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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他来了

    “大胆!”一个黑幽幽的身影从黑暗深处而来,我呆了一呆,他来时惊不起半点夜风,带不起一片落叶,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道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他就以极快速的移步和走位,行至柳云鬓身后,才现出高大伟岸的人影。

    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踢腿,竟踢得如此潇洒自如,又不露锋芒。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掌法,竟推得如此刚柔并济,又不失风度。我只知道,他一踢一推之间,太过潇洒,我形容不来。我只知道,他一踢一推之后,柳云鬓的一只爪牙恐怕会就此废了。

    他躺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当场就喷出一口黑血,显出了人身,惶恐地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漆黑如墨的人影,眼神中有三分慌乱,七分忌惮。奄奄一息还哆嗦着嘴,半天才说出话来,“圣圣圣……尊,我……我……”大概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让他深感意外,就连如何被甩出几米远,还尚且没反应过来。别说他了,连我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连我的女人也敢动!胆儿挺大!滚!”这句话,从他的那般似笑非笑的唇齿间,那般缥缈如雾的好烟嗓中吐出来却是意味深长,且有种难言的气势和诡谲的霸道。

    话毕,柳云鬓就快速不见了踪迹。

    他转过头来几多温柔与深情地望着我,施法小心翼翼地将我扶正。

    我像小孩子似的耍赖,顷刻间扁起嘴就投怀送抱地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好像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片刻。

    他轻轻柔柔地拍我的背,就像抚平我时光里那些伤感的尘埃,安慰道:“别怕,别怕……”

    然后,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退了开去,毕竟男女有别。我垂头揩了揩眼泪,道:“谢谢你,救了我。”

    兴许是我惊吓过度,他匀称的手伸过来时,我又退了一退。他那只手倒没有因为我退后而停止,“别怕,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抚一抚。”他指尖轻触我额头时凉凉的一抚即过,这种感觉就像春风抚过柳条时的温柔,也像是蜻蜓点过夏荷时的柔情。

    “谢谢你。”我难得一次规矩的道谢。

    “不客气。”他也回应了我,我却没有抬头。

    良久,他道:“几日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许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有。”

    他以一副云淡风轻,白驹过隙的口吻与我道:“女人呐,说没事就一定有事。何不与我倾诉?”我又怎知面前这位,乃是风月场的老手,有数不尽的故事。我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我蓦地抬头望着他,无理取闹道:“你是不是瞎,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看不见么?是不是被柳云鬓临辱了也要跟你说?我多想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你何必还来救我?”话毕的下一秒,又像是过了脑子,觉得此话说过分了,却又收不回来,心中五味杂陈,道歉又死要面子张不了这个口。

    他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比先前更有风度。他微微勾起唇角,道:“我不救你,谁救你呢?别忘了,我说过你是我的,想死也只由我一人说了算。”

    我睥睨他,心中不悦,道:“原来你不是真正想救我,只是你不想我死在别人手上。”

    他那如落入万千星子的眼眸中瞬时间由明变暗,由暗又变明,道:“想救你是真的,因为,我喜欢你。”

    我敷衍道:“噢……”顿了顿,又道:“别以为救了我两次我就能喜欢你。”

    他倒是想得很通透,道:“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世界上,付出不需要回报的爱情少之又少,我难免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如果连这样爱情我都怀疑,我未免有些世俗,不过,他毕竟是魔界的人,我不得不心生疑虑。

    我们爬上沅山的一处山峰,峰上有一大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我们坐在石头边缘,吹着夜风。

    我道:“你图个什么?我清茗净一没钱,二没色,就连修仙也不成气候。”

    他道:“难道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道:“有时需要,有时不需要吧!可你是魔界的人,若我和你在一处,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像是试探性地问,又平静与我道:“你在意我是魔界的人,对吗?”

    我道:“若我在意,你觉得我还会和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这些么?”

    他嘴角笑意渐深,抬头仰望星空,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我好奇地看着他:“是谁?”

    他望穿秋水般地说着,口吻从容且不痛不痒,“是个五岁大的小丫头,不过,她已经不在很多年了。曾经,我试图能把她找到,可惜……”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苍凉地笑笑,我不知道他这笑是不是自我嘲讽。

    然后他又觉得好笑,或许他意识到不能与我说这些,低低自语,像是嘲笑自己的认真,“我怎么与你说这些呢?”

    我感慨道:“你倒很是长情。难得!不过……你说你喜欢我,她会不会生气呢?如果我是她,一定揍扁你,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让你孤独终老,永无出头之日。”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我,愣了一愣。下一秒眼神中有肃杀的霸道。我心上一咯瞪,以为我说错什么话了,开始自觉的畏畏缩缩起来。

    他凛然道:“你不是她,岂敢妄言!”

