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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居然会是男女二重分裂人格,一万个人里还很难找着一个呢!空儿,这次你干得不错嘛!”

    空儿乐得嘴巴合不泷地说:“谢谢!”

    衙门内突然响起一阵清澈的咳嗽声。闭着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袭月。

    大概袭月心理正处于不平衡状态,因为是出于自己的设计,结果却让空儿立下功劳,出尽风头。很不是滋味。当然啦!袭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虽然空儿历尽床上危机及楼梯被杀之际,只要奖赏他就可以了嘛!功劳最大的人应该是策划的人才对啊!未免本末倒岂了吧!

    “那么,那女人早就──”

    洛灵回答说:“这就不太清楚了!医生是说大概是在知道丈夫有女人之后才产生人格分裂的吧!”

    “那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丈夫呢?”

    “人格分裂之后,潜藏在深处的男人喜欢上外表的女人。所以,心理上有着对丈夫的嫉妒,为了想独占外表的女人,才起了杀人的念头。”

    “不过,为什么连我也要杀掉呢?”

    “因为女性的南夫人喜欢你啊!男性的他就嫉妒你了。”

    “真是复杂得过分!”

    “管它的。只要案子解决了就好了!这全是你的功劳喔!”洛灵故意往袭月方向看了一眼说:“这么一来,东、南案件就解决了。”

    “西案件也是!”某位捕快一进衙门就大喊着说道,“刚刚传来一个消息,西案件的凶手来自首了。”

    “是吗?!”洛灵心情更愉快地说:“那么只剩下北案子罗!”

    一说完就故意地再把视线往袭月方向移去。

    空儿心里大叫不妙,现在还好,可是以后就很恐怖了。

    两人一走出衙门的衙门,空儿看袭月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为了想取悦她,空儿开口对她说:“捕头,要不要出去吃中饭?今天我请客,随便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这不太像袭月往常的作风,以前的她一听到这类的话,早就拉着空儿飞出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午餐啊!”

    “当然是你付啊!”

    似乎也没改变多少嘛!

    袭月选了一家高档饭馆,空儿想着荷包里的钱又飞了!

    “我觉得很后悔!”正在吃着排骨饭的袭月突然迸出这一句话,后悔吃排骨饭吗?

    “后悔什么?”

    “你还年轻。”

    “啊?”

    “不应该让你去面临危险的场面。”

    “怎么说呢!”

    “应该由我去南夫人那儿才对。”

    “原来如此!”

    “年纪轻轻的你如果被杀死就太可怜了。应该是我代你去才对!我好歹官职在你之上,死了也不足惜的。”

    扯了这么一大堆,主要的就是要说本来就是我的功劳,不是你的!

    空儿好笑又好气地问道:“东西南北四个案件应该是偶然凑在一起的吧?”

    “当然啦!”

    空儿愕然地注视着袭月,怀疑自己耳中所听到的这一句话。

    “可是,捕头不是都坚持──”

    “这就是我策划重点所在。将那些案件如此关连起来,办案的方法就不一样。比方说这一次的南案件,如果把它当成单纯的行人错杀案件来调查的话,能捉得到凶手吗?”

    空儿心想袭月是不是花了一整个晚上才捏造这么一个歪理。

    “你们真的都相信我所说的东西南北案件吗?你和总捕头阅读能力太差了!”

    她真敢说!那么,将东西南北案件告诉京城画报社而洋洋得意的人,又是谁呢?

    “喂,空儿!”

    “什么?”

    “茶还没来!”

    袭月就是袭月,狗改不了吃屎的。等到茶一端上来,袭月又说:“北案件还是由我们来解决吧!”

    “是。可是,要怎么着手呢?”

    “那还不简单!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空儿吃惊地问道:“谁啊?”

    “那还用说?一定是龙川那家伙啊!”

    “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不是说喝醉酒了吗?那么他说的时间会很准确吗?!他一定是从秦镇回到京城将那女孩子杀死之后,又回到秦镇的!”

    空儿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讽刺地说:“你是说他用飞的来回的吗?!”

    “胡说!你去查查时间表,找出来回的可能性。”

    “那是不可能的!”

    “你去查就对了!”

    “要查捕头自己去查!”

    “我不知道马车时刻表怎么看。”

    空儿不高兴地噘嘴说:“我懂了,捕头要做什么呢?”

