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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发现了龚步凡

    张怡宁很优雅地和肖一凤握了握手,又和其他人作了礼。

    肖二杏笑盈盈地说:“一鸣哥,你有这么好的朋友,应该早告诉我们,也让我们认识呀。”

    肖一凤饱含深意地望着陈一鸣眨眨眼,似乎在说:“被我逮到了吧,又是一件从来没有告诉我的事情。你等着我会找你算账!”

    二天来,张怡宁已对陈一鸣在上海的情况,做初步调查时已经知晓一些。肖一凤肖二杏是陈府的常客,和陈一鸣的关系十分密切,肖一凤和陈一鸣情感上更进一步。

    张怡宁站在陈一鸣身侧,小声说:“你让我心中不快了,她们今天急匆匆跟来做什么?为什么要跟来,这不是有意在瞎搅和么!刚才碍于你的面子,我不得不假装客气地招呼大家一声,气死人,他们竟然真地好意思进来了。我们俩人还怎么谈呵?她们有什么了不起呵,哼,陈一鸣你不要眼瞎,她俩人加一起,也不见得比我好看到哪里。如果找人来评一评,准定是我张怡宁最好。”

    陈一鸣说:“怡宁,不要这么说。”

    张怡宁急得直跺小脚,继续说:“现在从你口中亲自讲出,这么好看的姑娘是你的好朋友,让人心中登时生出一股醋意。这些人也真是的,我不过客气一下,他们就真的大摇大摆进我的房间了。不知道今天我要和一鸣哥谈大事吗?真的气死我了!”

    这边张怡宁气鼓鼓的跺着脚,另一边肖一凤和肖二杏敏感地全看在眼中,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刹时变得冷眼相待。尤其肖三桃横眉冷竖握紧拳头,仿佛在说是你请我们进来的!为了大姐她要冲上前和张怡宁大吵一架,不然决不罢休。幸亏肖一凤沉稳地用手扯住肖三桃衣袖。

    陈一鸣登时感到一种危险将至,似乎有两座火山向自己头上压来。他急中生智,也不管肖家姊妹俩高兴不高兴,将身体贴近张怡宁,弄得张怡宁心中乐了,但是陈一鸣讲的话却让她怔住。

    陈一鸣说:“怡宁,快沏茶送过去,她俩人也是南京大学的校友肖一凤和肖二杏,比你还要高一级哩。”

    张怡宁疑惑的望着陈一鸣,是真是假呀?

    陈一鸣点点头让开了一步,目光开始认真起来。

    张怡宁果然聪明,她不想惹陈一鸣生气,轻轻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陈一鸣,意思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啊。她顺从地沏好茶,一一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中。还嬉笑颜开地对肖家姊妹俩说:“不知二位是学姐,有失远迎,学妹这里致歉了。刚才是怡宁一时性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姐姐见谅。”

    肖一凤和蔼地说:“怡宁妹妹这是说到哪里了,我们冒昧打扰,还请你多多谅解。”

    张怡宁没有错过肖三桃,热情地说:“这位小妹妹,长的真水灵,好看极了。”

    肖一凤介绍说:“这是我家三妹肖三桃。”

    “三桃,名字好听。”

    陈一鸣全看着眼中,不由得称赞说:“这样做就对了呀。”

    大家在房间里坐下,桌上饭菜未动。肖三桃悄声说:“大姐,一把枪放在桌上,让人见识到张怡宁的厉害和她那行事极其果断的风格。这种狠辣的手段与她那漂亮的外表,显得非常不相配哩。”

    张怡宁脸上的笑容在很快凝固,她又哭了,毫无任何顾忌地哭了。她当着房间里这么多的人的面哭得千迴百转,满腹委屈尽是伤感不说,还带着抱怨,带着愤恨,似冬天里飞舞旋转的风雪在呻吟。总之,她的哭声太复杂了。

    只是,张怡宁还是她张怡宁,一脸泪花满襟洒落时仍不失她天生的妩媚。

    满屋的人,包括肖一凤和她的两个妹妹,还有金童都十分惊愕。他们看着张怡宁面对陈一鸣哭啼不止,真不晓得该不该上前婉言相劝。就是劝,又怎么劝呢?

    张怡宁抬起了头,她那一腔怨怼之气,逼得陈一鸣无话可说,忙掏出自己的蓝色手帕给她,说:“擦擦吧,泪人儿。”

    张怡宁说:“一鸣哥,为了解除你心中的疑问,我要仔细地告诉你,我为什么到总统府侍卫室。我以为总统府管天下,他们能帮助我找到我要找的人,实际证明我想错了。”

    肖三桃不忘刚才的事情,没事找事地说:“你说的话不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和委员长距离那么近,让委员长打个电话,事情不是小菜一碟。”

    张怡宁一语惊人,她说:“委员长不会打电话。”

    肖三桃顶上一句大大的质疑,气呼呼地说:“什么,他居然不会打电话?够稀罕,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打电话有什么难的?我都会打电话,想怎么打电话就怎么打。”

