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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不可耻,但是可悲

    餐馆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空着的位置。

    安东和陈肖在服务员的接待下找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就餐。

    服务生顺带着为两人倒上茶水。

    由于餐馆的生意比较忙,服务生人数有些不够。

    所以,

    陈肖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听,服务员便急匆匆地跑去下一桌了。

    只留下一张菜单。

    安东顺手拿过菜单,微微扫了一番。

    这里的饭菜,同样的菜色,价格比外面的小餐馆贵了很多。

    一盘成本价也就两三块钱的拍黄瓜,在这里卖三十多。

    由于只有两个人,安东也没有多点,只点了三个菜。

    一荤一素一汤,刚好可以试试这家特色农家院的水准。

    虽然餐馆的厨师不少,

    但,来用餐的客人实在是多。

    安东和陈肖二人等候了很久才终于等到饭菜上齐。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陈肖忍不住道:

    “伙计,我打听个人,好像现在就在你们店里打工。”

    服务员正要开口回答,便听到不远处一桌客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服务员没来得及回话,便要向那桌的方向走去。

    安东见状,顺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偷偷塞给服务员。

    服务员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接过钱道:“谁?”

    陈肖立刻焦急道:“贝南馨,n县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服务员闻言,唏嘘道:“这……你们打听她啊!她可忙不开,现在搁后厨洗碗呢!”

    服务员焦急地回答完问题后,便急匆匆地向下一桌赶去。

    那一桌的食客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因为服务员去的迟了,揪着服务员便是一顿臭骂。

    听闻服务员的话,安东心里没来由地一堵。

    一个十九岁的女生,大过年的没回家,窝在这么个小破地方给人家刷盘子洗碗。

    而陈肖则是眼眶微红,愈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逝去的老友。

    陈肖忍不住了,连忙起身便向后厨的方向走去。

    安东紧跟在陈肖的后面,留着一桌子还没开动的冒着热气饭菜。

    与装修精致、烧着壁炉的餐厅不同,

    安东和陈肖刚出餐厅便感到一阵冷空气袭来。

    二人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臃肿的棉衣,低于袭来的寒意。

    通往后厨的胡同上有几个垃圾桶,里面全是食客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即便是冬天,这些残羹剩饭依旧有股难闻的恶臭味。

    两人捏着鼻子,通过胡同,来到后院。

    刚来到后院,眼前的景象便将两人震惊得张大嘴巴。

    露天的院子里,一个女生坐在小马扎上,戴着胶皮手套,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

    由于不想弄脏棉衣,贝南馨将棉衣的袖子挽得很高,露出一条皮肤。

    露出的皮肤暴露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冷风中,已经冻得通红。

    贝南馨一边刷餐盘一边顺着小窗口往厨房里递,而且,还得顺手将从厨房收回来的脏碗碟放在地上,用小水龙头缓缓冲洗。

    安东和陈肖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了良久,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院子里只有呼吸声,以及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以及贝南馨拿着钢丝球刷盘子的声音。

    贝南馨用胶皮手套的没沾背面蹭了蹭冻得发红的脸。

    而后,

    仿佛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一般,贝南馨缓缓抬头。

    陈肖的脸一下子映入贝南馨的视线。

    贝南馨“唰”地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道:“陈……陈叔,您怎么到这来了。”

    陈肖在进来之前,原本想数落贝南馨一番。

    毕竟,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大过年的不回家,在外面打工,将亲戚朋友们都给急坏了。

    陈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就吃个饭……嗯……然后顺便过来看看。”

    陈肖的说辞很假,假到连六七岁的小孩都骗不过去。

    即便陈肖不说,贝南馨也知道陈肖是来找自己的。

    这时,贝南馨看到了陈肖身旁站着的青年,开口问道:“陈叔,这位是……?”

    陈肖闻言,立刻介绍道:“他是你梦溪姐的男朋友,叫安东。”

    贝南馨闻言,有些惊喜地看了安东一眼,随即开口道:“姐夫好!”

