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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夜至湘州

    我和师兄他们连夜赶到了湘州。

    我们赶到湘州时,不过才亥时。按理来说,正是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的好时候,可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看不见任何光亮,城中也空无一人,大街两旁的亭台楼阁森然的耸立在月圆之夜的一派清辉中,百姓的屋门紧闭,听不出任何声响。

    我颤抖着说:“师兄,你确定你说的那个客栈在这里么?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生烟也颤抖着说:“对啊,怎么,怎么这么诡异,一点儿也不像人能呆的地方?”

    灵均师兄嫌弃看了我们一眼,摇头道:“看把你们吓得,以后还怎么除魔!”

    雅南师兄道:“灵均师兄,这巴成是师父他老人家指派给我们的任务吧。”

    灵均师兄道:“师父一直说雅南师弟你聪明绝顶,是我们其他弟子不能及的,师父他说的当真一点也没错。”

    雅南师兄微微一笑,“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啊哈,呜呜呜呜!”我和生烟大哭。

    我说:“本想着下山游历是来玩的,没想到还没玩上呢?就来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来除什么魔?修为这么低,还没等除魔,就被魔给吃了。”

    “就是嘛,我们两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无疑是那些魔鬼的盘中餐。”边说着,生烟越发哭得厉害。

    灵均师兄回过头来走到我们身边,“小师妹,快别哭了,魔鬼只吃胆小鼠辈,不吃气壮如牛之人,你们越恐惧他们,他们就会越发的肆无忌惮,所以,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不畏惧风雨。”

    我说:“哎呀!师兄,我不是鼠,也不是牛,你说他们会吃了我么?怎么办呢?”

    灵均师兄很嫌弃地将我望着,道:“我只想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我撩开遮着半片脸的手袖,对着灵均师兄呵呵一笑,道:“师兄有没有被我的演技所折服。”

    灵均师兄道:“没有,你演技如此之烂,我已没有理由再观看。”

    我道:“怎么会,我觉得我演得挺好的呀!不信,师兄你看!”

    师兄再看我时,我食指往上一翘,鼻子作哼哼状,师兄他们都笑了,笑我是只猪。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有如摄魂。

    我侧耳倾听,“师兄,你们听,有铃声。”

    灵均师兄肯定道:“是赶尸的摄魂铃。”

    生烟奇道:“摄魂铃?”

    雅南师兄道:“湘州有一种风俗,叫做赶尸。人们把赶尸之人叫做赶尸匠,他们身上有两件法宝,一是摄魂铃,二是灵符。”

    生烟道:“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风俗,死人的尸首不都应该入土为安么?”

    雅南师兄道:“一千五百年前,蚩尤在涿鹿之战失利,大败伏羲,蚩尤不甘。两百年后,他重整旗鼓,率领兽兵从地势崎岖的湘州沅山借以扳回一成,可最后又以失败告终,且手下的将士伤亡惨重,是涿鹿之战的两倍。死去的将士尸横遍野,客死他乡,为了让他们返乡入土为安,所以就出现了赶尸匠为他们接引……”

    我还来不及感慨,漆黑一片的大街尽头,蓦地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这道白光把尽头的人影拉得修长,另一道人影却有节奏的一跳一跳。

    人影像是从雾里走来,他身着灰色道服,右手摇铃,左手从肩袋里取出一张张纸钱洒在空中。左边的一列尸体,额头挂一道灵符,皮肤阴黑,毫无血色。

    只见他右手摇一下摄魂铃,左边的那一列尸体便跳一下。如此摇一下,跳一下的前行,不多时,赶尸匠就已走到了我们面前,没有侧头看我们,也没有停下来跟我们说话,顿了顿,便与我们擦肩而过。

    奇怪的是,赶尸匠一走,有几间房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灵均师兄提议,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儿一早,再开始完成我们的任务。

    我们走到一间客栈门前,一齐望向这牌匾,写着四个隽秀的字:风雨客栈。

    刚一进屋,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柜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只燃过半截,形状扭曲的白色蜡烛,风从屋外微微吹进来,吹得灯芯抖得厉害,风吹进脖颈处凉嗖嗖的。

    “灵均师兄,”我用蚊子般的声音叫师兄顺便拍了拍他的肩,他一下跳了起来,心神不宁道:“哎哟喂,小师妹你能不能说话大声点,吓我一跳。”

    我道:“没想到灵均师兄天不怕地不怕,来到这么一间小黑屋就怕成这样。”

    雅南师兄和生烟掩口笑他。

    灵均师兄急急辩解道:“谁谁谁,谁说我怕了,我一点也不害怕。”

    他回头看了看静静站在他身后的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认得此时的我们在烛光照耀下,一定是说不出的怪异。

    然后,我们三人看见柜台下不知何时惊现一个白发老妪,她行将就木,脸上皱纹横生,眼袋下垂,一双老眼却是泛着别样炯炯的光辉。烛光下,她的脸就犹如盛开在夜里的菊花。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你们是要住店嘛?”她老气横秋沧桑声音回荡在屋里。灵均师兄心头一紧,回头看到这个老妪时,吓得晕过去。说好的不怕呢?

