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见仙灵，道途的确立
日月轮转之间，已是兮夜入鼎被烧的第四天。
鼎外，离瑶还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自家宝贝的突破过程。
在她的神识感知下下，兮夜已经吸收完了天青通灵髓药液，他的血肉深处有着无穷无尽的真实符文在沸腾变化，骨骼之上亦攀附着一笔一划清晰可见的原始祖纹，古朴而神秘的纹路在这具冠绝种纹境的无双肉身上缓缓流转。
少年光洁的眉心处，那宽广的识海亦在震动不止，突增的精神力飞速挤压着气宫神藏化作的魂力光幕。
“铮！铮！”
“咔嚓！”
随着两道剑气交相轰鸣，魂力光幕应声而碎。兮夜盘坐的身躯上，激荡澎湃的神魂念力裹挟着滔天气血直冲云霄，将整座神鼎的诵经祈愿声都尽数压下，唯有兮夜魂力中清越激昂的震鸣在回响不止！
“突破完了，小夜你还真是没让姐姐失望呢！”
溢散的精神力中，可见那密集的符文漫天飘舞，有玄奥莫测的道韵纹路闪亮，一股又一股的精气灵能在朝着此地汇聚，让离瑶一阵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为兮夜感到愉悦。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的美眸微眯，有些惊讶不定。
少年身躯四周渐有虚幻仙气，与不知从何而起的莹白光滑交相辉映，那刹那间流转的仙道源起，更是引得万道仙石本身都在震动。
古朴无华的青金石胎之上，复归暗淡的道纹开始凸显，数不胜数的大道真理不请自来，于此地间徜徉，在方圆内徘徊。
随着兮夜胸膛起伏，万道仙石上的道纹便尽数点亮，渐渐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浮现。
让站在近处的离瑶都不禁退后几步，这才勉强抵御住把迎面而来的强烈威压。
“这是……仙石道力的外放！”
离瑶注视着青金石胎道纹点亮，知晓正是那位存在已经苏醒，要将兮夜神魂拉入仙石本体。
果然，下一刻，无量道光绽放，惊世的仙能在激荡着，一缕无与伦比的万道仙力在方寸之地爆发！
时光正错乱，岁月被倾覆，乾坤在颠倒，不过一缕渺茫的仙力绽放，就将这方天地扩张成无垠广阔的大千寰宇。
其间星宇林立、大陆万千，大道霞光映照亿万里高空，无边彩云于不可知之地涌起，伴着玄门妙辉、仙鹿献宝、龙凤徜徉的大道异象，将整座天地渲染的如仙家故里、万道源起。
“我就知道又是这样。”
离瑶无奈摇头，她经历过数次万道仙力的冲击，对于这一幕有了抗性，虽然还是会震惊于这股仙灵伟力的强绝就是了。
“又是这样，祂就这么不待见姐姐我吗？”
一团莹白的洁净的光华在此间虚幻天地的核心处浮沉，离瑶再次尝试走近，想要回到记忆中的那片仙石空间，可迈出去的双腿却是在原地踏步，根本不得前进分毫。
离瑶能模糊的感知到，此时此地，空间的法则与大道万古不存，唯有万道仙力本身构筑起世界万千，因而也唯有万道仙力本身，才能在这亦幻影亦真景的天地之中行动自如。
“就是不知道这次小夜你又会得到什么。”
离瑶仔细回忆万道仙石自兮夜出世之后的几次展威，每次见过那位存在之后，兮夜他或多或少都会有着惊人的收获。
第一次觉醒出近道仙胎，并开启灵智的成熟；第二次开辟出浩大识海，稳固新近诞生的仙灵神魂；第三次悟得一次道境，推演己身万道祖纹；第四次也是最近的一次，他习得能最大程度发挥祖术威能的秘力种子之术。
那么，这一次兮夜又会有何等惊人的所得呢。
……
这里是一片莹白的空间，除却有着白色沙石覆盖的一片荒漠之外，再无他物。
甚至是无有时光流逝，无有岁月更迭，寂静而寥落。
不知何时起，寂静的空间中，逐渐有如同至高神明诵经般的宏大仙音响彻，有始自大道之源的绝世仙光照亮八方，无比神圣、无尽威严。
上方，有一轮白色浩瀚大日高悬于空，其下有如神似魔的虚影在天空中浮现，而后又消散不见。
密密麻麻的原始大道纹路于空阔天穹上悄然显化，神秘而古朴，宛若创世神灵的低语，在向世人阐述着天地根本的道与理。万般法千种路，皆被包含在这繁复的原始道纹之中。
