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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骨肉起杀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武德九年的春天,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阳春三月的一天,李世民难得闲暇正与夫人在花园赏花。有人来报,太子请殿下一起到城外的西华坡围猎,李世民立刻带着长孙无忌骑马直奔西华坡。

    远远地就看见太子和齐王身着猎装在等待自己,李世民笑着道:“让大哥四弟久等了!”说完就要下马行礼。李建成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套!今日咱们谁捕获的兔子多,谁就为胜,开始吧!”

    三兄弟跨马弯弓,在田野中追逐射杀野兔。

    忽然在身旁林中窜出一匹白马,只见它四蹄飞扬,风驰电掣一般,刹那间超过了三人的坐骑。

    李元吉对世民大喊道:“二哥,这是大哥和我送你的汗血宝马,你能赶上驯服它,就归你了!”李世民一听就来了精神,即刻快马加鞭,在两马并行时,飞身跳上马背。

    哪知此马性如烈火,尥着蹶子奔跑,李世民几次差点摔落马下!亏得他常年在马背上征战,阅马无数,终于驯服此马。

    狩猎回来的路上,长孙无忌总觉得此事蹊跷,就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李世民大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回头我还要回谢太子大哥赠我宝马良驹呢!”

    数日无话。

    这一天下朝回府的李世民,接到了在北边狙击突厥的行军总管李世绩的密函。

    李世民夜晚在灯下打开蜡丸密封的信札,只见信中并没有说前线战事如何,而是提醒他提防近人谋害。

    李世民刚把密函烧掉,正在寻思之际,有人来报参军房玄龄、从事郎中杜如晦求见。秦王把两位亲信僚属让进客厅,问道:“两位夜里来此,有何要事相商?”

    房玄龄和杜如晦落座以后,面色凝重,两人似有话要说却有咽了回去。

    李世民从未看见这光景,就半嗔半怒道:“今日两位这是怎么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有话尽管直说!”

    房玄龄看了一眼杜如晦,向李世民拱手说道:“秦王殿下,有些事如果我俩不向您禀明,定是不忠不义;但如果直说,恐有播弄是非之嫌!”

    李世民道:“你们有话就直说,本王何曾因为说错话责怪过你俩!”

    房玄龄这才低声道:“近日来太子殿下和齐王来往稠密,经常一起饮宴,据说言谈话语间常有对殿下不敬之语。”

    杜如晦接着道:“我有一个远房侄女在太子府邸当侍女,她亲耳听见齐王喝醉了对太子说‘二哥他自恃功高目中无人,父皇还数次说过要改立二哥太子,大哥您就不怕吗’,云云。”

    李世民听了吃了一惊,难道大哥和四弟真的要针对我?李世民知道房杜二人不会挑弄是非,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和知己。

    此时突然有家臣禀报:“太子殿下派人请殿下过府饮宴。”并递上请帖。

    家臣出去后李世民问道:“东宫请我饮宴,我去还是不去?”

    杜如晦道:“东宫一定要去,否则太子会怀疑您心中有鬼。”

    房玄龄道:“此去东宫殿下一定多加小心!秦叔宝、程知节忠勇果毅,可让他们陪您一起前往赴宴。”

    李世民点头称是,即刻命人请秦琼和程知节前来。秦程二人来到前厅见过秦王,房玄龄对叔宝耳语叮咛几句,秦琼微微点头。此时的秦琼已经明白,恩主秦王李世民早晚要和太子、齐王一党彻底决裂。自己前程和身家性命都系在秦王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王府在承乾殿也称西宫,距离太子东宫就是二里之地,不多时三人就到了东宫大门口。早有门官通秉太子建成秦王驾到,李建成问道:“秦王带了什么人来?”门官回道:“秦王只带了两个侍从。”齐王李元吉道:“大哥您在此稍坐,小弟去门外迎接二哥。”