    “我要设一个圈套!”

    “圈套?”

    “对啊!把我自己当做饵,引出元凶来!”

    “捕头是饵?”

    空儿差一点说出谁都不会想来吃你这个毒饵的!吞了吞口水,空儿继续说:“要怎么做呢?”

    袭月拍拍胸膛说:“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可是,太危险的话──”

    袭月马上做了个手势,阻止空儿继续说下去。

    “危险是预料中的!可是,即使陪上我这一条命,也非要完成使命不可!”

    看来空儿这次的功劳对她还是有所刺激的。可是,同样的方法能使用多次而不失效吗?

    “空儿!”

    “是。”

    “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捕头……”

    “你要成为一位优秀的捕快喔!”

    又在演戏了!空儿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袭月有了什么不幸的话,我要在衙门前大放鞭炮,以示庆祝!

    “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啊!”

    坐在酒馆桌边的龙川一转头,看到坐在旁边的人是袭月,不禁脱口而出说:“什么!又是你啊?!”

    “你醉了!”

    “情人死了,想大醉一场啊!”龙川一说完,马上举杯干尽。

    袭月若无其事地说:“我请你一杯,怎么样?”

    空儿以诧异的眼光看着袭月,她会请客?!看来,天会下红雨了。尽管空儿在一旁惊异非常,可是龙川似乎不怎么领情,拒绝她说:“不用了!就算你请一壶酒,也改变不了什么!”

    袭月听他这么说,脸上马上出现放心的神情。马上点了自己的酒。

    龙川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你死去情人的事情。”

    “她是很不错的女孩子。你不会懂的!”

    “她喜欢高级品吗?”

    龙川似乎不懂袭月的问话。

    “高级品?”

    “首饰、衣服等这类的东西。”

    龙川笑笑说:“你不要乱说,她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龙川的酒壶已经空了,“喂!再来一壶!”

    袭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酒,要自己付钱的酒,总是特别珍惜!

    “那么,你为什么要向地下钱庄借钱呢?”

    “你真的很固执喔!”

    “我调查过了。不是两千两,是借了四千多两。”

    龙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是吗?我计算能力一向很差的。”

    “在张府是干什么的?”

    “厨师。”

    袭月一板一眼地问,他到底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疯卖傻呢?

    “喂,你没有偷张府的钱吧?!”

    龙川使劲地瞪着袭月说:“你有种就再说一遍看看!”

    袭月见他凶性大发,连忙低声下气地安抚说:“好、好,我不说总可以了吧!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嘛!”

    “如果我会偷张府的钱的话,那也就不必跟地下钱庄借钱了!”

    袭月附和他的话说:“嗯!说得也对!那么,你到底把钱用在哪里?四千两耶!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会赌博。”

    “我用在买房买田,这个理由总可以了吧?”龙川焦躁地说:“话说回来,你是捕快吧!请你快点捉到杀死她的凶手!”

    “现在就在找啊!”

    “她不是那种会被人怨恨的女孩子。她真的很善体人意,工作上又很认真,很正直的女孩子。”

    “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和她分开呢?”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从刚才就问到现在了!”

    “如此正经的女孩子为什么那么晚回家呢?”

    龙川被他这个问题问得吓了一跳,不语地看着袭月。

    “虽然说出来对你是很残忍,不过我还是要说,她不是像你想像中那么正经吧?”

    “什么意思?”

    “她不是处女!”

    龙川马上青着脸说:“你在说什么?”

    “解剖尸体才知道的。她的确不是处女了!”

    龙川喃喃地说:“真的吗?”

    “我捏造谎言对我有好处吗?”

    袭月喝下最后一口酒,“你知不知道她还有其他男人?他是谁呢?”

    “不知道!”龙川一说完,就丢下十两给柜台,“不用找了!”

    快速地走出酒店。

    袭月也慌张地跟着离开。

    酒保对袭月喊道:“等一等,捕头,酒钱──”

    “从那十两中拿!”

    真是铁石心肠!空儿原本不想出面的,这时候不出面不行了。

    “我来付!”

    袭月讶异的语气:“什么,你也来了!刚好,我先去跟踪他,你马上随后到!”

    空儿一付完酒钱,马上追出门。真希望她不要每一次都丢尽属下的脸!

