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别离
“快！快！”
李来风不停扒动着密集的人群，跑出了医院。
这里是城西高级医院，而他的妹妹却在城东。
“车！出租车！”
他站在路边疯狂的招手。
但没有一个司机愿意停下。
他们从车上透出别样的目光之后，就匆忙的开走了。
李来风穿着病号服，夸张的神情和动作不禁让人把他和精神病人联想在一起。
而且还是个没人看护的精神病人。
“我还有多少时间！”
李来风的嗓音已经近乎撕裂。
【您目前还剩余三十分钟】
“这……这…来不及了……”
他绝望的抱住了头，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块的头皮隆起。
李来风是个孤儿，但有个妹妹，叫李宝，就读于绿腾市的一所高级中学，学费昂贵，但好在成绩出色。
他没什么文化，早年便出门打工供李宝上学，头几年脑袋比较灵光，赚了几个钱，投资了一家煤厂。但谁知没过多久，煤老板就被抓了。有传言说，煤老板的手上脏，很不干净。
庭审那天李来风也去了，法官一锤定音，煤老板被判了死刑，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他当场发飙，扔出鞋子砸向煤老板的脸，最后被现场的警卫拖了出去。
但也仅此而已，十几万就这样打了水漂。
没过多久，李宝就因为交不起学费濒临辍学。那段时间，李来风白天跑外卖，晚上干代驾，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挣来的钱一分一分的往兜里放，但始终是鼓不起来。他没办法，只好去做些不干净的生意，以至于得罪了一些人。
在外结的仇，家里面总是要受些牵连的。
李来风提前意识到了这点，他连夜返回家中，趁着夜色将李宝带出了家。
二人前脚刚出，后脚就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楼下，好几个大汉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如牛般的块头踏上楼梯，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
李来风见状，急忙带着李宝从小路离开。
等兄妹二人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全被搬了空，没搬走的都变成碎片铺满了地。家里的墙原本是白色的，但是夜太黑，灯又都被砸坏了，所以一片漆黑。靠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车灯照亮了房屋，四个用红漆写着的大字——插翅难飞，在二人视线里一闪一闪的，十分惊目。
李来风心里一凉，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一只钻进笼子里的鸟。李宝毕竟是女孩子，当时就被这几个字吓哭了，她捶打着李来风，嘴里全是埋怨的话。
李来风只能沉默，等李宝打累了，他走出房门，掏出了烟叼在嘴里，拿出了打火机。
打火机按下的瞬间，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声。
李来风被这声突然的惊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打火机上的火也跳到了眉毛上。
原来屋内阳台的小角落，居然还蹲着一个黑衣服的人！那帮人走了之后，特意留了一个！
李宝刚才是去阳台收拾满地的垃圾，结果碰巧撞见了这个人，顿时受了惊吓。由于阳台上杂乱不堪，谁也不知道地上放了什么东西，李宝一声惊叫，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兄妹二人住的是老旧的小区，阳台很矮，只能到腰部，李宝的腰撞在阳台上，然后身体向后一翻，就坠入了黑暗中。
当时旁边的黑影也吓傻了，他本来只是负责看守这里，负责通风报信。只是天气炎热，屋里又杂乱不堪，这才挪到了阳台上，也被这个情况吓傻了……
黑影扑在李宝坠落的地方向下望去，眼神惊恐，然后抬起头着急的大喊救命，于是就看见李来风冲了进来……
李宝就这样住进了医院，她醒来的第一个字，是让李来风滚。
他只好躲到医生办公室里，一旁的医生对他说，李宝必须马上去做颅内手术，需要尽快凑齐手术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来风没有办法，拿着报告单蹲靠在医院的走廊上抽泣无声，他的背上、衣服上和手上全是血，只一股脓腥，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而当时，李来风身旁的手机里突然闪出一条短信。
他木楞的看过短信后，擦了擦眼泪就走出了医院。
后来他就开上了那辆银白色的五菱，后备箱藏着大量的秘密。
再后来五菱就坠入了山崖，那些秘密爆炸的威力唤醒了那条巨大的火龙。
‘跑完这趟，给你三十万。’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宿主您好，系统必须提醒您，您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李来风茫然的抬起头，路过的人群投来怪异的眼神，伸出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
