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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四)

    上午十点,真相的揭晓刚刚拉开序幕。这次的真相背后,是更多的更有意义的真相。

    按照陈探长的指示,岑月将那四人带到了412公寓的门前。

    陈婼曦缓缓走来,轻轻地如同昨晚一般,推开了412房间的门。

    杨羽打着配合:“各位看到了什么?”

    “正常的一个房间,没什么特别的。”陆说。

    “和我昨天来时不一样。”韩先生说道。

    “说得好啊韩先生,”杨羽露出那副自诩侦探地表情,“和你昨天来时看到的并不一样。”

    “接下来,我们请岑小姐来充当凶手的角色,再找来一位女警充当受害者。”杨羽打了个响指说道。

    “下面大家就可以静静地看着昨天的案发现场究竟是如何了。我和杨顾问为大家做解说。”陈探长双手在胸前交叉,犀利地说道。

    岑小姐和那位警员先在房内呈争吵态。

    “首先,凶手和死者发生激烈争吵,具体内容很可能是和慧明药厂有关的。”

    岑月看着手上写满的密密麻麻地字:“你这种行为违背记者的原则!为了钱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你的可信度,甚至想让那位树林中的老者做出伪证!”

    “你懂什么?”那时的白小姐回答,“作为一个记者,我们有理由让大众相信我们相信的真相。操纵舆论,在不完全揭露社会罪恶的前提下满足自身的经济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婼曦解释道:“这其实是凶手提前计划好的。虽然慧明药厂一案是他的动机之一,但是从现在来看,这件事情只是整个案件的导火索,他的目的,是让白小姐无论如何都要去到那片树林。”

    杨羽看了看她,接着说:“因为他在这之前已经调查好了一切,你提前找到了人,掌握了消息,并在昨天放出。为了未了情的情人不受牵连的黄小姐会在昨天去找他,你的那步棋——韩先生也会去找他,然后来到公寓,助你嫁祸成功。”

    白小姐跑出了公寓,匆忙的准备去找那位老者,凶手则是在楼下与保安进行交谈,制造不在场证明。

    白小姐在五分钟之后又跑回了公寓,可这时的凶手并没有提醒保安。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保安和大家认为,公寓——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样一来一切都是说得通的。”陈说。

    凶手借着解手的时间,跟到房内,先用将其打晕,再换上受害者的外套,捅了一刀刀的致命伤,将其杀害,并用麻布进行清理。可是凶手发现,有一块血迹无法清理干净,于是匆忙掉转了床的位置,试图掩盖血迹,于是就匆忙地将麻布垫在尸体下放于床下,将衣服换回,并匆匆的回到保安室内。

    “确实是十五分钟没错,”韩先生问道,“可是白小姐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你们觉得一个记者出门,最需要的是什么?”陈探长问。

    “照相机,笔记本和笔。”黄婧回答。

    “没错,”陈说,“正是因为我们并没有从白记者的随身物品上发现笔,才有了疑虑。所以我们推断,凶手事先藏起了笔,才让受害人自己落入圈套,回到公寓来取。而唯一的破绽,就是那支笔,正摆在书桌上。我找人证实过了了,确实是白小姐的。”

    杨羽接着解释:“接下来就是衣服。我们在你们所有人的房间都没有发现带血的衣物,而如果拿着带血的衣物去处理也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们推测,他的身形应该比较瘦弱,能够被受害人的风衣外套完全包裹住。”

    “而从现在的布局来看,凶手一定会迅速落网,因为这时财神的照片还挂在墙上,风水类的书籍还摆在书架上。一个那么相信风水和财神的人,怎么可能让床头对门,并且靠窗呢?”陈说。

    在顺利返回楼下之后,黄婧入住公寓,这时凶手提醒了保安有人。

    “黄小姐,住不住在这里并不重要,”杨羽说道,“只要他将树林中的事情引出,我们很快就会查到黄小姐头上,因为他想要嫁祸的抛尸罪名,在九点来的新租客上。”

    不久后,凶手和韩先生一同上楼,在他将手提箱放入房间的时候,故意去找黄小姐聊天了解情况。

    “这时的韩先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陈说,“因为凶手很清楚,韩先生没有嗅觉,因此他闻不到任何味道,并不会怀疑尸体,就藏在床下。”

