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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负奇能亦有凭

    马云龙是在104的打砸声中惊醒的。

    104夫妻俩的孩子是留守儿童,所以他们吵闹起来有些肆无忌惮,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砸,这种频率的吵闹,居委会都不再上门了。

    其实打砸声和他们的损失成反比的,尤其这两年来,他们家的碗盘换成无锈钢以后,嗡嗡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宛如琴弦置于空腔,有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雅意。

    只是夫妻之间情话成了恶毒的俚语咒骂,让周围有小孩的邻居十分头疼,那些骂人的专有名词实在没法向孩子们解释清楚。

    今天的吵闹特别持久。在翻身两次都无法入眠后,马云龙只好起床了。他打算今天就去递交辞职报告,赶紧找工作,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混个新单位的年终奖,不然每月那点工资是交不起半年房租的。

    104的战场已从房内转场至走道,可能是主妇被推出了屋外,一边砸门一边扯着嗓子开骂,“开门”“无能”“废物”等相关字眼,犹如入室的强盗,闯进每一家户门,砸门的声音宛若炸弹,轰击着每一人的耳膜,敲打每一位的内心。

    实在受不了那些恶毒的字眼,男人打开了房门,走廊上的主妇马上抡着巴掌和男人一起操练起了正反王八拳。

    噼噼噼,拳拳到肉,啪啪啪,掌掌打脸,二人嘴里也没有闲着,“没用的废柴”“流氓”“三八”和问候双方直系亲属字眼,一直飘荡在住宅楼内。

    这是104入住这一年来,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男人脸上一道道指甲开出的血槽,就像辛勤的农夫春天翻过的农田。主妇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宛如地狱逃出的恶鬼。二人的情绪在走道里弥漫,近乎可见。

    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了人的情绪,很奇妙。马云龙当然和人吵过架,知道对方生气是个什么样子,但现在的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她愤怒的程度,甚至是原因:她不满足,相当得不满足。

    她对生活不满足:狭**仄的一室户,几乎没有任何生活品质可言。老公成天加班,且收入不高,回家后家务也不做,这和离婚有什么分别,更可悲的是没有了该有的生活,这种事现在越来越严重,她现在怀疑他外面有人,这才是愤怒的源头。

    男人的情绪,是担忧和愤怒。男人不担忧工资,不担忧无休止地加班,他担心的是,为什么上头条的三十五岁男明星,能成为时间管理大师,每天都可以热情高涨,而他三十五岁不到的年龄,却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他愤怒的是女人不讲情面,当面揭短。

    马云龙不太确定地打了个响指,二人的情绪宛若实质般的进入他的体内,愤怒的红色丝线,忧虑的黄色丝线,环绕在胸腹之间。

    正在挥拳的男人和曲爪的女人,突然同时心中一空,仿佛进入贤者时间,觉得生气是件很无聊且费劲的事情,于是偃旗息鼓,一起手拉手地回屋,打扫房屋。

    此时心中响起木然的声音:“吸收情绪,需要时间,而且五种情绪尽量平衡,一旦长时间的缺少某种情绪的支持,你也会变得失衡,比方说你吸收的愤怒多了,会患狂躁症,吸收的愤怒少了,会患心脏病。”

    马云龙霍然发现自己肩头的黑猫,想起了昨晚的遭遇。

    206室昏暗灯下。

    马云龙有些失神坐在桌前,手里握着小店买的那瓶水,送了几次,都没有递到嘴边。

    “你的意思是,我因为倒霉,所以才能看见你?”马云龙问。

    木灵默认。

    “你的意思是,我的血是达成契约的媒介?”马云龙追问。

    “倒霉的人天天有,但是被那等污秽缠身的,”木灵顿了顿,可能觉得空气中还是有些怪味,继续道,“只能说明你最近运气很差,可能还有更倒霉的事情在等你。”

    是啊,马云龙觉得自己自从工作就没好过。

    年年老板都在说,今年的情况不好,请各位同事与公司共渡难关。

    然后看着老板的座驾由田丰换成了驰奔,再换成了力拉法,最近又换成了拉蒂玛莎。

    老板陪客户喝酒时说,这车所有部件都是定制的,4S店排队等车就要半年。车轮中间的那个标志,这一个标志就2个W,4个就8个W。

    继而老板对着一起陪酒的同事说,你,好好干。我听说,有个车标是字母SB的,很高级,我下个换它。

    老板很高兴,因为他刚和客户签好合同。

    同事嘴角在抽搐,嘴里的豆腐仿佛变成了石头,难以下咽,一桌子菜还没上齐,他就被赶回单位通宵去了。

    第二天是周日,同事给客户汇报项目时,突然留下两行鼻血,随后仰面摔倒,就再没醒过来。

    那天,同事老婆抱着孩子来单位时的眼神,让人心碎。

    马云龙因为大学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六七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有能力在工作上独当一面。