    “不信?也难怪你不信。有个真实的故事我来讲给大家听一听。抗战爆发后委员长在武汉,那时凡是打到汉口的电话,必须通过一条过江的中继线。拨一个数字,如果有‘拉’的声音,就说明过江的中继线不空,委员长可不管这些连续拨,好几次都拨不通汉口的电话。他就大发脾气,让副官蒋孝镇把武汉电话局局长黄如祖叫来。吓得黄如祖慌忙开会,检查电话系统,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一了解才知道蒋委员长不会打电话。武汉电话是五位制,委员长只拨四位就不拨了。委员长气得把电话摔在地上,还下令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拆了。从此,蒋委员长办公桌上就没有电话了。”

    “哼,大人物竟然是这样,真没有见过,没意思!”肖三桃心中的气平静了一些。

    张怡宁喘了口气,幽怨地说,“在总统府,那儿人人都板着面孔,没有人肯真正帮助我,他们个个都在敷衍我,包括大内总管俞济时。”

    “什么——总统府里还有大内总管?”金童感到好奇。大内总管是过去封建朝廷的太监统领。

    “是呀,就是委员长的侍卫长俞济时。俞济时自己都说他是大内总管,这人是黄埔一期的人。”

    “呵,是这样。”金童明白了。

    张怡宁十分伤感地说:“我很快就发现他们全在应付我。一气之下才到了军统局。这里面应该提提我小舅。一鸣,他为了帮助我找到你,辞去了爸爸司令部特务营营长的职务。”

    陈一鸣好奇地问:“等等,怡宁,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可以告诉我吗?”

    “对你,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爸爸原是国军中将军长,去年开始是一方部队司令。”

    “呵。”整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张怡宁自己,包括陈一鸣在内都吃了一惊。

    张怡宁问:“你知道当初跑到南京大学里,那几个闹事的四个日本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陈一鸣说:“不知道。怡宁,你突然提起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怡宁狠狠地说:“告诉你吧。自古曰,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欺负我的四个日本浪人没有好下场。”

    陈一鸣说:“怎么死的?”

    张怡宁说:“你离开南京大学后不久,小舅因为有事路过南京来看我。在家中,小舅是最疼我的一位长辈。在姨妈家我一见小舅,立刻扑上去大声哭起来。小舅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把四个日本浪人冲进校园强虏我的事情告诉小舅,小舅铁骨铮铮地说:‘这帮混蛋畜生,活得不耐烦了!怡宁,你请假两天,陪我去会会他们。’”

    陈一鸣问:“结果呢?”

    张怡宁说:“第一天没有找到。第二天傍晚,我们开着小车终于发现四个日本浪人走进一家酒馆。小舅把小车远远停下,告诉我说坐在车里不要动,小车不要熄火。他气势汹汹独自走进小酒馆,从腰间拔出两把手枪。一阵枪响后,小舅快步走出,完事了。”

    陈一鸣赞叹说:“日本浪人手中只有刀,你小舅是司令部警卫营营长,手里的枪决不是吃素的。横行霸道的日本浪人肯定全死了。”

    “是的。后来,小舅他从南京大学总务处了解到,你家在丁家庄,他化装后去了丁家庄。有人说你就在丁家庄,小舅怎么也找不到你。有位老人家说你可能去了上海,因为你的养父养母都已经离世,生父生母在上海,但是在上海的具体位置老人家并不知道。所以,我又跑到军统局找到戴笠,进军统局是为了来到上海站。”

    张怡宁的刚毅之气,跃入每一个人的心胸。

    陈一鸣心中有数。从时间上计算,张怡宁到上海的时间比自己来到上海还要早。张怡宁小舅在丁家庄找不到自己,原因是那时候自己已经参加了新四军。陈一鸣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到了上海,就一定能找到我?”

    张怡宁说:“是呀,这里地方太大,人也太多。人海茫茫,真是大海捞针一般。告诉你,我用陈一鸣三个字查遍这里每一家大大小小企业,尤其是姓陈的老板,再查陈一鸣这三个字,始终没有对上号。就是大华贸易公司我都查过,也没有你这个人,为什么?是我太笨?”

    陈一鸣说:“没有人说你笨呀。”

    张怡宁气呼呼地说,“大华贸易公司门口,我把写有陈一鸣三个字的纸条递给那个领班。他叫什么,呵,是周孝民。他拿在手里看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先说没有,后又问我是谁,我认真地告诉他我是你的未婚妻,从南京过来找你,他把脸一磨,再也不理我了。这个坏家伙!他居然敢欺骗我。要不然我早已找到你了。”

    陈一鸣笑着解释说:“怡宁,你可能错怪他了。”

    “怎么回事?告诉我呀。”

    “我是陈一鸣,没有错。公司领班说大华贸易公司没有陈一鸣也没有错。”

    张怡宁不愿意了,说:“哼?什么情况?你得讲清楚才行!”

    “真相是这样。我一岁多时离开这里过继到了南京丁家庄养父母家中,一晃二十多年,公司领班是个年轻人,我们家中往事他不会知道,这是一。第二,我的原名是陈宜鸣,而不是陈一鸣。”

    “等等,不要绕我,陈一鸣不是陈一鸣,那是哪个小孩哇?”