“呵呵，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到城东？做梦！除非我能飞！”李来风咆哮道。
【系统接收到宿主的需求，正在准备……】
【3，2，1】
【准备就绪，系统已为宿主修改了签到地点，是否立即签到】
李来风一脸茫然。
“签……签到”
【恭喜宿主成功签到，获得暂时性飞行技能】
“啊？”
李来风蒙住，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妈妈快看！有飞人！”
“那是什么？”
“那是个人吧，还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飞起来了”
“肯定是魔术表演”
路人很快就围了上来，有拍照的，有录像的，有伸进腰包掏出钢蹦扔在地上的，大家齐声喝彩，因为李来风已经上升到了近百米的高度，这是以往魔术表演从未有过的。
李来风虽然震惊，但也没心情理会路人的议论，他本身胆子就大，飞起来之后没多久便平复下了心情，掌握着身体平衡。他还发现这种飞行能力是可以用意念控制的，只需要集中精神。
人们注视着那个神经病快速地飞走了，一些记者捧着手中的摄像激动的追了上去，街上顿时四起狂躁的喇叭声和咒骂声。
城东坐落于绿藤市东部偏北，是最落后的片区。
像被遗忘的孤儿。
李来风站在李宝的病房门前。
“宝儿……”
他伸出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一是没钱，二还是没钱。
没钱给李宝治伤，没钱给李宝交学费。
李来风，你还来干什么？
他心中怒骂自己。
或许，只是想陪陪李宝——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麻烦让一让。”
几名护士推着一副担架车撞开了李来风。
李来风一眼就认出来了。
和他在太平间躺着的一模一样。
谁死了？
他心中莫名不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护士们熟练的拉开苍白的被褥，露出李宝更加苍白的脸。
他愣住了。
李宝竟然没有等他。
护士们将李宝整个搬上担架的时候，她的左手还紧握着一张纸条，露出三个字：对不起。
最后的部首写得歪扭，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李来风双眼瞬间就丢了神，他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然后嚎啕般的哭了出来。
在这座神圣的医院里，每天都会有这种哭声，但没人会在意这样的哭声。
【宿主，您还剩下十一分钟】
李来风无力的坐在地上，身前躺着一个带有机器猫图案的背包。
是李宝十岁时挑选的生日礼物。
他清楚的记得李宝在选背包时对他说的话。
‘我要这个，有了机器猫就可以变出很多钱，哥哥也能去上大学了’
李来风一直有个隐藏心底的梦想，就是大学，他眼神掠过厚重的教科书，抽出裹着精美书皮的日记本。
第一页是这样写的：
‘今天，哥哥给我买了日记本，以后我就可以记下小秘密了’
‘哥哥回来了，但好像很累，都没有跟宝儿说晚安就睡着了，哼！真是一只大笨猪！’
笨字旁边还有一个涂满黑线的懒字。
李来风看着看着就笑了，又看着看着就哭了。
李宝其实是很爱李来风的，哪怕那些坏人是因为李来风才找上门的、哪怕是因为李来风将她独自留在屋里才出事的，李宝其实也没有怪李来风。
日记本最后一页是这样写的。
‘今天骂了哥哥，我好任性，我听见他在走廊上哭了，我想去抱抱他，但是我真的好痛……’
‘我还深爱着哥哥，一直都是。我走到门口，看到哥哥坐在地上擦眼泪，我真的好想抱抱他。可是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哥哥已经走了。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哥哥的背影那样瘦削，没有我的话哥哥会活得很好吧？我总像个拖油瓶。医生说我的伤至少要几十万，我的头每分钟都在痛………”
“哥哥，请原谅宝儿这次的任性……如果哥哥能够翻开我的日记，我想告诉哥哥，请不要为宝儿难过，宝儿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妹妹，宝儿爱你……’
还有一行，李宝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对李来风说出了那个滚字。
李来风眼神空洞的翻开了日记最后一页，一张招聘单小心翼翼的藏在其中，纸张泛起褶皱，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又看。
李来风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双眼怎么挤也挤不出泪水，像是已经干涸的枯井。
【尊敬的宿主，您在地球的倒计时已经接近了尾声，您是否准备好，离开地球，或者说，离开人间？】
