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偏食症（三）
脑海中想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金属撞击，在空间中留下一片静默的空白。下一刻，他的道路的尽头的宫殿处看到了塔克莉的身影，以及她背后宏伟的……可怖的存在。
暴食……这一具象化的概念撕裂塔克莉小小的皮囊，一双双巨大的眼睛睁开猩红，一张张饥饿的大嘴展露獠牙。她就站在那里，并不做出动作，漩涡将空中的繁星凝聚，那是……奥术？！
于无声之中，聚拢的星辰爆裂，无数的银星四散飞去，它们追索着灵魂而去。将近一半的银星都撞击到塔克莉庞大的身躯上，她嘶哑地鸣叫着，银星坠地爆发恐怖的奥术风暴。
庞大的体型带来近乎于恐怖的压迫感，席卷着向四肢蔓延。文羽知道这些银星是追索着灵魂的，但仿佛是他太过渺小，并没有银星正面将他锁定。地面撕出裂谷，枯萎的颜色在沙漠上蔓延，他抽刀越过一道还未拉开的裂缝，两道拔地而起的奥术锋刃斩开迎面而来的黑色怪物，是先前道路旁的那些人类……
塔克莉的身影与天空中那可怖的存在重合，或许可以将这一刻称之为“降临”。天幕之上的漩涡云中泛起猩红，有某种可怕的存在借助塔克莉的身体降临到这里，在没有常识约束的噩梦的边境……
不对，是因为自己拿走了一个旧印的缘故吗？破坏封印放出了什么可怕怪物之类的……早知道还不如去打人形的塔克莉啊！
偏移落地的银星砸在文羽脚边，银色的冲击波震荡空间，这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异常适应］天赋在理智越低的时候抗性越高，但并不能阻挡这种级别的精神冲击，虽然他看不到数值，但眼前天穹几近塌陷的景象告诉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文羽喝下一瓶用萤花制作的理智药水，而后强行张开灵视，他伏身躲过横扫而来的巨大触肢，槲寄生顷刻出鞘。摇晃的触肢猛然抽回，刀刃已经命中，不易察觉的暗红蔓延着触肢向上，在与塔克莉身躯的连接处轰然炸裂，如沐血雨。
槲寄生，符文［侵蚀］，卡尔。不止是触肢的表面，侵蚀更作用于生物内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且对容纳灵魂的部分格外偏爱。
铁锈的味道充斥口腔，文羽抬起头，巨大的触肢继续挥舞而下。他翻滚躲开攻击，视线中猩红的沙砾沿着大地的裂隙流失，四条黑色的触肢撑着地面，塔克莉直立起庞大的身躯，她睁开了眼睛。
那真的是……绝景。
宏伟的金字塔逐渐分崩离析，塔克莉的眼睛是宣告末日的太阳。陷落的天空像一层亚麻裹尸布，日食的阴影用倒刺铁丝网缠住它的奴隶，纵使它蠕动着拼命挣扎，却最终只能将丝丝鲜血透过云层的封锁滴下……
文羽回身砍断地底冒出的小触手，他跳过大地的裂隙，尽量接近塔克莉的本体。第二只瞳孔在他丧失视觉的左眼睁开，他侧翻躲掉迎面而来的巨大触肢，旋身用鹤望兰劈出一击，奥术锋刃击中塔克莉猛然爆炸。气流规则地扰动了一瞬，仿佛以命中的位置为中心瞬间诞生数百道刀刃，在球形的范围内凌迟顷刻，黑血喷溅着倾洒下来。可还未等文羽继续追击，紧贴着地面的另一条触肢就将他抽飞出去，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周，差一点掉进背后的裂缝中。
太快了，完全没有反应，或者是因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塔克莉身上……他想要起身，地面上黑色的黏浆忽然将他拉扯，这一次是自上而下的触肢砸击……
砰——！
文羽翻滚出烟尘的范围，血液充斥口腔和鼻腔，那根血肉模糊的触肢缓慢收回，却在中途鼓胀着爆裂。槲寄生的刀尖向下，黑色的黏浆如同具有生命一般附上双腿，他抬起头，那庞大的身躯正将触肢伸向天际，日食滴下的血液流进她的嘴里……