    “怡宁,误会!我到了南京丁家庄,上学时,私塾老先生为图省笔画,把宝盖头的‘宜’子改为‘一’子,还美其名曰:一鸣惊人。一字之差到如今。”

    大家一起笑了。

    但是,张怡宁脸上的笑容飞一样消失,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冷漠感。但是,她虽然冷着脸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深深激动,不顾一切的扑到陈一鸣的怀中。似乎她心中的痛楚除了陈一鸣,谁也无法体会。

    她深深沉浸在往事里,她接着说:“戴局长什么人,他是一个即嗜血又阴险的家伙,被称为蒋介石的佩剑,特工之王。美国人私底下说他手中有巨大的操控力。”

    肖三桃看见张怡宁扑在陈一鸣身上,又不高兴了,借机插上一杠子,说:“我知道,不就是控制军统那几个人吗。”

    肖三桃目的达到了。张怡宁从陈一鸣怀里坐起身,告诉肖三桃说:“几个人?你讲错了。戴笠实际操控的不仅有十八万便衣特务——”

    肖三桃极其疑惑地问道:“有多少特务?”

    “十八万!”张怡宁肯定地说。

    “我的天呀,他有这么多特务?”

    “不止哩。他还控制国民党七万武装游击队,两万别动队,一点五万忠义救国军和中国沿海四万海盗,总计在一起不下三十二万人。”

    肖三桃大大吃惊了,说:“他有这么多坏人呀。”

    “你不知道的多呐。每天有四万人在为戴笠工作,他手下的特务无处不在,可以说全世界,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几乎就有戴笠的特务在活动。”

    张怡宁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陈一鸣,并不看别人。她的意思很明确,是在告诉陈一鸣注意这件事。她紧接着仍不放心地提醒说:“一鸣哥,你千万不要大意。”

    陈一鸣会意的点了头,“我明白你的话意。我也要提醒你注意,你出身豪门贵族,父亲是国民党中将司令官。而你已经知道我是共产党人。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政策,足以需要你经历灵魂的最大的撕扯,需要你勇敢地面对。好了,怡宁,不打扰你,请你继续讲。”

    张怡宁继续说:“我去找戴笠,戴笠笑脸对我。可我也不傻,我看出他就是皮笑肉不笑。我和戴笠之间的对话蛮有意思的,人人敬畏的戴笠被我狠狠将了一军,一鸣哥你想听吗?”

    没有等别人说话,肖三桃两眼直直地盯住张怡宁,说:“我想听。都知道戴笠不是好东西,你敢惹他?这家伙报复心极强,你投靠在他的门下,不害怕?”

    张怡宁“哼”了一声,说:“我怕他?我来告诉你们吧。”

    陈一鸣不愿意肖三桃打横炮,有意望了一眼肖一凤。肖一凤理会地真快,立马转脸小声和肖三桃说话,肖三桃低下头不再言语。

    张怡宁介绍说,当时的事情是这样:

    戴笠问:“张大小姐,你是张府的高材生,在家享你的清福不好吗?干嘛要伸头往刺棵里钻,不是找罪受吗?”

    张怡宁反问说:“局长大人,有人敢说军统和日本人联手沆瀣一气?如果委员长知道,非撤他的职。”

    房间里有五六个人,每个人都被张怡宁的话搞得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眼睁的象被狼夹子夹住头一样。嫌张怡宁胆子太大,竟敢在戴笠面前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

    戴笠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张怡宁不放,问道:“张大小姐为什么如此讲话?”

    “谁都知道,军统上下一致抗日,牺牲无数好兄弟。我来到军统,如同到家一般。只有日本人哪里才是刺棵,我讲得不对吗?”

    戴笠不得不笑着说:“张汉生将军是抗日名将,你不愧是名将之后脑子够用。我不能薄张将军面子,你在局里做个文职人员吧。”

    “不。我要到要到军统抗日第一线上海。”

    戴笠吓唬张怡宁说:“要到军统第一线可以,但是要通过军统特训队训练合格后才行。否则,请回去当你的大小姐,”

    戴笠万万没有想到张怡宁答应了。

    张怡宁对他说:“局长,抗日名将之后,必定是抗日巾帼英雄!”

