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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风将起 六(3)

    上了高铁后吴望感觉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一位女生肩靠肩坐这么近,由于他的座位靠窗,他只好一直僵着脖子盯着窗外,心中有些许忐忑,目无焦点,思绪乱飘,不觉于恍恍惚惚中打起了瞌睡。

    一阵晃动把吴望摇醒,朦朦胧胧间一股好闻的香味钻入鼻中,是什么挠刮着自己的脸,又柔又痒,吴望一个激灵,他竟然靠在苏汝音的肩头睡着了!

    吴望立马坐直了身子,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柔软的发丝拂过脸庞,他脸上一阵燥热,心跳也似乎快了几分。

    “醒了啊?怎么样休息的还好吗?”苏汝音看吴望醒来,似乎对吴望靠在她肩头睡觉的事情不觉有异,转头笑着问道。

    这甜美的声音让吴望更加不知如何自处,只得嗯啊应声,头却不敢再转过来半分。

    “呵呵,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奇特哦!”苏汝音却是笑着摊开手晃了晃,吴望这才看到了她手上的黑矩仪,只见黑矩仪的黑环套在她的食指上,随着她晃动的手在空中转着打圈。

    吴望一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口中有些结巴道:“这,这是……这怎么……”

    “哦,你刚刚睡着了,转身的时候这个东西掉出来了。这是钥匙扣吗?不过连缝隙都没有,好奇怪呀,怎么挂钥匙啊?”苏汝音眼角带着笑意道。

    “嗯,这,我也不知道……”

    “喏,还给你!”好在苏汝音没有继续追问,看着有些不知错所的吴望暗自一笑,伸手把黑矩仪交还给吴望后便转过头坐正。

    吴望看这手上的黑矩仪,微微松了口气,感受着上面若有似无的余温,心头那陌生难明的昏乱感却是久久难平……

    回到局里已近傍晚,吴望独自一人回到宿舍,耳边仍似挂着苏汝音嘱咐他好好休息的声音,眼前却是失去了主人踪迹的床铺,打开窗户,凉风嬉戏,吴望忽然一个哆嗦,这是秋天着急赶来了吗……

    夜,凉风赶云急,吴望抬头望向窗外天空,没有月亮却是不暗,灰蒙蒙的,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吴望回来后和爷爷通了个电话报平安,失踪的袁新夜让他想起了好久没有联系的儿时玩伴朱墨,以前都是朱墨时不时得打电话给他,便问起爷爷朱墨在总镇的情况,电话那头一愣,老爷子反而有些奇怪朱墨没有联系吴望,原来朱墨前段时间已经痊愈离开总镇前往北部青龙镇他爸爸那边入编了,按往常的话朱墨拿到手机就会打电话给吴望,不过接着吴千嗣也说了朱墨康复后性情的确有些变化,沉稳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老爷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帮着朱墨想了借口解释,许是身体还不适应融合后的状态,许是刚刚参加工作太过忙碌,也许吧……末了,吴千嗣再三叮嘱他注意自身安全,吴望口中应承,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愁绪。

    吴望挂了电话,又再次打开通讯录,翻找到朱墨,点开,拨号,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挂断,又是呼出一口浊气……

    吴望靠窗而坐,从他这里看不到局里的大院子,但能听到那里进进出出执行任务的车辆声音,在常人未曾察觉的霓虹闪烁之下,满是飘荡着压抑幽暗气味的灰蒙蒙雾团,隐而不散,暗暗勾动着沉在人们心底的莫名不安……

    吴望完全静不下心存念,空洞茫然的眼神望着窗外,是什么渗落入围裂了吴望深沉内心世界的无尽深渊,溅起层层漪,荡起声声吼,让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过往与现在,恍恍惚惚中看着云散了、月远了、天光了……

    吴望微微一抖,酸痛感回涌而来,耳边又是什么声音?哦,是电话响了!

    “喂~是谁?”

    干瘪沙哑的声音让对面明显一愣,不确定地问道:“是吴望小友吗?”

    吴望回过神来,清了一下喉咙揉着眼睛问道:“你是林峰……”但是紧接着吴望脑子一蒙,却是一时想不明白该怎么称呼对方好,卡到最后听起来变成了直呼其名,可毕竟对方可能比自家爷爷还年长,实在太过不礼貌了,吴望还怕对面可能会不高兴,对面却传来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难得小友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不知,小友你现在人在哪里啊?”

    吴望轻轻拍了拍脸,呼了口气道:“林老先生,你找我是?”

