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乞讨
小宝领着两个幼童在镜杭北城门处转了又转，还是没有找到简鹏所说的记号。
一晃两月余。开始十来天，小宝将简鹏给的散碎银子拿出一部分换成铜钱，每日购买以南下洼水平而论非常奢侈的食物给两个幼童。当然他也没亏待自己，连扎蹄都吃到一只，还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许多油水拉了肚子，那十来天可以说是他流落街头以来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时光。
不过，简鹏当初说数日之内就会有人来接幼童，可到半个月时，接应人还是踪影全无，小宝心里开始犯嘀咕。简鹏吐血受伤小宝也是看见的，按他想来，简鹏那副模样在半道上熬不住死了半点也不稀奇。要是简鹏死了，显然不会再有人来接两个幼童，而小宝照顾两人能拿到的全部好处，就是那总计四两出头的银子了。
这么一想，小宝立刻把花钱的速度放缓下来。男孩倒是没异议，小女孩抱怨时小宝就嬉笑着糊弄过去。而今超过两个月，北门城墙依然没有记号，小宝觉得简鹏肯定死掉了。
领着两个幼童回到南下洼，小宝一路上若有所思。
到了地头，小宝清清嗓子，对两个幼童道：“阿秀，小英，你们简叔给我的钱到今天为止算是全用完啦。”他边说边拍拍身上，双手一摊，示意确实没有余财。实际上，他早将散碎银子中约有二两多的最大一块，深埋在附近一处淤泥地里——南下洼不是太平地界，小乞儿天天随身带银子，那不是招抢么。至于阿秀小英这两个称呼，在一个月前开始逐渐出现，这会儿已经完全取代少爷小姐了。
阿秀全名许神秀，小英全名许神英，两个孩子对本来有多少钱，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那是完全不知所以的。他们听到小宝说钱花光了，只知道着急，两小这会儿也清楚每日吃喝要靠铜钱来买。
“当初你们简叔跟我约定，四两银子养你们十来天。这都两个多月了，这笔买卖银货两讫，童叟无欺，照说咱们是两不相干了。”
阿秀心里一阵发紧，小英还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处了这么久，我也不会不讲情面把你们甩了，可从今往后，再没有白食可吃，你们两个都得跟着我混。”小宝双手叉腰，对阿秀小英道。
阿秀听说不会被抛弃，这才放松了些，他牵着小英的手，怯生生问道：“怎么才算跟着你混啊？”
“就是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哦。”
“以后不许再叫我小宝，要叫我宝哥。”
“哦，宝哥。”
“不许再嫌东嫌西，饼子太硬，地上太脏，衣服太臭，全都不许嫌。”
“嗯。我不嫌，妹妹也不嫌。”阿秀替小英回答。他年纪大些，已经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然而其实小宝自己也没有篱。
小宝见成功把前少爷小姐收服为跟班，大感得意。
第二天天不亮，小宝就把阿秀和小英叫醒，拖着他们一路行到灵隐寺门前。此时天刚光亮，附近还没什么行人。
“阿秀，你坐这儿。小英，你靠在阿秀怀里。看到有人经过时，阿秀你大声喊‘老爷夫人行行好吧’小英你就轻声喊‘饿’。“小宝指挥着，把破碗放在一块空地上。
阿秀疑道：“这样好像叫花子呀。“
“对啊，就是叫花子。”小宝答道。他天生长得丑怪，乞讨很少有收获。阿秀小英就不同，他们如果收拾干净，都是一等一雪白粉嫩的漂亮娃娃，脏兮兮时则另有一番惹人怜爱的气质。
阿秀听说叫他乞讨，僵在当地，老大不乐意。小宝板起脸训斥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啦？不讨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吃的。”
阿秀赌气道：“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小英也饿。”
