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下一步计划(5k)
话音刚落,难以抑制的轻蔑便从多布洛斯的脸上浮现。
结盟对抗豺狼人?
自然可以,但必须是拜罗尔氏族发起,拜罗尔氏族作为领导者!
他绝不允许有人的位置比自己高,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加入到联盟中,他难道不能坐视弗洛瓦氏族和其他氏族的联盟在对抗豺狼人两败俱伤后,再进去分一杯羹吗?
以拜罗尔氏族的兵力和粮食储备,完全足够他坐山观虎斗,而不会被成功的一方攻击。
而且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
他还可以借机吞并其余七个氏族,让弗雷泽大森林只剩下拜罗尔氏族!
至于为什么不态度温和的拒绝卡恩索两人?
强者需要考虑弱者的心情吗?可笑!
“你!”
多布洛斯轻蔑的笑容,点燃了索里斯的怒火,他右手紧握住短剑,粗壮的臂膀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斩杀多布洛斯。
面对此情此景,多布洛斯的目光依旧轻蔑,丝毫不惧怕。
赫利克斯之血又怎么样,他可是荣光位格的天选者,别说单单一个索里斯,就算连带着旁边的卡恩索一起上,他也不怕。
念及此处,多布洛斯的目光从索里斯身上移开,看向了卡恩索。但与他想象中的愤怒面容不同的是,卡恩索脸上仍旧维持着淡淡微笑,仿佛他的拒绝和轻蔑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让多布洛斯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皱。
不知怎么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卡恩索,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卡恩索的右手按住了索里斯握住剑柄的手,他面带微笑道。
多布洛斯没有回答,而是紧盯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丝毫不满与怒意,但没有……
起身行礼,卡恩索拽着索里斯走出了首殿。
行走的过程中,索里斯一直紧咬牙齿,右手仍旧握在剑柄上。
实在是奇耻大辱!
多布洛斯拒绝他们就算了,可是他居然敢当面羞辱他们!
要不是卡恩索拉住他,再加上他们还未曾讨伐豺狼人成功,索里斯早就拔剑朝多布洛斯头上砍去了!
卡恩索招呼了一声,让在首殿外等候的十四名鼠人跟上自己的脚步后,头也不回地往拜罗尔氏族外走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多布洛斯的右手食指不断敲击扶手,坚硬的指甲与用橡木制成的扶手发生砰砰的碰撞声……
“多布洛斯这杂种!”
离开堡垒,索里斯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大门怒骂道。
他真不知道卡恩索是怎么忍下来的,多布洛斯那轻蔑的笑容,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胸膛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不愤怒吗?”
当众人行走了一段距离快要进入森林的时候,索里斯忍不住向卡恩索询问,这时他已经恢复了冷静,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失态了。
“哈哈。”
卡恩索轻笑两声,右手在索里斯的皮盔上拍了一下。
“我当然愤怒,但相比起愤怒,我心中最先想到的是与其他氏族的结盟,所以就把怒火压下去了。”
回头看了眼在视野中逐渐变小的拜罗尔氏族堡垒,卡恩索缓缓说道:
“而且终有一日,多布洛斯会为今天他在我们面前表露的傲慢与轻蔑付出代价。”
索里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样的话,我们接下来该前往哪个氏族?既然拜罗尔氏族拒绝了我们,那么其他氏族会同意我们的结盟请求吗?”
话说到这里,索里斯脸上浮现出了忧愁。
如果结盟失败的话,那岂不是又要忍受豺狼人的压迫了,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之前是因为没有办法,现在有办法了,他怎么可能继续忍受!
看到索里斯忧愁的神色,卡恩索决定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他,免得他胡思乱想。
“不会的,其实拜罗尔氏族拒绝我们的结盟请求,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早就听说过他们的粮食多到仓库都快堆不下了,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忍受豺狼人的欺压而拒绝联盟,只是多布洛斯的态度我确实没想到。”
卡恩索放缓脚步解释道,这时护卫在两人左右的狩猎队成员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他的分析。
“我把要结盟的七个氏族分为了三种,第一种就是拜罗尔氏族,这种实力强大且与豺狼人没有仇怨的氏族。”
“第二种是同样实力强大,但与豺狼人有仇怨的氏族。”
“而第三种则是与豺狼人没有仇怨,但是田地狭窄,负担不了豺狼人的粮食要求的氏族。”
卡恩索伸出三根手指,在解释的过程中逐一将其弯折。
“而后面这两种才是我们要结盟的目标,第一种氏族会不会与我们结盟无所谓,因为只有拜罗尔氏族符合第一种。”
“哪怕只是聚集起七个氏族的兵力,用来讨伐豺狼人也完全足够了。”
一想起多布洛斯那张欠揍的脸,卡恩索心中也有些窝火,拒绝结盟也就算了,还这么羞辱他们,这是得多瞧不起他们啊。
不过现在还是结盟与讨伐豺狼人最要紧,卡恩索暂时先把这事放到一边了,等日后再算账。
听到他的分析,索里斯心中大定,询问接下来的目的地:“那我们之后该前往哪个氏族?”