    “那物件,二爷已经找到了!”言语中盖不住的一丝激动,仿佛为苍老的声音唤起了些许新的活力。

    似深沉暗夜中闪过一道惊雷,照亮了萎伏于黑暗外衣之下的那一丝悸动,自从吴望因为父母所留的那块玉佩而接触到二爷、胡白等人之时,他就想直接找爷爷吴千嗣去问清究竟,但是在见识到接下来的种种之后,吴望越发觉得这潭水即深且浑,未见之处所系甚广,而且爷爷吴千嗣一直以来对于他父母的事情只字不提未必没有包含这个原因,吴望便自按下心绪,静待弈手落子,且看势往何去,毕竟按照二爷他们的说法,这玉佩只能算是一把钥匙,而那个包裹着秘密的“箱子”却是几十年来都未曾被找到,本以为依着二爷不甚着调的行事作风,这条路还遥遥不知终途,却不曾想今日眼前已悄然划下了终点线!

    既然父母只为自己留下了这块玉佩,吴望心中便有着强烈的猜想,父母当初预计到它会一步一步慢慢引导着自己踏到这一步,或许这便是父母于这茫茫人海中所立的一座灯塔,冥冥中指引着方向——父母怀抱的方向?想到此处,吴望心绪不免一荡,忙问对方所在,林峰便报给他一处地址,让他换身不显眼的衣服先打车去往那处找一位马老板,接下来自会有人接他过去。

    吴望挂完电话后依言照办,半个来小时候后吴望便打车到了地址所在——一处建材市场,现在许是时间还早,整个市场里除了商家便没几个人,吴望很快便循着市场里的指示牌找到了那处铺面。铺子位置处在整个市场边缘,门面不大,门口蹲着一个顶着乱蓬蓬黑灰头发的老者,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在那晃来晃去,见着吴望走近才瞥了他一眼。吴望在铺外来回扫视了一圈,然后再次对了一下铺号,大步走进店铺,看到了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便问道:“马老板?”

    那中年人听到声响,抬头打量着吴望,也没有起身招呼的意思,只淡淡回道:“我不姓马,你要买些什么啊?我们这里可不做零售生意!”

    吴望一愣,难道自己找错了?正想告声抱歉再退出去确认一下地址铺号,却见那中年老板突然脑袋一晃便软倒身子趴在了柜台之上,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道略带着一丝淡漠的声音:“我是!”

    吴望骤然转身,看到之前蹲在门口的老者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嘴上还是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问道:“吴望?”

    吴望微微点头算是承认,却是没有开口,有些疑惑地盯着那人。

    那老者面无表情地上下扫视了吴望一圈后把右手伸到胸前,摊开,晃了晃挂在食指上黑乎乎的钥匙挂件般的东西——正是和吴望所有一模一样的黑矩仪,算是表明了身份才接着道:“跟我来吧~”

    说完马老板收好黑矩仪径直穿过店铺,往后门走去,吴望看其错身,也是抬步紧跟而上,而在二人穿身出后门之时那马老板随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铺内趴在柜台上的中年人应声直起了身子,有些迷惑地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影的后门,又扫了一圈无人的店铺后便再次埋头玩起了手机。

    出了店铺后门便是环市场的宽敞车道,现在也是空空荡荡,只闻人声不见人影,而斜对侧停着一辆普通的白色大面包车。马老板走到车边,捏指把嘴边的烟取下,又从胸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上去有些老旧的铁烟盒,把那根烟放进去码平收好,再放回口袋轻轻拍了两下后才上了车,吴望看到那铁盒子里整齐得排着一排香烟,塞回那根烟后正好排满,心中有些奇怪于这位马老板的行为,这时面包车侧门自动打开了,马老板斜着眼朝吴望抬了抬下巴,道:“小子,后面坐吧!”

    话语平淡,可吴望却似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冰冷,夹杂着冷漠或许还有些鄙夷的味道,吴望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得罪过这位初次见面的马老板,他没作声,轻呼口气默然上车坐好。

    车子发动,侧门缓缓关上,车厢内忽然暗了下来,吴望这才发现车内与驾驶座之间隔着一块挡板,关门的一刻和车窗一起全部变成了墨色,把透窗而入的明媚阳光都染上了昏沉的味道,车厢内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傍晚夕阳西沉之后。

