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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陆·行卦·甲

    八月初三龙辰。

    宜:出行、竖柱、开光、伐木、出火;

    忌:安床、行丧、栽种、安葬、修造。

    三背青猴镇北川大将军率领一千壮兵,入驻东北原始森林砍伐山松木千棵。

    赤眉猕猴镇南岭大将军率领一千壮兵,入驻中南婆娑甲觜火山打捞火浆油百石。

    赤尻夜猴左司中郎将、灵明绒猿右司中郎将归拢三千编制入僧面鬼魈辅军大将军麾下,入驻北海龙骨滩收集银沙十两。

    我与冉伯带领部分子弟,沙途军五百、翻山军五百、潜迹军五百、地藏军五百入西南边陲找寻九婴血。

    四方军,四方呼号,荡荡行军尘土扬,册鞭九州,浩浩人生陌路。

    八月初五白狗。

    宜:祭祀、祈福、开市、斋醮、解除;

    忌:入水、定盟、开光、修坟、求嗣。

    西南月霞之地行走,不休不眠共行骑一万六千余里。敢川边炎火之洲,难料此为迷魂之地,一天的时间就出现了六次沙幕海市蜃楼,两次九涡大龙沙暴,并且随时脚下还会出现沙泽口来吞陷行过人员。

    此行的艰难无以言表,凶险程度纯是用百十条生命铺设下来的,但就是这样的通达,我的军队还是顽强的坚持了下来,没有一个气馁败退,勇敢坚毅的博战着天地之害。

    夜晚,极光璀璨如影入幻映照天地间,条条波光星河路摇曳着星与星宫的明媚,放眼望去,端详中眼前是如此清晰,二十八色的纱帐内指尖大的一幢幢城郭、一幢幢园林、一幢幢宫殿、一幢幢水榭走廊楼台亭阁,沙粒般大小的仙客往返,神眷流连,博大宽广天城遥望可及,身临其境,恰似自己已入群中。如此天上人间真可丛貌天下。

    从前只是耳闻西域沙丘处是九州世界上唯一一处近邻天空之城的地方,难料当下机缘巧合自己已经深入此传说之地,心中无比感动,感触生活是如此巧合,又是如此幸运随性。

    一丝意乱神迷的吸引,我张开手臂,掰开手指上所有僵硬的关节,感叹的触摸着夹杂在天与地之间的冷风,跃跃欲试穿过忽远忽近的层层隔膜,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心态,敏感的脑海中开始叛逆,开始涩涩的狰狞起决绝的双眼,这并不像是个梦魇,这样的想法似曾相识,如同每一天都会有那么一瞬间会出现这种神经的浮躁,只是今天的不安好像不太好掌控愈加暴躁。

    “……哎!你干嘛呢?愣什么神呢?跟你说话呢!……”一个吱吱钻入耳中的怒喝和混杂着杵腰的疼痛感,立刻让我脑海中红热的禁域快速封闭,慢慢思路开始清醒起来。

    我的眼角一抖,颤了个激灵,身体反射穴拽着胳膊腿向左一倾,脚下一滑,连连载着步子向后倒退,三四步后一个健硕的手臂猛地拉住了我,后身几个人的一扶,才使我没有硬生倒下。

    “哎!哎!哎……冉伯老哥,你你,何干……”

    “何干?我还以为尔魔障了呢?叫君弟半晌,连个屁都不放,跟根死树似的。嘴中还碎碎叨叨,叽叽歪歪的夹着个大板牙胡说着莫名奇妙……”

    “啊?……”

    “啊?噶什么?回回神吧,好像到地儿了……”

    我正了正脚步,捏了捏腰板,偷偷瞟了眼天空,伸出手‘啪啪啪’狠狠地对着脑门打了几下,才让脑子回到了现实中。

    不远处沙沤一二棵梭梭树萎萎生长,芨芨草园围绕出月牙形的块块照镜水洲映入眼帘之时才缓得性命之忧,终于来到沙漠深处生命之地。

    此时部队剩余一千零八十。

    领军水源处,侧成环绕安营扎寨,命炊事兵招火架纳粮厨干肉面汤宴以解除疲乏。饭后除了每个营帐外留驻两名巡逻兵,其他人员清洗后账内休息。

    此后我与冉伯检查无遗漏,且身体还算精神,脑海兴奋无困倦之意,便合意整理了一下面貌轻装四周查访。

    踏过松黏的沙沤,匆匆爬过东方沙脊,突然面前出现几十个房屋,我两人迅速从沙脊之上滑下来,兴奋探得其诡貌。

    落滑跌坐,哪只沙料松散,身体深陷沙中,互视搞笑样貌哈哈大笑,两人翻腾一番立刻钻出沙坑,荡袖而出。

    平视此方地,看房屋高低、看丈地大小、看地理布局必为历史前的残村,有一定的年头。沙村村头石笋旁两根化石架上链木栓石板,隐隐残留一二铭文‘羿,城’。此村虽已自然之因形成房骸,高低起伏的断墙尽可量查到此地很早之前必定是个很兴盛的村寨,我们一边踩着松散的沙阶走着,一边触摸着残损的石墙,打着口角,闲着扯皮,讨论着这里曾经生活中可能出现的故事。

