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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窃音,初识千雪(下)

    张坦义不由自主的心有所触,想到了这几句便吟颂了出来,吟颂完再次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想那屋内究竟是何人在弹琴吟唱,便要转身离去。正当他走出几步外的时候,那屋内吟唱声停了,门舍被推开了。

    张坦义似乎也注意到背后有人,便转身过去,望见那女子脸上蒙着一层薄纱,让人很难看清她的面貌,身上添了一件带绒毛至脚踝的修长披风,显得她身姿窈窕。两人凝目相望,都未先语。

    张坦义只觉得此女面蒙面纱,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先行开口,“姑娘琴声动人,在下闻声不由自主到了这里。想是打扰到了姑娘,再此给姑娘赔个不是了。”当下向那女子行过一礼,举止之间极为谦和有礼。

    那女子深居闺阁,很少见到外人,此刻见到眼前人,愣了愣神,只一下回过神来,慌忙行了个万福礼,说道:“无妨,我这里好久没来人了,看样子公子是通晓琴音了?”

    女子的声音轻脆入耳,张坦义对音律这一块可就不擅长了,显得极为惬意,摇着头沉声道:“在下虽不通音律,但姑娘弹的甚是感人肺腑,闻者足以垂泪,心添伤怀,久久不可平复。”

    女子脸上的蒙纱似乎被风吹得掀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一抺笑容,在那一瞬,竟让张坦义看的有些痴迷,的确很美,翩若惊鸿,美不可言。女子轻迈莲步,走上前来,声仿若黄莺开口:“那看来是小女子的不是了,让公子生起愁思了。”

    张坦义随着女子走进身前,竟不知为何心头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之感,脸颊绯红了一大片,一时间竟变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了起来,满怀惬意的说道:“是,是在下……误入藕花深处,窃听姑娘琴音,方才生出悲思之情,又怎能怨得上姑娘呢,打扰了姑娘的雅兴,才是我的过失。”

    能隐隐听到那薄纱下遮住女子脸的笑声:“小女千雪,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大名谈不上,小生张坦义。”张坦义心脏通通直跳的说道。李千雪惊讶了一声“哦?”满目惊讶的看着张坦义,笑道:“原来你就是张公子呀,久闻大名,幸会。”

    张坦义见到女子似乎认识自己,疑惑的问道:“姑……娘认识在下?”女子听到张坦义问话,一时间只是看着张坦义,见他的确长的俊秀,温文儒雅,谦谦君子一个,不知如何言语,芳心乱跳之下背过了身去,指甲掐着手指,似乎像极了一个娇羞的小媳妇,遇见了未来的丈夫,紧张万分的说道:“听……爷爷说过。”

    张坦义竟自奇怪间,女子又转过身子,一对明眸柔情似水看着张坦义,万分娇羞的说道:“公子才名远播,小女久仰已久,今日有缘一见,果真……”

    女子说到这里,似乎又脸羞着说不下去了,低头了头。张坦义似一下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惊疑的问道:“姑娘莫非是李……员外的孙女?”

    李千雪默默点了点头。张坦义如遭雷击,当场愣在了原地,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只一下回过神来,那员来是要将孙女嫁给自己,他本该是他的荣幸,可他早已定下亲事,对着女子行过一礼,紧张的说道:“请恕在下失礼了,小生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姑娘留步。”

    也不顾那女子是何神情,急忙转过身去,他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就想第一时间逃离此地。李千雪看着那似乎逃也似的离开的男子,眼睛充满了疑惑,随后眼底是无尽的失落,看着那已经远远离去的身影,她这是被人嫌弃了吗?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纱,那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只是在那张白里透红,粉嫩的脸颊上,在左眼睛明穴下边三厘米处有一块胎印,猫爪子大小,那胎记长得也甚为奇怪,像极了一个心形。

    李千雪用手摸着脸上这块胎记,她就是因为这块胎记生下便被父母给抛弃了,一直由爷爷照顾,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伤感痛苦之色,一时只觉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说来,这块胎记长的奇怪,红润无比,看起来也不算太显眼。

    她之所以被父母抛弃,这还是因为她娘生下她的时候,他父亲找了个大师给她测了一卦,卦机内容无人知晓,自那以后,他父亲便把她扔给他爷爷照顾,十多年来没有来看过她一眼,而李崇明自觉对李千雪的父亲有愧,便把疼爱全部转在了对孙女身上,来进行赎罪。

