菲尔！”
怪物的动作忽然一顿。
“你的女儿，是叫赛菲尔对吧！”文羽高喊着这个名字，左手从腰后装具里抓住一把药瓶，而后……猛然捏碎！
“啊啊啊——！”
非人的惨叫声从怪物的嘴里发出，文羽猛地挣脱束缚，后退两步拿起尘霜。他身上穿的是乌鸦猎人的衣服，那些克制污秽的药物他装了几瓶在身后的装备带里，为的就是以防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他将左手的手套脱掉，尽管装备的密封性能良好，手上却还是留下了大片斑红，那是腐蚀烧伤的疤痕。
“抱歉没能救到您的女儿……该做个了结了。”文羽举起尘霜，缓缓收臂，而后前冲。寒锋在剑刃上凝结，躲过砸来手臂的同时旋身变轨，甩出自己的全力一击。
怪物只是仰着半个脑袋，发出古怪混浊的声音。以不做防御的姿态承受文羽的全力一击，结局是毫无疑问的。
文羽从开裂的骨骼中拔出尘霜，黑血汇集在脚下，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需要的灵魂已经收集到了。
如果文羽此时抬头，会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在云层间缓慢移动，无声的闪电照出了它的轮廓。但这样的场景在他抬头的时候已经消失，他取得了猎杀的胜利，理智缓慢恢复上来了。天上只是些许分布着几片乌云而已。
“你愿意……成为妖精吗？”
在娜萨模拟出来的数十万个意识中，所有回答了“不”的意识都被顷刻间抹杀。九章的虚影站在娜萨的身后，她是境界的监管者、模拟世界的第三台量子计算机，是梦境中几乎全知全能的存在。
苍白跳动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一大半。
娜萨沉默了许久。
“你愿意成为人类旅途的伴侣，与他们缔结生命的契约，无论承受何种代价吗？”
火焰摇曳着变暗，大片的火焰堕落成象征残火的黑红色，阴沉的火焰在地面打出诡异的阴影。火焰下沉，娜萨捧起那仅剩的一团火苗，苍白色的摇曳，是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明。
“赐汝以不落初火的光芒，赐汝以直面绝境的勇气，汝之身躯以花为骨，汝之灵魂……”
“娜萨。”
声音被生生截断，娜萨没有回应。她停止了祷告，将那一团火焰举过头顶。
“现在外面妖精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不需要更多了。”九章舒展了一下背后漆黑的羽翼。她的整个身子都隐藏在乌鸦般的斗篷下面，一柄巨大的镰刀划过空气，陨落的残火尽数熄灭。
就像一位裁决众生的死神。
“演化系统已经诞生出了天灾阶位的神明，加速进程终止。”九章抬起一侧的镰柄。她的话就像是指向世界的命令，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停滞，她缓缓注视着剩余的残火落入云端之下，轻轻垂下长镰的刀尖。
黑色的羽翼收拢到身后，九章转身。空气中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裂缝，黑暗伸出手臂迎接着她，但又畏惧似的不敢靠近。她缓缓走入黑色的薄幕，空间的裂痕扭曲闭合。
娜萨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苍白色的小火苗。湖水在她的脚下汇集，四周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草长莺飞，妖精山谷仿佛就藏在她的脚下，她向着山谷的深处走去，身后的枝头停下一只发光的蓝蝴蝶。
一个星期前，边境森林。
“啊湫！”长着羊角的女孩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微红的小鼻子，将装有蜂蜜的密封罐放在木架顶上。黑色的树洞里长着散发微光的荧苔，女孩的屁股后面露着一条细长的恶魔尾巴，但她并不是恶魔，而是一只妖精。
几束浅棕色的长发缠在弯曲的羊角上，她把垂及地面的散乱头发扎起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衣服，明明看起来瘦小，却有着与视觉年龄不符的挺拔胸脯。她的瞳孔是灰暗的金色。
根茎表面生长的菌类已经风干，排列成勉强可以行走的形状，一直蜿蜒到上层。她沿着楼梯向上望去，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黑暗中探出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一瞬间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扑向女孩，直接将她压倒在地。少女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睛，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尖牙贴近女孩脆弱的脖颈。