    李世民在门前寻思,太子东宫不知来过多少次,以前来都是兄弟看大哥的心情,宫门的门官每次见到自己也是殷勤备至。今日却感觉与往日不同,门官看到自己也是不冷不热。

    忽然一声“二哥”把沉吟中的李世民唤醒,抬头一看正是四弟元吉。

    李世民看到这个小时候自己身后的跟屁虫,往日每天都叫着“二哥”,感觉是那么的亲切!今日还是那个熟悉的呼唤,但却感觉有些异样。

    李元吉出门下台阶拉着李世民的手,笑着道:“二哥呀,咱们三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没聚了。今日大哥做东,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李世民笑着道:“四弟所言正和我意,咱们兄弟一醉方休!”见到弟弟如此殷勤,李世民那颗警惕的心就放了下来。此时的他依然不信一母同胞的亲哥亲弟弟,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

    李元吉看见秦王身后的秦程二将,心里咯噔一下。秦叔宝和程知节上前给齐王施礼,李元吉笑道:“我知道,两位就是二哥常常说起的瓦岗名将秦叔宝和程程知节!”秦琼和程知节插手施礼道:“承蒙齐王殿下夸奖!”四人进了宫门,秦琼自然不能和三个皇子同席,早有侍者把秦程二将请到偏殿房中饮酒。

    李世民和李元吉来到东宫后殿门台阶前时,太子建成早已在此迎候。

    身着便装的太子降阶相迎,左手拉着李世民右手拉着李元吉,笑着道:“我们多日未聚,今日三兄弟好好说说知心话!”说着走进客厅,有宫人即刻摆开酒宴,三兄弟入席分长幼落座。

    酒过三巡,太子建成回忆起儿时兄弟三人堂前读书、月下练武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李世民笑着道:“那时元吉经常背书不成被父亲训斥。”齐王李元吉笑着道:“有一次我背不出书父亲生气,二哥偷偷帮我,你还因此被父亲打了一戒尺呢!”兄弟三人哈哈大笑,接着继续推杯换盏。

    不知不觉间金乌西沉,夜已深了。

    此时在偏殿等待的秦叔宝和程知节哪里还有心饮酒吃茶,记得团团转。程知节一拍桌子就要硬闯宴席,请秦王回府歇息,但被秦琼制止。

    李世民和李元吉起身向太子大哥告辞,太子建成醉意已浓,坚持把两个弟弟送出门外。此时在偏殿的秦琼和程知节早已如坐针毡,终于看到酩酊大醉的秦王,两人连忙上前把李世民扶出宫外。齐王李元吉为李世民要了一副软轿,还扶着李世民上轿并叮咛秦琼好生护送秦王回府,然后才上马自回官邸。

    李世民回到王府,长孙夫人服侍他上床休息。哪知夜至三更时,李世民却突然大口呕血不止,神志不清!

    长孙夫人见状又惊又怕,一面扶住李世民一面派人传太医!好在秦王府有自己的专属太医,不多时杨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杨太医看看李世民的脸色,号了脉,又用一根银针探了探呕吐物,脱口道:“秦王这是中毒了!”

    长孙夫人顿时哭出声来,杨太医道:“好在秦王把有毒的食物都吐出来了,没有性命之忧。”说着开出解毒药方,命人即刻用开水熬过,再用汤勺一点一点喂下。两个多时辰后李世民神志才清醒过来,得知自己中毒昏迷过去大为惊诧!

    回想昨晚和大哥建成、四弟元吉饮酒的经过,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最不愿意相信的想法: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亲弟弟要谋害自己!想想昨晚大哥和四弟是那么的殷勤亲切,忆往昔谈前程,三兄弟是那么的浓情蜜意,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吗!

    李世民越想越气,就要把这一切禀明父皇,可是又怕父亲知道兄弟相残之事急出病来,更怕因此祸起萧墙。

    秦琼和程知节听说秦王东宫赴宴中毒一事后,两人后愧当晚没有及早硬闯酒宴接秦王回府。两人即刻到秦王府探视,进内宅一看见李世民躺在病榻之上,脸色发黄眼窝发黑,二将就跪倒在床前请罪。

    李世民微微向前挺身道:“两位将军快请起,此事与你们无干。坐吧。”不多时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也来了。

    三人向秦王问安之后落座,长孙无忌道:“几日前太子以赠胡马为名,想谋害殿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此事一定告诉皇上,否则太子齐王会变本加厉谋害殿下,日后还不知使出什么阴招呢!”众人纷纷赞同此议。

    李世民含泪道:“太子、齐王和我一奶同胞,自小一起读书练武。自晋阳举义兵以来,我们三兄弟不知多少次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哪知如今大哥四弟嫉妒我功高,恐怕父皇传大位于我,故生加害之心。当下本王已痛彻肺腑,如果把此事禀告父皇,他老人家会比我更心痛百倍!”