    “姑娘……”

    李千雪正伤感之间,突然见一道声音传来,原来张坦义不知为何又去而复返,此刻又急匆匆跑了过来,李千雪那一张脸正好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只觉仙子下凡,瞬间眼神一呆,脚下没有踩实,一下子摔了个惨,“哎哟”一声痛叫出了声。

    李千雪看到这一幕虽不想幸灾乐祸,但也是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她那脸上的胎记,丝毫没有影响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此刻笑起来,美不胜收。

    张坦义趴在地上,有所痴迷的看着女子,他没见过四大美人,西施,王昭君,貂蝉,杨贵妃长啥样,但眼前人便是她见过最优雅,最美的女子了,若是女子脸上没有那块胎记,必定是个大美人。

    李千雪见张坦义痴迷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慌张,害怕自己的胎记被人看见,急忙将脸重新用面纱遮了起来。张坦义也觉得自己有所失态,便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千雪紧张的问道:“公子为何去而又返?”

    张坦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在离去的路上,想到了李员外说,女子脸上有块胎记,他想着不能让人家心生误会,自己是因为人家有胎记而离去的,只好折返了回来,想直面说自己已经早有婚约,却不想看到了女子的面貌,那块胎印长在女子脸上,丝毫没有丑感,反而平添了几分美感,这下倒让他尴尬了,不知该如何说了。

    李千雪冷冷道:“公子方才离去,想必爷爷已经告诉公子,我脸上有块胎记了吧,方才公子也看到了,我很丑吧。”

    那冷冷的话语就像是一阵冷风吹进了张坦义的内心,他知道,他无意间的冒犯,又使女子添了几分伤感。

    “原来姑娘已经知道员外想让姑娘嫁给在下了。讲实话,姑娘是我目前见过的最美的女子,陈思王《洛神赋》有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小生觉得用这段来形容姑娘最好不过了。”

    李千雪听到这番夸奖,眼中的怒火顿时消了,目光如水一般的看着张坦义,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尤其是她这样深居闺房的女子,她听了自是打心里高兴。但还是不由冷哼的一声,转过了身躯,背向着张坦义,说道:“口是心非,没想到你也是这般的轻薄之人,若是我真有你说的这般美丽,你方才跑什么呀?”

    张坦义望着李千雪的项背,似乎觉得她这一刻很生气,心中不由埋怨自己:“你说说你也真是的,都走了还回来干嘛,这下可好,更加惹怒了人家不是?”

    一番心中埋怨,方才恭恭敬敬的行过一礼,说道:“是在下失礼了,无意间看到姑娘芳容,还请见谅。在下折返回来,是想告诉姑娘,小生寒门出身,高攀不起贵府,告辞了。”

    李千雪听到这话不由攥紧了玉手,那方才内心上升的欢喜,一下子变得更加恼怒,蹙着眉叫道:“站住。”

    张坦义迈步离开,听到女子似带着一种呵斥声,转过身凝目相视,正见女子一双目光狠狠的望着自己。

    “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才之士,见识必定不凡,没想到竟也是这般次等人物。请不要用你狭隘的目光,去妄加伤害一个人,你离开了就离开了,何必又回来呢?富贵人家也是几辈人辛辛苦苦积累而成的,有些人虽然生在了富贵人家,可是她的悲惨遭遇,却让她与世隔绝,无法体验常人的欢乐,一个人出生以来便被自己的爹娘抛弃,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情愿做一个普通人,生在寻常百姓家。与其说父亲是因为脸上这块胎记而把我抛弃了,不如说他早就生活在仇恨的种下子,他的父亲抛弃了他,害死了他的母亲,而他如今又抛弃了我。

    请你下次用这种话回绝别人的时候,先问问你自己有这个资格嘛。”李千雪极为恼怒的说完,泪水已经冲盈了眼眶,用手捂着脸,转过了身,便不再理会张坦义,冲进了房间。

    张坦义被女子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通,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那房门已经被关上。他脸色似乎苍白了一片,心想:“我是不是真做错了些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咎。”他凄凉地苦笑了一声,或许他很为人着想,要不然他就不会回来了,再次望了一下那被关上的门,神色黯然之下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