    等待韩先生匆忙离开后,他交谈几句,再一次回到房间,用抽象画作替代财神画像,并将画像放入书壳中。先将韩先生的手提箱打开,将茶叶摆在壁橱中。再将尸体拉出,再次换上死者的外套,补上剩余的刀数,制造出足量血迹,用花盆中的从那片树林采集的泥土对尸体和手提箱进行处理,最后清理好现场,为尸体换好衣物,放在床旁,在匆匆下楼,继续他的交流。

    “最后,就是凶手装作是很在意白小姐的样子,出门寻找,没有回来,”杨羽解释道,“所有的圈套都下好了,静待我们慢慢进入。”

    宁孤透鼓着掌,笑着说道:“你们这番表演,不就是想说,凶手是我吗?可你们,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假设。”

    “不。”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有证据,而且很充足,”陈探长说着,杨羽顺势递给了他从一家肉铺发现的手套和带有血迹的布,“你很聪明,不过,百密而一疏。通常情况下,只有在外摆摊的现杀现卖的肉摊老板的清理所用的布会堆在外面的角落,你利用这点,将这些清理工具混入其中,可惜这上面我们还是核对出了你的指纹和白小姐的血迹。”

    “你怎么能为了脱罪将罪名嫁祸给我!还偷走我的匕首和财富!”黄小姐扯着他的衣领。

    陈婼曦急忙命人将他们二人拉开,宁先生低下头,露出了得意又释怀的笑:“你们怎么怀疑到我的?”

    “直觉,”陈探长说着,看向了杨羽“起初我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当我听到你说你为了寻找白小姐而彻夜未归时,我觉得有些不对,也可能是我的习惯与你不同,因为我想,如果我很重要的伙伴不知干嘛而彻夜未归,我会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会选择,在家里等待。如果真的出去找,一定会时不时地回来看看。还有那杯咖啡,如果你彻夜未归,或许连他的味道你都不会愿意闻到,可你为了将想让我们看到的真相摆在我们面前,还是闻了闻尽力保持清醒。”

    杨羽笑着看了看她,接着说:“至于我,怀疑你只是我的职业病。我问了你们三个人同样的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杀人?’从心理学上讲,人一般在撒谎的时侯,并不会在‘没有’之前加上人称。这三个人中,只有你回答时没有加上人称。当然,和陈探长的直觉一样,这些只能当作是一个佐证,真正让我们确定你是凶手的,是证据。”

    宁先生笑着,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落在他的西装上,落他脚下地面上。

    “您的笔名是‘西洲’,因为您来自甘肃,”陈婼曦说,“而黄小姐的笔名,是‘精卫’,是因为,韩先生的‘威’字和黄小姐的‘婧’字。我们对六个月前的案子进行了复盘,如果我们的推理方向对的话,您的动机,应该就是那件案子。”

    “但是我们——想听您说出动机,”杨羽缓缓地说,“我们的推理可能并不完全正确,记者的笔和记忆,不会错。”

    宁先生缓缓开了口:“我和那件案子的遗失的孩子一样,是被拐到甘肃的。我深知他们面临的是怎样一个深渊。我拼命地学习,好不容易来到上海当上记者,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因为我想,即使再没有人破案的时候,我也可以为社会事件发声,为更多的人,争取一份公平,尽己所能地还公众一个事实。”

    “我一直拼命地想要成为一个好记者,伸张正义的记者。在申报,我结识了黄小姐,虽然要强,但是总是冲在前面,报道真相。又在六个半月前,结识了一位在新闻界以真诚闻名的记者——白芹蝶。我一直欣赏白小姐的能力,所以每一次都会看她的报道,在那十七起绑架案之前,她所有的文章,都和我们找到真相的一样。她的文字真诚而又力量,在那之前,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诚的人。”

    “可是那件案子发生以后,我和黄小姐发现这就是一起拐卖案,拼命地发声,得到持续关注。白小姐那篇舆论,颠倒了整个事实,她找到了受害者的家属,和那群人贩子联手,给那些家庭保金,并为他们篡改保险记录,利用了她在业内真诚的标签,声泪俱下地讲好每一段故事。他们选定的孩子大多都是较贫困或生活比较拮据的普通家庭,家中都有三到四个孩子,他们通常都是最调皮的,也在家中最不受到重视的。一些较为富裕且有一些文化储备的家庭,他们只是进行器官的移植,例如肾脏。然后再将那些孩子送回,并告知他们这样做可以得到保金,再编一段可信的故事。对于那些没有将孩子送回的家庭,他们会选择称那些孩子已经去了国际学校,在那些孩子被贩卖之前,拍摄好照片,在他们面前,接着用她的‘真诚’采访到六位受害人家属最后在媒体面前一样的讲述——骗保。”

