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待的日子最漫长。
从公安局认领到的遗物中，包括一封写给齐二哥的遗书、一部已经摔碎的苹果手机，一只还给男朋友的阿玛尼手表。
若素从晓倩那里要到了久美男朋友的手机号码，尝试加了几次他的微信，都没有通过，又打了几次电话，也不接听。于是若素给他发了条短信：“章风你好，我是久美的姐姐，上次在北京跟您吃过饭的。久美跳楼自杀了，我想知道在这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
许久，才得到久美男朋友的电话。
“我和她分手了，因为和她去泰国旅游的时候，我发现我身上出了很多很痒的红疹，回来北京后，我马上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发现我得了梅毒。我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只跟她有过接触，我家里人知道是她传染给我后，骂了我一顿，并让我马上跟她分手，我也很害怕，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跟她分手。”电话那头的章风声音有点哽咽，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很久才说出这一段。
关于章风说久美传染了梅毒给他，若素没有反驳，甚至马上就相信了他。是啊，像久美这种半夜经常出门，天天泡酒吧里，包里口袋里都是避孕套的人，若素早就知道她这种每天好像都不用上班，却总是吃喝玩乐，过得很潇洒，从不缺钱花的人，得来的都是不正当的钱，只是没有当面揭穿而已。有一次若素甚至帮久美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直接来了一句：“今晚在XX酒店，可以用你的身份证开房吧？”若素当时第一反应是，久美的电话很可能就是印在了外面发的小卡片上面了，虽然很震惊，若素也没敢跟久美说，直接挂掉了电话。原来久美经常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就出门，就是这种约酒店见面的电话。
若素回想起过年的时候，那时候久美还没有认识章风，她说室友养了一只猫，猫毛到处都是，她对猫过敏了，浑身起了很多很痒的红疹子，还发烧了，去医院打了好久的点滴，现在身上都还有红点点。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发烧和出红疹，不是对猫毛过敏，而应该就是梅毒发作的症状了。
挂掉电话，来不及多想的若素，马上收到了章风通过微信好友的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连串的对不起，不知道章风是对若素说的，还是对久美说的。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她的死，也不全是你的问题，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若素想了想，如果不是章风执意要跟久美分手，她也不会一时冲动走向绝路。但是就算不分手，梅毒也治不好吧？与其长期忍受病痛的折磨，还不如早点解脱，这样想着，若素突然很理解并很心疼久美，毕竟她已经很久不工作了，自己没有钱，她知道家人也没有钱，而治这个病，肯定要花很多钱，还不一定治得好。而且在老家，通过那些村头巷尾的长嘴婆们的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比互联网还快，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县城，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有梅毒，就好像有很严重的传染病一样，得病的是自己，但是受累的却是全家人，大家都会认为靠近他们一家，也会得到这种病，远远看到都像躲瘟疫一样躲起来了。与其连累家里人，还不如在没有人知道真相之前，离开这个世界，把不幸带走。
章风是久美去北京后认识的男朋友，交往还不到半年，久美曾兴奋的跟她说，章风是怎么追的她，在酒吧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眼睛就离不开她了，后来加了微信，疯狂追她，还在她生病的时候，请假过来陪她住院，看到她打点滴憔悴不已，他都心疼得哭了。每天一有空就带她去吃好吃的，叮嘱她按时吃饭，少熬夜，这让刚失恋的久美感动不已，不久便接受了他。久美说，章风是一个很单纯的男孩子，家里很有钱，还去美国留过学，一听到说是留学生，还是富二代，若素便开始打击久美说，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姑娘，又没有正经工作，长得虽然勉强，但是身高属于二级残废，人家这么优秀，你怎么配得上人家？久美却自信的说，是他拼命追的我，又不是我追的他，我都拒绝过他很多次了，但是他就是不放弃啊，可能他就喜欢我这种娇小的南方姑娘吧，他最喜欢看我笑的样子了。交往不到3个月，章风便带久美回家给他的父母认识，他父母对她都很满意，还把她拉进了家族群，每天嘘寒问暖的，比亲闺女还疼爱。
