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妖族
这日夜。
杨峥睡意朦胧之际，忽听到屋顶传来隐隐约约的瓦砾碰撞之声。
起初并未感到什么奇怪，曹家宅大，应该只是野猫之类的小兽夜间窜游。
本就睡眠较轻的杨峥却是睡不着了，再加上这段时日在曹家大鱼大肉的，习惯了粗茶淡饭的肠胃也不是特别舒服，索性就起身到窗边稍稍坐一会。
窗户轻轻打开，杨峥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前方的屋脊一跃而逝，去的方向正是曹父的院子。
难道是招了贼，担心曹父的安危，杨峥轻声跟了出去。
在没有进入黑甲营之前，杨峥一直是边军斥候出身，跟踪打探消息的功夫倒也不弱。
不多时，杨峥出现在一个角落，前方亮灯的宅子便是曹父的起居之所。
透过窗户，杨峥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人影体型偏瘦背着双手，另一个人影便是曹思善。
背着双手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杨峥离的太远听不太清楚，但明显的是这个人在微微躬身低头的曹思善面前训话。
等杨峥摸的进了，听到曹思善低声说道：“...说的是，说的是，可眼下开春在即，又是播种农忙的季节，用钱的地方多，能不能通融一下，等秋后...”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我们老大说了，秋后是秋后的，现在是现在的！你曹家不是还有一个当铺吗，当铺做生意不分什么春夏秋冬吧？”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都是小本买卖，老大们一下要这么多，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我不管！我就是传信的，我们老大说了，这几年都不好过，山上也不太平，这千方镇，你是最大的地主老财，我们不找你要，找谁去？”
“如果三天之内拿不出来，我们就派人绑了你的儿子！”
“别别别！万万不可，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知道你家长子死在了军中，我们老大也体恤你，这次就少给一百两，等秋后粮食丰收了再补上。”
“...”
曹思善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青年完成了任务，轻声推开窗户，纵深一跃不见了踪影。
杨峥看的真切，听得明白，心中怒火中烧，刚要跟上去，一只白皙的手按在肩膀，不由分说，顺势一个肘击，却是打空了，等回头一看，原来是曹家瑞。
“杨二哥。”
杨峥有些疑惑，打量一番，看上去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曹家瑞原来也是会功夫的，便问道：“你...一直在？”
生的俊俏的曹家瑞咧嘴一笑，看了看远处父亲唉声叹气的身影，说道：“杨二哥，借一步说话？”
曹宅东边有个院子，正是曹家瑞起居读书之所。
小院子不大，却是井井有条，古香古色，两人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椅上，曹家瑞给杨峥倒了一杯茶，开始诉说事情的缘由。
“...”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报官？”杨峥问道。
“可能是我爹也觉得那些也都是可怜人吧，也都是身不由己。再说，报官能如何，天下不太平，山匪一茬接着一茬的，走了这波来了那波，还不如就供奉着。”
“我们这边，七分山二分水一分田，方圆几百里，不下十几波山匪，山匪之间也明争暗斗，供着这家，也算是有了个护身符。”
破财免灾而已，不过眼下曹家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于是杨峥问道：“可我刚听你家现在...”
“是啊，这几年打仗，徭役比之前多了不少，我家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毕竟我哥参军，抵了不少杂税。这千方镇的其他百姓就不一样了，家里没出壮丁的，得靠我们曹家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曹家瑞叹了口气，“我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家中的余钱都接济了乡里，只剩下了空架子，家底早就空了。”
杨峥叹道：“这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的，我还以为你们曹家大富大贵呢。”
曹家瑞笑了一声，“你看我家宅子这么大，有几个仆人？平时我和爹都是粗茶淡饭，这不是你来了吗，怎么可能让你跟我们天天白菜豆腐呢...”