    “捕头!龙川呢?”

    “在那里!”

    龙川在前方二十公尺左右,正快速地走着。

    “那是有目的的人的走法。”

    “没错!”

    “你是担心我的事才跟来的吗?”

    “啊?嗯……”

    我是担心你要怎么做!搞砸的话,一下子责任又要全推到我身上。不先明了状况怎么行呢!要不然到时候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袭月感慨万千地说:“还是自己的属下可靠!”

    袭月似乎误解空儿的心意。不过,空儿也不想解释什么,随她怎么想去。

    空儿不见龙川的人影,连忙问道:“他去哪里了?”

    袭月耸耸肩说:“要是知道他会去哪里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原来如此!对了,捕头!我查过时刻表了,那时候没有马车可以回来。”

    “什么事啊?”

    她忘得可真快啊!空儿不禁提高声调地说:“龙川的不在场证明!”

    “不要那么大声。那我早知道啦!”

    “知道?……那么,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查呢?”

    “这是我对你的体贴!”

    “啊?”

    “我打算趁你专心在调查时刻表的时候,我一个人去完成危险的任务!”

    空儿脑中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要我感谢她的用心!

    “喂!你看!”

    完全不理会空儿心理过程的袭月突然停止脚步。“那家伙要放信鸽。”

    没错。龙川是走进一个免费租用信鸽的亭子里抓了一只鸽子,拿纸写了几行字绑到鸽子脚上。因为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亭子中有光亮,所以,龙川的一举一动看得非常清楚。过了很久,鸽子飞回来了,好像还带回了一封信,龙川看完后一副生气的表情。

    龙川狠狠地撕掉信后,又向前走去。

    龙川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在一栋破旧的寺庙前停上了脚步。

    空儿藏身在柱子后头说:“他要干什么?”

    “那还用说?一定是在等人!”

    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袭月的话偶尔还是有说中的时候。

    龙川焦躁地看着月色。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

    袭月突然出声说:“喂!”

    “什么?”

    “我去方便一下。你好好看守着!”

    “可是──”不等空儿说完,袭月快速地离开了。他妈的!搞这种乌龙!

    空儿目送着袭月离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将视线转回正前方。仅仅几秒之间,情势全改变了,龙川的人影不见了──?

    “啊?!”

    空儿怀疑眼前所看到的事实,晃了晃头,想让头脑更清醒些,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正前方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他去哪里了呢?”

    就算他走开了,即使走远了,应该还是看得到的。何况这附近又没有转弯的地方。

    这么看来,他是走进寺庙里去了。

    空儿从街边的暗处走出来,悄悄地靠近寺庙。探视黑暗处的动静,总觉得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空儿更进一步地往里头探望去。

    “嗯──”有人在呻吟。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处,就看到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

    “你这混蛋家伙!”

    “干什么?”

    是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人是龙川,另一个人是……于是,空儿擦亮火折子,用亮光照着他们大喊说:“喂!在干什么?是捕快!”

    “捕快!”

    与龙川争吵的另一人是北清灵的父亲,“救命哟!这家伙要杀掉我。”

    龙川盛气凌人地说:“你在胡说什么!”

    “喂!乖乖就缚!”

    空儿语音才落,即刻往龙川方向飞奔而去。龙川一边抵抗一边喊叫:“不是我!凶手是他!”

    “胡说!你不要乱捏造事实。”

    “真的!我会借钱还不是为了那家伙,他──”

    空儿使劲地压住龙川说:“要说到了衙门再说!”

    突然,后脑勺被袭击了一拳,空儿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还不至于昏死过去,不过因为头痛正要呻吟起身时,眼睛前面突然有一把匕首在闪着。

    这种场面不是令人很愉快的。

    北说:“你们两人都死吧!”

    “你……杀掉自己亲生的女儿!”

    “我不想把女儿交给其他男人!女儿是我一个人的!”

    龙川说:“她是很孝顺你的!她说你做生意失败,亏空了一笔钱,所以我才向地下钱庄借钱来弥补你的亏损,这全是为了她啊!”

    “所以,你才玷污我女儿。”

    龙川怒吼着说:“我没有!”