“羔羊，不是说过了不许上来么……”
“那个……我听到声音……”被称为羔羊的女孩侧过脑袋，把脖子完全暴露出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少女直起身子，依旧坐在女孩身上，她的头顶有一双黑色的狼耳，和她的发色很般配。
一条宛若游蛇的纤细尾巴戳到少女的屁股上，片刻的分神，少女瞬间被压在地上。女孩的唇贴近少女的脖颈，露出尖牙压在肌肤上面，然后忽然在她的脸上俏皮吻了一下。
“洛琪小姐，这次是我赢了呢，还有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呀！”女孩拉着她的手臂站起来，“我叫艾斯瑞尔，再忘的话我可就哭给你看哦！”
“啧，知道了。”少女偏过脑袋，不再说话。
脚下的树干传来轻微的振动，洛琪从树洞里微微探头，树下有两匹巨大的灰狼。她向艾斯瑞尔招招手：“洛迦来了。”
“知道啦！”
艾斯瑞尔是残火妖精，是洛迦在山崖上发现的，说是发现，其实差一点就被吃掉了……与艾斯瑞尔不同，洛琪并不是堕落的火焰，而是一只演生妖精，她的生命漫长，已经不记得是谁为自己起的名字，以及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她不会知道这是演化系统加速带来的后果，曾经那些记忆，大部分已经同着众多冗积的数据清除掉了。
不过这也和大脑的遗忘很相似，只是行使对象略有不同罢了。
“我才不骑洛迦呢，它之前差一点吃掉我欸！”艾斯瑞尔爬上另一匹狼背。
“已经跟你道过谦了。”洛琪捋顺屁股底下的狼毛，而后半趴着拍拍洛迦的脖子，“洛迦我们往那边走。”
“你也嗅到了吗？”
“嗯，有污秽……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
现在，聊天记录。
文羽：大梁我还有东西在你那啊！
大梁：所以说你树个信标，我一个东风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
文羽：都说了刚死，没魂……
大梁：那你指望我跑过去啊？
文羽：点个篝火的魂还是能刷出来的。你不是有铃铛么？
大梁：就一个。
文羽：还剩一个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大梁：所以说，我是必须要跑一趟了？
文羽：是的呢亲～
大梁：那我把这边的烂摊子收一下尾，你先去刷魂吧。一个小时？
文羽：好的呢亲～麻烦再把你人物数据发来一份哦～
大梁：你可以闭嘴了……
人物：皿煮汉斯（无火余灰LV：28）
灰烬：177/191
意志：89/112
体力：579/579
魔力：104/104
攻击：147
防御：32
洞察：40
残火：358
深渊：14680
元素抗性：29
毒抗性：16
奥术抗性：4
污秽抗性：1
不同于一些幻想作品中的不死人，《境界》中的不死人在外表上与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差别。与旧日神明缔约的不死人成为“灰烬”，他们自［熔炉］诞生，游戏过场动画里那个黑太阳就是一个。听说那是全游戏最大的一个［熔炉］，在旧王势力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而且下面还有一座旧王城，太阳王的不死王骑们永恒守护着那里。
哦对了，“旧王”应该是个接近神明的东西，或者是归于“诸神”一列的眷属，反正是人类的可能性极小。
话说既然选择人类是可以拒绝缔约的，那么理论上也应该有拒绝缔约的“野生不死人”，不过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之前听人说旧王城是可以攻略，就是难度堪比登天，基本不在普通玩家的考虑范围之内。不死王骑是一方面，旧王城区域的地势和环境也很极端，这是另一方面。
文羽放下手机，水已经烧好了，现在是早晨四点钟，沏桶泡面再上游戏问题不大。果然无论外卖行业如何繁荣，泡面还是阿宅们的硬通货啊。
浇开水，静候10秒，面饼外软内脆，咬一口还能品出轻微的咸味。盖上再泡，之后的4分钟内，汤汁未入，面如纸板，不值一尝。待到第5分钟，掀开纸盖，弹性十足的面条浸透汤汁，已经无需再做形容，开动吧！
就这样吃完了泡面，稍微停歇，文羽拿起游戏头盔。
“泡泡？”
“我在。”
“嗯……没事。”
白光闪现，文羽双脚接触了神庭的地面。身上没有灵魂，复活原本只能在默认的重生点，不过玩家可以在落地前二次传送到留过记录点的方尖碑，毕竟留记录点是消耗灵魂的。他将手掌压在七面碑上，最近的记录点应该是……迪斯特斯的方尖碑。
