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命
莱夫一定发现了什么……
周木从玛丽家后院绕过去，翻过围墙，来到辛顿街99号的窗户边，探查起内部情况。
窗户另一侧是谢尔德的书房，此时其中一面书架已经倾倒，地上散落着冰渣。
“有打斗的痕迹……冰渣是‘收容物’的能力吗？”周木未作过多思索，在判断其中情形不妙后欺身打开未完全关闭的窗户，钻了进去。
奇怪……没有危险预警……
进入屋内，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整个书房都充斥着人为的痕迹，煤油灯翻倒，灯油溅出，书桌侧方的抽屉全部呈打开状，内部的文件、羽毛笔、墨水乱作一团。
“有另一伙势力在找什么东西，目标在书房？”周木头脑迅速运转，“岁月神教还是窃火堂……”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与书房毗邻的客厅，中间一顶枝形吊灯在地板上砸出了不小的坑陷。
周木皱起眉头。根据情况判断打斗的声音绝不会小，而自己在玛丽处距离这边不到五十米，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有血迹！
这意味着莱夫和另一波势力从一楼打到二楼，且很有可能是殊死搏斗。
仍然没有危险预警。周木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他加快了搜索速度。
在走廊尽头乱成一团的储物间内，他发现了靠在墙边大口喘气的莱夫。
她加入持使者队伍“活化”后脸上很少的血色现在也已经消失不见，帽子歪在一边，衣服破碎渗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周木的心揪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上次给柯艾特服用的药在哪里？”
莱夫头歪向左边，顺着目光，周木看到了一个已经空了的玻璃瓶。
他的心又沉了一份。莱夫的伤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重，服食了药剂也没有明显好转。
“我回去‘女神的花园’唤醒柯艾特，她一定有办法的……”
莱夫闭了闭眼睛，努力挤出笑容。
“我是……活尸啊……不会死的……沉眠期突然醒来对她的能力回复……没有好处……”
周木定定地看着她，张开嘴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谎言。他的相框如是说。
“这是……一场伏击……窃火堂的人早就……盯着谢尔德，等我们来找出‘血肉’他们……再夺走……
“他们拿走了……你说的那本日记……三个人……‘农夫’‘织者’和……‘预言家’……去尝试联系柯艾特……”
她的声音愈显滞涩，额头上的暗绿色伤口蠕动起来，流淌下带着绿斑的红色血液。
她把通讯器交到周木手上，示意他里面有更为详尽的信息。
周木接过通讯器攥在手里，再一次感受到痛入骨髓的绝望，从精神病院离开后，莱夫作为他的引路人所做的或许远比自己想象得多。
“他们……他们拿走的不是‘血肉’，在玛丽家，是一条项链……”周木望着莱夫逐渐发白的双眼，轻轻说道。
莱夫的身体暗淡下来，绿斑在血液的滋润下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盛放的花。接着，在周木的视野里，像精致的瓷器被打碎般出现无数条裂纹，裂纹逐渐扩大……再扩大……
星光破碎。
良久，周木站起身，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和一把手杖。
“第五神元328年，高级持使者莱夫回归了星空。”
……
女神的花园。
“白猫”柯艾特从沉眠中惊醒，胡须微微颤抖。
她垂下眼睛，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远方的旅人啊，
星光指引归家。
我们终将重逢，
互诉衷肠，相拥而泣……”
……
周木打开了莱夫的记忆片段。
在一间遍布惨白立柱、拥有巨大穹顶的宫殿中，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猫蹲踞在正中，身后飘着一件深蓝为底，星辰点缀的天鹅绒披风。
面前是一具正缓缓睁开眼睛，其上绿斑纵横，身着破旧将军服制的“尸体”。
周围还有很多人型生物窃窃私语着，周木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白猫的声音高渺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听得一清二楚。
“这对我而言只是一场交易，于你却是一次机会。”
熟悉的滞涩声音传来：“这是命运的……馈赠。”
