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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村的儿童们

    我叫边橙,成长在贫瘠的边境山村里,花费半生坎坷,走进了大城市里居住。

    我在六岁的时候,才能去屯里的学堂上学前班,上学之前的五年,可谓是我坎坷曲折的儿童期。

    出生的艰难,也是听我妈农忙闲余时讲故事给我的。生我的时候,家里刚分家,与亲伯伯家分家还没过去。

    我妈是边怀着我边中气十足与我伯母理论的,我爸年轻时不算特别勤劳的人。家里排行老三,不上不下,所以会躲活儿,能躲绝不动口动手,能不说就不说,能不干活就不干活。所以我妈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挑起这个老三家所有责任,包括分家,包括农活,包括照顾肺病的奶奶。

    我觉得我妈嫁过来也是我奶奶的为人打动我外公外婆家的,我奶奶很识人性,懂得家庭长久的内涵。她的经历也是非常人所能经历的传奇,可惜天妒奇才,40岁左右就走完了一生。具体多大没人说得清,贫民百姓大抵都是糊涂的时间概念吧,没到61大寿不值得提生辰。

    我妈就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怀着我,生下我。怀我的时候我妈说对这个复杂的家庭氛围失望了,吃饭的嘴太多。永远做不完的农活,十几口人要照顾,气得回了娘家。

    我爷爷带着丰厚的10块钱回去求外公外婆才又把我妈带回来。我妈终于可以喘口气安心养胎,好好吃饱饭,生我的时候还算条件好,可以到县医院生产。

    1990年,村里很多人生产都还是靠村里的稳婆和自己家人剪脐带,所以比起同龄人,这是我妈的坚持带给我的一个特殊待遇。所以后面上学的时候我老是生病,我妈也是义无反顾去叫村长带我去看病,不会自己在家里瞎搞。村长那会有三轮蹦车,可以快速带我去县城医院。

    生我之后,月子是我外婆来照顾的,这也是山村的习俗。我现在即使走出山村了也带着这个习俗坐月子,心情比很多人好一些。我外婆回去后,我妈又开始投入忙不完的农活,一边背着我一边耕牛、耙土。就那几亩地被我妈反复不停的揉搓揉掰,种下一茬茬玉米花生黄豆,日常蔬菜。

    就是没肉,我妈说,我爸嫌弃肉太贵,直接跟大家说小娃娃吃什么肉,又不会吃。所以我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吃上肉。我妈每次说到这里都哽咽说不下去了,我也不好问下去。因为我对我爸在我这半生里也很感激的,也是家里排第二位的伟大人物。

    我妈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又怀了我弟弟,我两岁时候我妈生下我弟弟,从怀我弟开始,我妈开始了背上一个我,胸前一个弟弟,这样的负重一直持续到我四五岁。太小了带我去田里是我不好走路,背着更快,大一些了继续背着是怕我乱跑弄丢了,所以多苦多累都一直坚持着。

    后来我奶奶在我两岁多终于敌不住病魔,往生了。我妈妈继续背着姐弟俩去田里干活我爸跟着亲戚南下海南采石矿。

    去了大概两年,春节回家的时候终于带着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海南。我也算是个野丫头,带着我弟和村里的几个同龄人在采石场的家属区玩闹,买菜煮菜做饭这些简单的事情都可以做。

    同在家属区的村里的同龄人也一起买菜做饭煮菜,我们的幼儿期都很一致,柴火饭我们也需要一起去捡柴,点不起火都会互相跑几步去喊帮忙。

    所以我们的幼儿期是有记忆的,记得被木棍打的疼,自己撕心裂肺泥土地里打滚画圈的恐惧和疼痛感受。脑海里也记得同龄人被打撕心裂肺然后滚地画圈的场景,但是脸模糊了。

    我们被打大抵都是我们做错了事,会惹出大事的,比如烧火了不看火,跑到马路上去玩,离家走太远久久不回来会担心迷路了被拐卖了之类的。

    也是父母的恐惧传达给我们这些小娃娃,到现在我们都紧紧记着这些危险。后来长大了即使是在村里聚聚或者串门,我们都已经20多了,还是会被父母们玩笑说谁谁谁小时候干了什么事被打的惨兮兮的,像天要塌下来似的,没想到现在都在城里买房吃白米饭了。

    老人家吃了一辈子的玉米粥,对白米饭的执着向往已经是一个“好生活”的代名词,谁家吃上了白米饭,就是这家人有大出息了。

    后来,五岁左右,我爸妈考虑到我要准备上学了。也不知道屯里收几岁的娃,就把我送回了家,可是我爸家没有大人在。就把我送回了外公外婆家,直到七岁屯里学堂愿意收这个年纪的娃。

    1996年屯里的学堂没有现代教育正规,三个年级只有一位老师教。语文数学音乐体育都是一个老师一个教室内,上课45分钟先给二年级讲二十分。再布置作业,后面20多分钟给一年级讲课,一天早上两节下午一节,轮流着来。

    跟旧时代的教育方式很像,用的是新时代的课本内容。所以太小的年纪老师不收,也是出于精力不济,无法兼顾太多。6岁一整年都是我在外婆家度过。

    我外婆家也是很艰难的,人口多,几亩农田也是要每天早出晚归的忙活。但是山里周围都是大山围着,想出村口只有唯一的一条山路,也不怕我会出事。只要我不要乱碰家里的火柴,不要摔伤,不要走出村口,我就很安全。

    我每天在院子里玩过家家,跟表姐表弟出去找同龄人串门。可以说6岁是我最封闭的一年,没有父母在身边。所有的人都可以随时去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我找不到人。

    表姐表弟也不会每天都带着我出去,我对外婆家的村也不熟,没有朋友。也会因为大人间的微妙关系而受到舅舅的骂,大人总有一些玩笑在我们幼小心灵上深深划下烙印,比如:你爸妈不要你了,才把你放给外公外婆家的,没有人来接你了,你要听话,不然没饭吃,没人要你了。

    我现在想起这段记忆,其实还是会红眼眶和心悸的,莫名的恐惧感。这句话印象很深,但是具体哪个舅舅说的,面孔完全模糊了。也许是在成长过程中不停的做噩梦加深这段记忆,但是忽略了是谁说的,哪个面孔说的这些话。

    但其实长大过程中,我还是以我外公外婆家为骄傲。跟别人说起来我还是会骄傲的说我外婆家有几棵龙眼树,收龙眼的时候多热闹,我外婆家的稻谷我会种,外婆家的土是黑色的,外婆家门前的池塘边的木棉树,又大,掉下来的花又好玩可以做成玩具。

    我甚至把外婆家院子里的蚕菜种子带回自己家院子种,那种生命力很旺盛。被摧毁几次,现在回去还是发现有,甚至长在村里更多地方,现在走在村里看到很多这种藤。

    我知道这种蚕菜是我外公家独有的,肯定是我小时候带回村里的。有种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并且影响了一部分人,这种蚕菜是可以吃的,一种药材,但是味道没那么好,所以没有人想着主动吃它。

    外公种这个藤也是出于院墙里空着浪费,种着能不断吃叶子的药材食物。生命力极其旺盛长得很快,就永远不缺菜,家里的鸡鸭也不缺吃的这种长远利益考虑。

    6岁的生活就在步入七岁可以上学的9月份结束了,我妈为了我上学,带着弟弟一起回家,又继续耕耘几亩地的生活。我弟比我调皮捣蛋,我妈常被气的经常骂我弟。

    我已经被外婆家磨掉了调皮捣蛋,变得很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