    走了约七十余步,突然拐角处一面一尺多高的石墙后隐约散出微微的火光,我们赶忙跑上前,揭开疑惑,原来这里还尚有一户散人在此地居住。

    此房户占地颇大,四周石木混合搭建的围墙不是很高,正常站立就能把内部宅院结构尽收眼底,内宅一个半拉蛋壳形状的石头房子建筑,上瓦呈伞状包裹形,风沙进不去,雨淋不着的一个山娄子。而此时的明亮处正是薄如蝉翼的中间房子六扇窗户纸所透漏出来的光芒,从那透明的材质上中影影绰绰明晰可见内部环境构造,惊觉居所主人极为善于逆天违地和创造生活的能力,拥有着极高的担当智慧。

    在观察两侧,石头房子的左侧是一个圈养骆驼的畜生圈,里面共容纳了十多头大骆驼,并且每只都用木架子做成了分栏,使其不偏不倚、不争不抢、不挤不簇。

    在当中的第七个圈中一个矮矬胖的白眼眶子灰毛驴突兀的映入眼中,它的引人注意不仅仅是外观的类别问题,而最主要是因为它那充满搞笑、复杂的姿势实在是太让人无法理解它所存在的意义。

    毛驴子的一只前蹄子插在门档的缝隙中,另一只蹄子骑在门档子上,拖着侧歪的长耳朵呆脑袋,可是舒坦。斜角度细看驴子,那个丑陋的表情颤着大鼻孔,‘泼噜泼噜’垂着粉红的大舌头无比惬意的搭在挡驴桩上,正‘呼哧呼哧’睡着大觉。

    右侧是依照大房子形又搭建的一个小石房子,里面封闭的更是严实,隐蔽下根本猜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怀疑应是个储物间。

    我们摸着石墙慢慢聊到大门口,停在门前上下左右撩了几眼,查找着门栅准备礼节上的请允,怎想大门早已不见,仅有一个挡在门下歪歪斜斜杵在沙堆里的门牌象征性的来阻拦外客。我蹲下身来,张手剐蹭了下腻在上面的沉沙,而冉伯却迟迟未动,稳稳的直立在我的斜后旁,只是当我刨开答案之时,他才略微后仰的一个字一个字诵读起来:“《一天客栈》”。

    许是冉伯声音洪亮,待念完,“呦!牙合西木,开木尼”随着内院大门的打开,一个怪声音跟从而出。

    包裹着沉重宽大驼皮大衣的中年男子缩着个脑袋,手插在袖口里,蹒跚踱步混搭着怪异的语言吆喝道:“卡西!你们好吗!朋友,牙合西木思来!阿达西,亚它及,它马克……”

    这个一顿茫然的叽里呱啦,整的脑瓜子一筋儿一筋儿的爆管生疼。“呼!此人亚希亚它的说什么鬼话,这沙漠人不会言语人话吗?咋听,咋像骂人言”冉伯很不耐烦的挠了挠了耳窟窿,拨了拨掏出的杂物,一弹一吹,不管不顾抬腿就往院子里迈,没等我拉住,冉伯早已经站在大院之中,撇着个嘴,薅着男子胸前的大毛领子神神叨叨恶瞪着对方,好像马上就要出手。而此时被冉伯死死扣住的男子,紧张的连连摆手,口中一个劲的狂喊着:“巴图尔,看去容,阿达西口朗尼塔特欧孜阿旦母,巴图尔,巴图尔……”,就因为这顿唠叨,冉伯更是气上加气,一个张手劲立刻掐住男子的脖子,跟拎鸡崽子似得悬空薅起,这时的男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手脚一个劲的推来怼去的摆动着,求得救赎。冉伯做事冲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再加上这两天天灾人祸招来的烦闷,定会看什么也不会顺眼,所以我还算是比较理解,但是现在我总感觉冉伯好像稍稍有点过分,这是有要杀人的节奏啊!看到此状事态不好,我急忙跑上前,奋力想要掰开冉伯的手:“冉哥,你又要杀人吗?松手,快点松手……”可是明显感觉冉伯招了魔,怎么劝阻拉扯对他都不好使,一点反应都没有,并且使得力道还越来越大,男子马上就要被他生生掐死。

