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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初到京城

    京城其实不大,但这里每一个房屋住的都是山上赫赫有名的世家,只因这里是“人族心脏”,镇压者由三个妖窟融合的最大妖窟,即使一家衰败一家灭门,即使常年无人居住,老宅不拆,新族也没有资格入。

    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过路人皆神色匆忙,两个青年逆流而上,正是从天上能来此的方季平和王初元,方季平小声说道:“他们都要去龙骨山啊?”

    方季平记忆力一向很好,上次他在天山门惊鸿一瞥见过的宗门弟子甚至再度出现,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还是要回一趟王府的,于是乎,两人于众人反方向而行。

    “先有天朝会后有龙骨山,这一年真是修行盛年。”王初元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和赶场子一样。”

    方季平连连点头:“对呗对呗!”

    ……

    朱红大门前,两个青年站在那里,方季平上下打量一番,除了比其他宅子破败了外,他还隐隐约约的闻到一股不太美味的味道,似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王初元推门而入,瞳孔骤缩,后退一步撞在方季平身上,方季平揉一揉额头,动作却突然顿住。

    在他们眼前摆放着数十具残破的尸体,王初元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似乎是在彰显着这些人的身份。

    方季平已与王初元差不多高,他一把捂住王初元的眼睛,刚想离开,门轰隆一声关闭,方季平愣了愣,咬紧牙关赶紧带着这里曾经的小主人冲向主室。

    方季平刚过门就连忙把门关上,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

    王初元自知失态,他想控制,然而一回想入门的情景,他还是忍不住气得发抖,他哑着嗓子低吼道:“方季平,那是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他们想到我还会回来,他们是故意的!变态!”

    “你那么聪明真的认为他们是变态吗?”一道慵懒的女声从阴暗的角落传来,吓得方季平险些蹦起来,王初元皱起眉头问:“为什么这么说?不是他们还会有谁这么做——你?”

    女人缓缓走进方季平视线,鹅黄色的长裙宛如一道圣光,几乎就是一瞬间方季平就对她放松了警惕,更何况女人姿色倾城。

    女人看了看王初元,又瞧了瞧方季平,欣慰道:“成长中的天骄总比只会哭闹的孩童好,此次回京城,可是为了龙骨山?”

    女人没有回答王初元的问题,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个话题,王初元心绪不宁已然回答不好,方季平反问:“前辈认识张家人?”

    “我就是。”女人出乎意料的坦诚,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张家与王家乃世交,病骨修炼法就是现今张家家主传过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方季平眼皮一跳,连忙扭头看向王初元,后者却移开了视线,方季平耐着脾气问:“你的病骨不是在药谷习成的,而是早在京城就成了的,对吗?”

    女人挑了挑眉,“哟,他没告诉你?不太厚道呀,小王!”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王初元沉默片刻还是应下了。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壳,方季平怒道:“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这种事有什么好骗我的?”

    王初元张了张嘴,有些发不出声,干巴巴的说道:“除此之外我没有再骗过你。”

    正是因为如此,方季平才对这一次欺骗耿耿于怀,无伤大雅,却是一切真实的开头。

    一时间情感占据了理智,方季平刚想说些什么过分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他曾经说过的话——“那人是来杀他的,我还恨他,那天未免也太可怜了。”

    王初元刚刚见了他一家人的尸体,正是孤立无助的时候,这种事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吵吗?那他未免也太可怜了。

    方季平突然无比后悔,十四岁的他能明白的,十六当的他为什么就不明白了呢?他闭上了嘴,明明什么也没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歉意让王初元一怔。

    这时,女人笑着开口:“年轻真好——方季平是吧?别怪他,王府之所以由此惨案发生有极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这病骨,他警惕也很正常——虽然警惕的方面不太对吧。”

    “因为病骨?”

    “对,髌骨的珍惜程度你想象不出来!”女人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王初元这么争气,这不是你的错,毕竟从根头上来讲错的是我。”

    王初元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他看着女人,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以后我也许会感谢你,但现在我还是会怪你,对不起啊。”

    “那以后再说。”女人偏头看向方季平,“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别着急去龙骨山,到了张府门口报张汝媛的名字。”

    方季平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便没话了。

    王初元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心绪,推门而出,没办法总是要出去的嘛。

    “你们要加油……”女人喃喃自语,方季平看了她一眼,不可否认女人的确为绝色,但她总给方季平一种违和感,身上有种沧桑,绝不是一个大家小姐能有的感觉。

    女人冲他展颜一笑,方季平怔了怔,突然开口说道:“光,有没有可能是个人呢?”

