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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生生相错

    我承认我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也不想与谁诉说的人,说好听点叫做坚强,说难听点叫逞强。

    所以,有些事只会在心里瞎琢磨,久而久之就会容易想多,总是对本身不好的事实加以相信,这好像有点自欺欺人,但是,我还是骗到了自己。

    这一晚,我眼巴巴地看着我已经熬好的汤药,等后卿归来……

    夜深了,他还没有来……

    “其实,你不过想要一个真相罢了,大可不必如此枯坐到天明。”柳云鬓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带着深沉而令人信服的口气缓缓道。

    “我发现你真的很讨厌,总能一眼看穿我,一语道破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

    “呵呵,他可是在“倾城阁”呀!”柳云鬓说完此话,突然消失了。

    他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我应该去接受现实,不应该逃避,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口刚开始气闷难忍,而后又像是被什么揪着十分痛苦,痛得眼泪不自觉地顺着两颊流下来。我这一颗心是要裂开了吗?

    “倾城阁”坐落于“风城”南面的一个桃花古道中,古道中有一道“倾城门”,过了“倾城门”,便是莺歌燕舞,淫词艳曲之地的“倾城阁”。据说,这里有世上最妖艳的妓女;有最风骚的花魁;有最惊才绝艳的艺妓,总之世间多少奇女子,都在这“倾城阁”中,据说就连老鸨也是年轻貌美,风姿绰约。所以,生意“火爆”自不必说。不过,这里能接待的自然是六界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了能体现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决定扮做司徒云鹤。天呐,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这会不会有损他的形象呢?管他呢,不管了,先混进去再说吧。

    我模仿着他的姿态,从“倾城门”走到了“倾城阁”这一段路的时候,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我都先是一副诧异的神情即刻又转为礼貌似的微微一笑,我也陪了一个笑脸给他们,他们又是一副疑惑难解的神情,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堂堂古滇王的大公子不是向来清新寡欲吗?怎么也会留恋烟花之地。等我走离有他们十米远,他们即刻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估计对云鹤的所为有了不同的看法。我也知道,这一次估计把云鹤害惨了。

    一进阁楼,老鸨就笑容满面地迎上,风骚得左摇右摆,她乍喜道:“哎哟喂,这不是司徒大公子吗?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呀!快!里边儿请!”

    我看着这楼上楼下都是些身着暴露的美艳女子,搔首弄姿地依偎在男的身旁,当老鸨说话的这当口,我已愣在原地,再无法前进一步。

    老鸨以为我一直跟在身后,所以接着说:“没想到公子大驾光临,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呵呵!”说着,还假装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包您满意!”听没人作答,老鸨回过头来,见我还在原地,对于我一副懵逼神情霎时间感到不解。

    我立刻摆出云鹤的彬彬有礼的姿态来,沉声道:“不必,你只需告诉我,魔界圣尊在何处。”

    “这……”老鸨显得十分为难。但身为六界有名的“倾城阁”的领头人,有理由拒绝别人的请求,即便是天上的神,也不一定听命,因为“倾城阁”本就掌控着天地六界的生意,而非一个神界之主就能驱使得动的,能驱动的只是金钱而已。

    我心下无奈,却很慷慨地说:“请你开个价吧”

    老鸨听我一言,眼珠立即闪闪发亮,殷切道:“瞧公子说的,公子乃神六界有头有脸的人,自然够爽快的,区区五十两黄金自是拿得出手的。”

    我深吸一口气,尴尬地笑笑,然后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说完,用仙法拿出柳云鬓给我准备的一百两假黄金,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拿来的这些假黄金,竟让见钱眼开的老鸨都分辨不出真假。只见她心花怒放地接过那一百两假黄金。然后就立刻告诉我后卿所在的位置。