画面陡然破碎，又重新恢复清晰。
周木抬手遮了一下眼睛以适应昏暗的光线，他正身处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屋之中。
莱夫单膝跪地，长剑插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她看起来刚经历一场战争，头发上有雨水和鲜血混合后的污渍，左手臂淌着血，还未进行简单包扎。
她的面前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士，衣衫整齐精致却难掩脸庞的苍白、眼神的惊恐和嘴唇的颤抖。
“陛下，让我再尝试一次！叛军还未形成合围之势，我们还有机会！”
座位上的女士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喃喃道：
“是啊……还有机会……所以贝亚特……你得原谅我……”
一柄长剑从身后洞穿了跪在地上的将军。
周木跟随着莱夫的记忆，穿梭于时空之间，孤独地拯救着世界层中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们。
某一天，白猫兴奋地告诉她，她将会有一个同伴。
她不置可否，“同伴”这个词语已经丧失了原本的意义。
在白猫的展示中，她看到了那个和她一样孤独的男孩，徒劳地抵抗着命运的枷锁。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街对面的马车附近，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两位是曾伏击柯艾特的“农夫”和“织者”。他们交谈几句，慢慢靠近了辛顿街98号。
她未作迟疑，释放出灵性波动，瞬移到了谢尔德的居所，在书房翻箱倒柜起来。
对面三人果然上钩，夺走了谢尔德的日记。
她靠在墙边，任身体慢慢滑落。
……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周木将项链交给柯艾特。
他回到了科索姆小镇，步行到“旅行家”酒馆，敲了敲吧台的桌子，点了一杯“莱夫”。
宽口直筒酒杯中，淡绿色的酒精上方漂浮着密度很低的泡沫。
周木喝下了一大口。
苦涩而清凉，带有些许回甘。
“敬生命。”他遥遥举杯，在昏暗的烛光下，绿色的液体像他曾经见过的一双眼睛，清澈而深沉。
（第一卷完）
周木从玛丽家后院绕过去，翻过围墙，来到辛顿街99号的窗户边，探查起内部情况。
窗户另一侧是谢尔德的书房，此时其中一面书架已经倾倒，地上散落着冰渣。
“有打斗的痕迹……冰渣是‘收容物’的能力吗？”周木未作过多思索，在判断其中情形不妙后欺身打开未完全关闭的窗户，钻了进去。
奇怪……没有危险预警……
进入屋内，视野变得更加清晰。
整个书房都充斥着人为的痕迹，煤油灯翻倒，灯油溅出，书桌侧方的抽屉全部呈打开状，内部的文件、羽毛笔、墨水乱作一团。
“有另一伙势力在找什么东西，目标在书房？”周木头脑迅速运转，“岁月神教还是窃火堂……”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与书房毗邻的客厅，中间一顶枝形吊灯在地板上砸出了不小的坑陷。
周木皱起眉头。根据情况判断打斗的声音绝不会小，而自己在玛丽处距离这边不到五十米，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有血迹！
这意味着莱夫和另一波势力从一楼打到二楼，且很有可能是殊死搏斗。
仍然没有危险预警。周木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他加快了搜索速度。
在走廊尽头乱成一团的储物间内，他发现了靠在墙边大口喘气的莱夫。
她加入持使者队伍“活化”后脸上很少的血色现在也已经消失不见，帽子歪在一边，衣服破碎渗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周木的心揪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上次给柯艾特服用的药在哪里？”
莱夫头歪向左边，顺着目光，周木看到了一个已经空了的玻璃瓶。
他的心又沉了一份。莱夫的伤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重，服食了药剂也没有明显好转。
“我回去‘女神的花园’唤醒柯艾特，她一定有办法的……”
莱夫闭了闭眼睛，努力挤出笑容。
“我是……活尸啊……不会死的……沉眠期突然醒来对她的能力回复……没有好处……”
周木定定地看着她，张开嘴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谎言。他的相框如是说。