小英摸了摸肚子，看看阿秀，又看看小宝，道：“我也不饿。”她年龄小，还没有觉得当叫花子丢人的念头，只是单纯地附和哥哥而已。不过她这动作神态，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假话，阿秀反而动摇了。
“就不能干点别的么？”阿秀一边坐到破碗后面，一边嘟囔道。小英见阿秀坐下了，于是也照小宝的吩咐靠在阿秀身上。
“今天先教你要饭，下次再教你别的。”小宝是认真想将自己所知的街头营生技巧都传授给阿秀和小英。
游人香客渐渐增多，阿秀乞讨不起劲，叫声有气无力，小英喊饿倒喊得中气十足，架势整个颠倒过来。即使这样，小宝还是明白了啥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世人以貌取人，连施舍叫花子也是如此，铜钱不断落入破碗，到了下午时分，小宝粗略估算，三人讨到足有七八十文之多。
小宝看天色将晚，喜滋滋叫阿秀小英收工，“走，给你们买圆子汤吃去。”今天只是平常日子都能讨到七八十文，要是遇上佛诞之类，收入岂不过百了。
岂料三人离开灵隐寺门前，就有一人跟在他们身后，到了稍微僻静些的地方，这人立刻叫道：“前面的几个小子站住！”
三人回头，只见出声的人穿着一身短褂，相貌凶横，脸色不善。“在灵隐寺前要饭，问过大爷我么？”原来，灵隐寺这等热闹地方乞儿众多，全为镜杭本地的市井流氓控制，是他们的生财工具。小宝之前到此见其他乞儿收入不错，很是羡慕，却不知人家要来的钱和养父生前拉泔水挣的钱一样，绝大部分是要上供的。当初他试着学样乞讨，可怜长得太丑，游人香客看见他就绕路，他浅尝辄止又没有收获，灵隐寺附近监视众乞儿的流氓也就懒得出来赶他。今天三人丰收一笔，到底惹出了恶人。
阿秀和小英见短褂汉子一脸凶相，不免有些畏缩，小宝在街头厮混久了，心里害怕，却点头哈腰嬉皮笑脸道：“大爷，我们几个小孩也就混一口饭吃，不知道那里是你的地盘，以后我们绝计不敢来了，大爷你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哼哼！真是好计较，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们今天怎么也要到了百来文吧，全给我吐出来，另外这两个小的不错，以后就跟着我了，至于你，自己抽自己十个嘴巴，然后给我滚蛋。“短褂汉子嘴上说着，逼近三人，伸手就去抓阿秀的领子。
小宝横插一步挡在阿秀身前，他今年13，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子，身量相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比起短褂汉子只是略矮一截而已。不过小宝缺衣少食，身体瘦得跟条柴段也似。短褂汉子见小宝来拦，只冷笑一声，变抓为拳，轰在小宝脸上。
“啊呦！“小宝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脸仰天倒地，鼻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短褂汉子补了一脚，就隔着地上的小宝，继续朝阿秀抓去，满拟手到擒来，谁知却抓了空。原来阿秀看见来手，头一低一摆就躲了过去，甚是灵活。
阿秀出身将门，四岁起就在名师严父教导下习武，六岁以前每天一个时辰，六岁以后每天两个时辰，寒暑不断，虽然学得不过是锻炼基础打熬力气的幼功，但避开一个寻常市井流氓的大意出手不很为难。
短褂汉子“咦”了一声，待要再抓，却突然眼前一花，接着“嗷”的一声惨嚎，摔在地上抱腿翻滚。小宝飞速从地上爬起，挥着手中带血的瓦刀，叫道：“快跑！快跑！”阿秀反应也快，不用小宝多喊，立刻拽着小英转身撒开腿狂奔。
小宝混迹街头免不了要与人动手，有跟其他街童抢地盘，有扒窃失风被物主殴打，有流氓闲汉找茬欺负他，或抢他好不容易弄来的钱或食物。小宝力气小，在收养阿秀小英之前又独来独往，打架一向吃亏。但挨揍多了，小宝发现自己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扛揍，等闲成人一拳打在他头脸腰腹要害之处，他虽会感到痛极，却仍能不失意识和行动之力。于是小宝便设计了一记绝招：与人打架时结结实实挨一下倒在地上装死，乘人松懈时，先起手扬沙泼土，接着掏出暗藏在身上的利器割别人的脚。只要出其不意割伤了人家，小宝跳起来就跑，对手目迷腿伤就很难追得到小宝。