    无数片段涌了出来,交织在一起,女人想起曾经有一个人笑着跟他说——“你就是光。光不如你。”

    “放过我吧。”女人扶额走向正义,方季平没有在过多纠缠,转身跟上王初元。

    女人坐在那,神情暗淡,“你再等等我,我会去救你。哪怕叛族……”

    ……

    王初元没有问方季平和那女人聊了什么,或许他已经思考不到其他东西,遇过那一排惨不忍睹的尸体,连方季平这个外人都别开了脸,更别说是王初元。

    方季平只是浅浅代入一下,都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无法接受他的家人,变成一副任人赏玩的尸体!

    王初元目不转睛,这神淡定却在他推不开大门时瞬间崩溃,他疯了一般的拍打大门,面目越发狰狞,方季平刚想拉开他,汗毛突然炸起。

    方季平猛地转过头,那一具具尸体站了起来,王初元似有所感了一下,扭过头怔住了。

    它们发出短促的音节一起扑了上来,方季平下意识的就要拔刀,看着那张与极为相似的脸,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被领头的那个一口咬伤了肩膀。

    它咬得很用力,方季平甩了几下才勉强将它甩飞,白衣被鲜血染红,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不仅是因为伤势,主要是这场景太出乎人意料了!

    他好歹还会挣扎一下,王初元比他更惨,任由他们啃食,眼神呆滞,也许在他心中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方季平一时不知该不该叫他,又被人冲上来咬住了腿。

    女人恼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糊涂了是吧?你家人几年前就死的透透的了,你想给尸体陪葬就自己去!拉着方季平你还要脸吗?”

    “只有你救他,运转你的病骨,将这些尸体仅剩的气血吸取走,到时他们没了气血支撑,自然就消散了!”

    方季平脑中灵光一闪,好像跟上女人的思路了,她是不是想让王初元掌握病骨的同时又能解决心结?

    想到这一点,方季平干脆放弃防御,任由它们啃噬,连脸都被咬得血肉模糊。

    他不管了,直勾勾地盯着王初元。

    听着女人的话,王初元下意识的运转病氨,那些尸体自行退避三舍,他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犹豫不决,“那他们就真的不存在了啊……”

    这一刻,方季平和女人都要气吐血了,却都能理解他。

    能理解归能理解,但是……方季平大声喊道:“老王救我!”妈的,他真是要死了!

    王初元眼神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每具尸体胸口闪了闪,一缕缕气血汇聚到他身边,瞬间那群尸体倒了下去,险些压倒方季平。

    王初元余光中看向柳树下那一朵矮小的花朵,是他种的,现在已经发芽了,其实长得不好——它也出来了。

    他如此死,虽心有不甘却能接受,可是不能让方季平死进去啊,是不可以让现在的人为之前的事去死。

    这是他的老师所讲。

    王初元的侧脸背光模糊,在方季平记忆中他只会游刃有余的微笑,身上总是有一种超过他年龄的自信,这种呆滞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亲手了结了自己家人的生命,又是何等心情?方季平有些心疼他。

    方季平甚至能想出他歪着头笑得天真烂漫,看着自己父亲和一男人走向他还会笑着向他们打招呼,然后他们就带他进了房间,生生的剥下他的血肉,钻开他的骨头。

    那时的王初元又能有多大?他不会知道病骨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很疼,但让一句严肃的父亲脸上有了笑容,他没有反抗的机会,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终于不疼了,迎接他的却不是所谓的大道坦荡,是滔天的火光、飞溅的鲜血和他们推他离开的手。

    当他落到药谷,发现一切的源头是他自己的骨头,他那一刻自尽的念头都有了吧。

    是什么让他坚持了下来?是复仇。

    王初元是靠这个念头活下来的。

    ……

    女人迈步走来,二话不说给了王初元一巴掌,“过于念旧,该打!”

    王初元没有说话。

    方季平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女人眨眼睛出现在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还没有确定的事就敢用命冒险?!不惜命的人死的最快!”

    方季平愣在原地,只因在他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饱含笑意的男声:“配合得不错,我最欣赏这种不怕死的人,继续保持!”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方季平敢保证这个和平乱当中的男声不一样。

    女人脚步不停,向大门走去,挥了挥手,“可以带方季平去明皇宫遗址看看,晚上张府见。”

    高高竖起的马尾一摇一晃。

    ……

    女人走出王府,转身走进三尺小巷,神色木讷的中年男子站在王府大门犹豫片刻也转身走进小巷。

    视线内却没有女子的身影,中年男子一愣,下意识转身做出格挡动作,他动作相当迅猛,带起一阵春风。

    然而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女人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对男子嫣然一笑,松开手,用力一抓直接抓爆他的身躯,带出一堆肠子。

    中年男子表情凝固住,他修补伤势的灵力,居然在往回返!此等手段……中年男子一脸挫错愕,“你!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的身体瞬间冰凉,女人对着他的尸体笑道:“耳听为虚,眼见就一定为实吗?”

    她蹲下身子撕开男子的脸皮,露出的是一张没有鼻子的脸,她动作一顿,轻叹道:“疯了。”

    女人站起身子,光照不到这的地方,她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