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深圳，户口本还没来，大家都只能待在酒店里等着。
若素约了晓倩出来见面，她觉得晓倩一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关于久美的事情。
见面地点在他们上次见过面的清吧，虽然是周日，刚开门营业的店里还没有客人。久美曾经带若素来这里吃过两次饭，说这家店的老板是她老大，她在他的另一个店里上班。
久美也曾介绍过她老大给若素认识，但是也只是一杯酒的时间而已，若素并不喝酒，而是点了一杯王老吉，老大觉得无趣，一杯酒下肚，便说你们玩得开心，我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待，要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便转到了其他桌去招待客人了，所以若素并不记得这个老大的长相，只知道是个40出头的男人，长相并不出众，估计他也不记得若素。
随便点了个火锅，一边吃，若素开始一边询问晓倩。
“你跟久美认识很多年了吧？”
“我刚来深圳就认识她了，那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厂上班，好像是2010年，到现在刚10年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店里仍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服务员忙着把桌椅摆放整齐，并放起了音乐。
“……
他的出现没有人意外
他的离去没人关怀
他的存在没有人关心
……”
那是久美最喜欢的歌曲《小丑》，熟悉的旋律仿佛把人带回了遥远的从前。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吗？”
若素觉得应该是在跟第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想不开，才得的抑郁症，但是她想从晓倩那里得到确认。
“应该是很早就得了这个病了，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经常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开着灯，害怕得睡不着。后来她常常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约我们出去吃宵夜，逛游乐场。”
“我们3个人：我、久美、还有洛夕，差不多都是一起进的工厂。洛夕家里很有钱，但是她跟父母吵架了，便辍了学，只身一人来到深圳。”
晓倩说的那个洛夕，就是久美的拜把姐妹，长得挺漂亮的，身材又好，又懂打扮，让人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
“所以久美第一次去酒吧，学会喝酒抽烟这些，都是洛夕教的了？”
若素没有把责任怪罪于晓倩，反而觉得都是洛夕带坏了她们。晓倩和洛夕她都见过，晓倩的穿着打扮还算安分守己，但是洛夕却化着浓妆，在若素面前淡定的抽烟，特别是那暗红的口红，给若素留下的印象很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混社会的坏女孩。
“去酒吧是久美提议要去的，她晚上常常睡不着，总要找点事情做，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们酒吧里面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洛夕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她的那些朋友经常带我们去蹦迪，去喝酒，久美也玩得很开心。”
“经常出入那种场合，要花很多钱吧？我见久美都不怎么上班，却总是很有钱。”
若素开始往深处问，她希望晓倩能主动告诉她，久美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性工作者的，是谁带她走向的这条路。但是晓倩闭口不谈。若素只能换另一种提问方式。
“久美是什么时候发现得了梅毒的？”
晓倩显然吃了一惊，她以为只要她不说，久美的家人就不会发现她有梅毒这件事。
“前几天她从泰国回来，说男朋友从泰国回来后，检查出了梅毒，要和她分手，她现在联系不上他。那时候她正发着烧，我便和她也去医院做了检查。出事那天，她发信息告诉我说，确诊了，然后说她现在很痛苦，不想活了。我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叫她别做傻事，千万别想不开，但都没有用。”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店里终于来了一桌客人，那是一对情侣，选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坐着，点了份鸳鸯锅，不久，菜便上齐了。
若素不得不正面提出这个问题：“她是怎么得的梅毒？”
晓倩沉默良久，然后说：“可能是前男友传染给她的吧？”
看来晓倩还是不肯说真话。她以为随便说个谎，若素就会相信她了。
久美的前男友，若素也是认识的，长得挺帅气的，话也很少，也是个对久美言听计从的男孩。久美跟他在一起2年多了，某一天突然说分手了，然后久美便一个人去了北京。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这是困惑若素的事情，去北京前，久美过来找过一次若素，说分手了，想换个环境，要去北京学纹身。若素问她为什么分手，她说那男人劈腿了，经常在厕所里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在那里偷偷跟一个女的聊天。这让若素感到震惊，像那种对久美言听计从的乖乖男孩，从来都是只有久美劈腿的份，怎么事情刚好反过来呢？看到久美无所谓的样子，若素也就不追究他了。
“那男的家里催婚，他不敢把久美介绍给家里人，家里人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于是给他介绍了个对象。”
“为什么不敢把久美介绍给他家里人啊？”
“可能是怕他家里人不接受她吧”
“他是怕家里人不接受久美的工作性质吗？”