    众人听了都低头叹息。

    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李渊还是得知了此事,气得五内俱焚,立刻驾临秦王府探视儿子的病情。当李渊看到世民虚脱无力的样子,不禁老泪纵横,李世民也躺在父亲的臂弯里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大哭起来。

    良久李渊缓缓说道:“你大哥知道我曾经说过,要传位于你的话。如今建成和元吉嫉你功高,怕你夺了太子之位,故下毒谋害于你。你不能再待在长安了,否则早晚兄弟之间出大事。我派你镇守洛阳经略山东,你带着瓦岗诸将和长孙无忌等人一起去吧!”

    李世民听了泪如雨下,哽咽道:“那要是儿臣思念父皇怎么办?”他知道父皇怕他去洛阳,就不让他再回长安了!李渊流泪道:“长安与洛阳不到千里之遥,为父思念你了,就会去看望于你!”李世民含泪答应。

    李渊回到皇宫,当即和裴寂等重臣议决此事,并准备在第二天朝会下诏。

    因为太子和齐王在皇帝周边广布眼线,很容易探知皇帝要派秦王率领亲信谋士和瓦岗诸将镇守洛阳。李建成和李元吉闻讯大惊失色,着即招谋士来东宫商量应对之策。

    王珪、魏征等人到齐后,太子李建成屏退左右,把父皇将要委派秦王镇守洛阳经略山东的事又说了一遍。

    魏征先道:“听说前日晚间太子殿下请秦王过府饮宴之后,秦王中毒至今在病榻休养。皇上闻听痛彻心扉,才决定派秦王镇守洛阳。我就想要一句实话,这个毒真是我们下的吗?”

    大家都知道魏征的倔脾气,一时间面面相觑。

    李建成道:“玄成呀,我身为太子又是世民的亲大哥,绝不会做此下作之事!”李元吉把嘴一撇道:“肯定是我二哥自己回家吃坏了肚子,在父皇面前反咬我们一口,其心可诛!”

    魏征又道:“我魏征自投奔大唐以来,一直忠心辅佐太子殿下。虽然秦王功盖天下,但太子您的功劳也是世人皆知。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定不会做出废长立幼之举。故我们就是和秦王竟功也要光明正大地争,不要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东宫舍人王珪道:“玄成所言极是。为今之计,我们要谏阻皇上委派秦王镇守洛阳。否则将来必定尾大不掉,导致天下二分哪!”

    魏征又道:“叔玠所言正是我想说的。我即刻为太子您一封奏疏,殿下您立即进宫面圣。殿下先向圣上陈明自己没有下毒谋害秦王,再谏阻皇上委派秦王镇守洛阳。”

    眨眼间魏征写好奏疏,李建成即刻换正装进宫面圣。

    当见到父皇之后,建成立即跪下抱着李渊的腿嚎啕大哭,诉说自己没加害二弟世民的冤屈。

    李渊看着自己的长子、太子李建成也是五味杂陈,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做父亲难,做父皇更难哪!

    他躬身扶起建成,又是老泪纵横,颤声道:“为父也不相信你能做出禽兽不如之举,快起来坐着回话。”

    李建成含泪道:“如果父皇委派二弟镇守洛阳,那时纵然二弟没有非分之想,就怕他身边人有非分之想,到时将导致天下二分、兄弟相残哪!”

    李渊听了太子的哭诉,不禁心里一惊。

    他心想,自己刚刚和裴寂等人商议派世民镇守洛阳,太子就得着信了,可见身边有太子的耳目!转念再想,太子劝阻自己派世民镇守洛阳的话确实有道理。

    于是,李渊安抚太子道:“我儿放心,只要朕在为一天,就不会废你太子之位!不过你也要善待你的弟弟世民,万不可手足相残哪!”李建成诺诺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