杨峥抬了抬手，正要说什么，却被曹家瑞打断，“杨二哥，我不是撵你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杨峥问道：“刚才的事情需要处理吗？”
“其实要处理我早就处理了，不过我不好出面，要是杨二哥能杀一杀他们威风其实也是不错的。”
“你会功夫？而且还不赖？”
曹家瑞狡黠笑道：“会，不过我...不能出手。”
“不能出手？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我的...我的师姐。”
少年心性的曹家瑞搞的杨峥有些莫名其妙，索性直入主题，便问道：“那些山匪在哪？”
“城西三十里，他们的山头叫二龙山。”
“我明天就去一趟。”
“可是杨二哥，他们老大武功高的很，你一个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峥看着曹家瑞，“看来你很了解他们，要不然我们一起？”
曹家瑞赶紧举起双手，“不行不行，我说了，我不能出手。”
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她知道二龙山所有的情况，等她详细给你说了，你再计划计划，一定能事半功倍！”
杨峥喝了一口茶，起身道：“不早了，睡吧。”
曹家瑞赶紧起身抱拳：“二哥晚安。明天我去找你。”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白衣的曹家瑞出现在杨峥的房门口，看来是精心布置了一番，倜傥潇洒，见到杨峥，躬身行礼，“二哥金安，昨晚睡的还好？”
杨峥皱了皱眉，怎么有一种韩东来的味道，便没有理他。
出了曹宅，曹家瑞回头看了看，小声说道：“二哥，今天去的地方，见到的人，你能替我保密吗？”
杨峥沉默了一会，停下脚步，问道：“曹家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家瑞赶紧解释，“你先答应我替我保密！”
看着曹家瑞眼睛里的期盼，杨峥无奈点头。
“二哥，跟我走！”
七拐八拐，两人便来到千方镇唯一的风月场，醉红楼。
杨峥一阵头大，看来这曹家瑞和曹家宝是亲兄弟无疑了。
大清早的，来这种地方，真是瘾大。
曹家瑞左右环顾，拉着杨峥，“走，二哥，没人看见！”
原来早上来是怕人看见，杨峥问道：“第一次是你哥带你来的吧？”
曹家瑞笑道：“还真不是，他偷偷来了多少次我都记得，我来多少次他什么都不知道。”
醉红楼的门还未开，曹家瑞边敲门边喊，一会儿，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年打开了门，惊喜道：“曹少爷！”
曹家瑞一手拉着杨峥进门，一手去捂看门人的嘴巴，问道：“红泥姐姐醒了吗？”
“大约是醒了的，曹少爷我帮你喊她。”
曹家瑞连忙抬手，“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我不忙的。”说着就向前冲。
曹家瑞一把拉住，“豆子，我去就行了。”
曹家瑞在身上摸了摸，敷衍道：“我今天忘了带钱，记账记账，啊？”
少年嘟囔着嘴，“曹少爷，你都欠我好多了，该结账了吧...”
曹家瑞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今天双份，记着！”
“我还能欠你的吗？是不是？！”
少年只好答应，低头掐指记账，“现在一共是九两银子，你可别忘了给啊！”
...
昨夜的喧嚣过后，清晨的青楼充满了酒精和胭脂混合的味道，曹家瑞领着杨峥一路横冲直撞，撞见了好几个穿着薄衣在门前洗漱的红倌儿，两个男人的出现让这些红倌儿娇呼和埋怨，但当看到曹家瑞后，又都笑语盈盈，说的话也都是充满了戏谑和挑逗。
曹家瑞一直心无旁骛，看都没看一眼这些身材姣好的姐姐。
“年轻真好啊，这大早上的，你看把他给急的...”
“别急哈，知道你早上难受的很，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缓缓...”
“哟，这哥哥是那个啊，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杨峥目不斜视，一直盯这曹家瑞的脚后跟，心里很想把曹家瑞揍上一顿。
...
推开一扇门，停下了脚步，杨峥差点就撞上了曹家瑞的后背。
抬头看去，几乎和曹家瑞小院一模一样，恍惚间，杨峥以为是又回到了曹家，于是问道：“我们来见谁？”
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曹家瑞满眼兴奋，环顾四周，没有理会杨峥，轻声喊道：“红泥姐姐，红泥姐姐...”
“这几日的功课做的如何？”一声清冽优雅的声音传来。
曹家瑞如数家珍，“这几日我看完了十二经中的尔雅，典论和北溪字义也看完了！”
“看完了，记住没？”
曹家瑞挠了挠头，“...还没有完全记住。”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正前方的屋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冷若冰霜的女人，清新谈雅的装扮，不似这青楼中的风尘女子。
曹家瑞直直的看着，仿佛少看一眼就是天大的损失。
杨峥撞了撞曹家瑞的后背，曹家瑞这才反应过来，“红泥姐姐，这位是我大哥的军中兄弟，今天我们来是想请教二龙山的事情。”
名叫红泥的女人轻轻施了个万福，算是打过招呼了，示意二人到院子中间坐下，她则拿起水桶，若无其事的浇花。
曹家瑞的视线从一开始便没有离开过红泥，“昨夜二龙山的人又到我家了，杨二哥想出出气，我想这也是不错的。”
正在浇花的红泥顿了一下，问道：“你出手了？”
“我没有，我们都没有。”曹家瑞连忙解释。
“说吧，想知道什么。”
杨峥开口道：“防御布置...”