“莱尔斯氏族。”
卡恩索手指向一个方向。
莱尔斯氏族的实力略强于弗洛瓦氏族,不过即使这样,豺狼人的粮食要求对他们的负担也会很重。
除此之外,他们的君长还和豺狼人有仇恨,但结盟到底能否成功,还是要看看卡恩索自己是否足够巧舌如簧了……
……
……
莱尔斯氏族的首殿内,听到弗洛瓦氏族有使者来访的君长格鲁瑞微微感到惊讶,他猜测不出弗洛瓦氏族能与他商议什么事情。
毕竟就算是借粮也应该去拜罗尔氏族啊,莱尔斯氏族没有余粮。
不过,格鲁瑞最终还是选择面见了弗洛瓦氏族的使者——卡恩索一行人。
没让他们多等,格鲁瑞直接走到了堡垒大门外,前去迎接众人。
这让卡恩索和索里斯大为惊讶,他们想不到格鲁瑞这君长居然如此礼遇他们。和多布洛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进入首殿分别入座,格鲁瑞率先开口询问两人的来意。
“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议?如果是想借粮的话……”格鲁瑞尽可能柔和地说,“我非常抱歉,莱尔斯氏族的粮食也不够。”
“哈哈哈。”卡恩索大笑着说,“格鲁瑞君长你多虑了,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帮助你的。”
“帮助我?”
格鲁瑞听到这话感觉莫名其妙,他最近没遇上什么麻烦啊,亦或者是弗洛瓦氏族寻找到了什么廉价的粮食来源准备和他分享?
这更不可能,莱尔斯氏族和弗洛瓦氏族虽然是亲族,但关系也没亲密到能分享这种资源的地步啊。
就当格鲁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卡恩索说出的话让他的双眼霎时间流露出了凶光。
“格鲁瑞君长你还记得八年前的事吗?”
从主座上站起,格鲁瑞一步步逼近卡恩索,滔天怒火从他双眸喷射而出,几乎要灼伤卡恩索。
“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请你们回去转告亚克,他的挑衅我接受了,我会磨好剑……”
见格鲁瑞情绪如此激动,卡恩索心中一喜,连忙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误会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前来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帮助你啊。”
卡恩索坐在椅子上不动,以淡然的目光和格鲁瑞对视。
“我们这次前来是要与莱尔斯氏族结盟,一同讨伐豺狼人!”
此话一出,格鲁瑞双眼中的怒火逐渐收敛隐藏在了不可见之处,但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双眉却紧皱起来。
注意到这一切的卡恩索知道这次结盟稳了。
格伦氏族并非从一开始就统治着鼠人八氏族,他们是在八年前迁移至弗雷泽大森林的——刚到达弗雷泽大森林不久,他们就毁灭了一个鼠人氏族。
而这支鼠人氏族君长的妻子正是他眼前这位格鲁瑞君长的妹妹——同时是其唯一的亲人。
这就是卡恩索要利用的,他要以复仇之名让对豺狼人抱有仇恨的君长们加入联盟。
一旦他们加入,剩下的那些弱小氏族必然也会加入到联盟里,而这一切计划的成功只需要一个氏族同意加入。
沉默了片刻,格鲁瑞后退几步坐回到了主座上,这时他既没有才开始的热情,也没有刚才的狂怒,只是保持着一种刚硬冷酷的态度。
“说说看吧,你的计划。”
卡恩索对此毫不隐瞒全盘托出,把如何结盟以及其他氏族为何要结盟的原因,说得清清楚楚,并将选择权交到了格鲁瑞的手上。
“格鲁瑞君长,只要你同意,只要你同意那么结盟就成功了,你的决定是?”