    我登上一层一层精美绝伦的阁楼,终于在第五层楼阁的正数第三间房间停了下来。这里,浓郁的脂粉香味随处飘散,即使不推开门,依旧能感觉到温香软玉之姿色。

    “卿郎。你可是许久未来,奴家想你可深了呢?”一位女子带着几分酥软妩媚的语气说着话,声音暧昧而动情。

    “今夜,就让本尊看看你想我有多深。恩?”这男子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温柔非常。

    “哎呀,卿郎,你好坏,你弄疼奴家了。”女子再一次用酥麻妩媚的语气缓缓说着,说得人头皮发麻,却一点也不会生厌。

    可我却觉着像有一根刺扎进了耳朵。紧接着他们就讲了一连串的闺房密话,听得我不禁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五个装扮不同的艳妓不知何时出现,看见了我,与我热情地打招呼,我避开这间房间,强颜与她们打招呼,没承想,她们竟打开了后卿所在的这间房门,几声欢声笑语之后,便又是一些闺房情话。后卿有这么多女人相拥作伴,交劲而眠,他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我太傻太天真?又或是另有目的?难道说这几月的相处,也只是他的手段而已,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对我付出过什么真心么?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难过,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那种钻心的疼痛直击我的心口,跳动的心像要炸裂一样,像有一股力在我心房周围用力地撕扯,用力的揪拧,我痛得冷汗直冒,心潮翻涌,实在难受,有一刻竟双脚发软,我连忙靠在门边,呕出了一口

    鲜血,竟一度头晕眼花。

    脑海中浮现的是千年之前我误入煞都,见到后卿时的情景和画面,我不禁黯然神伤,又泪流满面起来。

    我一边哭着,心口就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我以为我要死了,哭得越发严重了,却又不敢哭得太用力,怕被房中的人听见,于是我手紧捂住嘴巴,用力地哭出声。

    我白皙的胸口由于剧烈的疼痛而裂开了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口子,口子还泛出赤红色的微光,我能感觉到有个东西像要从我胸口里蹦出来。

    “呲呲呲!”

    我听到一声稀奇古怪的声音,我知道这个声音来源于我的胸口,我垂头一看,那是一颗黑色的种子,从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处缓缓而出,然后渐渐从一侧冒出绿芽,绿芽缓缓生长,生长,再生长,终于从末端处开出一朵鲜红妖媚的红色花朵。

    花朵自然与种子分离,然后悬浮在我身前默默无言又忧郁成伤,仿佛对我诉说着无边的思念和千年的相思。它在我面前停留片刻后,化作一缕红烟钻进我的胸口。

    我才忆起,曾梦里见身穿黑衣的神秘之人手捧着这一朵似曾相识的红花,在奈何桥头,与我言道:“这花与你的衣裳很配,送给你。”我虽不知道这人是谁,却感觉这人的声音和语气与后卿有几分相似,要是当时揭开他的斗篷就好了,现在就不用去深究了。

    可是,后卿问过我,“可曾有曼华珠沙?”难道这朵红色的花就是他口中的曼华珠沙么?怎么可能呢?我当时明明就不明白,现在为何又会冒出一朵花来?

    我至今还能看得出,我当时说没有他说的那朵花时,他那失落又忧郁的眼神,是缘分使然,还是我们终将错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这朵花,而使他来到这风月场所,应该不会是吧。我在他心中没那么重要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跟他回魔界,才如此不择手段,欲擒故纵。好早早把新仇旧恨跟玉帝算个明白,如此而已。

    但是,我是如此心痛于他玩弄我的感情,这几月来为他采药熬药,费了多少心力,司徒还因此受伤。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如此虚情假意地吐露真心?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还可能心甘情愿跟他去魔界。可如今,我非但不会跟他回魔界,反而会恨他。从前,我是如何同情于他,想要救他于“水火”之中。而现在,我可笑我的无知。

    是我天真的以为了。可我心有不甘被人如此玩弄感情,既然都到这里,何不把先前的疑惑和盘托出,好从此互不亏欠。是的,要知道,为他治病,也只是为了他曾于万兽山护我免受美人兽侵害。