没等杨峥问完，红泥说道：“只管去，二龙山前些时日被袭击了，损失了许多人马，又逃了一部分，剩下的人，拦不住你。”
“但你之前说他们的大当家武艺不弱...”
“跟你身边这位开穴高手比起来差得远了。”
曹家瑞看了一眼杨峥，“我先前就用姐姐教我的望气之法看过了，一直不好断定，这么说来，杨二哥是真的进入开穴之境了！”
“开穴？”杨峥问道：“何为开穴？”
红泥放下水桶，看向这边，问道：“你不是武道中人？”
杨峥摇头。
红泥微微皱眉，“这就奇怪了，我看你已过龙息，全身穴位也开的差不多了。”
曹家瑞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杨二哥在军中多年，俗话说行伍之中最是磨炼体魄，冲锋陷阵最是考验换气之法，所以这武道的炼体和龙息也就无师自通了。”
红泥点点头，也认可这个说法，于是说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去，最近山里也不太平。”
曹家瑞问道：“昨天二龙山的人也说了，山里也不好过，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二龙山被袭一事，就是山中妖兽带头所为。”
曹家瑞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之前红泥就跟他讲过，这世界上除了人，还有妖。
不过不是随随随便的野兽都能称为妖兽，所谓的那些妖兽，是具备了一些心智的野兽，这是妖族最基本的雏形，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几乎是任何东西，只要赋予它特殊功法，让其自外而内的修行，便会成为妖。
曹家瑞显然是有些担心，问道：“红泥姐姐，你之前说的人间大劫，是不是快到了？”
红泥看了看杨峥，提醒道：“以后这种话别乱说，即使要大乱也不管你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读书，书读得多了，什么样的劫难都能迎刃而解。”
“唉！我一介书生，这山上呢有修真的玄门，这山下呢有武道中人，有人间的君王...”
“大道三千，皆在书中，你现在读得每一本书，将来都是你的刀剑。”
“现在学真本事，这跟读书也不冲突吧？”
红泥转过身，从地上拾起一朵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一天，你想学的，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曹家瑞吐了吐舌头，也没有说什么。
这些年红泥一直钓着他，只教他防身的拳脚，真真的本事从来没有教过他，只告诉他，当机会到了，他们师傅自然就来教他，教他无上的功法。
“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回你自己家吃去！”
...
杨峥起身。
“家瑞，我们走吧。”
红泥突然开口道：“我和曹家瑞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杨峥停下脚步，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院子。
回了曹家，曹家瑞意犹未尽，心中还在想着红泥姐姐的俏模样，于是问道：“二哥，我媳妇儿好看吧？”
杨峥实在不想和曹家宝打马虎眼，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我知道的也不会往外说，但我告诉你，你大哥走的时候希望你能替他尽孝道，你不能忘了！”
曹家瑞认真道：“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伺候爹爹终老，而且我要做一件让他非常非常高兴的事情！”
说着，他站起身，伸出双指，“我曹家瑞发誓，来年的会试一定是前三！”
杨峥不再说话。
曹家瑞问道：“二哥，你识字吗？”
杨峥点点头。
曹家瑞便从书房内搜出三本书，一本武道纪元，一本搬山刀法，一本一十八路通天拳法。
“二哥你现在已是开穴之境，可别埋没了自己，这一本武道纪元是武道一途各个境界的解释，记载了常见的修行方式。这搬山刀和通天拳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武林秘籍，都是比较实用的防身技艺。”
杨峥接过，稍微翻了翻，大部分的字还是认识的，问道：“刚听你们说，妖，是真是假？”
“...”