    马老板神态悠然,自顾自开着车,吴望想了想也吞下了疑问,这俩面包车便是载着满肚子沉默在路上疾驰。兜转间高楼渐密,吴望其实对东海市区不熟悉,也分不清自己现在何处,只看着车子驶进了某处高楼的地下停车室,通过了两道门闸后,绕到了空旷的地下三层后才最终停稳。

    车门再次缓缓打开,车上玻璃也都变回了透明,吴望朝外粗粗看了一圈,偌大的地下室中灯光明亮,周围却空旷无一物,而那马老板却没有下车的意思,看都没看吴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地用食指轻轻拍打着,也没有一丝开口解释的意思。

    吴望正自莫名间,车门正对着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来,只见林峰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奇怪的人,一如吴望见过的人形二爷,皮蛋脸面罩,灰墨色的紧身衣套住全身,只不过这二人都身穿笔挺的西装,没了兜帽后露出两个灰墨色的光溜溜脑袋,看起来怪异中带着一点好笑,不过吴望总感觉他们和人形二爷不同,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哈哈哈,吴望小友,一路上辛苦你了,可算是到了!”林峰笑着把吴望引下车,还和马老板打了声招呼,虽然马老板也没有好好回应,但林峰不以为意,似是对此习以为常,想来这马老板应该一贯就是这样的性格。

    吴望下车后先是回了声“林老先生”,然后有些奇怪地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明显是和人形二爷一个模子却是一言不发的西装怪人,心中好奇二爷不知道搞得什么古怪组织,要以这种怪装示人,可林峰却没有解释介绍的意思,一把拉过吴望便往回走,似乎多等一秒都耐不住,口中道:“来来来,我们和二爷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赶快过去吧!”

    吴望虽然不习惯被人拉着手臂而行,现下也只得跟着快步赶路了,而那两个西装怪人一直默不作声,安静地跟在二人身后。

    一行人进了电梯,其中一个西装怪人伸出手掌在电梯感应器上扫了一下,电梯便关上了门缓缓往下行去。

    电梯内林峰满脸笑容,双眼咬着电梯门,偶尔转头看几眼吴望,满溢笑容的老脸似开出了花又偏偏写满了急切,仿佛是春风得意的新郎官急着赶去入洞房。这部电梯不知通到底下何处,吴望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显示器或楼层的按钮,只是看到电梯内有一处铭牌,上书“源天”二字!

    源天?难道是源天大厦?岂不是坐落于市金融中心,源天集团的办公总部?

    吴望心中正疑惑这源天集团和二爷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时,电梯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入目的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堂,站着好几个一般模样的西装怪人,里面有一处检查卡口分割大堂前后,对门墙上又是一扇紧闭的金属大门。

    这回原本面门而侍的两个罩头西装怪人不声不响地带头引路而出,带着吴望二人通过门卡,其中一人走到门旁感应器上伸出手掌一扫,厚重的大门便缓缓地朝两侧退开,露出了内里不是很长的走廊通道,这廊道顶上整面都是内嵌的白色炽灯,照得廊道内洁净透亮,沿途两侧房间门楣上挂着楷书牌子,上书如“研壹”、“研贰”等字,门旁又都单设门禁设备,想来这些房间应该都是重要的研究室,吴望路过时还依稀能听见房内传来轻微却激烈的对话,也不知道这处地下秘密研究室内都在开发研究些什么东西。

    吴望和林峰被领到廊道尽头,面前一扇对开的大门,和廊道内研究室不一样,门上牌子上书“检研”字样,吴望也猜不出该是做什么用途的。

    两个西装怪人一人一边分站到大门两边,其中一人伸出手掌在门禁上扫了一下,这大门便缓缓朝两边退开,终于该是到了目的地了——门后房间不是特别大,对比廊道中的透亮显得有些暗淡,正对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显示器,一侧墙壁是夹杂着金属光泽的混凝土墙,另一侧则是一整面巨大且通透的玻璃幕墙,透过玻璃能看到其后还有一处空间,只是门口处看不真切,房内已有五人候在那里,看到大门打开,齐齐看向吴望二人,而吴望也打量着房内的五人,其中两个是身穿兜帽长袍的灰墨紧身衣怪人,和之前见过的人形二爷一模一样,但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二爷也是让吴望很是疑惑,分辨不清;剩下三人则是一老二少,二少则是一男一女,那老者身着一套淡青色对襟练功服,头发黑银参半,身姿硬挺,神气十足,双目似蕴雷霆,紧盯着吴望;那年轻女子和老者穿着一样的练功服,齐肩短发,眉眼清秀中透着锋芒,和老者站在一处,神色略带好奇地看着吴望;最后那位年轻男子一身休闲装,寸头短发,独身站在一角笑呵呵地看着吴望,只是不知为何,吴望看着这年轻男子满含笑意的眉眼总觉似曾相识,但配上整个脸庞却又有些似是而非之感,心中又升起一丝怪异。

    看着吴望二人进入房间,其中一位兜帽紧身衣怪人朝二人方向伸展开手臂,道:“哟,小吴望,你终于到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吴望终于可以分辨出哪一位是二爷了,可另一位又是谁?

