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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无论如何,赞美加藤樱

    演奏萨克斯的事情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在学校传开。

    不少人知道了是他午休时站在樱花树下,纷纷肃然起敬,还有女生宣称一定要嫁给他,他立马头疼地联想到伊藤真礼。

    放学后,前往社团大楼的坡道上,岛村原明显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比平常要多不少。

    有人鼓起勇气和他打招呼,岛村原也只是摆摆手点头。

    自称是轻音部的几个学生在楼道口拦住他,来人一共两男两女。

    “哈喽哈喽,岛村同学!”为首的女生手里抱着一碟A4纸大小的纸张,岛村原估计是乐谱之类的东西。

    “同学你好。”他提着包望向四人,两个女生站成一排,男生在后面充当类似背景板的角色。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问。

    “加入轻音部吧!岛村同学!”

    那女生突然向前两步,身子前倾,两只眼睛散发着闪亮的光芒,“怎么样怎么样!!”

    “轻音部?”有了伊藤真礼的先例,岛村原下意识和她拉开半步的距离。

    “没错!”她将那叠纸随意地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拍向发育良好的胸脯,发出啪的一声。

    她激动地说:“加入轻音部吧!我们社团正是起步阶段,现在加入的话就是初代成员哦!!那个,不仅有午后的茶话会,还有各种各样的集体休闲活动!还有……”

    这女生太过热情,岛村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看向另外三人。

    落在她身后的女生文雅地推了一下眼镜,提醒道:“水野同学,要不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对!我都忘了说了,”为首被称为水野的女生摸着脑袋,吐了下舌头,“我叫水野夏,是轻音部的部长,现在正在到处招收新成员!”

    “我是一年E班的长泽百合。”戴眼镜的女生说。

    后面的两位男生也依次自我介绍:

    “我叫岩元拓,请多指教,岛村同学。”

    “前山佑平,请多指教。”

    岛村原点头,也把完整的名字报上,然后委婉地拒绝道:“抱歉,水野同学,我已经加入了其他社团了,没时间再参加轻音部。”

    他无奈地耸耸肩,绕过水野夏和她身后的三人,准备爬上三楼。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像是从地上长出来一样,瞬间堵住岛村原的去路。

    他低下头,看见个子不高的水野夏嘟着嘴盯向他。

    “岛村同学,为什么就不想加入我们呢?”她狐疑地开口。

    “我已经是其他社团的人了,真的没时间……”

    “也有人同时担当足球队经理和学生会长职位的吧,这根本不叫问题~”她一脸不信,嘟着嘴说话的时候,表情甚至可以用欠揍来形容。

    “就算你说的对,”岛村原说,“可我不会音乐啊,你们非要找一个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加入社团干嘛?”

    “哈?别骗我们啦。”

    水野夏用一副“我们都懂的~”的表情瞄向他,一手遮住嘴,一手朝他勾了勾。

    “岛村同学,你的萨克斯水平我们中午可都见识过。”

    “那其实不是我,你们都认错了。”

    岛村原说完,用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秒:“虽然那个人也很有魅力,但肯定和我还是有点差距的。”

    “你以为带个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

    “不不,我没那么想。”

    “岛村同学,就算中午的时候不是你,”长泽百合的目光在镜片后面闪烁,她推了下眼镜,“黄金周那天我可是见过你的。”

    “黄金周?”

    “忘了吗?”她说,“就是神奈川县民会场,那场音乐会,记得吗?”

    依照她的话,岛村原立马回忆起来。

    那天他邀请伊藤真礼出去听音乐会来着,中途还被叫上了舞台,用台上的钢琴演奏了好几首曲子。

    没想到被这些人也去了……岛村原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世界真小。

    “是有那么回事。”

    “所以,岛村同学,其实你不仅萨克斯的水平很高,也很会弹钢琴吧?”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偶尔会突然觉醒一两项高超的技能,”他无力地说,“但现在真的对这些一窍不通!”