    “就是这样,所有的舆论全部全部逆转,接着就有别的媒体跟风报道,事实,就这样被掩埋了。”

    “当时的我,并不相信我们查到的有错,也不相信白小姐是那样的人,可是黄小姐退缩了,即使她要强,也认为案子已经过去,这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没有人会真正在乎。直到五个月以前,我们在查找同一个案子时——也就是慧明药厂案件时偶然碰到。我为了弄清事实,就求着她一起调查,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场面。后来有一天,我和她谈论起了慧明药厂,她便露出了真面目,说的话,正如刚才你们重现的那样。”

    “所以在那之后,我就计划着如何将这个践踏正义又利用真诚的记者为那些孩子们陪葬。她脸上的那几刀,根本不够。”他的泪水,已如泉水般涌出。

    “我又发现了韩先生和黄小姐的过往和罪行,将计就计,事情便发展成了你们看到的这样。可惜,我还是没有成功。”

    陈婼曦为他戴上手铐,说着:“记者是舆论的风向,我们并不反对任何一个人对正义的追求,但是,一旦以恶制恶,你坚持的,不过是你心中的那份。杀人嫁祸,视法律如费纸,你和她,从这一点上,没有区别。不过我相信,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的。”

    他懊悔地低着头,韩先生和黄小姐两人也相继被带走。

    “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杨羽拍了拍宁的肩膀,“我们还等着有你这样正义的记者,以正确的方式,用笔,为公平发声呢!”

    三桩案子拉下帷幕,真相不尽人意。

    岑月将公寓中与慧明药厂及拐卖案的有关资料整理回巡捕房。

    巡捕房中。陈婼曦正翻看着宁先生桌上的剩余的报纸材料。

    在几十份报纸中,她猛然间看到一篇报道的配图,心中猛然一紧。她见过和这个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她叫来手头正在处理拐卖案资料的杨羽,又找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他们二人相视,眼神的交汇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拿着那张照片,而他拿着报纸——房间的布局,花盆和手提箱的位置,甚至出现财神画像的位置,都是那样的相似。

    “诱导犯罪。”他们心中划过同一个念头。

    一个声音划过空气中的沉重,“老大,你看,”岑月跑了进来,手上拿着新月日报,“这边的绑架案解决完,我和金小姐通了个电话,金小姐这么快就定完初稿了。“

    “我现在,恐怕要重新看待记者这个职业了。没想到还能出现这样的人,报纸果然不能全信。”

    杨羽笑着,正经又不正经地说道:“我们应该以客观的眼光评判记者的真相。”

    陈婼曦肯定地对着岑月点了点头。

    “这案子,还挺有意思,“陈探长看了看杨羽,他也露出来那副表情来,看了看他,“等一下派人去查一下这个报纸的来历。“

    岑月点了点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扭捏的笑着:“老大,前两天我研究天文,生发出一个问题。“

    陈婼曦歪着头向她挑了挑眉。

    “是太阳让月亮发光的,可是太阳从没有问过,月亮愿不愿意发光。“

    他和她同时愣了一下,又相视一笑。

    岑月挠了挠头,看了看他们,疑惑地问到:“你们笑什么呢?“

    她望着他,又看了看岑月,回答:“我笑太阳。太阳一直发着光,可是他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发的光,正让月亮有了光芒。所以为什么会问出月亮愿不愿意的问题呢?“

    他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将不同寻常的眼神投向她:“我笑月亮啊。虽然在宇宙中,月亮已经是很美的一部分了,只是不愿意显露锋芒。但是如果真的发光的话,会更美不是吗?为什么月亮不愿意呢?”

    他们看着对方,没有回答。

    “你们又打什么哑谜呢?”岑月笑得灿烂,问道。

    杨羽接了话:“想着请二位吃个午饭呢!”

    “正好我肚子饿了。”岑月回应着恳切地看了看陈婼曦,她点点头,并先将她安排出去。

    “那就谢谢杨少爷了,”陈婼曦起了身,示意杨羽一起,“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我会同意的。毕竟我已经占据了先机,您的步子还没迈出呢,杨太阳先生。”

    “再等等,”杨羽笑着,和她一同走出房间,“我正在迈呢,陈月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