    听到这里,陈一鸣深深地感叹说:“进军统特训队,一定苦了你。”

    “在特训队端枪练射击,我两个膀子都累肿了,夜里不能入睡,第二天又要练。教官可凶了,说全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爬山钻树林,在泥水地里练摔跤,尤其在烈日下,长跑三十里哇!我硬是咬牙坚持下来,终于让戴笠吃惊我胜利了,在特训队毕业了,于是我来到了上海。我这个军统上海站副站长职位,是戴笠给我爸的面子,做给我爸看的。”

    张怡宁真胆大,毫无顾忌地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全都说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能够经受住军统特训队的魔鬼训练,即使陈一鸣这样的铁汉,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室内其他的人也是这样。

    陈一鸣不得不另眼相看张怡宁了。相比之下张怡宁没有肖一凤心思那么慎密,但是从国民党总统府侍卫室到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张怡宁多了一份老辣,多了一份执着。

    张怡宁还在娓娓叙说不停。坐在陈一鸣对面的肖一凤太精灵,她虽然言语很少,可是陈一鸣每次向她瞥过一眼,她黑亮的眼睛都会回应似地闪电般眨动一下,抛回迷人的眼神之外,似乎还含有另一层意味。

    陈一鸣开始以为是巧合,又假装不经意地投过几眼,肖一凤的眼睛就眨动几下。面对陈一鸣质疑的眼光,只是用她那挑起的秀眉来回应,好像是在说我们俩人之间的帐有的是时间算。陈一鸣开始默认,肖一凤真是精怪得很。很有意思,怎么看肖一凤的脸上再没有其它任何的表情。

    可是肖一凤身旁的眼光,却让陈一鸣心底一怔,肖二杏毒辣辣的目光正在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她作为红娘,为了姐姐肖一凤时刻在观察陈一鸣的神态和情绪,尤其是今天面对着张怡宁。陈一鸣知道自己不能对肖二杏掉以轻心。她每天和肖一凤形影不离,她仿佛是肖一凤的“佩剑”,对她可不能小看。

    话说回来,张怡宁自己细细数过,张家几门兄弟姊妹中,小辈到处都是男孩,只有她一个女孩。天地之间父亲宠着舅舅爱着,从小到大谁敢怎么着她?那还不翻天了。姨妈呢?那更不用说了,她是姨妈心头肉掌中宝。可是张怡宁为了心目中陈一鸣这样的英雄,她也想学英雄一样不顾一切犯险,她身在国民党军统站,暗地里却大胆地不顾一切追求共产党人陈一鸣的爱。

    肖一凤不解地问她:“怡宁妹妹,你家既然在重庆,为何要跑到南京上学?”

    “嗨,说来话长。重庆依山傍水常年雾气弥漫,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小时候我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咳嗽起来,爸妈都急死了,请好多名医诊治总不见效。白天上学一咳嗽就没完没了,搞的老师在教室没法上课。放学回家夜里也会这样,开始光干咳,后来渐渐有痰,把妈妈吓死了,一来二去谁也没有好办法。那一天,南京小姨到重庆,她见我病成这样便跟妈妈说带我到南京住试试看,妈妈答应了。我人到了南京,南京阳光明媚空气新鲜,真是奇了我的咳嗽很快好了。小姨家中有两个哥哥,她也没有闺女很疼我,就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这期间妈妈得知我的病好了,就想叫我回重庆,小姨舍不得也不行呀。可是,一回到重庆,我的咳嗽病立即犯了,而且大有严重之势,可把爸妈急坏了。小姨得知后当即赶到重庆,进门就拉起我的手,狠狠地甩下一句话:‘你们两口子不疼闺女,我疼!怡宁,跟我回南京。’”

    张怡宁苦笑着说:“就这样我在南京长期住下。虽然是战争时期,南京沦陷了,日本人控制了南京。爸妈也想方设法悄悄来南京看我,妈妈说爸爸最疼我,暗地掉过泪。”

    肖三桃一半是同情一半是羡慕地说:“你父亲在军中地位这么高,日本人一旦知道,非常凶险哩。男人有泪不轻弹,你爸是抗日名将,为了你他竟然会掉泪,说明你爸是真心疼你。怡宁姐,你有一个好爸爸。”

    张怡宁并不管这么多人坐在身旁,继续拿眼睛紧紧盯着陈一鸣,说,“一鸣哥,你应该相信,我会黙黙守候你。有人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取生死相许。”

    陈一鸣坦然地说:“不要,不要。你不要看我是大华贸易公司总经理,那仅仅只是一方面。我的另一个身份你已经知道,共产党人方江河。用不着我再细说。怡宁,其实我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你这样做只会耽误你一辈子,希望你要珍惜自己。”

    “我正是珍惜自己血书上的诺言,确定守候你一辈子。生命的轮回,让我定足在你的生命烙印上,不论结果如何演变,我一生都无怨无悔。”

    陈一鸣劝说道:“怡宁,听我劝吧,一个女人白天还好说,忙忙碌碌就过去了,到了夜晚每天是很苦的。”

    张怡宁幽悠地叹口气,说:“晚上?以往的每天晚上,我关了灯用被蒙上头眼前是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这样渐渐陷入那纯粹的静夜黑暗之中。没有人间浮华,没有世尘喧嚣,没有了无所不至的光线,无孔不入的声响,这是我每天期盼的宁静。宁静之中,我只记得在我生命最危险的时候,你代表上苍拯救了我,没有你就没有我张怡宁。人生虽然无常,但我的心中天也小地也小,只有你的情深义大。一鸣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陈一鸣同情地摇摇头。

    张怡宁射出的目光热辣滚烫直灸人心,她脸色郑重地对大家说:“可以说,我和一鸣这段情缘的发生,离不开南京大学时日本人犯下的的罪恶。我的寻觅过程中的种种遭遇,不也和国破山河碎息息相关吗?上个月我回重庆家中一趟,日军大轰炸的硝烟尚未散去,我看到的是普通百姓一张张惊恐的脸。时局就是这样,充满恐惧、嘶哑和凄惨,国土仿佛成了人间地狱。中日交战这么多年,我苦思不得其解。日本国土狭窄缺乏战略纵深,资源匮乏极易被封锁,是一个有明显短板和先天不足的小国家。国军平日显得那么精明强干,为什么溃败到如此地步?重庆街头大字书写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岂不成了最大的讽刺!”