晓倩不再说话，若素马上明白了。即使他们在一起的两年，若素还是在久美的口袋里发现避孕套，那肯定不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有时候大半夜的，久美一个陌生电话就出去了，她还是时不时的在做着那份性工作的工作。久美说男朋友只是个打工仔，一个月只有几千块的工资，有时候久美想买只口红，他都买不起，久美也没有要求她买过很多东西，只有在她生日的时候，才恳求他给买了个苹果手机，还是分期付款的那种。久美说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天天吃泡面，也是很开心的，大多数时候，久美是不上班的，就在家里等男朋友下班，然后一起出去吃个路边摊，那是她最清苦但也最快乐的日子。男朋友说养她，她说他可以养得起的，因为她吃得不多，一日三餐吃泡面都可以，但是有时候，久美看中了一套衣服或者一只口红，却不敢开口跟男朋友要钱，因为她知道他的钱只能勉强够两个人的生活费，这也是久美会偶尔偷偷出去接客，赚点外快的原因吧。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甚至为了他戒烟戒酒，有时候烟瘾犯了，她忍不住就偷偷跑到厕所去抽一口。自从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酒吧也不去了，每次我们约她出来，哪怕只是吃个饭，她都说怕男朋友生气。”
“后来他们分手后，久美又开始晚上睡不着了，于是又吸起了烟，还吸得很猛，也不肯吃饭，甚至好几次要割腕自杀”
割腕自杀？这个若素倒是不知道，也吓得倒吸一口气。
“她分手后那一个月特别难过，经常会想到她那痛苦的童年，从小就缺失关爱，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却被抛弃了。我们几个姐妹轮流陪着她，上厕所都不敢让她一个待着，怕她想不开自杀。后面没办法，我们就商量着说带她去旅游散散心，刚好北京有个朋友愿意收留她。”
“那男的分手不久就结婚了，也是看到了他的结婚照，久美才决定去北京的。”
听完晓倩的讲述，若素并没有怪罪那男人，她觉得他分手应该也是很痛苦的，毕竟两年多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是一个性工作者，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去坦然接受她？若素想着，不知道久美有没有把梅毒也带给了他，可惜她没有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不过也好，懒得问了，自己的生活都一头烂额，哪里还顾得别人，只能祈求各自安好。
临走时，若素想起了一件事，便问：“久美之前有住过半个月的院，那时候是你陪着她吗？”
“你是说她做手术那一次吗？那时候我和洛夕轮流陪着她。”
“我只知道是双侧子宫蓄脓还是干嘛的，两边都被切了，她后来跟我说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这件事又把若素带回了久美18岁那年，刚成年的她，突然找到若素，问她可不可以借1万块，说生病了，要住院做手术，问她是什么病，她只说是妇科病，要做个小手术，刚出来工作的若素也没啥钱，想找父母要，但是久美说不能告诉父母，于是只能找朋友凑够了1万块。
后来久美也一直不肯告诉若素是什么病，出院回来的她，不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若素也就相信了她只是个小手术而已。现在看来，这得是受了多大的伤，才会严重到把子宫也切了。不能生育，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被判了死刑，就好像一头不能产奶的奶牛，它的价值就只剩下死后被人宰割了。以后如果男朋友求婚，一定要接受今后没有小孩的事实，这样的男人，估计只有两种吧，一种是很爱很爱她，爱到不在乎今后有没有孩子，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另一种是离异带有孩子的男人，不强求再多生一个，只要帮他带好孩子就可以了。而后面一种可能，似乎更容易达到，但是要接受一个离异的男人，要么是曾经在爱情里受过伤，不想再认真付出过一次，一种是年纪渐长，安心接受别人的追求，终于过上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生活。
若素猜测久美会双侧子宫蓄脓，一定是因为那些臭男人们虐待了她，想想性工作者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时候三更半夜一个电话便出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但是应该能赚不少钱，因为只要久美说没钱了，一个星期后，就又能变着法子拿出几千块钱来，若素特别羡慕这种不用朝九晚六的上班，却总有花不完的钱的人，他们的钱像风吹来一样的感觉。有时候久美会说她在酒吧里做兼职，就是那种带人到酒吧里消费，一瓶酒至少上千块，一晚上运气好的话，可以喝十几瓶，当然大部分是她自己喝的，但是无论是她喝的还是客人喝的，最后都是客人买单，所以她每次带客人去酒吧，都专挑那种贵的酒点。一晚上下来，运气好的话，提成可以拿到好几千，运气差的也有好几百，前提是能找到这些有钱又大方的客人。
有钱又大方的客人，若素当然知道她是从哪里找的，除了朋友介绍，更多的是在手机上搜索的陌生人。什么陌陌、探探、漂流瓶，久美都用得很溜，若素见久美手机上经常有交友软件发过来的信息，好奇心驱使她也去下载了一个，结果发现，与其说是交友软件，不如说是约炮软件，那些男人上来就问约不约，还把生殖器发过来给你欣赏，吓得若素赶紧卸载了。所以久美的客人，都是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找到的了？
不知道久美的前男友，有没有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他是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现她不能生育而分手，还是因为知道了她是性工作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分手，不管怎样，现实都很残酷吧。
