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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章 怪老头

    神瑛转头再看田平,田平填写的也很简单,而且还在苦思冥想。

    年龄十八,

    --比自己小两岁,真是弟弟。

    家庭成员,父,田不悔;兄,田真;妹,田原。

    配偶,无。

    田平放下笔,一双郁闷的眼睛望向神瑛。

    “怎么啦?”

    “哥,你说我可怜不?我现在才发觉,在那地方生活了这么年,竟没有一人告诉我那是什么地界什么山,所以家庭住址不好填。”

    “那就不填,还有,你把家庭成员一栏中田真和田原名字划掉。”

    “为什么?”

    “我看这刺城不是什么好地方,水应该很混,不要把他俩牵扯进来。”

    “哥说得有理。对了,还有这特长一栏填不填呢?”

    “也不填,你那飞刀之技还是不要轻易显露的好。我也没填。”

    神瑛说这个话,其实心里清楚,自己总不能填个酒壶这个特长吧,那是拿不上台面的。

    两人看着表格摇了一下头,就顺手递给了老头。

    老头酒壶还放在嘴边,只是斜着眼,先看的是田平那张:

    “家住哪里都不懂?”

    “确实不知是什么地方?老爹从未对我说过。”

    “那你东西南北还能辩得清?”

    “这,当然。”

    “那你画张草图,把大体位置画清楚就行。”

    “这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你的呢?”

    神瑛把自己的表格抽上来,放到田平表格的上面。

    “您请看。”

    “你们两人到底从哪里来的?怎么家在哪都不知道?还有配偶一栏必须填。”

    神瑛给他这么一问,心中一急,顺口而出:

    “我是他哥哥,没有配偶。”

    “那你家人怎没填?”

    神瑛只好把田不悔、田平再填上。

    “你叫神瑛,父亲姓田?你两人也太乱了,就这样吧,同你弟弟把图画好就行了。”

    只见田平已经画好图,有几条标着方向的路,有一座山,山中有个寨,大概就是家了。

    田平小心翼翼的捧给老头,老头瞟了一眼:

    “去吧。”

    神瑛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世界上活着真不容易,必须出生清白,来路清楚,有家有室,才能堂堂正正,否则到处受欺负,被人瞧不起,连我这神仙都不行。

    两人走出室外,跟着木不烂继续前行,一拐两拐三拐,拐了好几个弯才停下来:

    “这是训诫堂也是刑堂,进去吧。”

    “训诫堂?干什么的?”

    “告诉你你是什么人,应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明明白白做人,清清楚楚做事,就这么简单。我发觉你两人很啰嗦,以后多用眼多用脑少动嘴,烦。”

    “木兄,初来乍到,还要靠你多多关照,田平带银子了吗?”

    田平一愣:

    “干什么?”

    “拿来。”

    田平从包袱里摸出一物,金色,片状,半掌大小。

    “这是金叶子,行不行?”

    神瑛到凡间很少有金钱概念,但大体知道点行情,见田平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块货色,心中不禁苦笑,

    --没想到田平比自己还差劲,这么不懂世事,早该出来走走了,真是被家长耽误了的一代。

    “当然行。”

    神瑛虽然心里感觉这金叶子分量过重,但手上没有犹豫,直接把金叶子拿过来,递给了木不烂。

    “木兄,这是我兄弟两一点敬意。”

    木兄一愣,然后叹口气:

    “你两个错了,我要那玩意干什么?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多问问我就可以啦,这金叶子你留着,没事请我吃顿饭就行。”

    --吃饭?吃喝玩乐免费的,这木兄明显是调侃,原来他的心眼还不错。

    “谢谢木兄。”

    “进去吧,结束后一直往前走,我在前边等你们。”

    木不烂走后,神瑛盯着手中的金叶子:

    “田平,这是世间最好的硬通货了,到底我不是老爹亲生的,怎么没给我带点。”

    “哥说哪里话,爹说哥一看不是俗物,肯定不会打理自己,何况金银。这就交给我了,还特别交代,哪怕只剩一口饭了也要让你吃,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也要让你喘。”

    “原来老爹这么疼我,好,哥俩好好混,绝不会有只剩一口饭一口气的时候,否则我就自行了断,把那口饭那口气让给你。”

    “我的天,老爹一心等着你回去呢,还有田真和田原。”

    神瑛听到此话,心中一动,特别希望有那么一刻,自己与他们三人一起跋山涉水,一起风尘仆仆,一起扑向那久久凝望的老爹身上哭着跳着,那是浪子回家,游子归心。

    --不好,难道自己起了凡心,或者想上仙所说,纯净之心真之一字,融入凡间,然后超脱,所有的神仙都是从凡间修成的?

    “哥,你发什么愣?”

    “奥,没什么,你是我的好弟弟,田真是我的好哥哥,田原是我的好妹妹,老爹是我的好老爹。啊噢,对了,你一会喊爹,一会喊老爹,到底叫哪个好呢?”

    “叫爹庄重,叫老爹亲切,老爹呢,喜欢人叫他老爹。”

    “爹既然喜欢叫老爹,我就叫一声爹老爹。”

    “哥,一大早怎么就抒情啦?”

    “抒情?说的句不排比不押韵,不像抒情啊。好了,我们去干正事。”

    屋子不大,排了几张木凳,一张半人高桌子,桌后一人双腿盘膝。

    神瑛和田平一见此人,不禁一愣。

    “咦,你怎么又到这里啦?也没看到你进来啊?难道从登记处到这里有暗道?”

    面前之人正是刚才登记处的老头。

    “老人家,对不起,刚才没问您尊号,能不能告诉我们,以后见到你好称呼?不然,一见面就喊喂喂你你的,实在没礼貌,你会怪罪的。”

    “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见到我,所以,不必!”

    “那,老人家,现在我们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给你们讲一讲生活常识而已,请坐下。”

    两人各找一个凳子,就一下坐了上去。

    只感觉一股冷意直钻股骨,低头一看,凳子不是石头,好像是铁质似乎又不像,却格外冷森。

    两人忍不住又站了起来。

    “坐下。”

    “老人家,我们站着听就行了,年轻人站站没事的。”

    “坐下。”

    老头声音一冷。

    两人犹犹豫豫地又坐了下去,禁不住哎呦一声,扭了扭屁股,却坚持住了。

    “年轻人,进入俗世,第一关就是学会做冷板凳,把冷板凳做热,才是功夫。”

    “是,是,您教训得是。”

    两人看着老头比凳子还冷的脸,不由连连点头。

    “你们从登记那一刻开始,就是我们的人了。”

    --又是“我们”的人,那木不烂也口口声声地这样称呼。

    “你们,不,我们的意思,就是自己的意思,就是说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晒太阳一起赏月亮,一起读读诗一起看看远方,这是生;当然还有死,那就是一起披风一起历霜,一起呕心沥血,一起埋骨沙场。”

    “不就是生死与共吗?”

    “聪明。”

    “到底要我们干什么?如果我兄弟两不高兴的话,就直接开路啦。”

    --什么自己人?什么生死与共?你们是谁啊,我们熟吗?”

    神瑛莫名地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