    陈一鸣不由得再次对张怡宁刮目相看,说:“怡宁真是风浪无忌,还有什么话你不敢说,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的呵。怡宁独到的见解,犀利地直戳人心的观点,让大家暗暗称赞。大家用近似诧异的眼光望着你。你或浓烈直白,或温柔缱绻的独有见地的话,使得众人谁也不说话了,都在张开耳朵静静听着。”

    自然,肖三桃也是这样。

    张怡宁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刚刚说的这些话,不像一个普通人的口气,更不像国民党军统成员的思想,会让你们感到奇怪。蒋委员长的办公房间内,有***的《论持久战》。闲暇时,我拿到手里先是大致看了几页,觉得不错偷偷带到寝室看。我别的不懂,只知道***讲的有道理。凡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所憧憬的不也是振兴国家和民族大业的美好前景吗?民族自立,民权得彰,民生无忧,这是先总理的期盼。我们应该生活在一个自由、美好、和平的世界。但是,现在的国民党已经抛弃了这一切。国民党一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而你们共产党人如今大仁大义,解救了军统上海站的倾覆危机,令我非常敬佩!今天在这里,我郑重地告诉大家,闲云野鹤也得有个家,我敬佩共产党人的抗战情怀和决心。一鸣,这也是促使我要跟定你,加入你们组织的理由,我这么说难道不对?”

    张怡宁看到了陈一鸣眼中呈现出含笑的目光,说:“说了这些话,我心中的郁闷也开始缓缓化解。我相信自己和一鸣之间的岁月虽经一番漂洗,颜色并没有褪色,又被新的一天的太阳镀上一层灿烂的金光。象时光深远无垠,象大海波涛澎湃,我张怡宁为了心中的爱,完全敞开了自己的心。”

    陈一鸣和肖一凤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仿佛都在说,啊,这就是张怡宁。

    张怡宁也牵动了红宝石突击队的心。

    北风大姐特地提供给陈一鸣使用的一号堡垒户在五叉路里面。五叉路顾名思意是五条马路的汇集处,这里不仅马路拐弯点多,里面的弄堂不计其数更是弯弯曲曲,七拐八弯四通八达,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熟悉的人是进得来,休想轻易顺顺当当就出得去,左拐右转也得把你的头绕晕。

    一号堡垒户一家三口人,二十出头的儿子和父母。儿子是纺织厂的保全工,聪明又机灵。名字也好听,叫王宝泉,两年前加入中国共产党。晚间七点钟,陈一鸣和赵冰寒到后,王宝泉立刻叫来两个知心工友在附近放哨。

    金童在小院门外附近守卫,是会议安全的第二道防线。

    房间里。赵冰寒介绍说:“一鸣,上海局势如此严峻,你这个突击队长不容易啊。上海党组织接到中央通知后,立即着手布置配合你们行动,调动上海地下党情报系统支持你,积极参与粉碎帝国樱花计划的斗争。所以你第一脚刚刚踏进上海,和井田进二发生遭遇,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了,当时有两个同志就在十字路口粮行附近,紧紧关注时态发展,在准备动手保护你。只不过你当时并不知道。此后你的相关活动情况,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尤其你和张怡宁的接触,我也一一看在眼中。”

    陈一鸣吃惊地说:“啊,上海地下党情报系统的效率让我刮目相看了,感谢默默无闻的地下工作者的大力支持。”

    “一鸣,在太湖地区你是一员悍将,骁勇善战,立下过赫赫战功。现在,上海党组织相信你的领军作战的才能,你犹如在上海对敌斗争前线的我方指挥员。我们的这些同志就是你的警卫连,保护你的安全,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组织和应对对敌斗争。今后,我们会继续安排同志时刻关注你的外出活动,目的是为了尽力保护你,支持你的工作。上海如果发生了什么新情况,我们觉得可能对你有价值,也会设法及时通知您。”

    陈一鸣被深深震撼,说:“谢谢大姐的关心。完成粉碎帝国樱花计划的任务,我信心更强了。”

    赵冰寒说:“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张怡宁。她一个年纪轻轻又非常漂亮的富家小姐为什么要来上海这么险恶的地方,军统上海站里没有一个人知晓。她虽然位居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却没有任何实际工作,又是为什么呢?张怡宁这个谜一样的人物,地下党通过军统内线一直在注意她,同时也想知道她来到上海的真实目的。”

    陈一鸣十分认真地听着。

    “张怡宁是我们南京大学学生。那天晚上日本宪兵来抓你,你逃走后张怡宁曾经告诉我,她一定要找到你,她还交给你一块写有求婚血书的手帕。我虽然被她的一腔热忱惊住,但只以为是一个女孩子一时的激动话语。不久张怡宁不辞而别突然离校,为什么呢?真的是寻找你去了?我当时不得而解。通过刚才你的介绍,没有料到这个女孩真地说到做到了,张怡宁为了追寻你奔到了上海,我佩服张怡宁的勇气。一鸣,事情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作为大姐能够了解到你心中的想法吗?”

