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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林登出山

    “修真?这世上真有神仙?”

    “当然,我当年就曾见一人,擒青龙于巨泽,又御龙高飞,遁入山林,再不见影踪。”

    隐尘子信誓旦旦,微微扬脸,志得意满,林登却是摇摇头。

    “你见过,可我未曾见过。”

    “你没见过就没有了吗?哈哈哈。”

    “若是你能在这儿演个法术,哪怕是个火球,我便纳头便拜。”

    见林登眼神颇坚定,隐尘子却是叹了口气,直言不能。

    不能?若是不能,那岂不是骗子?看隐尘子把未知数都当作是神术的模样,他直呼谁被这傻子骗了,那就是真傻子。

    但此日后,隐尘子对林登愈加看重,竟说要收其为关门弟子,与自己一道山林隐居,潜心道术。

    前世时,林登喜读白乐天诗,一首《梦仙》,令他对此感慨良多。

    有多少人如诗中所写的那样,追求虚无缥缈的道,在深林中了却残生呢?

    人活一世,岂能空虚终度日,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可真是一朝同物化,身与粪壤并。

    所以任凭隐尘子怎样努力,林登仍是不肯松口。

    偶尔两人也会论起道来。

    “你终究还是难忘红尘啊,须知俗世的那些功名,皆无好处,终了同于粪土。”

    “那修真呢?还真能免于一死吗?就算比常人长寿些,又有什么意思?况且还未必不会出些意外,比常人更短命。”

    “须知,古来皆有传说,大造化者自可与天齐寿。”

    “哈哈哈,莫非你真见过仙人不曾?”

    “那倒是不曾……不过也听说过。”

    “道听途说的又怎么能当真呢?你没见过又怎么能证明其存在。”

    “你没见过又怎么能证明其不存在。”

    正所谓,人拘于成见,两人的论道总会滑向极端,如稚童一般,看的一旁的小九们纷纷发笑。

    山林间,少了尘俗之声,多了自然之音。

    此处又僻远,除了鲁通派人来找过他外,与外界再无半点联系。

    便再不知历岁,也快忘了春秋,只觉的天变寒了,天变暖了。

    见了雷霆,吃了黄杏,赏了圆月,终于又迎来了冬雪。

    看到这场雪飘落,林登知道自己是时候下山了。

    他准备向隐尘子辞别,却听到隐尘子问。

    “林小登~我让你考虑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未曾。”

    隐尘子咬了咬牙齿,带些恨意说道。

    “终究是腐骨罢了。”

    “我下山自有事情要做。”

    隐尘子又是不屑的嗤笑道。

    “不如我修真逍遥自在也。”

    “何为逍遥?我林扶摇同飞而起,扶摇直上,创下万世不朽之业,自是逍遥!”

    隐尘子见此,还是不愿放弃。

    “贫道自测天机,朱子南下,必不能成事,你又何必参上一脚,闹得满脚泥污呢?不如与我逍遥江湖,求仙访道,放白鹿于青崖。”

    林登未曾回话,只是固执行礼,待礼毕,他就要离开这处山林。

    隐尘子亦是不再劝说,只执起林登的手,摸索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去意已绝,就让我为你占一卦。”

    林登笑道,不在意的说道。

    “若是如此,请先生算一算,我到何处,能见到朱子。”

    隐尘子摸索了片刻,嗤笑道。

    “真想不到,你这命竟还是个七杀的格局——七杀洗世,紫宸星现。”

    “再赠汝一句,可记于心间。”

    “请说。”

    “身怀七杀剑,天地任我行。”

    对此诗句,林登笑了笑便不再多想了,拿这诗出来,你还以为这是明末呢?

    南宋虽然积贫积弱,国君暗弱,可也称得上稳定,在蒙古人的进攻下,尤支撑了几十年,这诗怕是给错了地方。

    七杀?自杀!

    林登走了,带着隐尘子的遗憾下了山。

    话说自从他拒绝了修真后,隐尘子便又传了他些拳脚功夫,本着强身健体的目的,他权当作广播体操来日夜习练,果也颇有些用处。

    这次下山时,便能明显感觉到这一身体魄,比上山时要好得多。

    想来这也正常,便是前身那窘迫的成长环境,就不可能养出什么好身子骨来。

    当初去码头上做苦工时,不就被那脚头嫌弃了。

    如此思量间,他朝隐尘子给出的去处走去,隐尘子说,他去了漳洲城的城隍庙,就能很快见到朱熹。

    他虽是不信隐尘子那不靠谱的卦象,却也正好想去见见世面。

    早听那漳州城隍庙,常有卖点心,卖野货的在那里摆摊,是个热闹去处,他却未曾到那去过。

    下山后,又是一路快走,不须多时,他便到了城隍庙,远远的已能看见漳洲城了。

    此处果是个热闹的地方,只是这里的山货他在山上时多半吃过,并无稀奇处。

    到了此处,他才得知,原来年节已过,今年漳州的雪,来的忒晚了些。

    这大半年间亦发生许多大事。

    据传皇帝之初,便摆出求取直言的姿态来,连下三道诏书,是时秘书郎兼任权吏部郎官郑湜上书,直言

    “民力之困,莫甚于此时也。”

    以往历代新皇登基,也多有此类诏书,但那都是在身死道消的情况,可如此宋孝宗仍在,士人就直陈前代过失,就是不知道这寿皇陛下看了,心里会不会难受。

    就算宋孝宗心里难受,对他早就不满的光宗皇帝,也不会太在意,恐怕还会在心里乐开花。

    光宗即位时,已年满四十三岁,远超孝宗即位时的三十六岁,在此之前,他希望父亲能早日禅位,曾以早生华发来暗示,可这些都被孝宗所拒绝。

    即使禅位之后,孝宗仍试图控制朝堂,在光宗身边留下了周必大这么一颗棋子。

    可当何澹被光宗除为右谏议后,这个与周必大有仇,与留正有恩的谏官,便直接开始了对周必大的攻击。

    在党争激烈的南宋一朝,在台谏之司是否有人,往往决定了斗争的成败。

    是以光宗仅仅即位三个月,寿皇的棋子就被拔除。

    同样是此年,光宗次子被封为嘉王,可这位皇后嫡子,一直得不到寿皇的认可,多次请立太子,皆是不许。

    这就使得皇后,亦与寿皇结怨。

    正是在两宫争端初起,留正独相之际,改朱熹知漳州,又诏改明年为绍熙元年。

    正因为淳熙十六年的雪来的太远了些,一直过了绍熙元年的正月才落下,林登竟算错了下山日期。

    如今已是四月天了,这一点他刚下山时,就已经发现了。

    山上却是比山下要冷一些,他在上面时总以为还在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