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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风岳楼就是已经死掉的严堂的酒楼。

    朗中和丁川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傍晚时分,换了一身衣服,打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样,前往风岳楼。

    到达风岳楼的时候已经是皓月当空,周围万籁俱寂,这里也是黑洞洞的一片,血腥的味道还没散去,死亡的气息依然在盘旋在上空。

    门口有两个官兵把守,薛吹花向丁川使了个眼色,丁川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这里是命案现场,还在封锁期间,不得随意进出,请回吧。”官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朗中从怀里掏出那个盒子:“我们是来还这个东西的。”

    两个官兵收回手站好,盯着前方不再理会二人,仿佛二人并不存在一般。

    朗中和丁川对视了一眼,继续向里面走去。

    里面还是原来杀人现场的布置,桌椅板凳散落一地,依旧满目狼藉,就连尸体都依然还在原处,散发着恼人的恶臭,软趴趴的冷冰冰的摆在那里,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做赌场,不知道什么样的有钱人才会有这种怪癖来这种地方消遣。

    一个戴白面具的人手持一把闪烁为微弱火光的烛台挡在他们面前,朗中把盒子递了过去,面具人接过之后微微鞠了一个躬,递给二人一人一个白色的面具:“本赌场的规矩,进场需要佩戴面具,谢谢您的合作。”

    这样也好,省的被不愿意看见的人认出来,也省的认出来不愿意看见的人。

    “二位需要兑换多少筹码?”

    丁川一脸惊诧的看向朗中,一副怎么还得需要带钱的模样,然后在他更加惊诧的目光之下,朗中递过去一锭金子。

    二人跟着另外一个面具男子穿过庭院,走过正堂,路过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来到一闪暗门,暗门后面是一条斗折蛇行的窄到只允许一人通行的通道,然后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楼梯,最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里面的宽广繁华程度大大超出二人的想象,俨然就是一座地下宫殿。里面有各型各色的人,在大呼大叫在大哭大笑在大口喝酒在豪放赌钱,有的是独身一人,有的是三五成群,有的是美女伴在身旁,统一特征是全都戴着白色的面具。

    “分头行事,打探一下有关于倭国人的消息。”朗中低声对丁川说,然后分给了他一些筹码。

    朗中不会赌钱,这也是他头一次进赌场。

    不只是长安,大唐各大城镇全都是命令禁赌的,组织赌博那更是要掉脑袋的罪过。但是好赌明显是人的天性之一,因此这赌博也是屡禁不止,很多人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愿意铤而走险,如果说赌博使人类的天性,那组织赌博应该是属于天性的更高级形态,坐在一个制高点去俯视芸芸众生,查阅世间百态,去享受将人的最丑恶的那一面激发出来所给予的快感无疑是会令人上瘾的,因此很多地方,白天是一个简单的茶楼,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赌场,最离谱的是有的地方一楼是医馆在悬壶济世看病救人,拿了药方上楼就从病人摇身一变成了赌徒。普通老百姓好赌,那些当官的骨子里面又怎能少得了这个天性,因此好多赌场其实都是在和官府勾结在一起,所以才会这般风生水起,那些当官的既能有钱拿,手痒了还能下去玩几把解解馋,何乐而不为,只要应付好了上面的检查,当然可以与民同乐。

    朗中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里面转了几圈,这看看那瞧瞧,勉强可以看懂是个什么名堂,却没和一个人搭上讪,与人交际显然不是他的长处,只希望丁川那边能打探出来什么消息。

    再往里走,里面的屋子有几个娇艳的女子在跳舞,她们没有戴面具,一个一个浓妆艳抹面容娇媚,身上穿的是薄如蝉翼的轻纱,那些令人神往的神秘的纯洁却也污秽的地方若隐若现,这场景真叫人血脉喷张,朗中感觉脸颊发烫,强迫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低着头向里面紧走几步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桌子上有美酒和美食。

    朗中倒了一杯酒一边慢酌一边看着外面花样百出形态各异的人们。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来,一个身穿白色轻纱头戴金色面具的女子坐到了朗中桌子上面,朗中不由得向后挺直腰板。

    “不喜欢赌钱也不喜欢看美女。”金色面具女子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洁白如玉的修长且饱满的腿,她的声音宛如百灵鸟一般清脆,“不知道大爷到这里是来干什么了。”