    “大姐,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

    “哦。已经了解到张怡宁的父亲张汉生是国民党中将司令。他早年从黄埔军校毕业,在部队呆过几年,因为刻苦勤奋,后被送到美国西点军校学习,主攻现代战争指挥与作战。张汉生回国后因为对日战事的需要,彪悍成熟的军事才能得到极大发挥。他一路青云,得到蒋委员长亲授的军刀,军衔破格升为中将。”

    坐在一起促漆长谈过程中,赵冰寒推心置腹地说:“已经接到党中央的要求,对待张怡宁应该从国家抗战大局出发,要有足够的耐心。党中央还要求我们眼光要放长远,要注意保护张怡宁,很希望能够争取她加入革命队伍。鉴于你和她刚刚重新接触,不能光听她在说什么,张怡宁事关重大必须要谨慎考量,你若有想法应考虑细致周到。”

    陈一鸣说:“没有想到,张怡宁的情况居然惊动了延安,我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的重要。和张怡宁的关系,我会格外慎重对待,多费点精力。今天大姐的话,象晨钟暮鼓一般重重地撞在心坎上,让我进入新的深深的思索中。”

    赵冰寒继续说:“张怡宁如此疯狂地爱着你,你是我党红宝石突击队队长,要注意成大事者,不能仅仅陷于儿女情长。你的责任是多多引导张怡宁。”

    大姐情恳意切的关心,陈一鸣牢记在心中,也多少让陈一鸣有些尴尬。

    赵冰寒成熟稳重端庄秀气,往往又让人感到冷若冰霜,有人揣测与她的名字有关。她的名字能让人刹时联想到冬季里刺骨北风刮到身上的感受。

    她的公开身份是七十六号财务部主任。她说话行事一向用不带情绪的眼神面朝对方。就是日本特高课课长山本大佐传唤她到办公室,她依然是例行公事敲敲房门。听到有人应声后,她推门进屋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等山本大佐开口。意思很明显是你召我来的,有什么事吧。

    山本大佐第一次找赵冰寒过来查问七十六号钱款使用情况时,见她如此与众不同,登时有些火了,气愤地说:“你来干什么的?”

    赵冰寒用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盯着对方,用不亢不卑风清云淡的口气说:“山本长官,是你传唤我来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等你吩咐。”

    当时,办公室里还有三人正站在那儿低头听训,只有赵冰寒如此神情,身上透出一个中国女人特有的傲气。外号“屠夫”的山本大佐一时间气的脸色煞白。

    可是一转眼山本大佐脸上气色变了。反而露出了笑容夸奖说:“好哇!在皇军面前,低头哈腰的人不见得忠诚。你敢于站直腰面对我,说明你心中无愧是忠于皇军的部下,哈哈!”

    赵冰寒的倔强,着实令在场的其他人深为惊叹不已。

    山本大佐之所以没有大发脾气,在于赵冰寒显赫的家庭背景。赵冰寒的父亲原是清朝

    秀才,1904年和汪精卫一同被清政府官费保送日本留学,在日本留学期间俩人关系甚好。

    赵冰寒的丈夫刘劲珅也曾经留学日本,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日本留学时期和日本内阁也有着深不可测的交情。回国后在赵冰寒父亲推荐下,刘劲珅深得汪精卫赏识,汪精卫亲自安排刘劲珅到上海市担任市长办公室的首席秘书。当时,刘劲珅已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赵冰寒说:”这里是一号堡垒户,我已经把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你,你现在通知乔明柱同志过来,我们三人成立红宝石突击队核心小组,可以开会研究目前的工作了。红宝石突击队人员到齐没有?”

    “红宝石突击队人员基本到齐了。这些人大都进入大华贸易商社做伙计。他们来到商社后,在适应环境方面就犹如变色龙一样,可以说无可挑剔。”

    “你是上海大华贸易公司总经理,有人事方面的主导权。”

    “大华贸易商社是大华贸易公司下属单位。原先的大掌柜年事已高,去年就提出要告老还乡,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将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二连连长乔明柱迅速调到了大华贸易商社。他曾经在商店做过伙计,有我的提名,乔明柱顺理成章地成为大华贸易商社

    名副其实的大掌柜。”

    赵冰寒说:“有一句话想对你讲,你四弟陈宜坤最近要从国外回到上海,给你提个醒多留神他吧。”

    陈一鸣说:“大姐,什么情况,不能直接告诉我?”