化外之地，下州。
下州人族皆是几万年前三千刑徒的后代，至于三千刑徒为何流放无从考证。
一起被流放或者是被撵走的还有妖族。
下州西方无极林，再往西便是极西雪原，有玄门高人曾经去过，说那里有三千妖城。
几万年来，人族妖族以无极林为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经过万年的休养生息，妖族的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现在双方看谁都不顺眼，战火重燃。
事实上，西边已经打了好久。
杨峥了解不多，也只是当个故事听听，眼下他还有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是这二龙山上走一遭！
杨峥睡意朦胧之际，忽听到屋顶传来隐隐约约的瓦砾碰撞之声。
起初并未感到什么奇怪，曹家宅大，应该只是野猫之类的小兽夜间窜游。
本就睡眠较轻的杨峥却是睡不着了，再加上这段时日在曹家大鱼大肉的，习惯了粗茶淡饭的肠胃也不是特别舒服，索性就起身到窗边稍稍坐一会。
窗户轻轻打开，杨峥便看到一个人影从前方的屋脊一跃而逝，去的方向正是曹父的院子。
难道是招了贼，担心曹父的安危，杨峥轻声跟了出去。
在没有进入黑甲营之前，杨峥一直是边军斥候出身，跟踪打探消息的功夫倒也不弱。
不多时，杨峥出现在一个角落，前方亮灯的宅子便是曹父的起居之所。
透过窗户，杨峥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人影体型偏瘦背着双手，另一个人影便是曹思善。
背着双手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杨峥离的太远听不太清楚，但明显的是这个人在微微躬身低头的曹思善面前训话。
等杨峥摸的进了，听到曹思善低声说道：“...说的是，说的是，可眼下开春在即，又是播种农忙的季节，用钱的地方多，能不能通融一下，等秋后...”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我们老大说了，秋后是秋后的，现在是现在的！你曹家不是还有一个当铺吗，当铺做生意不分什么春夏秋冬吧？”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都是小本买卖，老大们一下要这么多，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我不管！我就是传信的，我们老大说了，这几年都不好过，山上也不太平，这千方镇，你是最大的地主老财，我们不找你要，找谁去？”
“如果三天之内拿不出来，我们就派人绑了你的儿子！”
“别别别！万万不可，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知道你家长子死在了军中，我们老大也体恤你，这次就少给一百两，等秋后粮食丰收了再补上。”
“...”
曹思善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青年完成了任务，轻声推开窗户，纵深一跃不见了踪影。
杨峥看的真切，听得明白，心中怒火中烧，刚要跟上去，一只白皙的手按在肩膀，不由分说，顺势一个肘击，却是打空了，等回头一看，原来是曹家瑞。
“杨二哥。”
杨峥有些疑惑，打量一番，看上去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曹家瑞原来也是会功夫的，便问道：“你...一直在？”
生的俊俏的曹家瑞咧嘴一笑，看了看远处父亲唉声叹气的身影，说道：“杨二哥，借一步说话？”
曹宅东边有个院子，正是曹家瑞起居读书之所。
小院子不大，却是井井有条，古香古色，两人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椅上，曹家瑞给杨峥倒了一杯茶，开始诉说事情的缘由。
“...”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报官？”杨峥问道。
“可能是我爹也觉得那些也都是可怜人吧，也都是身不由己。再说，报官能如何，天下不太平，山匪一茬接着一茬的，走了这波来了那波，还不如就供奉着。”
“我们这边，七分山二分水一分田，方圆几百里，不下十几波山匪，山匪之间也明争暗斗，供着这家，也算是有了个护身符。”
破财免灾而已，不过眼下曹家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于是杨峥问道：“可我刚听你家现在...”
“是啊，这几年打仗，徭役比之前多了不少，我家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毕竟我哥参军，抵了不少杂税。这千方镇的其他百姓就不一样了，家里没出壮丁的，得靠我们曹家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曹家瑞叹了口气，“我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家中的余钱都接济了乡里，只剩下了空架子，家底早就空了。”
杨峥叹道：“这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的，我还以为你们曹家大富大贵呢。”
曹家瑞笑了一声，“你看我家宅子这么大，有几个仆人？平时我和爹都是粗茶淡饭，这不是你来了吗，怎么可能让你跟我们天天白菜豆腐呢...”