面对抉择,格鲁瑞头颅低垂,看着布满尘土的地面,一言不发。
战争和冲突一旦爆发,那么莱尔斯氏族绝无可能从其中抽身,既然如此他要拒绝……吗?
格鲁瑞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回忆起了那一天——他的妹妹,他唯一亲人的头颅被丢弃在莱尔斯氏族大门前的那天。
豺狼人为了威慑剩下的所有鼠人氏族,他们在毁灭兰纳氏族后就把杀死的那些鼠人的头颅割下分为了八份,丢弃在各个氏族的门口。
而他妹妹的头颅恰好被丢在了莱尔斯氏族,并被族人发现送到了他面前。
格鲁瑞已经忘了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了,他只记得清醒过来的自己躺在一片废墟里——首殿的废墟里。
想到这里,格鲁瑞闭上了双眼,微微点头。
“好,我答应你的结盟请求,你需要拿走氏族旗作为凭证吗?”
卡恩索连忙说道:“如果您愿意将氏族旗交给我的话,我真是感激不尽!”
他原以为格鲁瑞最多拿其他的凭证给他,或者是派人跟他前往其他氏族用以证明结盟的真实性,结果没想到格鲁瑞居然愿意直接把氏族旗交给他!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格鲁瑞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没有过多犹豫,格鲁瑞立刻取出了使用红色丝绸制作成的氏族旗递到了卡恩索的手上。
“愿你能善用它,卡恩索。”
接过氏族旗的卡恩索连忙点头,他现在只想赶快前往下个氏族达成盟约!
格鲁瑞没有挽留卡恩索两人,他们立刻启程前往了其他氏族。
但这次他们的目的地便不再是莱尔斯氏族这种实力强劲的氏族了。
根据卡恩索的计划,只要有了实力强悍的氏族加入到联盟中,那么实力弱小的氏族便会依附,因此他这次选择的目标是——施伯赫氏族。
施伯赫氏族是鼠人八氏族中实力最为弱小的氏族,田地窄小,人口不多。
虽然不知道豺狼人向他们提出的粮食要求数目是多少,但卡恩索估计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对于施伯赫这样的弱小氏族来说,可能根本是无法承受的。
卡恩索的猜测没错,当他在中午抵达施伯赫氏族并被邀请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主要是因为施伯赫氏族的君长弗瑞斯特状态太差劲了,浑身毛发干枯毛躁,杂乱密集的血丝几乎占据了他双眼眼球的每一寸角落,一眼看过去,会让人产生一种其眼球被鲜血浸泡了许久,才拿出来的错觉。
“弗洛瓦氏族的两位,请问你们携带两面氏族旗前来是为了什么?”
主座上的弗瑞斯特靠在椅子靠背上,声音虚弱地发问。
他很想提起精神,好好接待两人,可是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没睡过好觉,经常熬到天亮才能睡上那么几个小时。
他实在是太焦虑了。
豺狼人要求施伯赫氏族缴纳的粮食数量是15万磅,听到这消息时,弗瑞斯特真感觉天塌了。
就算再怎么耕作,再怎么狩猎,失去了这么多粮食,他们施伯赫氏族都必然会有人饿死,甚至会饿死很多人……
他这君长又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心中甚至冒出过在收割粮食后举族帮迁出弗雷泽大森林的想法,可这是行不通的,即使搬迁到了其他森林想要开辟新的田地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漫长到施伯赫氏族会消亡。
“我们是为了结盟的事而来,而之所以要结盟是因为要讨伐豺狼人。”
卡恩索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
“看样子你们说服了莱尔斯氏族?”
“没错,弗瑞斯特君长你的选择是?”
“哈哈哈。”
弗瑞斯特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声。
“那当然是同意!”
既然已经有氏族选择和弗洛瓦氏族结盟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短暂的战死总比漫长的饥饿要好,而且只要成功,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受豺狼人的剥削了!