李来风瘫下手，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李来风不停扒动着密集的人群，跑出了医院。
这里是城西高级医院，而他的妹妹却在城东。
“车！出租车！”
他站在路边疯狂的招手。
但没有一个司机愿意停下。
他们从车上透出别样的目光之后，就匆忙的开走了。
李来风穿着病号服，夸张的神情和动作不禁让人把他和精神病人联想在一起。
而且还是个没人看护的精神病人。
“我还有多少时间！”
李来风的嗓音已经近乎撕裂。
【您目前还剩余三十分钟】
“这……这…来不及了……”
他绝望的抱住了头，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块的头皮隆起。
李来风是个孤儿，但有个妹妹，叫李宝，就读于绿腾市的一所高级中学，学费昂贵，但好在成绩出色。
他没什么文化，早年便出门打工供李宝上学，头几年脑袋比较灵光，赚了几个钱，投资了一家煤厂。但谁知没过多久，煤老板就被抓了。有传言说，煤老板的手上脏，很不干净。
庭审那天李来风也去了，法官一锤定音，煤老板被判了死刑，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他当场发飙，扔出鞋子砸向煤老板的脸，最后被现场的警卫拖了出去。
但也仅此而已，十几万就这样打了水漂。
没过多久，李宝就因为交不起学费濒临辍学。那段时间，李来风白天跑外卖，晚上干代驾，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挣来的钱一分一分的往兜里放，但始终是鼓不起来。他没办法，只好去做些不干净的生意，以至于得罪了一些人。
在外结的仇，家里面总是要受些牵连的。
李来风提前意识到了这点，他连夜返回家中，趁着夜色将李宝带出了家。
二人前脚刚出，后脚就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楼下，好几个大汉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如牛般的块头踏上楼梯，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
李来风见状，急忙带着李宝从小路离开。
等兄妹二人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全被搬了空，没搬走的都变成碎片铺满了地。家里的墙原本是白色的，但是夜太黑，灯又都被砸坏了，所以一片漆黑。靠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车灯照亮了房屋，四个用红漆写着的大字——插翅难飞，在二人视线里一闪一闪的，十分惊目。
李来风心里一凉，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一只钻进笼子里的鸟。李宝毕竟是女孩子，当时就被这几个字吓哭了，她捶打着李来风，嘴里全是埋怨的话。
李来风只能沉默，等李宝打累了，他走出房门，掏出了烟叼在嘴里，拿出了打火机。
打火机按下的瞬间，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声。
李来风被这声突然的惊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打火机上的火也跳到了眉毛上。
原来屋内阳台的小角落，居然还蹲着一个黑衣服的人！那帮人走了之后，特意留了一个！
李宝刚才是去阳台收拾满地的垃圾，结果碰巧撞见了这个人，顿时受了惊吓。由于阳台上杂乱不堪，谁也不知道地上放了什么东西，李宝一声惊叫，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兄妹二人住的是老旧的小区，阳台很矮，只能到腰部，李宝的腰撞在阳台上，然后身体向后一翻，就坠入了黑暗中。
当时旁边的黑影也吓傻了，他本来只是负责看守这里，负责通风报信。只是天气炎热，屋里又杂乱不堪，这才挪到了阳台上，也被这个情况吓傻了……
黑影扑在李宝坠落的地方向下望去，眼神惊恐，然后抬起头着急的大喊救命，于是就看见李来风冲了进来……
李宝就这样住进了医院，她醒来的第一个字，是让李来风滚。
他只好躲到医生办公室里，一旁的医生对他说，李宝必须马上去做颅内手术，需要尽快凑齐手术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来风没有办法，拿着报告单蹲靠在医院的走廊上抽泣无声，他的背上、衣服上和手上全是血，只一股脓腥，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而当时，李来风身旁的手机里突然闪出一条短信。
他木楞的看过短信后，擦了擦眼泪就走出了医院。
后来他就开上了那辆银白色的五菱，后备箱藏着大量的秘密。
再后来五菱就坠入了山崖，那些秘密爆炸的威力唤醒了那条巨大的火龙。
‘跑完这趟，给你三十万。’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宿主您好，系统必须提醒您，您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李来风茫然的抬起头，路过的人群投来怪异的眼神，伸出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
