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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乐极生悲

    当夜杨志睡下,便梦到自己来至金銮殿上叩见当朝天子。那神宗皇帝道:“杨志收复河湟有功,封为西北王,敕建天波杨府,以光杨家祖业,妻种氏敕封一品诰命夫人,其子封为枢密使…”杨志踌躇满志,叩谢皇恩浩荡。又跨马游街,两边百姓欢呼雀跃。忽听人群惊乱,西夏兵蜂拥杀来,有个老头浑身是血,摔倒在地,看着却象是种谔,西夏人举弯刀便要砍老头,杨志急了,拨剑追杀敌将,那敌将仓皇逃窜。紧追不舍之际,那人回首,却貌似童贯,口中直骂他黑无常。恼的杨志挥剑便砍,不妨座下马失前蹄,摔了下来…

    急得杨志出声冷汗,大声叫唤。锦儿一把推醒他,方知是一场怪梦。杨志说起梦中情形,因怕锦儿担心,故不敢说梦见老丈人种谔浑身是血。锦儿安慰说他刚搬新家,心中不踏实,因此睡不安稳。杨志想想也是,便扭头去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次日天明,杨志起床,便安顿好妻子,要去上朝觐见皇帝。

    一路打听,刚穿过两条巷子,便见到有个老头摆个卦摊,麻衣神相四个字十分显眼。老头看见杨志,吆喝道:“指点迷途君子,提醒久困英雄”。

    杨志一看老头,有些面善,想起昨晚的那个梦,不知祸福,便想占卜吉卜。他近前拱手道:“老爷子,你这卦灵不?”

    老头把眼一瞪:“这话说的,俺姜半仙可是出了名的神算子,心诚则灵,你若不信,尽管开路”。

    杨志被怼的面红耳赤,忙道:“老爷子误会,洒家便抽支签吧”。

    老头也不计较,捧着签桶道:“时也,运也,命也。心诚则灵,大官人随意”。

    杨志便顺手抽了一支竹签,看上面朱砂写着八个字:“龙居浅水,虎落平阳”。

    老头一看,连连摇头:“大官人如何这般晦气,抽得下下签,看来大官人目下有些劫难”。

    杨志运道正旺,那里肯信,只是怪梦蹊跷,便有些迟疑:“不知可有解救之却?”

    老头一推笔墨道:“大官人写个字来”。

    杨志正想去见皇帝,那可是天子,便写个“天”字,递与老头。

    老头一看,乃道:“天者,乾也。乾者,西北之属也。大官人湿气重,利在西北,祸在水洼。若要趋吉避凶,可往西北之地,莫近水洼”。

    杨志刚从西北过来,还未曾见过皇帝,如何肯回,不过想起昨日怪梦,心中到底有些不自在,丢下些零钱,便往前走。

    老头长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杨志一路打听,寻得宣德门外,递上文本道:“洒家乃岷州防御使杨志,奉旨回京面圣,请予方便”。

    门上禁军上下打量杨志道:“今日不巧,官家不上朝,请回吧”。

    杨志无奈,心中好不郁闷,直得回转。

    一连几天,天天如此,神宗皇帝缀朝。

    杨志有些急了,便去找礼部尚书韩忠彦,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官家病重,因此缀朝。杨志无奈只能等着。

    又过了几天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太子赵熙即位,改年号为元年。因其年幼,由祖母太皇太后高氏临朝听政。

    这一拖又是两月有余。杨志急得每日递交文书,却杳无音信。原来童贯做了给事宫掖,专门主管内府事务,恼于杨志在岷州对其不敬,便将文书扣押,不予上报。

    杨志每天焦急等待,一面要照顾身孕的妻子,一面去朝堂打探消息,万般无奈只得再去求礼部尚书韩忠彦。

    韩忠彦上朝直接递上杨志文书,朝廷这才下旨,授杨志开封府判官职。

    杨志领命,即到开封府报到。开封府尹乃是蔡京,因杨志未曾送礼,因此大为不满,没有好脸色,只是碍于礼部尚书韩忠彦的面子才不敢妄为。杨志也憋屈,又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锦儿见杨志郁郁寡欢,便想逗他开心。见天气不错,便要杨志陪她出去转转。杨志因锦儿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便不荅应,可锦儿为了让杨志出去散心,执意要去,杨志无奈,只得应允。

    夫妇二人来到大街上,但见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一路走走看看,转到金明池,但见亭台楼阁,栉比鳞次,游人如织,风景如画。杨志夫妇心旷神怡,一时开心不己。

    锦儿饿了,杨志便带她到了一家一品仙酒肆,买了几样点心,锦儿开心地吃着,杨志陪在左右,小心侍候着。

    这时从雅间里走来一个锦衣官人,看见杨志夫妇,仔细打量后,远远的唱个大喏:“杨兄别来无恙,小弟有礼了”。

    杨志抬头一看,面熟,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有些尴尬,忙还礼道:“这位兄弟,你是?”