杨峥抬了抬手，正要说什么，却被曹家瑞打断，“杨二哥，我不是撵你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杨峥问道：“刚才的事情需要处理吗？”
“其实要处理我早就处理了，不过我不好出面，要是杨二哥能杀一杀他们威风其实也是不错的。”
“你会功夫？而且还不赖？”
曹家瑞狡黠笑道：“会，不过我...不能出手。”
“不能出手？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我的...我的师姐。”
少年心性的曹家瑞搞的杨峥有些莫名其妙，索性直入主题，便问道：“那些山匪在哪？”
“城西三十里，他们的山头叫二龙山。”
“我明天就去一趟。”
“可是杨二哥，他们老大武功高的很，你一个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峥看着曹家瑞，“看来你很了解他们，要不然我们一起？”
曹家瑞赶紧举起双手，“不行不行，我说了，我不能出手。”
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她知道二龙山所有的情况，等她详细给你说了，你再计划计划，一定能事半功倍！”
杨峥喝了一口茶，起身道：“不早了，睡吧。”
曹家瑞赶紧起身抱拳：“二哥晚安。明天我去找你。”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白衣的曹家瑞出现在杨峥的房门口，看来是精心布置了一番，倜傥潇洒，见到杨峥，躬身行礼，“二哥金安，昨晚睡的还好？”
杨峥皱了皱眉，怎么有一种韩东来的味道，便没有理他。
出了曹宅，曹家瑞回头看了看，小声说道：“二哥，今天去的地方，见到的人，你能替我保密吗？”
杨峥沉默了一会，停下脚步，问道：“曹家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家瑞赶紧解释，“你先答应我替我保密！”
看着曹家瑞眼睛里的期盼，杨峥无奈点头。
“二哥，跟我走！”
七拐八拐，两人便来到千方镇唯一的风月场，醉红楼。
杨峥一阵头大，看来这曹家瑞和曹家宝是亲兄弟无疑了。
大清早的，来这种地方，真是瘾大。
曹家瑞左右环顾，拉着杨峥，“走，二哥，没人看见！”
原来早上来是怕人看见，杨峥问道：“第一次是你哥带你来的吧？”
曹家瑞笑道：“还真不是，他偷偷来了多少次我都记得，我来多少次他什么都不知道。”
醉红楼的门还未开，曹家瑞边敲门边喊，一会儿，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年打开了门，惊喜道：“曹少爷！”
曹家瑞一手拉着杨峥进门，一手去捂看门人的嘴巴，问道：“红泥姐姐醒了吗？”
“大约是醒了的，曹少爷我帮你喊她。”
曹家瑞连忙抬手，“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我不忙的。”说着就向前冲。
曹家瑞一把拉住，“豆子，我去就行了。”
曹家瑞在身上摸了摸，敷衍道：“我今天忘了带钱，记账记账，啊？”
少年嘟囔着嘴，“曹少爷，你都欠我好多了，该结账了吧...”
曹家瑞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今天双份，记着！”
“我还能欠你的吗？是不是？！”
少年只好答应，低头掐指记账，“现在一共是九两银子，你可别忘了给啊！”
...
昨夜的喧嚣过后，清晨的青楼充满了酒精和胭脂混合的味道，曹家瑞领着杨峥一路横冲直撞，撞见了好几个穿着薄衣在门前洗漱的红倌儿，两个男人的出现让这些红倌儿娇呼和埋怨，但当看到曹家瑞后，又都笑语盈盈，说的话也都是充满了戏谑和挑逗。
曹家瑞一直心无旁骛，看都没看一眼这些身材姣好的姐姐。
“年轻真好啊，这大早上的，你看把他给急的...”
“别急哈，知道你早上难受的很，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缓缓...”
“哟，这哥哥是那个啊，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杨峥目不斜视，一直盯这曹家瑞的脚后跟，心里很想把曹家瑞揍上一顿。
...
推开一扇门，停下了脚步，杨峥差点就撞上了曹家瑞的后背。
抬头看去，几乎和曹家瑞小院一模一样，恍惚间，杨峥以为是又回到了曹家，于是问道：“我们来见谁？”
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曹家瑞满眼兴奋，环顾四周，没有理会杨峥，轻声喊道：“红泥姐姐，红泥姐姐...”
“这几日的功课做的如何？”一声清冽优雅的声音传来。
曹家瑞如数家珍，“这几日我看完了十二经中的尔雅，典论和北溪字义也看完了！”
“看完了，记住没？”
曹家瑞挠了挠头，“...还没有完全记住。”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正前方的屋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冷若冰霜的女人，清新谈雅的装扮，不似这青楼中的风尘女子。
曹家瑞直直的看着，仿佛少看一眼就是天大的损失。
杨峥撞了撞曹家瑞的后背，曹家瑞这才反应过来，“红泥姐姐，这位是我大哥的军中兄弟，今天我们来是想请教二龙山的事情。”
名叫红泥的女人轻轻施了个万福，算是打过招呼了，示意二人到院子中间坐下，她则拿起水桶，若无其事的浇花。
曹家瑞的视线从一开始便没有离开过红泥，“昨夜二龙山的人又到我家了，杨二哥想出出气，我想这也是不错的。”
正在浇花的红泥顿了一下，问道：“你出手了？”
“我没有，我们都没有。”曹家瑞连忙解释。
“说吧，想知道什么。”
杨峥开口道：“防御布置...”