    陈梦溪在和安东确立关系地时候,便告诉过贝南馨了。

    两人性格相似,再加上陈肖和贝开晋的关系。

    陈梦溪姐妹和贝南馨的关系同样非常密切,互相之间经常联系。

    不过,

    贝南馨有些微微诧异,梦溪姐的男朋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安东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复贝南馨,窗口里便传出来尖酸刻薄的妇人嗓音。

    从小窗口里伸出一张肥脸,张嘴便骂道:“快tm刷啊!刷的都供不上厨房里用的,干不了就赶紧滚蛋。”

    贝南馨尴尬地站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继续干活还是和陈叔说话。

    那局促不安又有些惶恐的样子,看得安东一阵没来由地火大。

    陈肖此刻也是紧紧地攥着双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安东还没来得及爆发。

    窗口里的肥脸继续叫骂道:“就tm说你呢!瞅啥?什么玩意?花钱雇你站着呀?”

    安东彻底受不了了,二话不说,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大盆刷碗水,向肥婆脸上泼去。

    由于安东行动过于迅速且毫无预兆,肥婆没有躲开,直接被泼了一头凉水,整个人坐在地上打了几个激灵。

    安东泼完水,开口道:“外面这么冷,让人干活都不客气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

    泼水之前安东就感受到了,那一大盆,可全都是现接的凉水。

    里面还有不少小冰碴子!

    安东继续开口骂道:“这么冷的天,刷碗都不给人热水,你们还是人?还有人性?”

    安东骂着,还是觉得不解气,顺手抄起几个盘子一股脑地砸了进去。

    肥婆被安东给凶到了,赶忙往后厨跑,叫人。

    陈肖听闻洗碗用的是凉水,赶忙上前将贝南馨的胶皮手套摘下。

    贝南馨慌忙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但,

    陈肖喘着粗气,将贝南馨背在背后的双手来出来。

    定睛一瞧,手心手背连同手腕处,一大片冻伤,指甲处有些地方还有隐隐的血迹。

    看着贝南馨的手,陈肖的心仿佛受到刀绞一般,疼得不行。

    陈肖骂道:“这群狗r的王八蛋东西,这么冷的天连热水都不给?”

    陈肖话音刚落,

    三四个厨师拿着马勺、菜刀什么的就赶出来了。

    其中一位明显是这里的管事的,开口怒骂道:“tmd,来老子这里闹事儿?”

    见到如此场面,陈肖有些发怵,但还是将贝南馨护在了身后。

    安东前踏一步,指着大师傅道:“我跟s市的余界认识,你再敢讲一句脏字,以后我每天叫几十个兄弟给你捧场。”

    管事的显然是知道余界这号人物的,有些色厉内荏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少拿他来吓唬我。”

    安东嗤笑一声,道:“行,你跟我讲法制是吧!就你们这些虐待员工的行为,我给你捅出去,第二天你这饭店就得关门整改。”

    管事的闻言,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安东扫视一圈,开口道:“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找你麻烦,你立刻把她的工资给我结了,再付一笔治冻伤的医药费,人我带走。”

    “不答应的话也无所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管事的打量了安东一番,身上的衣着、鞋子以及手表都是名牌,这个年轻人应该不是在吹牛。

    而且,

    考虑到确实是自己这边理亏,再加上餐厅里的一大堆食客还等着吃饭。

    他的餐馆是个暴利行业,管事的拿大头,根本不缺钱。

    管事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安东的说法。

    不一会,安东拿着钱,身后跟着陈肖和贝南馨走出了后厨,来到餐厅。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而且就算没凉的话三人肯定也没心情吃。

    安东随手将饭钱甩到桌子上,带着陈肖和贝南馨离开了餐馆。

    车上,

    安东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这件事其实有很多更加完美的解决办法。

    可能是贝南馨身上有几分陈梦溪的影子?亦或是天冷导致自己心情不佳?

    安东摇了摇头,顺着后视镜,看向贝南馨。

    陈肖心疼地看向贝南馨的双手,眼眶微红,一言不发。

    贝南馨则是有些想把自己的双手藏起来,却又不知道藏在哪,只好坐在后排座椅上,低着头不说话。

    安东看向贝南馨的样子,原本想好的一些打算只好先抛诸脑后。

    安东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悲天悯人的人。

    哀其不幸?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了,根本哀不过来。

    只不过,

    看着贝南馨这样一位夹在别人的辱骂赚辛苦钱的人,安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像贝南馨这样还没毕业的女孩子,没有一技之长,想要赚钱,怕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了。

    这个农家院虽然对待员工刻薄,但给的工资最起码很高。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陈肖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南馨,别再去打工了,缺钱的话跟陈叔说,陈叔……”

    还不待陈肖说完,贝南馨便打断道:

    “陈叔,你们已经把我的饭碗砸了,要是看我可怜,想给我点钱就不必了,我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的救济!”