    似乎听到的吴望心头的疑惑,二爷马上介绍道:“这位,就是二爷我跟你提过的三爷啦!”

    吴望听完恍然,原来是和二爷一卦的怪人,口中招呼了声“三爷!”可那三爷却是伸出手掌摇了摇道:“我叫源三,不叫三爷!”

    吴望心中散乱的碎片顿时连了起来,二爷想必就叫源二了,那么当时暗室之中那群神秘人所发现的就是鼎纹玉板没错了,原来那鼎纹玉板不知为何被那神道会的人弃置在渔村暗室之中,怪不得二爷他们寻找几十年都不可得了!不过随着源三的声音入耳,吴望心中却升起一股奇怪不协调的感觉,源三的声音听起来阴柔纤细,和现在紧身衣男子的身形完全不符,反差巨大,单听声音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如此模样,再想到二爷提过的神秘本尊,那么源三的本尊或许是个女性,这也难怪其排斥三爷的称呼。

    吴望甩开脑中胡思乱想,看二爷对源三的反驳不以为意的样子,继续介绍着余人的名字,那位年长者名叫秦刚,年轻女子名叫余君同,吴望打过招呼,那秦刚面皮不动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清楚是“嗯”还是“哼”,余君同则是笑着点头回应,这时身边林峰补充介绍道:“刚刚送你来的正是小余的小叔,名叫余白马,外号马老板。”

    吴望心中闪过那个冷脸的男子,马老板原来不姓马,只是看起来那他更应该和秦刚是叔侄,一般的冷脸……

    轮到最后那一位年轻男子时却是他率先开口,热情地上前拍了拍吴望的臂膀道:“哈哈,小吴望,可认得出我是谁?”

    这声音听着熟悉,再仔细看向那男子有些眼熟的眉眼,吴望心头闪过一念,瞥了眼一旁笑而不语的林峰,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胡大仙?”

    “正是本大仙,哈哈哈~”胡白得意大笑,就像用小把戏骗到了大人们的小孩子一般,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吴望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胡白,心中升起一种莫名荒诞的感觉,实在想不到之前那个白须白发的算命老道士,竟是眼前这位高鼻浓眉大眼的精壮寸头小伙,在现代社会谁能想到用这种古老又古怪的乔装方法,自己之前总诧异于他面色红润白皙,全不似一般年长之人,还以为这位自称大仙的老道士真有什么修道养颜的过人之处呢,再想到上次他嘴边飘着半撇脱落的假胡子时那好笑的样子,原来当时他自承“工作需要”并不单单指胡子,竟然一整套都是伪装!

    这出好似古代戏剧里才该出现的一幕乔装戏码让吴望讷讷无语,不过他也来不及慢慢从这诧异中回神,源三已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进入正题!”

    二爷似也才从看戏中回神一般连忙附和道:“对~对,来来,你们两个小子快进去吧!”

    二爷说完斜身让开,吴望顺着他转头的方向才看清那道玻璃幕墙之后的房间,那是一间半椭圆形的房间,通过这道透明的玻璃幕墙和现在这个房间隔开,中间放置的一张金属工作台,台面上支着一扇宽一米有余,高半米有余的玉屏,玉色和吴望手上的玉佩倒是一致,非常普通的样子,整个玉屏呈类椭圆形,外圈是花瓣纹路,犹如一朵被压扁的花朵,中心处正好是一个圆形孔洞,一如吴望手中玉佩般形状大小,原来这就是那鼎纹玉板的样貌!

    胡白收了笑容,轻拍了一下吴望的手臂带头走入玻璃幕墙边的一道厚重小门,吴望又扫视了一圈房中几人,似乎没有人想跟他好好解释一番的意思,眼中只有催促之意,心中想着自己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有点身份依仗的钥匙而已,但是自己的父母独独留给自己这块玉佩,定也不是为了让自己作一回钥匙这么简单,便是轻吸口气,抛却杂念,跟随胡白步入小门,且看这鼎纹玉板又会引出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