    问题就出在这独当一面。

    为了节约人力成本,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了加班加得无休无止,前两年他做了2个人的工作量,现在则是3个人的。

    上司姓杨,循例尊称一声“杨总”。杨总是个梳着大背头,穿着小马甲的小男人。

    他的大背头打理得丝丝顺滑,马云龙甚至在这头上见到一只苍蝇,降落,打滑,然后被打到杯中。那时杨总正在用他颇具感染力的语气,为对面几个刚毕业研究生畅想未来。

    这激昂挥舞的手臂,在对面几人眼中,具备成熟魅力和富有激情,只是眼睛下那张开的嘴巴是想打哈欠,还是劝领导别喝水,这就不太可靠了。那几个人没过试用期就走了,至于原因,领导和同事各执一词。

    姜总的债主已经去过杨总家,并且进行了夸张的艺术创作,杨总和老婆也以相应的行为艺术做了反馈。现在夫妻二人认为是马云龙的借钱行为,促成了他弟弟大手大脚习惯,进而向社会人士借钱,最终导致他夫妻二人背上了债务,所以马云龙是罪魁祸首。

    当杨总通知马云龙这周的任务,独立完成三个大型综合体的方案,并且下周给甲方汇报时,会议室中的同事都看向马云龙,眼神中有关切,有无奈,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在等好戏上台。

    小到团体,大到国家,都有一些规则。其中放在台面上,大家看到的,那叫纪律或者法律,是让人遵守的;同时,那些心领神会,只可意会的行为准则,称为“潜规则”,确是需要执行的。

    就像马云龙大学时就知道,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你不知道他或她老婆或者老公是哪位院长。上学时一次无意的系办公室趴门缝,听到的图书馆管理员复杂的关系网,让年仅20的马云龙理解现实层面关系的含义。

    同事当然明白,领导这是提醒各位不要帮忙的潜台词,是领导要整人的暗示。马云龙很想啐他一脸,却没有掀桌子的勇气,只能咬牙选了个折中方式——提桶跑路。

    晚上回家,马云龙本想写报告,投简历的,谁料到……

    电脑屏幕缓缓地滑出最喜欢的二次元明星,俏皮地对着马云龙微笑。

    马云龙将焦距对准了木灵,好奇的问道,“契约有什么约束力?”

    “这是个共生的契约。本来我会慢慢变小,直到消散,契约达成后,我和你,同生共死。”木灵回答。

    “是不是我本来能活100岁,现在要分你50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会,我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影响你的身体机能。”木灵解释。

    “这和斩鸡头烧黄纸的时候,发的誓言一样,只是没人当真罢了。”马云龙还有问题,补充问道,“你真的是猫吗?”

    木灵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它是一段法诀具化成灵。

    初时,这段法诀只是修行人留在容器上的一段神念,如果一切如常,有人读取附着在容器上的法诀后,法诀也就消失。

    漫长的时间中那个容器渐渐地腐朽,而这段法诀却自感成灵,飘荡在天地之间。

    万物有始有终,无根之灵也是有寿命,它本来已做好准备,消散于天地间,却机缘巧合与马云龙达成契约。

    “你的意思,我可以学会这段法诀?”马哥两眼发光,双手乱搓,脑中不断畅想上天入地的情景。

    “不行,作为那段法诀的天地规则,有人知道,就意味着我消失,我一旦消失,你也就阳寿尽了。”木灵的话无情地击碎了他的美梦。

    “我们之间还能做到心意相通,只要你不想隐瞒,我能知道你的一切。”木灵补充道,让心情落在谷底马云龙有种不祥的预感,颤声问道,“你都能知道什么?”

    “你最喜欢的明星叫优雅。”木灵回答。

    “那个,嗯,有没有办法,不让你看到一些,我也是有隐私的。”房内的空调好像功率不够,马哥额头上已经渐渐有了水珠。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想我看到。”木灵的回答犹如天籁之声,响在马云龙的脑海中。

    马哥觉得他的脑子就像这间出租屋,只不过现在住了2个人。

    彼此有什么家当,互相都很清楚,但是个人小柜子里藏了多少积蓄,对方就不一定清楚了。

    总的来说,马云龙给自己了定位,就是冲喜的新人,实际作用就是给长辈增福添寿,只是对象现在成了这个灵。

    他有点不甘心,追问木灵道:“我就一点好处也没有?”

    “现在有两个好处,共生契约激活了你的本命属性——木属性,敏捷,——所以我才叫木灵,”木灵沉吟片刻说道:“不过,你的天赋真差,属性开启后,能够使用的技能只有‘一叶障目’。”

    “有啥作用?”马云龙不懂天赋是什么,只注重作用。

    “让人看不见你。”木灵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哥扬天长笑,他已经知道怎么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