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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我不过是上行下效

    廊下,冷风一阵阵。

    几盆正在喷芳吐蕊的百合靠墙摆放着,淡粉色的花朵娇柔又多姿,秀丽又高贵。

    与不远处清雅绝尘的女子交相辉映。

    “大小姐进来吧!”一名婢女终于从里面掀起了门帘,客气地招呼她进屋。

    苏菀青步履轻盈地进了屋子。

    她径直走向前,在郭氏一丈外停下,然后恭敬地给郭氏行礼问安,“母亲安!”

    郭氏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她慢悠悠地从一旁的案几上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又轻轻地抿了一口后放回去。

    这才十分敷衍地问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在府里住得习惯吗?”

    苏菀青同样自踏进门槛便垂着眼眸,又恭敬地回答:“回母亲,住得习惯!”

    言简意赅,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郭氏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说一个字,眯着眸子小憩,这态度心照不宣,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紧接着屋子里四下无言,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出奇。

    一旁坐着的简氏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正准备开口时,就见苏菀青再度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母亲若没有事情吩咐,我先回去了。”

    接着便头也不抬地转身离开。

    “你说什么?”郭氏怒目圆睁地猛然抬起了头,这野丫头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没规矩。

    我有说让你走吗?

    原就阴沉的脸色霎时如暴风雨压境,“苏菀青,这就是你的态度?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本就还没气消的郭氏,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炮仗,提着嗓子大声呵斥。

    而在郭氏喊出第一句话时,苏菀青就已经驻足,她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偏过头,只语气冷冷地道:“母亲既然不想见我,我何必要留在这里,既碍了母亲的眼,也惹了我自己不高兴!至于我的态度,是母亲先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我不过是上行下效!”

    话音一落,便再次抬脚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突然——

    “砰!”一个精美的茶杯落在了她的脚边。

    “给我站住!你个没规矩的,今天要是敢这样走出去,我绝对打断你的腿!”气急的郭氏指着苏菀青大声尖吼着。

    她在苏家几十年,人人在她面前要么恭敬有礼、要么低眉顺眼,还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的跟她说话,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什么叫上行下效?她即便没有读过书,也知道这词儿的话外之意。

    这不是讽刺她?当众打她脸?!

    “苏菀青,不要以为你做了苏家的大小姐,就敢目中无人,不敬长辈!进了苏府的大门,就要遵守苏府的规矩,收起你在山野里学的那些个歪门邪道!我们苏府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可不是你这个野丫头撒欢的地方!”

    “我告诉你!你自己一个人品性不好就算了,这府里还有几个金尊玉贵的姑娘,她们还没议亲,你要是敢坏了苏府的清誉,便是老爷和大公子也不会护着你!”

    苏菀青慢慢转过身,迎上郭氏那张满是怒火的面容。

    她的年纪也才四十岁,皮肤保养的白皙似玉,只是眼角和额头的皱纹,明显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加上此时因为生怒而有些扭曲的五官,活脱脱让她老了好多岁。

    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她进府之前就已经了解到郭氏的品性,一个骨子里自私自利又贪慕虚荣的妇人。

    本想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包括整个苏府的人,只要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等揪出了躲在暗处的小人,她便安静地做一段时间苏大小姐,待大业告成后脱身离开。

    若苏府能深明大义,持正不阿,她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可郭氏一而再再二三地对她出言不逊,恶语相向,还纵容底下的人轻视怠慢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今日一旦示弱退让了,往后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是以今日必须迎难而上,釜底抽薪。

    于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郭氏的眼睛,不卑不亢、不蔓不枝地道:“我原以为苏府这样的家族,能有今日来之不易,人人应该爱之惜之。至少表面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与人谦和,临下慈爱。可没想到,这一家子的人,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堂堂主母说话行事跟个市井泼妇一般,要气度没气度,要修养没修养。如此下去,苏府何以蒸蒸日上!”

    若说前面的话,让不通文墨的郭氏还有些不知就里;那后面的话无疑是一针见血,直戳郭氏的心窝子。

    这不是直接指着她的脑门说:你没气度!你没修养!你不配做苏府的主母!