这招小宝非危急时不使，总共只用过两次，第一次是他想出这招后急着去报复当初抢他酒的张花牛，结果张花牛虽伤了腿，他身边的同伴张杰和孙大包子却一把揪住了小宝，三人一顿狠揍之下，都以为把小宝打死了。小宝自己也以为要被打死了。结果在街上躺足整天，又摇摇晃晃起来继续捱命。
第二次就是这回，可说是大获成功——小宝误打误撞挑伤了短褂汉子的脚筋，爬起来就跑。那短褂汉子在地上惨嚎打滚，哪里还能追人。
小宝阿秀小英三人一路溜回南下洼，小宝鼻子下还拖着两管鼻血，却欢喜笑道，“嘿嘿，我就知道这招厉害，总有一天再找张花牛。“说罢他随手一抹鼻下，不让血再流到嘴里。阿秀小英见小宝说这话时面容扭曲，配上被抹开的鲜血一脸狰狞，都有点害怕。
等小宝从兴奋中消停下来，他让阿秀把藏在怀里的铜钱全都掏出来，刚才三人剧烈奔跑时，铜钱叮叮当当掉了一些，现在想来让小宝很是心疼。
“……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总共七十六，啊呀，在大庙门前乞讨的生意真是好做，可惜明天去不了了。”小宝报之以喜，继之以忧，阿秀听到不用再作乞丐却很高兴。
小英没什么所谓，只在边上踮着脚叫道：“圆子汤！说好的，圆子汤！”
“知道啦，给你买圆子汤。”
三人找到南下洼卖圆子汤的小贩住家，南下洼一般是没人吃得起零嘴的，小贩每日都挑担到镜杭城里去做生意。今天他的圆子汤没有卖完，挑回来又舍不得自己吃，看见三个孩子来买，很是高兴。
“喏，每碗多饶你一个圆子。”小贩道。
三人道谢接过，小宝把自己碗里的圆子挑出两个，给了阿秀小英一人一个，阿秀又从自己碗里挑了一个给小英。小英欢喜极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明天带你们换个营生。”小宝道。
一晃两月余。开始十来天，小宝将简鹏给的散碎银子拿出一部分换成铜钱，每日购买以南下洼水平而论非常奢侈的食物给两个幼童。当然他也没亏待自己，连扎蹄都吃到一只，还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许多油水拉了肚子，那十来天可以说是他流落街头以来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时光。
不过，简鹏当初说数日之内就会有人来接幼童，可到半个月时，接应人还是踪影全无，小宝心里开始犯嘀咕。简鹏吐血受伤小宝也是看见的，按他想来，简鹏那副模样在半道上熬不住死了半点也不稀奇。要是简鹏死了，显然不会再有人来接两个幼童，而小宝照顾两人能拿到的全部好处，就是那总计四两出头的银子了。
这么一想，小宝立刻把花钱的速度放缓下来。男孩倒是没异议，小女孩抱怨时小宝就嬉笑着糊弄过去。而今超过两个月，北门城墙依然没有记号，小宝觉得简鹏肯定死掉了。
领着两个幼童回到南下洼，小宝一路上若有所思。
到了地头，小宝清清嗓子，对两个幼童道：“阿秀，小英，你们简叔给我的钱到今天为止算是全用完啦。”他边说边拍拍身上，双手一摊，示意确实没有余财。实际上，他早将散碎银子中约有二两多的最大一块，深埋在附近一处淤泥地里——南下洼不是太平地界，小乞儿天天随身带银子，那不是招抢么。至于阿秀小英这两个称呼，在一个月前开始逐渐出现，这会儿已经完全取代少爷小姐了。
阿秀全名许神秀，小英全名许神英，两个孩子对本来有多少钱，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那是完全不知所以的。他们听到小宝说钱花光了，只知道着急，两小这会儿也清楚每日吃喝要靠铜钱来买。
“当初你们简叔跟我约定，四两银子养你们十来天。这都两个多月了，这笔买卖银货两讫，童叟无欺，照说咱们是两不相干了。”
阿秀心里一阵发紧，小英还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处了这么久，我也不会不讲情面把你们甩了，可从今往后，再没有白食可吃，你们两个都得跟着我混。”小宝双手叉腰，对阿秀小英道。