    我稳定住心神,平和道:“对,要两间普通的客房就好。”

    生烟忐忑地问:“你确定是掌柜的?你确定不是鬼?”

    她没有回答,枯糙的手执起蜡烛,绕过柜台,走到我们面前,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到楼上。”

    雅南师兄把灵均师兄架在肩上,跟在我和生烟的后面。

    木制的楼梯可能是年久失修,走起路来,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老妪把灵均师兄和雅南师兄引到房中休息,然后在隔壁找了间屋子让我和生烟住下。

    推开陈旧的房门,老妪边引我们进来,边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歇息吧。”她点亮桌上的残烛,“夜已深了,两个小姑娘就不要乱跑了。”

    我道:“有劳婆婆了。”

    老妪道:“小姑娘不必客气啊。”说完,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口出去了。

    门才被关上,屋内四壁漆黑,只有一只残烛摇摇欲灭。生烟扯了扯我的衣袖,道:“茗净,这里这么阴森恐怖,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我心里也很害怕,但我却表现得十分淡定。道:“这怎么行,我们尚有师父交给的任务在身,怎么能就此离开。”

    生烟道:“你不知道,此前你未来蜀山之时,师父就曾跟我们讲关于湘州的事……总之,这是个诡异之地,是无数最强怨灵聚集之所……我只怕,我们还未除掉这些怨灵,这些怨灵就把我们给吃了……”

    我道:“生烟,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履行一个蜀山弟子该有的责任,不能一遇到困难,就选择逃避。我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我们师兄四人协力,就能够化解任何困难。”

    生烟道:“茗净,你总是很乐观,也很执着,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不过不情愿在别人面前展现我的懦弱而已。就拿今晚这个事来说吧,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只是大多数人觉得害怕的时候,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坚强……”说到这儿,我觉得自己有点啰嗦,自言自语道:“唔!我说这么多干嘛呀!”然后,又对她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早些休息吧。”

    “嗯。”她对我微微一笑。

    今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是一片赤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山脉,山脉下涌动着鲜红的血河。我心下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么?

    带着这份好奇,我在山脉与山脉之间穿行游走,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眼前一派朦胧景致。忽然,宽阔的血河之上,架起了一座银白色的石桥。周围的山脉褪去原有的赤红色,变成了紫红色,只有血河一成不变。

    血河中的水在这一瞬间,汹涌澎湃,不停拍击着两岸的石壁,水花四溅血河两岸本就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悄然从地底,开出大片大片像被鲜血染红的花朵,一根无叶的茎上开一朵花,花开千里,数以万株,绵延不绝。

    我走在那些花丛间,欣喜不已,叹道:“世上竟有如此美丽耀眼的花朵。”

    “你和这些花一样美,可我觉得你穿上这一身红衣后,比这些花还要美。”

    这口气似曾相识,听起来却又是那么陌生。

    正待我回身过去看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只手将我拦腰扣住,那个男子穿着一袭黑袍,袍帽把脸遮去一半,这另外半张脸也被面具裹得严实,他高大伟岸,身材修长,即使看不清他的长相,从他的说话声中,也能知道他在笑着对我说。

    好奇心驱使我伸手要把他的袍帽掀开,却被他制止。我问:“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摸了一下我的脸,又捏扯了一下,我十分生气,“拿开你的手,我的脸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玩弄的?”

    “我只是看看你长胖了没,连我都快认不出了。”

    “你这人怎么如此好笑,我们未曾见过,又谈什么认不认得?”

    他发出一声空谷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我想,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才使得他发笑。只见他笑完之后,俯身摘下一朵开得最红的花,递给我,道:“这花跟你的衣裳很配,送给你。”

    我接过这一朵花,道:“你到底是谁啊?”

    “怎么?送你朵花贿赂不了你,你还不依不饶了。”

    “不就是个名字么?你告诉我一下会怎样?”

    “呵呵。”他好玩似的轻笑两声,转身便走了。

    “喂,你别走啊,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喂——”

    不知名的他在我梦里消失,然后,我醒了。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掌心中空无一物。

    我不禁觉得自己好笑,本来就是梦,怎么就当真了呢?

    当我摸了摸身旁被褥里没有实体时,一个翻身下了床,三步两跳地出了门,火急火燎地敲了敲隔壁房门。

    我十分着急道:“师兄!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灵均师兄哈欠连天,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打开了房门,懒懒道:“什么事啊?小师妹。”

    我着急得快要哭了,“灵均师兄,生烟不见了!”

    灵均师兄如梦般惊醒,吃惊万状,“什么?生烟不见了!”

    雅南师兄走过来,道:“小师妹莫慌,生烟师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吧!怎么办啊,雅南师兄,我怕生烟她会出事。”

    雅南师兄道:“师妹,别急,湘州我们第一次来,都不认路,生烟她不会走远的,等我们制定好计划,再找也不迟。”

    灵均师兄道:“还是师弟你想得周全。”

    我道:“但愿生烟不会出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