    其实,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他便如此极力反驳我,见他了两次,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控过。我想,那五岁的小丫头究竟是对他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能让这么一个外面阴冷霸道,不可一世的魔人,变成一个嘴角时常挂着迷人微笑的人。这需要怎样的宽恕,才能让他从里到表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由衷感叹,这小丫头真心令人欣赏,如果她还在世,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知己。

    我道:“我是可爱的我,不是想取代谁,也不想被谁取代。只是这个五岁的小姑娘,着实令我佩服。在我印象中,魔界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他们冷酷无情,毫无血性。可你,尚且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良心发现。所以,我猜想,你之所以有点良心,全因为那个小姑娘吧。”

    他用目光凌厉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冷冷道:“你懂什么!”

    我想,我们之间的聊天可以结束了,只要我提起那个女孩子,他总是暴露他“野性”的一面,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此刻的神情,我有些毛骨悚然。但即使这样,表面上也不能落了下风,不能让他看出我怕他。

    所以,我开始耍起小性子,用眼风瞅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拽回来,还被他揽住了腰,他似笑非笑,眼底像是坠满了闪闪星辰,“生气了?”

    我头扭到一边,冷漠道:“我哪敢啊,只是一提她,你就跟老虎屁股似的。看来,我们是不能愉快聊天的,所以,我走得远远的,你倒是落了个安静,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他疑惑不解道:“什么?老虎的屁股?难道我俊美的外表,还比不上老虎的屁股?”

    “咯咯咯!”我偷着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差点笑抽了,忙上气不接下气道:“不是说你长得像老虎的屁股,是说你让人难以靠近。人界有句歇后语,说的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意思是老虎异常凶猛,不能去摸它的屁股,否则会被他咬到。”

    他蓦地勾起好看的嘴脸,温柔的笑意挂在眼角,道:“唔,原来是这样一个理。”

    我有几分得意,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很崇拜我?”

    他很不屑道:“笑话!我堂堂一个魔界圣……”

    我狐疑地将他望着,忽然想起了方才柳云鬓叫他圣尊。难道……

    我还未深想的当口,脖颈处突然传来蚊虫叮咬般地刺痛,等我反应过来之时,他已成功吸走了几口我的鲜血。我挣开他,捂着被咬过的脖子怒道:“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他笑道:“你见过哪个僵尸是吃素的?”

    我道:“可你不觉得没经对方同意就吸血,很没礼貌吗?”

    他从容道:“吸血是我的本能,难道吸之前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坐回到大石头上,重重叹了口气,道“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他也走过来,噙着一丝迷人的微笑,坐到我旁边,漫不经心道:“你大可再无理取闹些,反正我也无聊,就陪你任性会儿。”

    有时候,我真猜不透面前这只僵尸,他有时高傲得不可一世;有时温柔得不可方物;有时霸道得桀骜不驯;有时凌厉得宝相庄严。总之,他有一双洞察一切的雪亮星目;他有一颗左右逢源的七窍玲心;他有一身贵气十足的王者之谦度,也有将相杀伐之决断。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侧头看他时,他的绝美的侧脸轮廓在黑夜中格外鲜明流畅。

    我道:“适才,柳云鬓唤你为圣尊,还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你在魔界的地位不低吧?”

    他挑起好看的眉,转过头来与我道:“称呼而已,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魔界的头号闲人。”话锋一转,好玩似的揶揄我道:“若你不弃,当我的圣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无奈道:“简直胡说,我又不喜欢你,为何要做你的圣后。”

    他信誓旦旦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嘛,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此言一出,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了如指掌的神色,然后云波诡谲般转瞬消逝在眼底,徒留那眼底的一抹风轻云淡,如柳枝拂过春水时的明澈怡然。

    “没有用的,师父说我才十六岁,世间三千红尘,滚滚情流,过早相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况且……”脑海中闪过一个清风明月的背影。

    我道:“况且,我现在只想着好好修炼,让自己能苟且过好现下的生活,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是一对有趣的朋友吧。”

    他道:“你看你,我不过一句玩笑,你认真了不是?呵呵!”

    我吃惊地将他望着,一股火气从丹田处蹭蹭往上冒,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是一句:他不过开了一句玩笑所能不了了之的么?我觉得我这一颗小心脏就快要支离破碎了。不过,我承认,这股火气是因为尴尬于我太过认真后把自尊心极力放大的结果。所以,话到嘴边,只蹦出来三个字:“你去死!”

    后即无奈叹道:“死不掉啊,不然早死了。”

    “你……”我气得指着他的手抖了一抖。

    他命令似地道:“我给你机会,说吧,别憋在心里。”

    我愤恨地把手放下,高傲十足道:“我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