在信物的选择上,弗瑞斯特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豪迈,既然格鲁瑞都把氏族旗交给卡恩索了,那他自然要一样。
就这样,卡恩索拥有了三面氏族旗作为信物。
接下来他再次前往了两个氏族,成功与其缔结了盟约后就返回了弗洛瓦——因为那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出发,剩下的两个氏族同样没有拒绝结盟的请求,事情的发展顺利到让卡恩索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然后各族的君长便率领护卫到达了弗洛瓦氏族,他们要和亚克以及卡恩索两人喝下发酒,缔结盟约。
弗洛瓦氏族堡垒外那片还未来得及种上翡翠麦的农田上摆上了一张橡木长桌,七个氏族的君长和卡恩索聚集于长桌边。
八人身前都摆放有陶碗,当时间抵达至正午,太阳那炽热的阳光让他们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们拔出了短剑开始切割自己头顶的毛发。
鼠人的结盟仪式需要在宽阔的空地上接受阳光的暴晒,因为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出彼此间的决心和毫无欺瞒。
他们切割下来的毛发放置在了一个坛子里,随后鼠人氏族联盟名义上的盟主——亚克使用了法术。
他的手掌悬置在坛子上空,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他的手掌上冒出了炙热的火焰。
站在一旁的卡恩索,看到这一幕,双眼微微睁大。
这就是法术,仅凭自身便可以改便世界的力量……
亚克用手上的火焰将坛子里的毛发焚烧成灰。
搅拌了几下灰烬后,亚克把坛子里的毛发灰烬分发在了众人面前的陶碗里。
之后亚克抱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坛果酒,然后打开封盖,将猩红的酒水倒置于众人碗内。
而后众人纷纷举碗大喊道:“太阳与大地以及森林之灵见证,我们今日在弗雷泽大森林缔结盟约,以下是我们的誓言——”
“当并肩作战时我们绝不会逃跑背弃盟友!”
“当面对诱惑时,我们绝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盟友!”
“当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我们绝不会选择逃避,让盟友独自面对!”
……
一段段誓词从八人口中说出,说完最后一段话,他们仰头将碗内的果酒一饮而尽——连带着里面的毛发灰烬。
之所以要吞下毛发灰烬是为了表示联盟的成员此后将血肉相连。
卡恩索听说更古老的时候鼠人结盟是要割下自己身上的血肉,剁成肉糜,炒熟分食的。
不过幸运的是,弗雷泽大森林的鼠人氏族没有遵循这一古老的传统。
喝下发酒,结盟仪式就结束了。
而卡恩索的下一步计划也该开始了……
结盟对抗豺狼人?
自然可以,但必须是拜罗尔氏族发起,拜罗尔氏族作为领导者!
他绝不允许有人的位置比自己高,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加入到联盟中,他难道不能坐视弗洛瓦氏族和其他氏族的联盟在对抗豺狼人两败俱伤后,再进去分一杯羹吗?
以拜罗尔氏族的兵力和粮食储备,完全足够他坐山观虎斗,而不会被成功的一方攻击。
而且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
他还可以借机吞并其余七个氏族,让弗雷泽大森林只剩下拜罗尔氏族!
至于为什么不态度温和的拒绝卡恩索两人?
强者需要考虑弱者的心情吗?可笑!
“你!”
多布洛斯轻蔑的笑容,点燃了索里斯的怒火,他右手紧握住短剑,粗壮的臂膀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斩杀多布洛斯。
面对此情此景,多布洛斯的目光依旧轻蔑,丝毫不惧怕。
赫利克斯之血又怎么样,他可是荣光位格的天选者,别说单单一个索里斯,就算连带着旁边的卡恩索一起上,他也不怕。
念及此处,多布洛斯的目光从索里斯身上移开,看向了卡恩索。但与他想象中的愤怒面容不同的是,卡恩索脸上仍旧维持着淡淡微笑,仿佛他的拒绝和轻蔑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让多布洛斯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皱。
不知怎么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卡恩索,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卡恩索的右手按住了索里斯握住剑柄的手,他面带微笑道。
多布洛斯没有回答,而是紧盯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丝毫不满与怒意,但没有……
起身行礼,卡恩索拽着索里斯走出了首殿。
行走的过程中,索里斯一直紧咬牙齿,右手仍旧握在剑柄上。
实在是奇耻大辱!
多布洛斯拒绝他们就算了,可是他居然敢当面羞辱他们!
要不是卡恩索拉住他,再加上他们还未曾讨伐豺狼人成功,索里斯早就拔剑朝多布洛斯头上砍去了!
卡恩索招呼了一声,让在首殿外等候的十四名鼠人跟上自己的脚步后,头也不回地往拜罗尔氏族外走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多布洛斯的右手食指不断敲击扶手,坚硬的指甲与用橡木制成的扶手发生砰砰的碰撞声……
“多布洛斯这杂种!”