    “况且,你欠我爸爸的钱都已经还清了。”

    这句话,把陈肖给堵得死死的,陈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顺着后视镜,安东看向坐在后排座椅上的贝南馨,有些微微沉默。

    贝南馨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坚毅,十分倔强。

    陈肖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那你就当是陈叔把钱借给你还不行吗?等你赚钱了还陈叔就是了。那种破地方,咱以后别去了好吗?”

    贝南馨想了想。

    陈肖的家里本来就缺钱。

    更何况,

    再过一段时间陈梦琪也要上大学了,到时候这一家的负担肯定不会小。

    所以,

    贝南馨倔强道:“陈叔,你不用劝我了,你的钱我不会要的,更何况,我不觉得凭我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可耻的地方。”

    贝南馨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己狼狈的一面被陈肖看到后有些尴尬。

    亦或者这些天受的委屈太多需要宣泄。

    贝南馨偏过头,看向车窗外的一片漆黑,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此刻,安东的声音缓缓在车内响起。

    “这么赚钱确实不可耻,但,有些可悲。而且,你找的也不是饭碗,而是自己的自信与尊严,我说的对吗?”

    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用冷水洗盘子,一洗就是一整天。

    这份差事安东实在是不想让贝南馨继续做下去了。

    但,

    安东说出这番话之后便有些后悔,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而言,这句话可能有些重。

    可贝南馨的坚强也有些超乎安东的预料。

    贝南馨强行抚平情绪缓缓开口道:“那我还能怎么样?”

    安东闻言,有些沉默。

    随即开口道:“我这有份差事,很辛苦,一般人干不下去,刚好还和你的专业挂钩,但相对于去饭店洗盘子、挨人骂,这份工作至少要体面一些,薪资收入也要高一些,当然,干得不好的话随时会有被辞退的风险。”

    贝南馨闻言,有些错愕。

    安东趁热打铁道:“想接这份工作的话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我给你介绍的那个人脾气可不怎么样,要是工作出了岔子的话……他骂起人来可是不管男女。”

    安东说到这就此打住,留给贝南馨时间考虑。

    他要给贝南馨介绍的工作就是秦亦安手底下的杂工。

    原因无他,秦亦安发给安东的资料中显示,贝南馨大学的专业居然是法医学。

    刚好,

    秦亦安前段时间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曾表示过自己这边缺个助手。

    而助手要做的工作很多,诸如汇总案件材料、辅助尸检、取物证、写报告等等。

    这些现在都是秦亦安自己一个人做得,

    这些东西交给秦亦安亲自去做明显是有些大材小用。

    倘若这些时间用来做别的事的话,秦亦安的破案速度还能再提升一个档次。

    所以,

    安东便有了这样一个提议。

    坐在后排座椅上的贝南馨点了点头道:

    “我去!”

    对此结果,安东并不意外。

    安东点点头道:“回家过完元宵节等着他联系你吧!”

    “工作地点自由,需要你出门的时候他自然会联系你,机票酒店钱报销。”

    贝南馨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陈肖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安东。

    很快,两人将贝南馨送回家,安东将从农家院老板那讨来的工钱以及医药费交还给了贝南馨后,便和陈肖连夜搭乘去海岛的飞机。

    下了飞机后,二人随便找了家小酒店休息一番后。

    安东先是联系先抵达的一行人,而后,一行人汇合。

    安兴国满脸愁容道:“附近的酒店基本全部爆满,有房间的最近也要五公里左右!”

    安东笑道:“没事儿,我叫人直接在这边买了套海景房,大家没事的时候都可以过来住。”

    安东话音刚落。

    全场寂静了几秒钟,久久没人说话。

    虽然沈月陈肖等人知道安东很有钱,但也没想到一套海景房说买就买。

    要知道,海岛的房价虽然不比一线城市,但也不差多少。

    而且,

    听安东的口气,这套房子好像还不打算拿出来常住。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安东让凤雏置办的海景房。

    三层楼,一共有十几个房间,完全足够所有人入住其中。

    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至此,一切问题都已圆满地解决,一行人正式开始海岛度假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