    那人笑道:“杨兄贵人多忘事。小弟李大郎,此处家父曾任延安府通判时与杨兄有过交情。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乡遇故知。你我兄弟竟在此相遇,难得难得”。

    杨志这才想起此人就是自己在延安府遇到的那个花花公子李大郎,仗着自已父亲是延州通判,为非做歹,因此上未搭理他。

    李大郎又道:“想来这位娘子便是嫂夫人?”

    杨志把脸一沉:“正是贱内,你要怎样?”

    李大郎道:“家父现在是渭州团练使,小弟俺是开封府推官,岳父乃左司员外郎刑恕。在这东京地面,小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日后但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天大的事也能帮你摆平”。

    锦儿一听他是开府官推官,失口道:“我家官人是新任开封府判官,正是同僚,以后凡事彼此有个照应”。

    李大郎大笑道:“正是正是,开封府尹蔡京也算是我老岳丈的门生。以后咱可真是兄弟”。

    杨志知这李大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是不愿招惹是非,故不理会。

    李大郎见杨志绷着脸,一言不发,不仅未恼,反假意道:“这座酒楼是小弟开的,即是兄弟,今日小弟做东,请杨兄到雅间小座,以表小弟敬慕之情。”

    “多谢美意“,杨志道:“洒家有事,不便久待,改日再会”。

    李大郎转身从雅间端来一杯酒道:“即然杨兄有事,小弟也不便强求,不过小弟敬杨兄是条好汉,这杯薄酒一定要赏光,否则便是瞧不起小弟”。

    杨志不知这李大郎葫芦卖什么药,不愿意与这种人瓜葛,有心不喝又怕他死缠不放,便接过一饮而尽道:“多谢,告辞”,扶起锦儿便走。

    李大郎拱手道:“痛快,杨兄后会有期”。

    杨志也不搭理他,夫妇二人出了酒肆,走不出二三十步,杨志便觉得头昏脑胀,暗叫不好,竟一头裁倒在地。

    种锦儿大惊,忙叫:“官人怎么了”,想扶杨志却抽不起来,急得直哭。

    却见那李大郎引着十来个小厮赶过来,阴阳怪气地笑道:“哟,杨兄咋了,快扶进凉亭”。手下一个大饼脸管家一挥手,扯着公鸭嗓叫道:“兄弟们别愣着,快把这位大爷抬进凉亭”。

    那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杨志抬进凉亭。

    种锦儿那见过这种事,急得直掉眼泪:“李大官人快救我家夫君”。

    李大郎色迷迷地看着种锦儿:“好说好说,不过你可要先陪大爷玩玩”。

    种锦儿方知来者不善,又气又急道:“光天化日,休要污奴家清白”。

    李大郎一挥手,大饼脸与几个小厮一哄而上,不顾种锦儿死命挣扎,将她拖到金明池旁的一艘画舫上。李大郎上得船来,小厮们拖桨摇橹,船便驶上湖心。

    种锦儿不知杨志安危,心急如焚,又哭又闹。李大郎示意小厮们将种锦儿放开,舱外伺侯。小厮们会意,放下舱帘都出去了。李大郎狂笑道:“小娘子真是糊涂,跟那个黑无常有甚好处。你要将爷伺侯好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种锦儿如羊陷狼群,孤苦无助,只得苦苦哀求:“大官人放了奴家,奴家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我家官人与大官人是故交,莫要难为奴家”。

    李大郎以为种锦儿以怀孕来借口蒙蔽,不由冷笑道:“小娘子休要多言,让爷来看给你验验胎”,此小子欲火中烧,便来扯种锦儿衣裙。

    种锦儿死命一挣,将李大郎推个趔趄,冲出舱门,一头跃进金明池中。

    可怜种锦儿,柔弱女子,为全名节,只能以死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