    “超能力?”好像是叫岩元拓的男生问。

    “真的假的?这简直就是开外挂了吧?”前山佑平也颇感兴趣。

    “当然是假的,”长泽百合没看向他们,“只是岛村同学拒绝我们的一套说辞罢了。”

    “岛村同学,我们真的很需要你!”水野夏期待地望着他,剩下三人也跟着注视过来。

    四人以一种三角架势围住岛村原,这个时候,楼道外面传来吹奏部开始练习的声音。

    “又是那些家伙!”一听到那悠扬的曲调,水野夏像是应激似的跳了一下眼皮,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过……确实比我们好啊……”岩元拓斟酌了一下才说,之后便抬眼打量水野夏的反应。

    “轻音部决不会败给那些家伙!”她右手握拳,两脚踩着不同的阶梯,仿佛要冲出去大干一场似的。

    长泽百合理性地劝她:“认清现实也很重要,水野同学。”

    “我知道啦!”她撒泼似的地舞动双臂,然后换上认真的表情对着岛村原。

    “岛村同学,拜托你了,拜托你了,就加入我们吧!”她说,“我们真的很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部员!!你萨克斯也会,钢琴也会,要是加入我们,我们几个人的实力加起来,一定会称霸全校!不不不,就是去市里演出也有可能!到时候演出费可以三七开!”

    一连串的声音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下来,岛村原犯了愁。

    正想着如何继续拒绝这些人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楼道上方的转角处突然降临。

    “岛村同学,你还在做什么?”

    救世主来了!

    他循声望去,看见单穿白色衬衫,下面穿着红黑色校服短裙的加藤樱,如同自由女神般出现在那里。

    系的一丝不苟的红色蝴蝶领结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在暗金色的阳光下泛出令人心动的色彩。

    “为什么还不去社团?社团的活动时间早就开始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将长发拨到耳朵后面,“而且,我应该和你说了要提前几分钟到吧?”

    “抱歉,刚刚被这些人缠住了,我这就来!”岛村原顺势撇下周围的四个人,直接跑到加藤樱旁边,“走吧,部长!”

    “加藤同学?”长泽百合看着两人,反光的镜片下面是略显惊讶的神情。

    “你是?”

    “长泽……长泽百合。”她理性的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笑容,“我们是一个班的啊,加藤同学……”

    “我知道了。”加藤樱点点头,然后直接忽视她们,对岛村原说了一句上楼,就要自顾自地走在前方。

    “等等!”

    五个阶梯下方的水野夏像是推箱子似的伸出双臂,她抬起头,说:

    “加藤同学,加藤同学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是轻音部的,正在找合适的人参加我们的社团,能不能让岛村同学加入我们?!”

    加藤樱顿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们,“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社团需要优秀的新人加入,而岛村同学又非常符合我们的预期,所以能不能让他加入我们!”

    她说着说着,连看向加藤樱的勇气都没了,话说到最后,整个人都闭着眼睛面朝地面,表情相当复杂。

    “我懂你的意思。”加藤樱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她瞥向岛村原,“但岛村同学已经加入了我的社团了,他可能做不到你说的这些。”

    “你说得对。”岛村原点头附和。

    “可以加入两个吧,”水野夏还不放弃,“只要岛村同学愿意,这不是什么问题!”

    “水野同学……”长泽百合已经听出来加藤樱话里的意思。

    “你自己怎么想?”加藤樱问他。

    岛村原想也没想,“一个社团就够了。”

    “不再考虑一下吗?”水野夏说,“我们可以不占用你现在社团的活动时间!你只需要几天来一次活动就好!”

    “最近社团比较忙,真的抽不出时间来,抱歉。”

    “可是……”

    “水野同学,别为难他了,”长泽百合对水野夏说完,又抬头看向岛村原,“那个,方便问一下吗,你们的社团名字叫什么?”

    “自由行为部。”

    加藤樱抛下这句话,听到长泽百合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三楼。

    社团活动教室的门没上锁,门和墙壁之间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

    走在前面的加藤樱上前把门拉开,岛村原跟在她身后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他把书包丢在桌子上,疑惑地扫了一眼整个教室,“桐生呢?”