离开堡垒,索里斯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大门怒骂道。
他真不知道卡恩索是怎么忍下来的,多布洛斯那轻蔑的笑容,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胸膛燃起了熊熊烈火。
“你不愤怒吗?”
当众人行走了一段距离快要进入森林的时候,索里斯忍不住向卡恩索询问,这时他已经恢复了冷静,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失态了。
“哈哈。”
卡恩索轻笑两声,右手在索里斯的皮盔上拍了一下。
“我当然愤怒,但相比起愤怒,我心中最先想到的是与其他氏族的结盟,所以就把怒火压下去了。”
回头看了眼在视野中逐渐变小的拜罗尔氏族堡垒,卡恩索缓缓说道:
“而且终有一日,多布洛斯会为今天他在我们面前表露的傲慢与轻蔑付出代价。”
索里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样的话,我们接下来该前往哪个氏族?既然拜罗尔氏族拒绝了我们,那么其他氏族会同意我们的结盟请求吗?”
话说到这里,索里斯脸上浮现出了忧愁。
如果结盟失败的话,那岂不是又要忍受豺狼人的压迫了,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之前是因为没有办法,现在有办法了,他怎么可能继续忍受!
看到索里斯忧愁的神色,卡恩索决定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他,免得他胡思乱想。
“不会的,其实拜罗尔氏族拒绝我们的结盟请求,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早就听说过他们的粮食多到仓库都快堆不下了,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忍受豺狼人的欺压而拒绝联盟,只是多布洛斯的态度我确实没想到。”
卡恩索放缓脚步解释道,这时护卫在两人左右的狩猎队成员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他的分析。
“我把要结盟的七个氏族分为了三种,第一种就是拜罗尔氏族,这种实力强大且与豺狼人没有仇怨的氏族。”
“第二种是同样实力强大,但与豺狼人有仇怨的氏族。”
“而第三种则是与豺狼人没有仇怨,但是田地狭窄,负担不了豺狼人的粮食要求的氏族。”
卡恩索伸出三根手指,在解释的过程中逐一将其弯折。
“而后面这两种才是我们要结盟的目标,第一种氏族会不会与我们结盟无所谓,因为只有拜罗尔氏族符合第一种。”
“哪怕只是聚集起七个氏族的兵力,用来讨伐豺狼人也完全足够了。”
一想起多布洛斯那张欠揍的脸,卡恩索心中也有些窝火,拒绝结盟也就算了,还这么羞辱他们,这是得多瞧不起他们啊。
不过现在还是结盟与讨伐豺狼人最要紧,卡恩索暂时先把这事放到一边了,等日后再算账。
听到他的分析,索里斯心中大定,询问接下来的目的地:“那我们之后该前往哪个氏族?”
“莱尔斯氏族。”
卡恩索手指向一个方向。
莱尔斯氏族的实力略强于弗洛瓦氏族,不过即使这样,豺狼人的粮食要求对他们的负担也会很重。
除此之外,他们的君长还和豺狼人有仇恨,但结盟到底能否成功,还是要看看卡恩索自己是否足够巧舌如簧了……
……
……
莱尔斯氏族的首殿内,听到弗洛瓦氏族有使者来访的君长格鲁瑞微微感到惊讶,他猜测不出弗洛瓦氏族能与他商议什么事情。
毕竟就算是借粮也应该去拜罗尔氏族啊,莱尔斯氏族没有余粮。
不过,格鲁瑞最终还是选择面见了弗洛瓦氏族的使者——卡恩索一行人。
没让他们多等,格鲁瑞直接走到了堡垒大门外,前去迎接众人。
这让卡恩索和索里斯大为惊讶,他们想不到格鲁瑞这君长居然如此礼遇他们。和多布洛斯形成了鲜明对比。
进入首殿分别入座,格鲁瑞率先开口询问两人的来意。
“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议?如果是想借粮的话……”格鲁瑞尽可能柔和地说,“我非常抱歉,莱尔斯氏族的粮食也不够。”
“哈哈哈。”卡恩索大笑着说,“格鲁瑞君长你多虑了,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帮助你的。”
“帮助我?”
格鲁瑞听到这话感觉莫名其妙,他最近没遇上什么麻烦啊,亦或者是弗洛瓦氏族寻找到了什么廉价的粮食来源准备和他分享?