没等杨峥问完，红泥说道：“只管去，二龙山前些时日被袭击了，损失了许多人马，又逃了一部分，剩下的人，拦不住你。”
“但你之前说他们的大当家武艺不弱...”
“跟你身边这位开穴高手比起来差得远了。”
曹家瑞看了一眼杨峥，“我先前就用姐姐教我的望气之法看过了，一直不好断定，这么说来，杨二哥是真的进入开穴之境了！”
“开穴？”杨峥问道：“何为开穴？”
红泥放下水桶，看向这边，问道：“你不是武道中人？”
杨峥摇头。
红泥微微皱眉，“这就奇怪了，我看你已过龙息，全身穴位也开的差不多了。”
曹家瑞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杨二哥在军中多年，俗话说行伍之中最是磨炼体魄，冲锋陷阵最是考验换气之法，所以这武道的炼体和龙息也就无师自通了。”
红泥点点头，也认可这个说法，于是说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去，最近山里也不太平。”
曹家瑞问道：“昨天二龙山的人也说了，山里也不好过，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二龙山被袭一事，就是山中妖兽带头所为。”
曹家瑞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之前红泥就跟他讲过，这世界上除了人，还有妖。
不过不是随随随便的野兽都能称为妖兽，所谓的那些妖兽，是具备了一些心智的野兽，这是妖族最基本的雏形，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几乎是任何东西，只要赋予它特殊功法，让其自外而内的修行，便会成为妖。
曹家瑞显然是有些担心，问道：“红泥姐姐，你之前说的人间大劫，是不是快到了？”
红泥看了看杨峥，提醒道：“以后这种话别乱说，即使要大乱也不管你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读书，书读得多了，什么样的劫难都能迎刃而解。”
“唉！我一介书生，这山上呢有修真的玄门，这山下呢有武道中人，有人间的君王...”
“大道三千，皆在书中，你现在读得每一本书，将来都是你的刀剑。”
“现在学真本事，这跟读书也不冲突吧？”
红泥转过身，从地上拾起一朵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一天，你想学的，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曹家瑞吐了吐舌头，也没有说什么。
这些年红泥一直钓着他，只教他防身的拳脚，真真的本事从来没有教过他，只告诉他，当机会到了，他们师傅自然就来教他，教他无上的功法。
“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回你自己家吃去！”
...
杨峥起身。
“家瑞，我们走吧。”
红泥突然开口道：“我和曹家瑞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杨峥停下脚步，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院子。
回了曹家，曹家瑞意犹未尽，心中还在想着红泥姐姐的俏模样，于是问道：“二哥，我媳妇儿好看吧？”
杨峥实在不想和曹家宝打马虎眼，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我知道的也不会往外说，但我告诉你，你大哥走的时候希望你能替他尽孝道，你不能忘了！”
曹家瑞认真道：“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伺候爹爹终老，而且我要做一件让他非常非常高兴的事情！”
说着，他站起身，伸出双指，“我曹家瑞发誓，来年的会试一定是前三！”
杨峥不再说话。
曹家瑞问道：“二哥，你识字吗？”
杨峥点点头。
曹家瑞便从书房内搜出三本书，一本武道纪元，一本搬山刀法，一本一十八路通天拳法。
“二哥你现在已是开穴之境，可别埋没了自己，这一本武道纪元是武道一途各个境界的解释，记载了常见的修行方式。这搬山刀和通天拳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武林秘籍，都是比较实用的防身技艺。”
杨峥接过，稍微翻了翻，大部分的字还是认识的，问道：“刚听你们说，妖，是真是假？”
“...”
化外之地，下州。
下州人族皆是几万年前三千刑徒的后代，至于三千刑徒为何流放无从考证。
一起被流放或者是被撵走的还有妖族。
下州西方无极林，再往西便是极西雪原，有玄门高人曾经去过，说那里有三千妖城。
几万年来，人族妖族以无极林为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如今不一样了，经过万年的休养生息，妖族的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现在双方看谁都不顺眼，战火重燃。
事实上，西边已经打了好久。
杨峥了解不多，也只是当个故事听听，眼下他还有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是这二龙山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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