若素约了晓倩出来见面，她觉得晓倩一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关于久美的事情。
见面地点在他们上次见过面的清吧，虽然是周日，刚开门营业的店里还没有客人。久美曾经带若素来这里吃过两次饭，说这家店的老板是她老大，她在他的另一个店里上班。
久美也曾介绍过她老大给若素认识，但是也只是一杯酒的时间而已，若素并不喝酒，而是点了一杯王老吉，老大觉得无趣，一杯酒下肚，便说你们玩得开心，我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待，要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便转到了其他桌去招待客人了，所以若素并不记得这个老大的长相，只知道是个40出头的男人，长相并不出众，估计他也不记得若素。
随便点了个火锅，一边吃，若素开始一边询问晓倩。
“你跟久美认识很多年了吧？”
“我刚来深圳就认识她了，那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厂上班，好像是2010年，到现在刚10年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店里仍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服务员忙着把桌椅摆放整齐，并放起了音乐。
“……
他的出现没有人意外
他的离去没人关怀
他的存在没有人关心
……”
那是久美最喜欢的歌曲《小丑》，熟悉的旋律仿佛把人带回了遥远的从前。
“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吗？”
若素觉得应该是在跟第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想不开，才得的抑郁症，但是她想从晓倩那里得到确认。
“应该是很早就得了这个病了，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经常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开着灯，害怕得睡不着。后来她常常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约我们出去吃宵夜，逛游乐场。”
“我们3个人：我、久美、还有洛夕，差不多都是一起进的工厂。洛夕家里很有钱，但是她跟父母吵架了，便辍了学，只身一人来到深圳。”
晓倩说的那个洛夕，就是久美的拜把姐妹，长得挺漂亮的，身材又好，又懂打扮，让人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
“所以久美第一次去酒吧，学会喝酒抽烟这些，都是洛夕教的了？”
若素没有把责任怪罪于晓倩，反而觉得都是洛夕带坏了她们。晓倩和洛夕她都见过，晓倩的穿着打扮还算安分守己，但是洛夕却化着浓妆，在若素面前淡定的抽烟，特别是那暗红的口红，给若素留下的印象很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混社会的坏女孩。
“去酒吧是久美提议要去的，她晚上常常睡不着，总要找点事情做，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们酒吧里面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洛夕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她的那些朋友经常带我们去蹦迪，去喝酒，久美也玩得很开心。”
“经常出入那种场合，要花很多钱吧？我见久美都不怎么上班，却总是很有钱。”
若素开始往深处问，她希望晓倩能主动告诉她，久美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性工作者的，是谁带她走向的这条路。但是晓倩闭口不谈。若素只能换另一种提问方式。
“久美是什么时候发现得了梅毒的？”
晓倩显然吃了一惊，她以为只要她不说，久美的家人就不会发现她有梅毒这件事。
“前几天她从泰国回来，说男朋友从泰国回来后，检查出了梅毒，要和她分手，她现在联系不上他。那时候她正发着烧，我便和她也去医院做了检查。出事那天，她发信息告诉我说，确诊了，然后说她现在很痛苦，不想活了。我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叫她别做傻事，千万别想不开，但都没有用。”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店里终于来了一桌客人，那是一对情侣，选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坐着，点了份鸳鸯锅，不久，菜便上齐了。
若素不得不正面提出这个问题：“她是怎么得的梅毒？”
晓倩沉默良久，然后说：“可能是前男友传染给她的吧？”
看来晓倩还是不肯说真话。她以为随便说个谎，若素就会相信她了。
久美的前男友，若素也是认识的，长得挺帅气的，话也很少，也是个对久美言听计从的男孩。久美跟他在一起2年多了，某一天突然说分手了，然后久美便一个人去了北京。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这是困惑若素的事情，去北京前，久美过来找过一次若素，说分手了，想换个环境，要去北京学纹身。若素问她为什么分手，她说那男人劈腿了，经常在厕所里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在那里偷偷跟一个女的聊天。这让若素感到震惊，像那种对久美言听计从的乖乖男孩，从来都是只有久美劈腿的份，怎么事情刚好反过来呢？看到久美无所谓的样子，若素也就不追究他了。
“那男的家里催婚，他不敢把久美介绍给家里人，家里人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于是给他介绍了个对象。”
“为什么不敢把久美介绍给他家里人啊？”
“可能是怕他家里人不接受她吧”
“他是怕家里人不接受久美的工作性质吗？”