这更不可能,莱尔斯氏族和弗洛瓦氏族虽然是亲族,但关系也没亲密到能分享这种资源的地步啊。
就当格鲁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卡恩索说出的话让他的双眼霎时间流露出了凶光。
“格鲁瑞君长你还记得八年前的事吗?”
从主座上站起,格鲁瑞一步步逼近卡恩索,滔天怒火从他双眸喷射而出,几乎要灼伤卡恩索。
“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请你们回去转告亚克,他的挑衅我接受了,我会磨好剑……”
见格鲁瑞情绪如此激动,卡恩索心中一喜,连忙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误会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前来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帮助你啊。”
卡恩索坐在椅子上不动,以淡然的目光和格鲁瑞对视。
“我们这次前来是要与莱尔斯氏族结盟,一同讨伐豺狼人!”
此话一出,格鲁瑞双眼中的怒火逐渐收敛隐藏在了不可见之处,但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双眉却紧皱起来。
注意到这一切的卡恩索知道这次结盟稳了。
格伦氏族并非从一开始就统治着鼠人八氏族,他们是在八年前迁移至弗雷泽大森林的——刚到达弗雷泽大森林不久,他们就毁灭了一个鼠人氏族。
而这支鼠人氏族君长的妻子正是他眼前这位格鲁瑞君长的妹妹——同时是其唯一的亲人。
这就是卡恩索要利用的,他要以复仇之名让对豺狼人抱有仇恨的君长们加入联盟。
一旦他们加入,剩下的那些弱小氏族必然也会加入到联盟里,而这一切计划的成功只需要一个氏族同意加入。
沉默了片刻,格鲁瑞后退几步坐回到了主座上,这时他既没有才开始的热情,也没有刚才的狂怒,只是保持着一种刚硬冷酷的态度。
“说说看吧,你的计划。”
卡恩索对此毫不隐瞒全盘托出,把如何结盟以及其他氏族为何要结盟的原因,说得清清楚楚,并将选择权交到了格鲁瑞的手上。
“格鲁瑞君长,只要你同意,只要你同意那么结盟就成功了,你的决定是?”
面对抉择,格鲁瑞头颅低垂,看着布满尘土的地面,一言不发。
战争和冲突一旦爆发,那么莱尔斯氏族绝无可能从其中抽身,既然如此他要拒绝……吗?
格鲁瑞在心中反复权衡利弊,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回忆起了那一天——他的妹妹,他唯一亲人的头颅被丢弃在莱尔斯氏族大门前的那天。
豺狼人为了威慑剩下的所有鼠人氏族,他们在毁灭兰纳氏族后就把杀死的那些鼠人的头颅割下分为了八份,丢弃在各个氏族的门口。
而他妹妹的头颅恰好被丢在了莱尔斯氏族,并被族人发现送到了他面前。
格鲁瑞已经忘了自己那天的所作所为了,他只记得清醒过来的自己躺在一片废墟里——首殿的废墟里。
想到这里,格鲁瑞闭上了双眼,微微点头。
“好,我答应你的结盟请求,你需要拿走氏族旗作为凭证吗?”
卡恩索连忙说道:“如果您愿意将氏族旗交给我的话,我真是感激不尽!”
他原以为格鲁瑞最多拿其他的凭证给他,或者是派人跟他前往其他氏族用以证明结盟的真实性,结果没想到格鲁瑞居然愿意直接把氏族旗交给他!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格鲁瑞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没有过多犹豫,格鲁瑞立刻取出了使用红色丝绸制作成的氏族旗递到了卡恩索的手上。
“愿你能善用它,卡恩索。”
接过氏族旗的卡恩索连忙点头,他现在只想赶快前往下个氏族达成盟约!
格鲁瑞没有挽留卡恩索两人,他们立刻启程前往了其他氏族。
但这次他们的目的地便不再是莱尔斯氏族这种实力强劲的氏族了。
根据卡恩索的计划,只要有了实力强悍的氏族加入到联盟中,那么实力弱小的氏族便会依附,因此他这次选择的目标是——施伯赫氏族。
施伯赫氏族是鼠人八氏族中实力最为弱小的氏族,田地窄小,人口不多。
虽然不知道豺狼人向他们提出的粮食要求数目是多少,但卡恩索估计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对于施伯赫这样的弱小氏族来说,可能根本是无法承受的。
卡恩索的猜测没错,当他在中午抵达施伯赫氏族并被邀请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主要是因为施伯赫氏族的君长弗瑞斯特状态太差劲了,浑身毛发干枯毛躁,杂乱密集的血丝几乎占据了他双眼眼球的每一寸角落,一眼看过去,会让人产生一种其眼球被鲜血浸泡了许久,才拿出来的错觉。
“弗洛瓦氏族的两位,请问你们携带两面氏族旗前来是为了什么?”