她这是在……吞噬太阳吗？
这要是让她成功了，那还打个毛线啊！
文羽双手握刀，猛然劈断脚下的黏浆，他的身形越过裂隙，刀刃横扫血如雨倾。槲寄生猛然插进支撑着塔克莉身体的触肢上，侵蚀毫无保留地爆发，如一头发狂的怪兽撕扯着她的身体。她痛苦地嘶鸣着，甚至能够在这非人的惨叫中听出她原本的声音，触肢抽出猛然砸地，扬起的血滴将碎石染黑，像是她的泪滴……
视线中止于一次自上而下的砸击，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羽的身体发出可怕的声响，他从糊满血液的地上爬起来，手背上的旧印散发着红光，坚实履行着契约的另一个能力：［花之契］。第三只瞳孔在他的左眼张开，疼痛的感知已经丧失，他没办法抬起左臂，视线之内都是黑色……断裂的……流出血液的……黑色。
残破不堪的庞然大物向着金字塔方向的方向爬行，那躯体几乎已经撕裂了一半，金色的眼球黯淡摇曳着。文羽抬起右手，折断的槲寄生上爬满猩红，他灌了一瓶生命药水，将刀丢在地上，从契约中抽出乌鸦刀。
这个名字好像太草率了……以后叫它［曼珠沙华］吧。
不过他已经不指望能拿着曼珠沙华打赢塔克莉了。
文羽想要迈步，脚下却忽然一滞，视线向下，腿上已经没有黑色的黏浆，只有一个没有下半身的枯槁人类还在抱着他的脚踝，用牙齿啃咬他的腿。他猛然挣开，踏着地面破碎的血肉，曼珠沙华入鞘握紧，殷红的血液自鞘中缓缓溢出。一枚外形奇特的种子被握在掌心，他向着塔克莉的方向靠近。
仿佛是注意到了身后重新爬起的蝼蚁，塔克莉的眼球缓慢旋转，身形调转，金瞳再次绽放璀璨的光芒。曼珠沙华猛然出鞘。文羽右手拔刀上扬，血液凝出长达两米的刀身，直接切断横扫而来的触肢。
猩红与黑色碰撞，魔力翻涌，打开了七阶符文最后的枷锁。
“结束了……”
顷刻之间，赤橙色的鸣雷拔地而起，近乎液态的灼热气流熔化岩石，裹挟着焦土迅速抬升。泛白、炸裂、滚动、翻涌，千万道闪电逆上苍穹，是灿烂的黄金色，于混沌黏连的天地之交，一株赤金色的雷霆古树赫然成形，刹那间又支离瓦解。天空的灰烬倾洒下来，黑色的庞然大物崩解着身躯，巨大的触肢砸在地面上破碎，像是从天空跌落的水滴……
迟钝的嗅觉麻木感受着此刻刺鼻的气味，污秽慢慢从手臂上剥落。文羽感受不到握着符文的左手的存在，他睁开眼睛，视线望向天空，黑色的巨兽正在崩解，一个娇小的身影坠到地上，那是……塔克莉？
那身影就这样直接砸到地上，地面的焦土和深坑里全是黑色。在巨兽尸骸的背景下，在扭曲残阳的余晖里，文羽缓慢起身，曼珠沙华的刀身凝溢着鲜血。
他小心靠近，喝掉了最后一瓶生命药水。
但那娇小的身影只是跌倒在地上，战斗已经结束了。
有个鬼的剧情，顶多算个背景故事……剧情都是玩家创造的。他曾这样对李明说过，用以形容《境界》这类高自由度的游戏。但现在他对这个观点产生了动摇，无论有没有玩家，游戏的故事都在推进，而现在已经没人会知道塔克莉的故事了。
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呢？
脚步停在了塔克莉的面前。
“食物压扁了，就不好吃了……”塔克莉对着文羽笑了笑。她的声音很小，眼眸的金色已经全然褪去，变成原本的银色，血液不断从她的嘴角溢出。
文羽没有说话，蹲在了她的旁边。
“用你手上的印记……就可以杀了我……”塔克莉继续道，她的眼睛看着黯淡无光的天空，而后向文羽偏转，“塔克莉的心脏……在右边哦……”
手背传来灼热的感觉，文羽抬起右手，上面的旧印正发出暗红色的光。光芒缠绕上曼珠沙华的刀身，原本血色的刀刃愈加猩红，像一头渴望杀戮的野兽。
“这么多年了……人类还是那样，把那个称呼为“神”么……？”塔克莉的唇角微微颤动。她不再看着文羽，熄灭的银瞳略微偏转，有眼泪滑落她的脸颊。
“……”
“委身虚妄之人，是永远也看不到真相的……”
“或许吧。”文羽叹了口气，起身将曼珠沙华的刀刃垂下。