    “……”加藤樱一言不发地将椅子搬到窗边,整理裙子坐下之后才开口,“桐生同学这几天要参加话剧社的活动,补习的事情暂时中止。”

    她说完便打开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抱在手里的文库本,一页一页翻起来。

    “是吗?”岛村原也把椅子搬回原先的位置,“那样也好。”

    对话在这之后就没了下文。

    两人安静看书的时间里,吹奏部的歌声偶尔伴随着南风撩动树叶的沙沙声一同传来。

    蓝天白云之下,小鸟轻快地振动翅膀。

    火车驶过的地方,风让大海翻起波浪,浪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闹钟挂在教室前方,指针嘀嗒嘀嗒走个不停,今天的轻音部却悄无声息。

    岛村原将不经意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

    他想到前些天抄过的两首俳句:

    “赞美松杉,

    薰风声喧。”

    “虽是夏天来,

    石苇依然只一叶。”

    “好热。”岛村原扯着领口嘀咕了一句,想着早知道自己也应该搬到窗户边上坐,那里多凉快。

    一直占据风水宝地的加藤樱,一边享受着远方吹来的海风,一边头也不转地开口:“就算桐生同学不在,也别理所应当的就直接在这里脱衣服。”

    “你说什么?”

    “的确,两人独处的时候更容易让你克制不住对我的爱意。”加藤樱轻轻合上书,“去,给我装一杯水来,正好也让你去外面冷静冷静。”

    “不懂你说的什么,”岛村原莫名其妙地看向她,然后把书放下,走过去拿起杯子,“水还是茶?”

    “水。”

    他哦了一声,拿着杯子在装水的地方将水灌满,又用水洗了把脸。

    抬起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岛村原总感觉有人在附近盯着他。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没在走廊多吹吹风,而是径直返回了社团活动教室。

    门后面,加藤樱背对着他眺望窗外。

    那无可挑剔的乌黑长发、绝美的身姿,和窗户外面的橡树、大海、蓝天,构成了一幅无与伦比的画面。

    他回过神上前。

    “没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加藤樱收回视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怕你等着急。”其实是岛村原害怕伊藤真礼突然出现。

    “虽然你没什么本事,但在压制爱意这方面倒是很有一手。”

    加藤樱淡淡地笑了,“不过也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说刚和我分开就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见到我。”

    “……我到底是有多喜欢你?”对于她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种话,岛村原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毕竟喜欢的对象是我。”她好像是刻意挺起胸部一样,“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都是正常的。”

    “那真要让你失望了,”岛村原边走边感叹,“我的部长大人,你魅力的确不小,喜欢你的人可能也有很多,但我肯定不是其中一个。”

    他在位置上坐下,看到加藤樱托着手臂陷入沉思。

    “这句话……”半晌,她说,“是你平常用来催眠自己的吗?”

    “你瞎说什么啊?”

    “如果是这样,你目前的所有行为倒还解释的通了。”她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岛村原懒得回复她这句话,感觉会没完没了说个不停,于是转移话题:

    “对了,桐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过来?”

    “不清楚,”谈到这个问题,加藤樱表现的不太确定,“说是话剧社不久后有一场试演,最近要忙着筹办各种事情。”

    “五月底可是有一场月测,她不担心了?”

    “这个问题你只能问她本人了。”

    “好吧。”岛村原点点头,随便翻了两页书,上面的内容一点也没看进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从位置上站起来,“既然没什么事的话,今天我就早点回去了。”

    加藤樱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好,把手里的书重新翻开。

    离开社团之前,岛村原忽然想起似的说了一句:“对了。”

    “嗯?”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空旷的教室,两人隔着数米的距离相互观望。

    吹进教室的风掀动书页的动静,成了整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声音。

    “果然还是没克制住自己吗?岛村同学。”轻蔑地嘲讽完,加藤樱撩起长发,嘴角扬起胜利般的冷笑。

    岛村原无力地答道:“只是交换一个练习方式而已……”

    “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刺耳又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