阿秀听说不会被抛弃，这才放松了些，他牵着小英的手，怯生生问道：“怎么才算跟着你混啊？”
“就是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哦。”
“以后不许再叫我小宝，要叫我宝哥。”
“哦，宝哥。”
“不许再嫌东嫌西，饼子太硬，地上太脏，衣服太臭，全都不许嫌。”
“嗯。我不嫌，妹妹也不嫌。”阿秀替小英回答。他年纪大些，已经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然而其实小宝自己也没有篱。
小宝见成功把前少爷小姐收服为跟班，大感得意。
第二天天不亮，小宝就把阿秀和小英叫醒，拖着他们一路行到灵隐寺门前。此时天刚光亮，附近还没什么行人。
“阿秀，你坐这儿。小英，你靠在阿秀怀里。看到有人经过时，阿秀你大声喊‘老爷夫人行行好吧’小英你就轻声喊‘饿’。“小宝指挥着，把破碗放在一块空地上。
阿秀疑道：“这样好像叫花子呀。“
“对啊，就是叫花子。”小宝答道。他天生长得丑怪，乞讨很少有收获。阿秀小英就不同，他们如果收拾干净，都是一等一雪白粉嫩的漂亮娃娃，脏兮兮时则另有一番惹人怜爱的气质。
阿秀听说叫他乞讨，僵在当地，老大不乐意。小宝板起脸训斥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啦？不讨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吃的。”
阿秀赌气道：“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小英也饿。”
小英摸了摸肚子，看看阿秀，又看看小宝，道：“我也不饿。”她年龄小，还没有觉得当叫花子丢人的念头，只是单纯地附和哥哥而已。不过她这动作神态，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假话，阿秀反而动摇了。
“就不能干点别的么？”阿秀一边坐到破碗后面，一边嘟囔道。小英见阿秀坐下了，于是也照小宝的吩咐靠在阿秀身上。
“今天先教你要饭，下次再教你别的。”小宝是认真想将自己所知的街头营生技巧都传授给阿秀和小英。
游人香客渐渐增多，阿秀乞讨不起劲，叫声有气无力，小英喊饿倒喊得中气十足，架势整个颠倒过来。即使这样，小宝还是明白了啥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世人以貌取人，连施舍叫花子也是如此，铜钱不断落入破碗，到了下午时分，小宝粗略估算，三人讨到足有七八十文之多。
小宝看天色将晚，喜滋滋叫阿秀小英收工，“走，给你们买圆子汤吃去。”今天只是平常日子都能讨到七八十文，要是遇上佛诞之类，收入岂不过百了。
岂料三人离开灵隐寺门前，就有一人跟在他们身后，到了稍微僻静些的地方，这人立刻叫道：“前面的几个小子站住！”
三人回头，只见出声的人穿着一身短褂，相貌凶横，脸色不善。“在灵隐寺前要饭，问过大爷我么？”原来，灵隐寺这等热闹地方乞儿众多，全为镜杭本地的市井流氓控制，是他们的生财工具。小宝之前到此见其他乞儿收入不错，很是羡慕，却不知人家要来的钱和养父生前拉泔水挣的钱一样，绝大部分是要上供的。当初他试着学样乞讨，可怜长得太丑，游人香客看见他就绕路，他浅尝辄止又没有收获，灵隐寺附近监视众乞儿的流氓也就懒得出来赶他。今天三人丰收一笔，到底惹出了恶人。
阿秀和小英见短褂汉子一脸凶相，不免有些畏缩，小宝在街头厮混久了，心里害怕，却点头哈腰嬉皮笑脸道：“大爷，我们几个小孩也就混一口饭吃，不知道那里是你的地盘，以后我们绝计不敢来了，大爷你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哼哼！真是好计较，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们今天怎么也要到了百来文吧，全给我吐出来，另外这两个小的不错，以后就跟着我了，至于你，自己抽自己十个嘴巴，然后给我滚蛋。“短褂汉子嘴上说着，逼近三人，伸手就去抓阿秀的领子。