会有好的结局么……或许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答案。
暴食……这一具象化的概念撕裂塔克莉小小的皮囊，一双双巨大的眼睛睁开猩红，一张张饥饿的大嘴展露獠牙。她就站在那里，并不做出动作，漩涡将空中的繁星凝聚，那是……奥术？！
于无声之中，聚拢的星辰爆裂，无数的银星四散飞去，它们追索着灵魂而去。将近一半的银星都撞击到塔克莉庞大的身躯上，她嘶哑地鸣叫着，银星坠地爆发恐怖的奥术风暴。
庞大的体型带来近乎于恐怖的压迫感，席卷着向四肢蔓延。文羽知道这些银星是追索着灵魂的，但仿佛是他太过渺小，并没有银星正面将他锁定。地面撕出裂谷，枯萎的颜色在沙漠上蔓延，他抽刀越过一道还未拉开的裂缝，两道拔地而起的奥术锋刃斩开迎面而来的黑色怪物，是先前道路旁的那些人类……
塔克莉的身影与天空中那可怖的存在重合，或许可以将这一刻称之为“降临”。天幕之上的漩涡云中泛起猩红，有某种可怕的存在借助塔克莉的身体降临到这里，在没有常识约束的噩梦的边境……
不对，是因为自己拿走了一个旧印的缘故吗？破坏封印放出了什么可怕怪物之类的……早知道还不如去打人形的塔克莉啊！
偏移落地的银星砸在文羽脚边，银色的冲击波震荡空间，这是对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异常适应］天赋在理智越低的时候抗性越高，但并不能阻挡这种级别的精神冲击，虽然他看不到数值，但眼前天穹几近塌陷的景象告诉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文羽喝下一瓶用萤花制作的理智药水，而后强行张开灵视，他伏身躲过横扫而来的巨大触肢，槲寄生顷刻出鞘。摇晃的触肢猛然抽回，刀刃已经命中，不易察觉的暗红蔓延着触肢向上，在与塔克莉身躯的连接处轰然炸裂，如沐血雨。
槲寄生，符文［侵蚀］，卡尔。不止是触肢的表面，侵蚀更作用于生物内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且对容纳灵魂的部分格外偏爱。
铁锈的味道充斥口腔，文羽抬起头，巨大的触肢继续挥舞而下。他翻滚躲开攻击，视线中猩红的沙砾沿着大地的裂隙流失，四条黑色的触肢撑着地面，塔克莉直立起庞大的身躯，她睁开了眼睛。
那真的是……绝景。
宏伟的金字塔逐渐分崩离析，塔克莉的眼睛是宣告末日的太阳。陷落的天空像一层亚麻裹尸布，日食的阴影用倒刺铁丝网缠住它的奴隶，纵使它蠕动着拼命挣扎，却最终只能将丝丝鲜血透过云层的封锁滴下……
文羽回身砍断地底冒出的小触手，他跳过大地的裂隙，尽量接近塔克莉的本体。第二只瞳孔在他丧失视觉的左眼睁开，他侧翻躲掉迎面而来的巨大触肢，旋身用鹤望兰劈出一击，奥术锋刃击中塔克莉猛然爆炸。气流规则地扰动了一瞬，仿佛以命中的位置为中心瞬间诞生数百道刀刃，在球形的范围内凌迟顷刻，黑血喷溅着倾洒下来。可还未等文羽继续追击，紧贴着地面的另一条触肢就将他抽飞出去，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周，差一点掉进背后的裂缝中。
太快了，完全没有反应，或者是因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塔克莉身上……他想要起身，地面上黑色的黏浆忽然将他拉扯，这一次是自上而下的触肢砸击……
砰——！
文羽翻滚出烟尘的范围，血液充斥口腔和鼻腔，那根血肉模糊的触肢缓慢收回，却在中途鼓胀着爆裂。槲寄生的刀尖向下，黑色的黏浆如同具有生命一般附上双腿，他抬起头，那庞大的身躯正将触肢伸向天际，日食滴下的血液流进她的嘴里……
她这是在……吞噬太阳吗？
这要是让她成功了，那还打个毛线啊！