    赵冰寒说:“可以,我把获得的情报都告诉你。陈宜坤年纪轻轻就考上世界知名的高等学府美国哈佛大学,就读于大学商学院,而且成绩也十分佼人。就在这种时候,精明能干的陈宜坤被美国战略情报局悄悄看中,他加入了美国战略情报局。现在二次世界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经美国战略情报局精心策划,陈宜坤奉命以经济学博士学位也就是经济专家身份回到中国。为了掩人耳目,安排他取道欧洲英国伦敦,并在银行业培训了一段时间。本来,他应该乘坐飞机由英国伦敦飞至印度加尔各答,再飞香港到上海,任汇丰银行部门经理。不知什么原因,他改道去了日本。”

    陈一鸣吃惊了,说:“四弟是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人,我在家中要多注意了。”

    赵冰寒说:“美国战略情报局和国民党政府军统局勾结紧密,是一个无孔不钻的间谍组织。在中国实力不小。是一个和共产党势不两立的一群人。”

    乔明柱来了,他鼻子挺直,似刀刻一般,有一种男子汉刚毅的神色。为人机敏办事谨慎,是一员干将,深受陈一鸣的信任。

    红宝石突击队三人领导小组成员都到齐了。乔明柱报告说:“我把这里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了施昂,商社一旦有新情况我方便知道。”

    陈一鸣立即赞同,说:“大姐,明柱这样安排比较妥当。我不在公司明柱不在商场,万一有事会措手不及的。”

    赵冰寒点点头。“我也同意,我们要时刻保持忧患意识。”

    会议中,陈一鸣首先汇报了进入上海以来的方方面面情况,然后他说:“大姐,请你指示吧。”

    赵冰寒说:“我先传达一个决定,陈一鸣离开太湖后,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政委许炳义同志打报告给新四军军部领导,请求同意陈一鸣同志仍然兼任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大队长,原因是太湖和上海距离比较近,很方便两地联合行动。军部已经批准许炳义同志的意见,所以你仍然是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大队长。在江南第一大队,你的姓名还是东方江河。一鸣同志,你肩上担子更重了。”

    陈一鸣说:“大姐,我感谢领导的信任,我会努力工作。”

    赵冰寒提醒说:“太湖虽然离上海不远,可是两地毕竟有一段距离,遇事如何联系仍是一大难题,需要你多多想办法。要当心,日本特高课的无线电监听机构能力很强,你如果在公司发报,不要五分钟,特高课监听车就会赶到。”

    陈一鸣说:“大姐就是大姐,你的提醒和我的想法吻合到一处。我一定仔细思考出一个妥帖的方案,解决这个难题。”

    赵冰寒说:“再有,清除叛徒周尚德的任务非常糟糕,我们内线再次复查的结果仍然是七十六号和警察局都没有这个人,有人说他去了东北,怎么办呢?”

    陈一鸣不相信地说:“这会不会是山本太郎设的局,故意麻痹我们,引诱我们上当?红土坡上,金童发现了真正的周尚德。”

    “是的,周尚德现在能躲到那里?”乔明柱深感惊讶。

    赵冰寒说:“这需要我们进一步努力寻找线索,一定要把这个叛徒尽快挖出来,周尚德原是市级交通员,地下党许多同志他都认识。从大局着眼清除叛徒是件大事。同时,我们还面临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就是你们的宿敌井田进二,没想到他居然也到了上海,他决不会把大家忘掉。所以我们每天的活动,必须提高百倍警惕。”赵冰寒的话让整个房间霎时安静下来。“一鸣,你反映关于南洋华侨义捐给新四军的二十万银元的事情相当紧迫。按时间推算,护送南洋义捐的抗战巨款的人近日要到上海。我们得知特高课、七十六号和警察局都闻风而动了。”

    “大姐,我和同志们会加倍努力。”

    “铃铃铃”电话响了,乔明柱起身拿起电话,问道:“哪里?”

    “大掌柜,我是施昂,我发现了龚步凡。”

    “施昂,你等等。”乔明柱立即把情况报告了陈一鸣。

    陈一鸣说:“叫他过来。”

    施昂匆匆来了,说:“老板,我按照大掌柜安排出去办事情,路过静安寺路附近意外地看到了一连长龚步凡。”

    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一连长龚步凡突然出现在上海,让大家同时一惊。

    陈一鸣问:“在静安寺路什么地方?”

    “大光明影院电影刚散场,人挤人中我跟了他几步,他旁边似乎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亲密相伴。可是一转眼龚步凡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我感觉他行动很诡秘。”

    赵冰寒问陈一鸣,说:“许政委告诉你,龚步凡要来上海办事情?”

    陈一鸣如实回答:“没有。龚步凡患肺结核病,原本在家养病,独自出现在上海,他的私自行动表明不是一个好兆头。”

    赵冰寒谨慎地说:“一鸣,你讲的对。施昂,天黑,你没有看错吧?”