二次传送进入游戏主世界，环顾四周，空气中黑雾仿佛更浓重了些。他虽然是想看看现在猹的情况，但是不安的感觉非常强烈，手上也没有光源，这可不太妙啊……
文羽握紧尘霜，进入村庄的街道，街道两旁寂静无声，他靠近一所房子，从封住窗户的木板缝隙往里看去。并没有发现异样，如果没有活人不算是异样的话。
“嗯……就进去看看。”
尘霜一剑劈开门上的锁链，当然不是对着铁锁劈，那样太毁武器了。总之文羽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一张落满灰尘的桌子，上面摆着空盘和酒杯。
继续向里巡视，依然没有任何发现。黑色的窗帘掉在地上，文羽翻开抽屉和衣柜，只有一些日用的杂物。他忽然想到了之前乌鸦猎人好像提到过的“黑潮”，那是什么？是这里村民失踪的原因吗？
文羽离开房子，继续在村子里巡视。忽然他听到一股细微的声响，像是某些东西在撕裂血肉，他悄悄靠近，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那名老妇，不过已经被完全侵蚀了。
竟然还真被乌鸦猎人说中了……
文羽压住脚步来到老妇的背后，想要一剑了结她，他依然听到她嘴里在喊那个名字，尽管已经没有了意识。
剑刃挥下，黑血溅出。
没有预想中的灵魂沿剑刃而来，文羽张开灵视的瞬间立即后退，老妇……或者说那怪物，从地上爬了起来。文羽确定他已经用尽全力，拿着尘霜绝对能一击砍断人类的脊骨，但眼前这个严重兽化的感染者显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怪物跪在地上，她的肋骨一点点膨大，最后完全张开。黑血溅在地上，青黑色的器官翻滚着，巨大而搏动的心脏悬挂在胸腔里面，她原本枯瘦的手臂变得很长，突然横扫着挥舞而来。
“我去……”文羽举剑格挡，但那手臂的力量大得出奇，一把抓住了尘霜的剑身。目睹了异变的过程，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掉了一大半，视力受到影响，不能再拖了。
另一只手臂已经挥舞而来，文羽松开尘霜低身躲过，组合剑出现在右手，瞬间张开剑鞘。他倒手冲刺突入怪物的近身，在两臂之间的攻击盲区，十字剑瞬间贯穿怪物的心脏。
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伤了大半理智，真正打起来也没有很强嘛……等等，怎么还是没有灵魂？
当文羽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退后的时候，那张开的肋骨已经延伸成爪子的形状，直接将他抱起。那心脏根本就是个诱饵，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头顶悬着的没有下颚的头颅已经伸出了她的“舌头”，从食道伸出探出来的，残留着恶心的黏液。
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文羽猛然上抽手里的十字剑，但怪物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舌头”贴近文羽的眼睛。
“赛菲尔！”
怪物的动作忽然一顿。
“你的女儿，是叫赛菲尔对吧！”文羽高喊着这个名字，左手从腰后装具里抓住一把药瓶，而后……猛然捏碎！
“啊啊啊——！”
非人的惨叫声从怪物的嘴里发出，文羽猛地挣脱束缚，后退两步拿起尘霜。他身上穿的是乌鸦猎人的衣服，那些克制污秽的药物他装了几瓶在身后的装备带里，为的就是以防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他将左手的手套脱掉，尽管装备的密封性能良好，手上却还是留下了大片斑红，那是腐蚀烧伤的疤痕。
“抱歉没能救到您的女儿……该做个了结了。”文羽举起尘霜，缓缓收臂，而后前冲。寒锋在剑刃上凝结，躲过砸来手臂的同时旋身变轨，甩出自己的全力一击。
怪物只是仰着半个脑袋，发出古怪混浊的声音。以不做防御的姿态承受文羽的全力一击，结局是毫无疑问的。
文羽从开裂的骨骼中拔出尘霜，黑血汇集在脚下，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需要的灵魂已经收集到了。
如果文羽此时抬头，会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在云层间缓慢移动，无声的闪电照出了它的轮廓。但这样的场景在他抬头的时候已经消失，他取得了猎杀的胜利，理智缓慢恢复上来了。天上只是些许分布着几片乌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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