小宝横插一步挡在阿秀身前，他今年13，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子，身量相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比起短褂汉子只是略矮一截而已。不过小宝缺衣少食，身体瘦得跟条柴段也似。短褂汉子见小宝来拦，只冷笑一声，变抓为拳，轰在小宝脸上。
“啊呦！“小宝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脸仰天倒地，鼻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短褂汉子补了一脚，就隔着地上的小宝，继续朝阿秀抓去，满拟手到擒来，谁知却抓了空。原来阿秀看见来手，头一低一摆就躲了过去，甚是灵活。
阿秀出身将门，四岁起就在名师严父教导下习武，六岁以前每天一个时辰，六岁以后每天两个时辰，寒暑不断，虽然学得不过是锻炼基础打熬力气的幼功，但避开一个寻常市井流氓的大意出手不很为难。
短褂汉子“咦”了一声，待要再抓，却突然眼前一花，接着“嗷”的一声惨嚎，摔在地上抱腿翻滚。小宝飞速从地上爬起，挥着手中带血的瓦刀，叫道：“快跑！快跑！”阿秀反应也快，不用小宝多喊，立刻拽着小英转身撒开腿狂奔。
小宝混迹街头免不了要与人动手，有跟其他街童抢地盘，有扒窃失风被物主殴打，有流氓闲汉找茬欺负他，或抢他好不容易弄来的钱或食物。小宝力气小，在收养阿秀小英之前又独来独往，打架一向吃亏。但挨揍多了，小宝发现自己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扛揍，等闲成人一拳打在他头脸腰腹要害之处，他虽会感到痛极，却仍能不失意识和行动之力。于是小宝便设计了一记绝招：与人打架时结结实实挨一下倒在地上装死，乘人松懈时，先起手扬沙泼土，接着掏出暗藏在身上的利器割别人的脚。只要出其不意割伤了人家，小宝跳起来就跑，对手目迷腿伤就很难追得到小宝。
这招小宝非危急时不使，总共只用过两次，第一次是他想出这招后急着去报复当初抢他酒的张花牛，结果张花牛虽伤了腿，他身边的同伴张杰和孙大包子却一把揪住了小宝，三人一顿狠揍之下，都以为把小宝打死了。小宝自己也以为要被打死了。结果在街上躺足整天，又摇摇晃晃起来继续捱命。
第二次就是这回，可说是大获成功——小宝误打误撞挑伤了短褂汉子的脚筋，爬起来就跑。那短褂汉子在地上惨嚎打滚，哪里还能追人。
小宝阿秀小英三人一路溜回南下洼，小宝鼻子下还拖着两管鼻血，却欢喜笑道，“嘿嘿，我就知道这招厉害，总有一天再找张花牛。“说罢他随手一抹鼻下，不让血再流到嘴里。阿秀小英见小宝说这话时面容扭曲，配上被抹开的鲜血一脸狰狞，都有点害怕。
等小宝从兴奋中消停下来，他让阿秀把藏在怀里的铜钱全都掏出来，刚才三人剧烈奔跑时，铜钱叮叮当当掉了一些，现在想来让小宝很是心疼。
“……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总共七十六，啊呀，在大庙门前乞讨的生意真是好做，可惜明天去不了了。”小宝报之以喜，继之以忧，阿秀听到不用再作乞丐却很高兴。
小英没什么所谓，只在边上踮着脚叫道：“圆子汤！说好的，圆子汤！”
“知道啦，给你买圆子汤。”
三人找到南下洼卖圆子汤的小贩住家，南下洼一般是没人吃得起零嘴的，小贩每日都挑担到镜杭城里去做生意。今天他的圆子汤没有卖完，挑回来又舍不得自己吃，看见三个孩子来买，很是高兴。
“喏，每碗多饶你一个圆子。”小贩道。
三人道谢接过，小宝把自己碗里的圆子挑出两个，给了阿秀小英一人一个，阿秀又从自己碗里挑了一个给小英。小英欢喜极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明天带你们换个营生。”小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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