若素有一次到北京出差，久美很兴奋的把章风带出来给若素认识。确实是一个看起来很单纯的男孩子，有点腼腆，对久美也是言听计从。章风本来想请远道而来的姐姐吃顿地道的北京火锅，却由于若素吃不惯北京的口味，而一直跟若素道歉说没有考虑周全，若素心里只觉得这个男孩挺可爱的，看到久美脸上洋溢的幸福，若素心里就放心了，他应该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吧。
但是晓倩说，自从知道章风染了梅毒，他父母便开始用很恶毒的话语来攻击久美，不仅把她移出了家族群，还把她微信删除拉黑，电话也删除了，并且让章风断绝了跟久美的所有联系。久美尝试过各种方式联系章风，都联系不上，还让晓倩帮忙联系，都没有办法联系得上。
想到久美害了章风，若素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是久美害了你，我们也挺对不起你的”
“医生说我这个病坚持治疗的话，能治好的”
能治好？若素心里一咯噔，意思是说久美也可以不用自杀了，坚持治疗的话，也是可以治好的。在若素的潜意识里，梅毒、艾滋病等性病都是不治之症，得了病之后，就会浑身溃烂，消瘦痛苦，最终走向死亡，而得这些性病的人，都是不洁身自爱的人，特别是像久美这种性工作者，滥交的同时，又不做好安全措施，不过就算你想做好安全措施，如果有些别有用心的男人，特别是在得知自己染了病后想报复社会的男人，会想尽办法通过不戴套或者在套里扎几个洞，让你也得到同样的下场。
如果可以治好，为什么久美要放弃呢？她生病了没有及时联系家人，却一心祈求能得到章风的回心转意，那时候的她，把爱情当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章风哪怕接个电话，或者回个信息，久美也不至于走向绝路吧。但是人都没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久美的死不是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而是其他原因，若素赶紧发消息告诉隔壁酒店的父亲，免得他过于自责。
“爸，久美是检查出了梅毒，然后又有抑郁症，刚好男朋友又跟她分手了，她想不开，才跳楼自杀的，不是因为我们从小抛弃她而引起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责。”
“这件事要封锁住，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别人问的话，就说久美是分手了想不开，自杀的。”父亲回复道。
若素马上知道了父亲的用意，像父亲这么爱面子的人，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感染了梅毒，那他的面子往哪搁。说分手自杀，既能让久美体面的离开人世，也能保全全家的面子，反正大家都不认识章风，想指责唾弃他，也只能等下世纪了。
从公安局认领到的遗物中，包括一封写给齐二哥的遗书、一部已经摔碎的苹果手机，一只还给男朋友的阿玛尼手表。
若素从晓倩那里要到了久美男朋友的手机号码，尝试加了几次他的微信，都没有通过，又打了几次电话，也不接听。于是若素给他发了条短信：“章风你好，我是久美的姐姐，上次在北京跟您吃过饭的。久美跳楼自杀了，我想知道在这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
许久，才得到久美男朋友的电话。
“我和她分手了，因为和她去泰国旅游的时候，我发现我身上出了很多很痒的红疹，回来北京后，我马上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发现我得了梅毒。我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只跟她有过接触，我家里人知道是她传染给我后，骂了我一顿，并让我马上跟她分手，我也很害怕，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跟她分手。”电话那头的章风声音有点哽咽，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很久才说出这一段。
关于章风说久美传染了梅毒给他，若素没有反驳，甚至马上就相信了他。是啊，像久美这种半夜经常出门，天天泡酒吧里，包里口袋里都是避孕套的人，若素早就知道她这种每天好像都不用上班，却总是吃喝玩乐，过得很潇洒，从不缺钱花的人，得来的都是不正当的钱，只是没有当面揭穿而已。有一次若素甚至帮久美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直接来了一句：“今晚在XX酒店，可以用你的身份证开房吧？”若素当时第一反应是，久美的电话很可能就是印在了外面发的小卡片上面了，虽然很震惊，若素也没敢跟久美说，直接挂掉了电话。原来久美经常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就出门，就是这种约酒店见面的电话。
若素回想起过年的时候，那时候久美还没有认识章风，她说室友养了一只猫，猫毛到处都是，她对猫过敏了，浑身起了很多很痒的红疹子，还发烧了，去医院打了好久的点滴，现在身上都还有红点点。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发烧和出红疹，不是对猫毛过敏，而应该就是梅毒发作的症状了。