    “你……你……”

    “反了天了,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你你……”

    被苏菀青一脚踩在七寸上的郭氏,气得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话,心痛得一揪一揪的。

    屋子里陡然间天寒地冻。

    就连一向温婉如玉、静若止水的简氏,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仪态不雅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委实没料到这个大妹妹居然是这么刚烈的性子。

    就是一向言辞犀利的大公子,也不曾这样在母亲面前说过话。

    她心里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眼前的女子明明如冰山雪莲一样清冷孤傲,却让她觉得像春日的太阳一样鲜活明亮。

    至于对面坐着的两位小姐,三小姐苏青青扮作缩头乌龟,努力降低存在感;二小姐苏月月那隔岸观火与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这边,气到极致的郭氏反而平静了不少,至少面容没有那么狰狞,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地瞪着苏菀青。

    不过,说她羞愧难当、无力辩驳应该更恰当些。

    一旁瞧见这一幕的二小姐苏月月,倒是暗暗起了心思。

    她动了动眼珠子,看向苏菀青,声音柔得如羽毛擦过耳朵,“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母亲说话呢?你也知道的,母亲身子向来不好,这几日一直卧床静养。这还没好全了,你先是打伤了姚嬷嬷,今儿又对母亲言语不敬,你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苏月月就对上了一道寒光凛凛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剜人,她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身子也不禁哆嗦一下。

    “这碍着二小姐了吗?”又冷又沉的声音从头顶飘进耳朵里,让她愣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太吓人了!

    她赶紧惊慌地避开了这道骇人的眼神。

    那边的郭氏听到提起姚嬷嬷时,跟扎了针似的再度激动起来。

    她冷笑一声,拍了拍桌子,指着苏菀青尖叫着:“你这个贱丫头就是故意跟我作对!那姚嬷嬷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陪嫁,服侍我多年,人人都要敬重的,你竟敢当众对她动手,把她打成那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我看你就是恨我当初抛弃了你,你想报复我,所以见不得我过好日子!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活着,我就是苏府的主母,你们都得听我的!你妄想在我面前胆大妄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早知道你如此没规矩没教养,当初就该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掐死!谁知道你居然这么大的命,那么冷的天也没把你冻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丧门星!”

    郭氏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中气儿足的丝毫看不出是一个身虚体弱的人。

    屋子所有的人低着头不敢动,生怕惹火上身,吃不了兜着走!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苏菀青,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地站在堂屋中央,任凭郭氏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阵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直到郭氏骂累了停了嘴,她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句话,“我的规矩和教养,远远胜过苏夫人,我的命确实很大,苏夫人自求多福!”

    话音落下后,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翩然离去。

    走出老远了,还依旧能听到郭氏歇斯底里的声音,夹杂着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大小姐!”杏儿忍不住唤了一句,她早就被屋内的动静给吓坏了,生怕自家小姐会吃亏,可又只能站在外面焦急地干等着。

    “我无事,这是最后一次到正院来!”

    杏儿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也不敢多问,小心地跟在一旁。

    路过小花园里的一处假山时,苏菀青顿住了脚步。

    “大小姐,怎么呢?”杏儿疑惑地问道。

    没等到回话,就见前头的人继续往前走,她刚抬脚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站住!”

    是六小姐苏绵绵,她马上想起来,这个六小姐前几日刚被老爷处罚,如今在正院里由嬷嬷领着学规矩呢!

    见苏菀青没有留步,杏儿行了礼后便快速地追上去。

    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六小姐气坏了,就是这个坏人害得姨娘受伤自己被罚。

    哼!

    捡起一块石头欲往前砸过去。

    不料,腿一软,栽进了旁边的荷花池。

    “救命啊!救命啊!”

    不远处的主仆二人,似没有听到一般,绕过池塘悠悠地走远了。

    这一日的苏府非常不平静!

    一出戏接着一出戏地唱,每一出戏都赢得满堂喝彩。

    城里有名气的大夫们都被请进了苏府。

    苏夫人和六小姐都病了,一个是被大小姐气病的,躺在榻上又哭又嚎,一个是被大小姐推下了池塘着了凉。

    又接到正院传话的苏菀青这回没有出院子,她只让传话的小厮给苏承望带了两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杏儿说,老爷昨晚大发雷霆。

    将六小姐身边的仆人全都发卖了,还要求六小姐病好了后跟着曲姨娘,去庙里茹素礼佛三个月。

    至于夫人那里,郭氏身子不好不易操劳,府里的中聩交由大少夫人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