“这是……一场伏击……窃火堂的人早就……盯着谢尔德，等我们来找出‘血肉’他们……再夺走……
“他们拿走了……你说的那本日记……三个人……‘农夫’‘织者’和……‘预言家’……去尝试联系柯艾特……”
她的声音愈显滞涩，额头上的暗绿色伤口蠕动起来，流淌下带着绿斑的红色血液。
她把通讯器交到周木手上，示意他里面有更为详尽的信息。
周木接过通讯器攥在手里，再一次感受到痛入骨髓的绝望，从精神病院离开后，莱夫作为他的引路人所做的或许远比自己想象得多。
“他们……他们拿走的不是‘血肉’，在玛丽家，是一条项链……”周木望着莱夫逐渐发白的双眼，轻轻说道。
莱夫的身体暗淡下来，绿斑在血液的滋润下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盛放的花。接着，在周木的视野里，像精致的瓷器被打碎般出现无数条裂纹，裂纹逐渐扩大……再扩大……
星光破碎。
良久，周木站起身，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和一把手杖。
“第五神元328年，高级持使者莱夫回归了星空。”
……
女神的花园。
“白猫”柯艾特从沉眠中惊醒，胡须微微颤抖。
她垂下眼睛，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远方的旅人啊，
星光指引归家。
我们终将重逢，
互诉衷肠，相拥而泣……”
……
周木打开了莱夫的记忆片段。
在一间遍布惨白立柱、拥有巨大穹顶的宫殿中，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猫蹲踞在正中，身后飘着一件深蓝为底，星辰点缀的天鹅绒披风。
面前是一具正缓缓睁开眼睛，其上绿斑纵横，身着破旧将军服制的“尸体”。
周围还有很多人型生物窃窃私语着，周木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白猫的声音高渺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听得一清二楚。
“这对我而言只是一场交易，于你却是一次机会。”
熟悉的滞涩声音传来：“这是命运的……馈赠。”
画面陡然破碎，又重新恢复清晰。
周木抬手遮了一下眼睛以适应昏暗的光线，他正身处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屋之中。
莱夫单膝跪地，长剑插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她看起来刚经历一场战争，头发上有雨水和鲜血混合后的污渍，左手臂淌着血，还未进行简单包扎。
她的面前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士，衣衫整齐精致却难掩脸庞的苍白、眼神的惊恐和嘴唇的颤抖。
“陛下，让我再尝试一次！叛军还未形成合围之势，我们还有机会！”
座位上的女士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喃喃道：
“是啊……还有机会……所以贝亚特……你得原谅我……”
一柄长剑从身后洞穿了跪在地上的将军。
周木跟随着莱夫的记忆，穿梭于时空之间，孤独地拯救着世界层中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们。
某一天，白猫兴奋地告诉她，她将会有一个同伴。
她不置可否，“同伴”这个词语已经丧失了原本的意义。
在白猫的展示中，她看到了那个和她一样孤独的男孩，徒劳地抵抗着命运的枷锁。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街对面的马车附近，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两位是曾伏击柯艾特的“农夫”和“织者”。他们交谈几句，慢慢靠近了辛顿街98号。
她未作迟疑，释放出灵性波动，瞬移到了谢尔德的居所，在书房翻箱倒柜起来。
对面三人果然上钩，夺走了谢尔德的日记。
她靠在墙边，任身体慢慢滑落。
……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周木将项链交给柯艾特。
他回到了科索姆小镇，步行到“旅行家”酒馆，敲了敲吧台的桌子，点了一杯“莱夫”。
宽口直筒酒杯中，淡绿色的酒精上方漂浮着密度很低的泡沫。
周木喝下了一大口。
苦涩而清凉，带有些许回甘。
“敬生命。”他遥遥举杯，在昏暗的烛光下，绿色的液体像他曾经见过的一双眼睛，清澈而深沉。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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