挂掉电话，来不及多想的若素，马上收到了章风通过微信好友的提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连串的对不起，不知道章风是对若素说的，还是对久美说的。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她的死，也不全是你的问题，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若素想了想，如果不是章风执意要跟久美分手，她也不会一时冲动走向绝路。但是就算不分手，梅毒也治不好吧？与其长期忍受病痛的折磨，还不如早点解脱，这样想着，若素突然很理解并很心疼久美，毕竟她已经很久不工作了，自己没有钱，她知道家人也没有钱，而治这个病，肯定要花很多钱，还不一定治得好。而且在老家，通过那些村头巷尾的长嘴婆们的八卦，消息的传播速度比互联网还快，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县城，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有梅毒，就好像有很严重的传染病一样，得病的是自己，但是受累的却是全家人，大家都会认为靠近他们一家，也会得到这种病，远远看到都像躲瘟疫一样躲起来了。与其连累家里人，还不如在没有人知道真相之前，离开这个世界，把不幸带走。
章风是久美去北京后认识的男朋友，交往还不到半年，久美曾兴奋的跟她说，章风是怎么追的她，在酒吧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眼睛就离不开她了，后来加了微信，疯狂追她，还在她生病的时候，请假过来陪她住院，看到她打点滴憔悴不已，他都心疼得哭了。每天一有空就带她去吃好吃的，叮嘱她按时吃饭，少熬夜，这让刚失恋的久美感动不已，不久便接受了他。久美说，章风是一个很单纯的男孩子，家里很有钱，还去美国留过学，一听到说是留学生，还是富二代，若素便开始打击久美说，你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姑娘，又没有正经工作，长得虽然勉强，但是身高属于二级残废，人家这么优秀，你怎么配得上人家？久美却自信的说，是他拼命追的我，又不是我追的他，我都拒绝过他很多次了，但是他就是不放弃啊，可能他就喜欢我这种娇小的南方姑娘吧，他最喜欢看我笑的样子了。交往不到3个月，章风便带久美回家给他的父母认识，他父母对她都很满意，还把她拉进了家族群，每天嘘寒问暖的，比亲闺女还疼爱。
若素有一次到北京出差，久美很兴奋的把章风带出来给若素认识。确实是一个看起来很单纯的男孩子，有点腼腆，对久美也是言听计从。章风本来想请远道而来的姐姐吃顿地道的北京火锅，却由于若素吃不惯北京的口味，而一直跟若素道歉说没有考虑周全，若素心里只觉得这个男孩挺可爱的，看到久美脸上洋溢的幸福，若素心里就放心了，他应该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吧。
但是晓倩说，自从知道章风染了梅毒，他父母便开始用很恶毒的话语来攻击久美，不仅把她移出了家族群，还把她微信删除拉黑，电话也删除了，并且让章风断绝了跟久美的所有联系。久美尝试过各种方式联系章风，都联系不上，还让晓倩帮忙联系，都没有办法联系得上。
想到久美害了章风，若素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是久美害了你，我们也挺对不起你的”
“医生说我这个病坚持治疗的话，能治好的”
能治好？若素心里一咯噔，意思是说久美也可以不用自杀了，坚持治疗的话，也是可以治好的。在若素的潜意识里，梅毒、艾滋病等性病都是不治之症，得了病之后，就会浑身溃烂，消瘦痛苦，最终走向死亡，而得这些性病的人，都是不洁身自爱的人，特别是像久美这种性工作者，滥交的同时，又不做好安全措施，不过就算你想做好安全措施，如果有些别有用心的男人，特别是在得知自己染了病后想报复社会的男人，会想尽办法通过不戴套或者在套里扎几个洞，让你也得到同样的下场。
如果可以治好，为什么久美要放弃呢？她生病了没有及时联系家人，却一心祈求能得到章风的回心转意，那时候的她，把爱情当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章风哪怕接个电话，或者回个信息，久美也不至于走向绝路吧。但是人都没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久美的死不是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而是其他原因，若素赶紧发消息告诉隔壁酒店的父亲，免得他过于自责。
“爸，久美是检查出了梅毒，然后又有抑郁症，刚好男朋友又跟她分手了，她想不开，才跳楼自杀的，不是因为我们从小抛弃她而引起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自责。”
“这件事要封锁住，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别人问的话，就说久美是分手了想不开，自杀的。”父亲回复道。
若素马上知道了父亲的用意，像父亲这么爱面子的人，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感染了梅毒，那他的面子往哪搁。说分手自杀，既能让久美体面的离开人世，也能保全全家的面子，反正大家都不认识章风，想指责唾弃他，也只能等下世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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