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神

    “女……神？”面前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的女人嘴唇蠕动，颇为艰难地咀嚼起这个单词，“这是我的名字吗？”

    “你……？”虽然在周木的猜想里，在第一神元人类还未出现的时候，这名“女神”就疑似陨落，因而大约不会有多少关于自我的认知，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是一个称呼，人们这样称呼你。”他面带古怪地回答女人，“嗯，你一直都在这里吗？在这个“帘幕”的后面？”

    女人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周围的星光也跟着闪烁了一瞬。

    “‘帘幕’吗……这里很冷，冷的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盖着它……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女人双手紧紧抱住大臂，衣间有纷扬的雪花飘落。

    周木问道：“那在我之前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很好奇，一个强大到能足以杀死女神的存在，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

    “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教我如何操控雪花，如何变换衣服，如何改变发色和瞳色，他还给我起了名字，但我……”

    她抬起右手，闭上眼睛，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而且你也没说出来那个男人的名字……

    所以岁月神教的信徒是怎么“窃取”到女神的力量的呢？女神似乎也并没有利用自己力量的自觉，更加奇怪的是，如果被困在这里是她“死后”的世界，那么难道她从未真正“活”过？

    周木对女神的状态充满怀疑。

    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刨根究底，直觉告诉他，那个她曾见过的男人是关键线索。

    “那你还记得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或者长什么样子吗？”

    女人的眼睛望向远方，面无表情。

    “他说他叫‘姜尚’……”

    姜子牙？

    周木觉得这个时间线，越来越诡异了。

    难道姜子牙穿梭到在第一神元之前，遇见了女神？

    他又想起在“森林之家”精神病院里那个自称是“姜太公”的算卦师。他曾给过自己一张白色卡纸……白色卡纸……白色……

    是在“白猫”柯艾特出现在自己房间之后，“姜太公”趁着洗澡排队的功夫神神秘秘塞到自己怀里的。

    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他开始觉得在精神病院里遇见的那些“奇怪”的人，都不可小觑。

    “这个姜尚，也会法术？”

    女人向周木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的能力比我强多啦……他甚至变出了房子、村舍、鸡鸭、猪狗，我们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间，他种田，我织布……

    她的眼神逐渐柔和起来。

    “我们甚至还育有几个子女……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后来他突然消失了，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应，再后来这些幻象也一并消失了。我想，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看不清他们，但我能感觉到。那些声音请求我‘赐予’什么，我想跟他们交流，可是没有回应……

    “他们要什么，我便给了什么，我只希望他们能陪我说说话，我看见他们的表情，姜尚曾说，那是贪婪的表情。我看见他们用我给的东西，杀了很多人……”

    女人的眼神变得哀伤，眼里盈满了水雾。

    “但我却依旧持续不断地给了他们，至少，我能从这些东西上，看到外面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

    周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会带你出去的”，可是他不能给女人一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诺言。

    “使命行动处”是要消灭女神的残留和那些血肉的。他的心里涌起极大的悲哀。

    突然，他感到脑袋一阵抽痛，像被数百根极细的针同时扎向一处。

    也许，这个梦，或者这场治疗，快结束了。

    女人看到了他逐渐淡化的身体，泪水从脸庞滑落。

    “你要走了吗？”她问道，声音高渺空灵。

    周木点了点头，一句“我争取回来”哽在喉咙，直到意识飘散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