    想到这一层,我的心这一刻停止了颤抖。我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那扇门。隔着那扇鸳鸯戏水的屏风,我看见七八个人影交缠,隐约见男子赤裸着上身,左拥右抱,玩得正是尽兴。

    听到推门声后,屏风内的闺房之语戛然而止。安静一秒后,他气冲冲地穿好上衣,正好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扰乱他的兴致,结果看到我,他的怒气从眉心处立即散开,不可思议道:“小净,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

    看着他衣裳不整,我虽红了脸,但并未怯场,眼睛牢牢地看向他如星子般如画的双眼,我沉住气,冷漠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床上那几个艳妓很是轻蔑地看着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后用酥麻的语气问屏风外的男子,“爷~好了没啊~”“对,好了没有嘛,奴家等得好心急呢!”

    男子只回头笑着哄着,答应着她们说,马上就好。然后转回头来很是严肃的望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连最初对我的那点哄骗都没有了。他冷着一张脸,道:“这个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回去!”他手指门外,态度坚决。

    这一刻,我身心颤动,我脑海中除了愤怒就一片空白了。“我说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人!我只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有美人如云在侧,为何对我死死纠缠,于我言喜欢,你也配!”我几乎是颤抖着说,看似温和的话语,实则放出的是句句扎心的狠话。

    他走进我一点,冷漠的眼神中透着悲凉之意,“你不是她,交于你真心,你也不配!”他语气淡淡,平静非常。

    我鼻子发酸,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我带着哭腔道:“就算我现在跟你说,我就是千年前那个误入煞都的那个小女孩,你也不会相信的,对么?”

    他忽而冷笑一声,觉得我是多么可笑。他先前就已验证,因为我没有他说的那朵花。可谁又能想到,这朵花悄无声息地在我心脏沉睡了千年时光,而这朵花只有情动深处的时候,它才能苏醒过来,破胸而出。他虽然是这花的主人,但是却不知这种花能验证一个人的真心。因为一千年以前,地藏王苦渡,途经涿鹿地界,见到了战死沙场的后卿又奇迹般的复活,复活后的后卿如行尸走肉一般,完全忘记自己的前生而痛苦不堪,遂把这彼岸花赠与后卿,一共两朵。助他找回了生前的记忆。这种花不仅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还能唤起生者从前的记忆,最重要的是:此花一但认主,便会替主人寻得世间最美好的真心。

    “你不是她!”他再一次重复地,坚定地说。

    我泪眼婆娑着说:“从前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见我去到一片红色花海的桥边,不知从何处来的男子,他蒙着面,送给我一朵红色的花,你知道么?每次我想要看清他脸的时候,我又偏偏醒了过来。直到今天,我才知那个男子是你。”

    他听我说了这么多,还是无动于衷。“一个梦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是啊,不能说明什么的。”我失落地说,顿了顿又道,“我只问你,你百般接近讨好我,我与你而言,是不是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既知道,还需问我。”顿了顿,又道:“我后卿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妨告诉你,此次来人间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回魔界,我好找玉帝报仇。”他淡淡地说。

    原来柳云鬓说的都是真的。

    我右手抬起,催动仙法,手心对准胸口忍着疼痛把那朵鲜红的花从胸口掏出,手心一翻,把花朵置于他面前。

    他看到这朵花,怔了怔,“这,这……怎么可能,小净,我,我……”他一时间悲喜交集,竟变得不知所措了,湿润的眼睛流露出别样的温柔,我心软了,可是一想到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我就更伤心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匆匆忙忙地冲下楼去,一股气跑出了倾城阁。路过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个“男人”居然委屈巴拉的从妓院出来,这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花生彼岸,有花无叶,有叶无花,生生相错的黄泉,当你看到我的真心时,我总看不见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