文羽双手握刀，猛然劈断脚下的黏浆，他的身形越过裂隙，刀刃横扫血如雨倾。槲寄生猛然插进支撑着塔克莉身体的触肢上，侵蚀毫无保留地爆发，如一头发狂的怪兽撕扯着她的身体。她痛苦地嘶鸣着，甚至能够在这非人的惨叫中听出她原本的声音，触肢抽出猛然砸地，扬起的血滴将碎石染黑，像是她的泪滴……
视线中止于一次自上而下的砸击，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羽的身体发出可怕的声响，他从糊满血液的地上爬起来，手背上的旧印散发着红光，坚实履行着契约的另一个能力：［花之契］。第三只瞳孔在他的左眼张开，疼痛的感知已经丧失，他没办法抬起左臂，视线之内都是黑色……断裂的……流出血液的……黑色。
残破不堪的庞然大物向着金字塔方向的方向爬行，那躯体几乎已经撕裂了一半，金色的眼球黯淡摇曳着。文羽抬起右手，折断的槲寄生上爬满猩红，他灌了一瓶生命药水，将刀丢在地上，从契约中抽出乌鸦刀。
这个名字好像太草率了……以后叫它［曼珠沙华］吧。
不过他已经不指望能拿着曼珠沙华打赢塔克莉了。
文羽想要迈步，脚下却忽然一滞，视线向下，腿上已经没有黑色的黏浆，只有一个没有下半身的枯槁人类还在抱着他的脚踝，用牙齿啃咬他的腿。他猛然挣开，踏着地面破碎的血肉，曼珠沙华入鞘握紧，殷红的血液自鞘中缓缓溢出。一枚外形奇特的种子被握在掌心，他向着塔克莉的方向靠近。
仿佛是注意到了身后重新爬起的蝼蚁，塔克莉的眼球缓慢旋转，身形调转，金瞳再次绽放璀璨的光芒。曼珠沙华猛然出鞘。文羽右手拔刀上扬，血液凝出长达两米的刀身，直接切断横扫而来的触肢。
猩红与黑色碰撞，魔力翻涌，打开了七阶符文最后的枷锁。
“结束了……”
顷刻之间，赤橙色的鸣雷拔地而起，近乎液态的灼热气流熔化岩石，裹挟着焦土迅速抬升。泛白、炸裂、滚动、翻涌，千万道闪电逆上苍穹，是灿烂的黄金色，于混沌黏连的天地之交，一株赤金色的雷霆古树赫然成形，刹那间又支离瓦解。天空的灰烬倾洒下来，黑色的庞然大物崩解着身躯，巨大的触肢砸在地面上破碎，像是从天空跌落的水滴……
迟钝的嗅觉麻木感受着此刻刺鼻的气味，污秽慢慢从手臂上剥落。文羽感受不到握着符文的左手的存在，他睁开眼睛，视线望向天空，黑色的巨兽正在崩解，一个娇小的身影坠到地上，那是……塔克莉？
那身影就这样直接砸到地上，地面的焦土和深坑里全是黑色。在巨兽尸骸的背景下，在扭曲残阳的余晖里，文羽缓慢起身，曼珠沙华的刀身凝溢着鲜血。
他小心靠近，喝掉了最后一瓶生命药水。
但那娇小的身影只是跌倒在地上，战斗已经结束了。
有个鬼的剧情，顶多算个背景故事……剧情都是玩家创造的。他曾这样对李明说过，用以形容《境界》这类高自由度的游戏。但现在他对这个观点产生了动摇，无论有没有玩家，游戏的故事都在推进，而现在已经没人会知道塔克莉的故事了。
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呢？
脚步停在了塔克莉的面前。
“食物压扁了，就不好吃了……”塔克莉对着文羽笑了笑。她的声音很小，眼眸的金色已经全然褪去，变成原本的银色，血液不断从她的嘴角溢出。
文羽没有说话，蹲在了她的旁边。
“用你手上的印记……就可以杀了我……”塔克莉继续道，她的眼睛看着黯淡无光的天空，而后向文羽偏转，“塔克莉的心脏……在右边哦……”
手背传来灼热的感觉，文羽抬起右手，上面的旧印正发出暗红色的光。光芒缠绕上曼珠沙华的刀身，原本血色的刀刃愈加猩红，像一头渴望杀戮的野兽。
“这么多年了……人类还是那样，把那个称呼为“神”么……？”塔克莉的唇角微微颤动。她不再看着文羽，熄灭的银瞳略微偏转，有眼泪滑落她的脸颊。
“……”
“委身虚妄之人，是永远也看不到真相的……”
“或许吧。”文羽叹了口气，起身将曼珠沙华的刀刃垂下。
会有好的结局么……或许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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