    袭月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空儿提高警觉,注意周遭的动静。

    “我希望她是没有任何污点。而且漂漂亮亮地死去。”

    龙川接着说:“所以,你才把她杀死!你疯了!不要别的男人玷污她,居然自己对亲生女儿下手!”

    “什么……?”

    北僵硬着脸。空儿突然想起袭月说北清灵有男人时,北的怒气似乎有些不寻常!

    “你以为我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吗?!”

    “所以,她才会对我说要离开我……一定是这样的。”

    “她只爱我一个人。”

    “不是!你一直驱散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她很痛苦,她并不爱你!”

    “你说谎!”

    “你才说谎!”

    再吵下去吧!空儿心里这么想着。空儿已经从北的眼光里看出他已经发疯了!只是为了不想让女儿结婚,故意对那些有意接近女儿的男人说他亏损了一笔钱,希望那男人能借钱给他。要是普通的男人一听到这条件,一定退避三舍,取消接近北清灵的念头。

    可是,他却偏偏地碰上不死心的龙川。他为了北清灵去借钱来给他。女儿虽然说要和龙川分手,可是身为父亲的却深深明白,那不是女儿的真心,所以才起了杀死她的念头。

    北向前走了一步,眼露凶光地说:“我要你死!”

    北一心一意只放在龙川身上,忘了空儿的存在。

    空儿趁他不注意之际,用脚踢掉他手上的匕首。

    可是没踢成,血光溅起了,刺中龙川的腿。虽然大腿受伤,可是龙川仍向前使劲地搂住北。到底空儿也是一名捕快,在北强烈的挣扎中,打掉他手上的匕首,勒紧他的手臂。空儿正想从口袋中拿出锁铐时,“咔嚓”一声,北的手腕被铐住了。

    “捕头!”

    “啊!真危险!要是我没来的话,准被他逃掉的!”

    “是我把他铐上的!”

    袭月在衙门里得意洋洋地宣传着。

    空儿在旁边沉默不语。袭月是没说谎。可是,她一定早就站在旁边观看格斗的情景,一直等到最后要铐上锁铐的时候,他才飞奔而至的!

    洛灵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地说:“这么一来,“东西南北”四案件总算都破案了!”

    袭月更是喜不自胜地说:“您看过京城快报了吗?”

    “啊!看过了!”

    京城快报的标题是“东西南北杀人事件,预言捕快捕头的最后出击!”

    空儿加了一句:“北一定会被送往大牢的。”

    “大概是吧!可是,根据他的自白,他说一看到袭月的“东西南北”的消息,自己又姓北;他似乎感觉到命运的暗示,他将会走到那种地步的。”

    空儿不自觉地瞧着袭月说:“这么说,因为有那一则消息才让他兴起杀死自己女儿的念头?”

    袭月似乎不懂空儿话中所含的谴责之意。很不在乎的说:“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的!”

    洛灵乐观地说:“已经结束的事就算了!”

    空儿又不死心地问道:“捕头,那女孩子真的让他父亲玷污了吗?”

    “你认为有可能吗?”

    “可是,龙川他──”

    “那女孩子还是完璧如初的!”

    “可是,你不是……”

    “我故意捏造,想试探龙川的反应的!”

    空儿当场愕然不已。做得太过分了吧!托你之福,我差一点就被送上西天了!

    “那应该要告诉龙川一声吧!”

    袭月说:“刚刚我也在打算这么做。由你来说吧!”

    结局总是如此!总要我替你收拾善后!

    洛灵慎重其事地说:“喂,袭月!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要对京城快报或京城画报透露的时候,拜托你先通知我之后再做!”

    “事实上,昨天我又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上个月初三有个叫做“田水牛”的农夫被杀,初四有个“独孤木”的猎户也被杀,初五是“林金斗”的药铺店员──这很明显的是──”

    洛灵不堪其苦地叫道:“好了!你给我出去!”

    一走出衙门,袭月神情愉快地对空儿说:“一个月就好了。”

    “什么一个月?”

    “请我吃午饭啊!”

    “我请你?!”

    “当然啦!你想想看,托我之福,你也立下功劳,而且凶手也没被逃脱,你也没被刺死──”

    “我知道了!”空儿无奈地耸耸肩答应。因为只要一有怨言,那可就没完没了,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喂!空儿!”

    “还有什么?”

    “午餐一个月,那酒馆方面要多久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