    朗中挺直腰身将目光移向别处,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在她那若隐若现的雪白的丰满的伴随着每一个呼吸每一个银铃般的音节而跳动的酥胸,没有说话。

    金色面具女子翘起自己如玉脂一般的美足,雪肌肤色上面可以看见青丝一般的血管,每一根脚趾都十分匀称,长一分短一分粗一分细一分都会破坏这份美好,她用脚趾轻轻地抬起朗中的下巴,朗中闻到了一丝沁人心脾的兰花幽香。

    “公子为何这般沉默寡言?难道奴家就丑到令公子不愿多说一句话吗?”她的脚轻轻向下滑,滑过朗中的脖颈,戏弄挑逗般的在他的胸膛处画圈。

    朗中坐着椅子微微向后一划,躲避开那女子的白玉一般的脚趾,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那女子水蛇般的一扭,扭到了朗中怀里,一只手勾住朗中的脖子,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你越这样我就觉得你越有吸引力,我就越想吃掉你。”

    她对着朗中的耳朵轻轻呼气:“你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我只要勾一勾手指,他们一个个就全都会爬到我的脚下亲吻我的脚趾,唯独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到底是谁?难道不想和我认识一下吗。”

    朗中生硬地甩开那金色面具女子的手,没有用力却生硬冰冷的把她放回到桌子上,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他感觉他的忍耐就要到了极限。

    女子清脆的笑了两声,又是一扭欲跳到朗中身上来,朗中连忙起身闪到一边,眼看那女子就要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却见她两根手指撑住桌子云淡风轻般微微一杵,如飞燕一般飘然跃起,优雅且稳当利落地坐在椅子上。

    “你这样做可太没风度了。”女子语气里带着丝丝幽怨。

    朗中在心中暗暗惊叹这柔弱女子竟然身怀如此高深的武功,重新怀着肃然起敬的心情对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在那些诱人犯罪引人无限遐想的地方不敢多做半点停留,微微欠身示意,目不斜视径直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扇紧闭的铁门,门口站了两个白色面具男子,拦住朗中的去路。

    “不好意思,这里不可以随意进入。”

    那金色面具女子跟了上来,勾住朗中的脖子:“这里只有高级会员才可以进入,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不单能让你高级我还能让你高兴。”

    朗中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女子的手腕,轻轻放下:“不好意思,我并没有特别想进去。”

    “你的声音很好听嘛!”

    看朗中往回走,那女子依然是跟在他身边。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我可以认为……”那女子勾住朗中的手指,“我可以认为你这么说是在勾引我吗?”

    虽然隔着面具,朗中仍然可以看见她那秋波连连的迷人的眼睛和娇艳欲滴的醉人的红唇,很明显,这些都是危险的信号,朗中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红唇她的酥胸她的腰身她的腿她的脚,这些都很危险,他害怕自己不能拒绝这份危险。

    朗中努力让自己脑袋里面想一些其他的东西,一匹白色的马,天空中的晚霞,五月里的牡丹,海面上的太阳,十月间的微风,花瓣尖上的露水。

    丁川拯救了朗中。

    看朗中和丁川站在了一起,那个金色面具女子便没有跟上来。

    “怎么样?”朗中低声问。

    “输光了。”

    “什么输光了?”

    “什么怎么样?钱输光了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问你打没打听出来关于倭国人的消息。”

    “哦,有人说这帮倭国人好像是跟神刀门有关系,听说他们好像就住在城里的财神客栈。”

    神刀门?朗中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

    “走吧。”

    “去哪?”

    “财神客栈。”

    “明天白天再去吧,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身处这样的环境丁川似乎全然忘记他心心念念的银杏的安危,“你、你那还有筹码吗?”

    朗中把筹码全都塞给了他:“明天早上去医馆找我。”

    “对了,我还听了点儿关于白羽和他媳妇儿公孙芊的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事?”朗中冷冰冰的语气似乎颤了一下。

    “嘿嘿,有意思的事。”丁川颠了颠手中的筹码,“明天,明天再慢慢跟你说,明天见。”

    说罢他便转头投身于茫茫赌局之中,朗中呆立了一会儿,扭头发现那金色面具女子还在盯着他看,忙走出了这个太容易叫人迷失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