    “这样的事情我不会看错,就是他。”

    赵冰寒指出:“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要防止龚步凡私自行动走上另一条路。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立即派人对他进行调查。调查的思路分可以为两个方面,一是上海,二是他家乡,而且两处要同时进行。人手不够可以从部队调。不出问题罢了,一旦发现了问题要立即要控制住他。我党辛辛苦苦建立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很不容易,红宝石突击队是党的绝密组织,肩负重大使命来到上海,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陈一鸣收紧眉头,说:“二个月前,龚步凡因肺结核病开始回家养病,他为什么会来到上海?如果是政委安排一定会事先和我打声招呼。龚步凡在家养病的时候突然私自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情况不正常。”

    赵冰寒说:“这件事情紧急,我建议今天把其他事情暂时先放一放,现在立即先讨论龚步凡的事情,请施昂同志也参加。不处理好这件事情,有可能和上海地下党内出现叛徒周尚德一样情况严重。鉴于龚步凡曾经是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一连连长,部队许多内部事情包括部队驻地和人员装备等等情况他都非常清楚,他单独行动时一旦被敌人捕获,对红宝石突击队和新四军江南第一大队都将造成极其严重威胁。同志们,对敌斗争形势如此险恶,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大意!”

    陈一鸣汇报说:“龚步凡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对身边的事情向来都有精心钻研习惯的人。此人心计很深,能够把各种蛛丝马迹销于无形。比如他善于隐藏自己,可以在室内开枪,但枪声传不到户外。龚步凡家中是世代中医,父亲擅长医治男女不孕症,是一位几乎是药到病除闻名江南的良医大师。龚步凡自己对中医也深谙其道,自幼聪慧过人,十四岁就可以在父亲指导下坐堂为人看病,被人们称为神童。他在学校上学时成绩优异,曾经下决心要做胜过华佗的中国当代第一名医,现在西医盛行,所以他又开始钻研西医。”

    乔明柱说:“大姐,龚步凡做事情有头脑,悟性高。”

    陈一鸣接着介绍说:“不幸的是,龚步凡刚刚跨进大学校门学习西医的时候,因日本大轰炸一块弹片从他肋骨下滑过,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使他不得不弃学回家养伤。由此,他一心要做中国第一名医的愿望破灭了。他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他知道不打走日本人中国永无宁日,他的中国第一名医美好理想将永远不会实现。伤愈后,血气方刚的龚步凡加入了新四军。他本是热血豪迈的青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组织上给了他机会,在原来一连长牺牲后,接任一连连长。但愿他能够懂得慎终如始方能远行。”

    赵冰寒拧着眉头问:“施昂,龚步凡发现你没有?”

    施昂想了想,说:“很难说。我是在无意中看到他,只见他突然把头一低,侧过身体挤进人群里不见了。”

    陈一鸣当即判断说:“他很可能已经看到了你,那个年轻女人呢?”

    施昂说:“电影刚散场人又多,我光注意龚步凡了,转眼也无法分辨谁是那个年轻女人。”

    乔明柱不解地说:“他来这里能干什么呢?”

    赵冰寒严肃地说:“挑选大家来到上海,首先是要隐蔽大家的身份。龚步凡是我们内部的人,他私自来到上海一旦出现问题,危害会格外严重。现在,从日军井田进二再加上一个龚步凡,我们突击队内外都面临严重的局面,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陈一鸣立即布置说:“施昂,交给你一个任务,立即返回我们新四军驻地,先和政委商量此事。然后,你化妆去龚步凡家的医馆,想办法了解龚步凡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馆,为什么来到上海?你一定把龚步凡的事情尽快弄清楚。我们不能不相信一个同志,但也不能不提高警惕。事情刻不容缓,金童,你开车送施昂离开上海。”

    “是。”金童正要离开,陈一鸣又喊住他,从身上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说:“我知道部队上经济上十分困难,这是我来公司后能够挤出的钱,都交给政委使用吧。”

    乔明柱也从身上掏出一摞钞票,说:“这是我在大华贸易商场的薪水,也请施昂交给政委使用。”金童和施昂同样也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放在一起。

    大姐赵冰寒说:“我的薪水已经用了,以后我会想办法支持部队。”

    金童和施昂离开后,陈一鸣说:“我作为上海数得着的大公司当家人,惭愧。公司财务制度严格,父亲安排下大管家陈福监督很严,我还不能向父亲公开我的身份。以后,我会想办法搞一笔资金资助自己的部队。”

    赵冰寒立即说:“一鸣,你到上海时间不长,公司在你手中一切要谨慎从事,不要被部队经费问题拖累。红宝石突击队的任务高于一切,希望你牢记。”

    “大姐,我记住了。”

    “一鸣,要进一步团结好双飞燕,肖家地下室里的武器,是我们随时投入战斗的重要保证。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们认真考虑,昨天南京地下党传来的消息正和南京丁家庄有关。丁家庄是江南比较大的集镇,男女老少有四千多人,如果日本人恼羞成怒下毒手屠村,可能比较险恶。最近有不三不四的人员经常在丁家庄活动,而且是三五成群,引起了南京地下党的高度注意。再有,肖一凤所反应的南洋华侨巨额抗战款,你要多多了解情况抓紧时间积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