主座上的弗瑞斯特靠在椅子靠背上,声音虚弱地发问。
他很想提起精神,好好接待两人,可是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没睡过好觉,经常熬到天亮才能睡上那么几个小时。
他实在是太焦虑了。
豺狼人要求施伯赫氏族缴纳的粮食数量是15万磅,听到这消息时,弗瑞斯特真感觉天塌了。
就算再怎么耕作,再怎么狩猎,失去了这么多粮食,他们施伯赫氏族都必然会有人饿死,甚至会饿死很多人……
他这君长又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心中甚至冒出过在收割粮食后举族帮迁出弗雷泽大森林的想法,可这是行不通的,即使搬迁到了其他森林想要开辟新的田地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漫长到施伯赫氏族会消亡。
“我们是为了结盟的事而来,而之所以要结盟是因为要讨伐豺狼人。”
卡恩索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
“看样子你们说服了莱尔斯氏族?”
“没错,弗瑞斯特君长你的选择是?”
“哈哈哈。”
弗瑞斯特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声。
“那当然是同意!”
既然已经有氏族选择和弗洛瓦氏族结盟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短暂的战死总比漫长的饥饿要好,而且只要成功,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受豺狼人的剥削了!
在信物的选择上,弗瑞斯特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豪迈,既然格鲁瑞都把氏族旗交给卡恩索了,那他自然要一样。
就这样,卡恩索拥有了三面氏族旗作为信物。
接下来他再次前往了两个氏族,成功与其缔结了盟约后就返回了弗洛瓦——因为那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出发,剩下的两个氏族同样没有拒绝结盟的请求,事情的发展顺利到让卡恩索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然后各族的君长便率领护卫到达了弗洛瓦氏族,他们要和亚克以及卡恩索两人喝下发酒,缔结盟约。
弗洛瓦氏族堡垒外那片还未来得及种上翡翠麦的农田上摆上了一张橡木长桌,七个氏族的君长和卡恩索聚集于长桌边。
八人身前都摆放有陶碗,当时间抵达至正午,太阳那炽热的阳光让他们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们拔出了短剑开始切割自己头顶的毛发。
鼠人的结盟仪式需要在宽阔的空地上接受阳光的暴晒,因为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出彼此间的决心和毫无欺瞒。
他们切割下来的毛发放置在了一个坛子里,随后鼠人氏族联盟名义上的盟主——亚克使用了法术。
他的手掌悬置在坛子上空,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他的手掌上冒出了炙热的火焰。
站在一旁的卡恩索,看到这一幕,双眼微微睁大。
这就是法术,仅凭自身便可以改便世界的力量……
亚克用手上的火焰将坛子里的毛发焚烧成灰。
搅拌了几下灰烬后,亚克把坛子里的毛发灰烬分发在了众人面前的陶碗里。
之后亚克抱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坛果酒,然后打开封盖,将猩红的酒水倒置于众人碗内。
而后众人纷纷举碗大喊道:“太阳与大地以及森林之灵见证,我们今日在弗雷泽大森林缔结盟约,以下是我们的誓言——”
“当并肩作战时我们绝不会逃跑背弃盟友!”
“当面对诱惑时,我们绝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盟友!”
“当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我们绝不会选择逃避,让盟友独自面对!”
……
一段段誓词从八人口中说出,说完最后一段话,他们仰头将碗内的果酒一饮而尽——连带着里面的毛发灰烬。
之所以要吞下毛发灰烬是为了表示联盟的成员此后将血肉相连。
卡恩索听说更古老的时候鼠人结盟是要割下自己身上的血肉,剁成肉糜,炒熟分食的。
不过幸运的是,弗雷泽大森林的鼠人氏族没有遵循这一古老的传统。
喝下发酒,结盟仪式就结束了。
而卡恩索的下一步计划也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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