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海边

    黑夜就像一口深井，用无边的黑暗制造者焦虑和恐惧。

    日出的光芒赶走黑暗，每一个黎明的到来，对米莱来说都是救赎。

    她热爱初升的太阳，就像热爱生命。

    家里有了樱桃，生命的光源也仿佛照进了她这个孤独的小屋。

    米莱觉得下班回家都有动力了，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樱桃别看长着一副虎头虎脑的凶样子，实际上非常温顺。

    米莱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孤单的太久，她太需要个伴儿，离不开樱桃的是她。

    米莱在展厅的工作越来越上手，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她，一站上舞台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爱学习，历史知识丰富，又酷爱文物考古，博物馆就像个海洋，她尽情吸允着养分。

    工作对米莱来说是另一道光，比太阳还明亮。

    ……

    时间已经是深秋，到处是枯黄衰败的落叶。

    秋天也是米莱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

    天气预报说一股强劲的冷空气袭来，此刻窗外的风就吹着哨子在敲打窗户。

    抑郁的情绪就像这风一样说来就来。

    暖气还没来，太阳下山后屋里更冷了。

    路灯的影子透过薄纱照进屋内，米莱窝在沙发里，灯都懒得开，樱桃躺在她的腿上打呼噜。

    除了喜欢窝在家里，米莱没有更多的的爱好，她经常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无趣的人。

    这样的天气，以前和爸爸妈妈围座在一起吃火锅，满屋子升腾的热气里，包裹着辣椒胡椒以及各种调料的香气，像幻影一样出现在米莱的眼前。

    樱桃在她怀里似乎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站起来伸伸懒腰跳了下去。天黑风高，本不是个适合出门的天气，可如果不做点什么，今晚肯定又是个无眠夜，不如出去走走。

    她开车往海边去，路上的碎叶在灯影里随风打着旋。

    越往海边开，空气里的腥味越浓。

    电台里这时正在播放一首王力宏的老歌。熟悉的旋律，磁性的声音。米莱把车停在路边，海面晦暗翻滚，波浪将黑暗揉碎了铺开，海风凛冽无情。

    米莱站在岸边，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吓得樱桃钻进她怀里取暖。

    身后电台里那低回婉转的男声此刻听起来如此让人悲伤，那熟悉的歌词，和着寒风与波涛直入心底。

    蝴蝶眨几次眼睛

    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

    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

    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碎了满地

    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

    泪水粘满了整个脸颊，任海风吹干了又湿润。

    这本是一首写给情人的歌，今晚听来却正契合了她的心事。

    “爸爸，妈妈，你们如果爱我，此刻在高空里看看我，给我些力量，好让我不再恐惧。”

    米莱蹲下身体，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世界上只要有爱就会有伤害，有拥有就会有失去。

    米莱觉得，离开的人比活着的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