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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京兆纸墨贵

    《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当然是一篇优秀的诗词,但是它的优秀与苏轼这个名字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换了苏车,苏辕,诗依旧是好诗,可还能有它现有的知名度吗?

    恐怕不行。

    《将进酒》就不一样了,如此名篇堪称李白诗仙玉冠上的明珠,即使切开诗仙的署名单独拿出来,也能照破山河。

    因此,石少康出名了。

    一夜之间,京兆府好像刮起了一场席卷所有笔墨的飓风,京兆纸贵。

    国子监的学生去采买笔墨的时候,发现原本几十文就能买到的上等白纸涨价十倍,便于书写的江南文墨更是涨价了近百倍,原本一百文一瓶,现在要一万文钱,也就是白银十两。

    怒了!

    奸商!

    学子们愤愤不平地讨要说法,文房店老板挂出连夜请书法大家抄录的《将进酒》,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一般,饱读诗书的文化人们体验了一番降维打击,然后开始买买买。

    勒紧裤腰带也要买。

    如此名篇,不自己抄录一份收藏传家,简直枉为读书人!

    纸墨更贵了!

    太尉府,窦武领兵出征之后,整个太尉府就忙碌了起来,打仗不是带着士兵冲上去干就行的,后勤辎重粮草这些都是重中之重,加之太尉党与林党之间的纷争,后勤之事自然不敢马虎。

    只有窦颖这个二小姐闲了下来,每日里翘首以盼,等待着情郎来信。

    在两人偶遇的赏心湖畔,窦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闷闷不乐,忽然听到晓红的声音,她期待地转头看去,却失望地发现来人是大姐窦芳和两个小外甥。

    “颖儿,呦,睹物思人呢?”窦芳看到小妹又转头去看湖泊,不由得出声调笑道。

    “大姐你怎么来了?”窦颖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回道。

    窦芳上前戳了戳小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我可是你亲姐姐,真是有了情郎就忘了姐,没良心的。”

    “对对对,没良心的,哼~”两个小萝卜头也起哄道,窦芳一手一个抓住训斥道:“不准这么说小姨,没礼貌。”

    “可娘亲都说了啊~”小萝卜头不服争辩道。

    “我可以说,你们不能说,给小姨道歉。”

    “哦~小姨对不起~”

    窦颖只觉得吵闹,摇头道:“没关系,小姨生病了,不是故意不理你们的。”

    “啊生病了吗,什么病啊,小姨我给你糖吃~”大一点的萝卜头赵川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窦颖。

    窦颖摇头拒绝道:“你吃吧,小姨没胃口。”

    小一点的赵爽正要说话,窦芳道:“你们两个跟晓红姐姐去玩吧,不要打扰小姨休息。”

    “哦,小姨再见~”

    两个小孩走远后,窦芳这才看着窦颖无语道:“我说妹妹啊,咱们好歹也是仙子,怎么还患上相思病了呢?”

    窦颖扁着嘴哼了一声,没回答。

    自石少康离开的第二天,她就给对方写信,可是修修改改一整天之后,父亲窦武领兵出征,她竟然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派人去查也没查到,直到昨天听说对方要去刑狱司履职才找到人,送出去的信至今未回。

    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窦颖有些患得患失,没来由的担忧。

    “君不见...”窦芳忽然开始诵读诗词,窦颖有些奇怪,但是这诗十分雄气,她虽然有些沮丧,可也摒弃杂念,认真聆听了起来。

    “这诗没听说过,是哪位大家新作吗?”窦颖目光微微发亮,好的作品总是蕴含着振奋人心的力量,她有些被感染力,站起来绕着亭子踱步走了几圈,张了张嘴,感觉心中情绪有些发泄不出来,好想尖叫两声。

    窦芳嘴角含笑道:“这是你的情郎昨晚宴请同事时所作。”

    “啊?”窦颖先是被骄傲填满,接着又泄了气一样叹息一声,坐回了位置上。

    “哎,你这是怎么了?”

    “我...”窦颖委屈地噘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害怕被辜负?

    “你啊~”窦芳做到窦颖身边,将小妹揽在怀里,道:“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太尉府出来的姑娘可不能畏手畏脚做儿女之态,他要真是个负心郎,我们换一个就是。

    写诗写得好有什么用,不就是流芳百世,名传千古嘛,嗯,是有点了不起。

    可那又如何,不能委屈了自己!”

    “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牵手也好,写诗也好,我...这么多天他就没联系我,姐姐我好难过啊~”窦颖将脸埋在姐姐宽广的胸襟上,小声地抽泣着。

    窦芳一边轻抚小妹的后背,一边劝解道:“你也不要多想,其实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首先呢,我们窦家高门大户,而他家世单薄,除了有些文采之外平平无奇...”

    “他很好看的,又高又大,说话也很有趣。”窦颖反驳道。

    “好好好,他除了有才华长得好看之外平平无奇...总之,相对于我们窦家来说他平平无奇,那他心里肯定自卑啊对不对?

    再加上咱们的爹走后门提拔他这件事,导致他压力很大。我听说昨天他去上任的时候还被同届考生拦住质问,你说他是不是压力很大?

    咱们爹关照他这么多年,但是从小到大,我们何曾见过他一面,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要强,好面子。跟你姐夫一个德行,你还记得我刚嫁过去的那段时间吗,你姐夫就被林辅国的人针对过,整的他有些下不来台。可他回家就是一个字没跟我说,我后来知道了问他,他说他不想被人说是攀附权贵。

    书呆子一个。

    我看你家这个也差不多,这么多年没上门,也是怕人说闲话。我估计他是觉得自己要是写两封信递过来,会给人一种谄媚印象。

    你想想你写信的时候,是不是斟字酌句修了又改?”

    “可...难道就这样不理我吗?”

    “不要急嘛,他现在有文气护身,要是做事再稳重些获得大家的认可,自然不会有人说闲话,至少不会像他昨天那样,被人堵在街道上。

    真是,想想我都觉得尴尬,要是换了我,我恨不得转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在姐姐的劝解下,窦颖逐渐敞开了心扉,两个文学欣赏水平不低的仙子在湖畔,展开《将进酒》诗文,一字一句赏析了起来。

    “黄河是长河吗?为何称之为黄河啊?”

    “长河从西北流向东方,在西凉一带裹挟了许多的泥沙,看起来浑浊不清,应该是这个原因。”

    “哦~这样啊...”

    ....

    “钱王昔时宴康乐,钱王是谁,康乐又是谁?”

    “钱王是前朝的一名王爷,以文采著称,还主持编写了...”

    ...

    “姐姐,要是当时一起喝酒的是我们,他会不会写:窦颖儿,窦芳姐,将进酒,杯莫停?”

    窦芳翻了个白眼,什么样的人才会跟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和大姨子喝酒喝得豪情万丈?

    这不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