晓倩不再说话，若素马上明白了。即使他们在一起的两年，若素还是在久美的口袋里发现避孕套，那肯定不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有时候大半夜的，久美一个陌生电话就出去了，她还是时不时的在做着那份性工作的工作。久美说男朋友只是个打工仔，一个月只有几千块的工资，有时候久美想买只口红，他都买不起，久美也没有要求她买过很多东西，只有在她生日的时候，才恳求他给买了个苹果手机，还是分期付款的那种。久美说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天天吃泡面，也是很开心的，大多数时候，久美是不上班的，就在家里等男朋友下班，然后一起出去吃个路边摊，那是她最清苦但也最快乐的日子。男朋友说养她，她说他可以养得起的，因为她吃得不多，一日三餐吃泡面都可以，但是有时候，久美看中了一套衣服或者一只口红，却不敢开口跟男朋友要钱，因为她知道他的钱只能勉强够两个人的生活费，这也是久美会偶尔偷偷出去接客，赚点外快的原因吧。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甚至为了他戒烟戒酒，有时候烟瘾犯了，她忍不住就偷偷跑到厕所去抽一口。自从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酒吧也不去了，每次我们约她出来，哪怕只是吃个饭，她都说怕男朋友生气。”
“后来他们分手后，久美又开始晚上睡不着了，于是又吸起了烟，还吸得很猛，也不肯吃饭，甚至好几次要割腕自杀”
割腕自杀？这个若素倒是不知道，也吓得倒吸一口气。
“她分手后那一个月特别难过，经常会想到她那痛苦的童年，从小就缺失关爱，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却被抛弃了。我们几个姐妹轮流陪着她，上厕所都不敢让她一个待着，怕她想不开自杀。后面没办法，我们就商量着说带她去旅游散散心，刚好北京有个朋友愿意收留她。”
“那男的分手不久就结婚了，也是看到了他的结婚照，久美才决定去北京的。”
听完晓倩的讲述，若素并没有怪罪那男人，她觉得他分手应该也是很痛苦的，毕竟两年多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是一个性工作者，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去坦然接受她？若素想着，不知道久美有没有把梅毒也带给了他，可惜她没有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不过也好，懒得问了，自己的生活都一头烂额，哪里还顾得别人，只能祈求各自安好。
临走时，若素想起了一件事，便问：“久美之前有住过半个月的院，那时候是你陪着她吗？”
“你是说她做手术那一次吗？那时候我和洛夕轮流陪着她。”
“我只知道是双侧子宫蓄脓还是干嘛的，两边都被切了，她后来跟我说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这件事又把若素带回了久美18岁那年，刚成年的她，突然找到若素，问她可不可以借1万块，说生病了，要住院做手术，问她是什么病，她只说是妇科病，要做个小手术，刚出来工作的若素也没啥钱，想找父母要，但是久美说不能告诉父母，于是只能找朋友凑够了1万块。
后来久美也一直不肯告诉若素是什么病，出院回来的她，不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若素也就相信了她只是个小手术而已。现在看来，这得是受了多大的伤，才会严重到把子宫也切了。不能生育，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被判了死刑，就好像一头不能产奶的奶牛，它的价值就只剩下死后被人宰割了。以后如果男朋友求婚，一定要接受今后没有小孩的事实，这样的男人，估计只有两种吧，一种是很爱很爱她，爱到不在乎今后有没有孩子，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另一种是离异带有孩子的男人，不强求再多生一个，只要帮他带好孩子就可以了。而后面一种可能，似乎更容易达到，但是要接受一个离异的男人，要么是曾经在爱情里受过伤，不想再认真付出过一次，一种是年纪渐长，安心接受别人的追求，终于过上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生活。
若素猜测久美会双侧子宫蓄脓，一定是因为那些臭男人们虐待了她，想想性工作者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时候三更半夜一个电话便出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但是应该能赚不少钱，因为只要久美说没钱了，一个星期后，就又能变着法子拿出几千块钱来，若素特别羡慕这种不用朝九晚六的上班，却总有花不完的钱的人，他们的钱像风吹来一样的感觉。有时候久美会说她在酒吧里做兼职，就是那种带人到酒吧里消费，一瓶酒至少上千块，一晚上运气好的话，可以喝十几瓶，当然大部分是她自己喝的，但是无论是她喝的还是客人喝的，最后都是客人买单，所以她每次带客人去酒吧，都专挑那种贵的酒点。一晚上下来，运气好的话，提成可以拿到好几千，运气差的也有好几百，前提是能找到这些有钱又大方的客人。
有钱又大方的客人，若素当然知道她是从哪里找的，除了朋友介绍，更多的是在手机上搜索的陌生人。什么陌陌、探探、漂流瓶，久美都用得很溜，若素见久美手机上经常有交友软件发过来的信息，好奇心驱使她也去下载了一个，结果发现，与其说是交友软件，不如说是约炮软件，那些男人上来就问约不约，还把生殖器发过来给你欣赏，吓得若素赶紧卸载了。所以久美的客人，都是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找到的了？
不知道久美的前男友，有没有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他是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现她不能生育而分手，还是因为知道了她是性工作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分手，不管怎样，现实都很残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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