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呼天抢地

    车厢内如沐春风，室外骄阳似火，车窗外一排排行道树被炙烤得低首缩眉、奄奄一息，梧桐树的大丫枝上甚至被晒出了一大片血斑，渗出滴滴汁液，如同正在哭泣。

    田坤心情沉重，不忍直视，扭过头去，恨不得直接一下子飞回老家，这时动车也缓缓往前驶去。

    抵达家乡县城，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并伴随着一阵阵的电闪雷鸣，路人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四处避让，硕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水雾，了无生息的树木，在****中拼命摇动着纤细的腰肢，像是在尽情享受着雨水的滋润，又像是在欢迎着田坤他们一家游子的归来。

    田坤好像受到雷暴大雨的感染，眼眶里泪水喷涌而出，顾不上****，又匆匆叫上一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天呐！老天爷....！”车辆尚未停稳，就听到家里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爹、爹！我的爹啊，老天爷咋能这么狠心呀！”

    “爹...！爹...！”顾不上大雨滂沱，田坤一把跳下汽车，就往家里冲，连喊几下，痛哭失声：“爹、爹，我回来了！哇...！”

    只见父亲田根躺在偏厢房的木板床上，眼眶深凹、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眼睛紧闭，胸口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嘴巴上套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罩子，一根塑料管直插入鼻孔，正吸着氧，生命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境况，随时都可能要驾鹤西去。

    “爹，坤回来了！爹，咱弟弟回来了，你能听到吗？”姐姐趴在父亲田根的耳畔，带着哭腔使劲地嘶喊道，“爹，我们都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看看吧！爹，呜呜...！”

    “爹，儿子来晚了，儿子不孝啊！哇...，哇...！”田坤“吧嗒”一下子跪倒在父亲田根的床前，用头猛磕床沿，伤心欲绝地自责道。

    “老头子，你快醒醒，你不能离开我们啊！”母亲也在床沿哭泣、责骂道，“儿女们为了你都赶回来了，你咋就不能睁开眼看看，你就这么狠心吗？”

    “爹！爹！”突然父亲田根眼睛泛白，手脚抽搐、冰凉，“快，爹快不行了！叫医生，医生，快！”大姐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兄弟姐妹们拼命嘶喊，“爹啊，我的爹啊，....！”

    村里的“赤脚”医生很快来到父亲田根的床前，拿出血压计套在他的手臂上，并抬起手臂翻了翻老田的眼眶，神情严峻地说道：“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天呐！....！”屋里哭声震天，乱作一团，老田两脚一蹬，彻底没了呼吸，“呜呜...！哇哇...！”围拢在床前的田坤兄妹，亲戚、邻居等都哀伤地哭泣了起来。

    “快！趁身体还有些热，擦身子、换衣服！”一个老道的女邻居指示道，“这个要由子女配合来做的，女儿负责抹身子，儿子负责换衣服！”

    田坤和田乾兄弟俩已经泣不成声，两个姐姐更是哭成了泪人，听中年妇女这么一吆喝，他们便都恢复了理智，“快，打水去！爹生前没享过福，死了得让他升天堂，按规定的礼数做，一个都不能少！”大姐连忙对几个姊妹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