“呵呵，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到城东？做梦！除非我能飞！”李来风咆哮道。
【系统接收到宿主的需求，正在准备……】
【3，2，1】
【准备就绪，系统已为宿主修改了签到地点，是否立即签到】
李来风一脸茫然。
“签……签到”
【恭喜宿主成功签到，获得暂时性飞行技能】
“啊？”
李来风蒙住，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妈妈快看！有飞人！”
“那是什么？”
“那是个人吧，还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飞起来了”
“肯定是魔术表演”
路人很快就围了上来，有拍照的，有录像的，有伸进腰包掏出钢蹦扔在地上的，大家齐声喝彩，因为李来风已经上升到了近百米的高度，这是以往魔术表演从未有过的。
李来风虽然震惊，但也没心情理会路人的议论，他本身胆子就大，飞起来之后没多久便平复下了心情，掌握着身体平衡。他还发现这种飞行能力是可以用意念控制的，只需要集中精神。
人们注视着那个神经病快速地飞走了，一些记者捧着手中的摄像激动的追了上去，街上顿时四起狂躁的喇叭声和咒骂声。
城东坐落于绿藤市东部偏北，是最落后的片区。
像被遗忘的孤儿。
李来风站在李宝的病房门前。
“宝儿……”
他伸出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勇气按下去。
一是没钱，二还是没钱。
没钱给李宝治伤，没钱给李宝交学费。
李来风，你还来干什么？
他心中怒骂自己。
或许，只是想陪陪李宝——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麻烦让一让。”
几名护士推着一副担架车撞开了李来风。
李来风一眼就认出来了。
和他在太平间躺着的一模一样。
谁死了？
他心中莫名不安，也跟着走了进去。
护士们熟练的拉开苍白的被褥，露出李宝更加苍白的脸。
他愣住了。
李宝竟然没有等他。
护士们将李宝整个搬上担架的时候，她的左手还紧握着一张纸条，露出三个字：对不起。
最后的部首写得歪扭，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李来风双眼瞬间就丢了神，他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然后嚎啕般的哭了出来。
在这座神圣的医院里，每天都会有这种哭声，但没人会在意这样的哭声。
【宿主，您还剩下十一分钟】
李来风无力的坐在地上，身前躺着一个带有机器猫图案的背包。
是李宝十岁时挑选的生日礼物。
他清楚的记得李宝在选背包时对他说的话。
‘我要这个，有了机器猫就可以变出很多钱，哥哥也能去上大学了’
李来风一直有个隐藏心底的梦想，就是大学，他眼神掠过厚重的教科书，抽出裹着精美书皮的日记本。
第一页是这样写的：
‘今天，哥哥给我买了日记本，以后我就可以记下小秘密了’
‘哥哥回来了，但好像很累，都没有跟宝儿说晚安就睡着了，哼！真是一只大笨猪！’
笨字旁边还有一个涂满黑线的懒字。
李来风看着看着就笑了，又看着看着就哭了。
李宝其实是很爱李来风的，哪怕那些坏人是因为李来风才找上门的、哪怕是因为李来风将她独自留在屋里才出事的，李宝其实也没有怪李来风。
日记本最后一页是这样写的。
‘今天骂了哥哥，我好任性，我听见他在走廊上哭了，我想去抱抱他，但是我真的好痛……’
‘我还深爱着哥哥，一直都是。我走到门口，看到哥哥坐在地上擦眼泪，我真的好想抱抱他。可是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哥哥已经走了。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哥哥的背影那样瘦削，没有我的话哥哥会活得很好吧？我总像个拖油瓶。医生说我的伤至少要几十万，我的头每分钟都在痛………”
“哥哥，请原谅宝儿这次的任性……如果哥哥能够翻开我的日记，我想告诉哥哥，请不要为宝儿难过，宝儿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妹妹，宝儿爱你……’
还有一行，李宝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对李来风说出了那个滚字。
李来风眼神空洞的翻开了日记最后一页，一张招聘单小心翼翼的藏在其中，纸张泛起褶皱，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又看。
李来风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双眼怎么挤也挤不出泪水，像是已经干涸的枯井。
【尊敬的宿主，您在地球的倒计时已经接近了尾声，您是否准备好，离开地球，或者说，离开人间？】
李来风瘫下手，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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