    忽然一侧动物的噪声也在匆忙中纳入争吵:“欧啊,欧啊,欧……啊……欧啊,欧啊,欧……啊……”这种声音穿透力极大,已经不是吵的品级度。

    我快速转过头望向噪音源头,可这一转睛我真的很不想相信,后悔这一幕落在我的眼前:毛驴,是那只毛驴,就是那只死毛驴子,它的两个前蹄子现在同时都搭在门档子上,傻傻的脑袋瓜子拄在当中,扭来扭去的大长耳朵下一对呆呆的大眼睛不时挑来挑去,戏耍的挤眉弄眼暗放着秋波般的搞怪,鼻子的抽搐一紧一扩伴随着呲着大板牙的大嘴“欧啊,欧啊”谱着节奏韵律的活动着。而最脏眼睛的莫不过就是正对门档缝隙中一个喷射而出的脏物,“什么呀?死驴在尿尿!”。

    ‘我真的想杀了它,杀了那头死驴,咦?不对啊?我怎么也开始招怒了,难道是我……’

    “啊儿!……”未等我想明白,身旁的冉伯和男子一同‘扑通’坐倒在地,带起了一阵沙土,尘蒙蒙弄得脚下一片虚无,就在这一松劲,男子惊出一声:“莫么”一溜烟钻进了屋里,再没敢出来。

    “咳咳”我扇了扇扬起的浮沙,伸手拽起倒在尘土中冉伯:“没事吧?”。

    “没事!”‘哎?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我心头一愣。尘土慢慢下沉,一个满头脏辫,穿着驼皮袄的八九岁小女孩右弓步左冲拳的打着把势立在面前。

    “哎!宵小妮子,胆敢向大爷我出手,你是活够了!”冉伯许是刚刚不小心崴了腿,一瘸一瘸向后蹭了两步,拧了拧脚尖也支起了把式,准备迎战面前这个小女孩。

    这面前一幕,可是打趣,一个五尺多高的巨汉和一个三尺来高的小童生动的展示着毫无廉耻以大欺小的卑鄙场面,我在旁边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夹了口唾沫,对着冉伯说道:“大哥,你行了!差不多得了,你这也太丢人了吧!那可是个小孩啊?”

    “啥,啥,啥啥小孩,小小妮子可是有,有点本事啊!刚刚才我就被,被阴了……”冉伯英雄一世,现在说话还磕巴上了,这定是受到了很匪夷的惊吓,并且左侧腿脚明显不敢着地,疑似落上重伤,刚才的一瞬间定是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形。

    突然,小女孩一个变速收手,再次吓得冉伯一个激灵,小抖步子一撤:“干什么?”。怎料小女孩却伸手掸了掸手,拍了拍袖口,一挺胸膛两手背了过去,仰着脖子敷衍的说道:“呵呵!两位大人,小女一天这厢有礼了!无礼之处请见谅”

    “啊?这个是啊!对吗!对,见谅见谅”冉伯面庞上充满着怀疑的神态,死死盯着小女孩所有细微的举动,生拉硬拽扯回早已僵硬的左腿,隐隐一个劲的按动着大腿筋好让疼痛来复愈没有知觉的下肢,待站立好后,在蹭着步子挪到我的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词不达意的回答着。

    而我却在这个环境里变成了最糊涂的一个人:“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没事!”冉伯歪着个嘴不敢直视应声答复道。“那好吧!你说没事就没事!就当我瞎操心,你好好保重好身体,腿脚不好就不要乱动弹,省的不小心闪到腰……”话音未落,冉伯一个笨重的侧踩踹向了我,还好我反应快及时躲过。

    “两位大爷们,刚才那个丑哥是我的下人,说的话是本地遏逻禄语,如有冒犯,勿要介怀”

    看到小女孩的谦恭,我连忙上前回话,怎知脚刚迈出,冉伯扯了我一下衣角小声嘀咕道:“小心点”,我回头翘了下嘴角,没有回复,再向前走去。

    “小妹妹你好呀!小哥哥们……”我走到女孩的身边,慢慢蹲下,诚恳的漏出甜蜜的微笑说道。

    “呃……!你这位大爷说话好恶心啊!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一天’,呃!呃!想想都觉得恶心,好想吐啊!太恶心了!”小女孩一边说一边嫌弃的撇着个大脸,搀和着不屑的语气,让我听的顿为恼火,但是小孩吗?童言无忌,可以谅解。

    “咳咳!咱好好说哦!一天,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甘沙国境内的奎尼堡(奎尼:大唐雅言中太阳的意思),这里是奎尼堡唯一一个客栈,也是唯一一个有活人居住的地方。方圆百里,除了这里,再无其他活人。小女一天,是这个一天客栈的老板娘。今天未料再次看到你们两个活人,也是实实心中荣幸。”

    “嗯!这,你这小孩家家说的竟都是大人言语,一天不错嘛,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小姑娘你,也很有意思?”

    女孩小腰一拧,侧脸五官一揪揪,以避羞的动作压着嗓子回应道:“曾小年间听人说过‘调戏’这个词儿,可是从来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今天听你这言语调儿,是不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