纹与符生生不息，一轮又一轮的演化更迭，耀世的仙光在这片好似无有尽头的空间中升腾。其内像是有万灵诞生又腐朽，恢宏至极的大世盛景；有万物繁盛至终末，落寞破败的黑暗末世。
一切的一切皆在这璀璨仙光之中，天地由此间道始，万物于此间生发。
此刻，这里就是时光不侵的圣地，是万法难覆的净土。
“这里还是这么……这么热闹啊。”
兮夜一袭白袍飘摇，他环顾四周，清俊出尘的面孔上带着游子归家般的舒心笑容。
“也只有小夜你回来，这里才会热闹一阵，其他时间还不都是一片白色荒漠。”
清朗的声音回应着兮夜话语，顺着少年目光看去，一位风华绝代的谪世无双人便映入眼帘。
祂的容貌身形皆与兮夜神似，只是脸上一些细节更加俊美，浑身气韵也更显成熟。修长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出超然物外、清净出尘的绝世风度。
祂同样是身着一袭白袍，只不过身后还有件玄色大氅猎猎飘摇，自有一股雄姿英发、飒爽渺远之意。
“许久不见，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沉睡果然是有用的。”
兮夜神色不变，笑着对这位无比强大的仙灵理智打声招呼。
“也不能再坏了，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就把小夜你拉回来。”
祂淡淡地回道，修长又不失宽大的手掌一招，莹白空间漫天显化的大道异象顿时消散无影，将此地真实的面貌展现出来。
正如祂所言，繁华诸象落尽之后，亦不过一片白色荒漠而已。
“小主人，我好想你啊！”
散去光华的莹白大日倒是真实不虚，因为这是由万道仙衣化作的、唯一一个真实存在的异象。
“我也挺想你的。”
兮夜随口敷衍，而后抓住这件本体为玄色大氅的仙衣，将其一甩，披在身后。
这下，他与祂之间就更像了，除了气质些许不同之外，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兮夜望向祂，对于这位一直尽心尽力帮助他的仙灵理智，兮夜无疑是怀着相当程度的感激之情。
“自然该是如此。我计划了几乎数千万年，这才在那个女人的协助下，将你这个最纯粹的灵性送出仙石封印。”
“如今看你的情况，是很不错，符合我的推算预期。”
全盛时期的兮夜看似已经拥有了不朽级的至强伟力，可实际上，即使他的仙灵神魂早已大成，可是终究未能化作不朽元神，加上不朽肉身尚在万道仙石本体中孕育着。所以在遭受那兮夜也不知其来源的毁灭性重创时，不朽仙灵实际上来说，根本没有成长完全。
而之后的数千万年里，经过仙灵遗留下来的部分理智——祂——的多年研究发现，现在困扰兮夜的最大问题在于：灵性太过弱小，不足以掌控仙石本体中储存的不朽级磅礴仙力。若是强行运用反而会被自身力量给压垮，灵性灰飞烟灭。
若是正常生灵，即使灵性受损，只要肉身还在，魂血共生之下，仍可以以肉身承载力量温养灵性，直至最后恢复如初。而兮夜的尴尬之处即在于——他，既无元神，也没有肉身。
仙石本体是孕育兮夜的胎盘，那不朽长存级数的元神与肉身直到最后关头，都还没来得及成型。
现在还能保有祂这个部分仙灵理智，能够运用相当程度的力量。兮夜听说还要多亏了当时的自己，在弥留之际设下了一道封印，让仙石本体与外界隔开，使其无法在自发地吸收天地灵气，继续增强仙灵的力量。
此外，理智与灵性分割也是一大妙笔。
将祂这个仙灵理智，与兮夜本身这个最纯粹的灵性分离开来，让祂能够最大程度掌管能够运用的力量，为以后留下翻盘的机会。
灵性则永远保持在最纯粹最本源的样子，让兮夜这个仙灵本身永远存在，即使在出世之前，数千万年间都只能在这片仙石空间里活动，那也终究还是有兮夜这个仙灵存在。
“我现在已经快到了种纹后期，等到铸基大概还要个不到几十年吧。现在把我又拉进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兮夜对于自己的修行进度有着预估。
因为至尊伟力的压制，囚天大域比之大世界中心，其间灵气衰败、法则不显、大道无力，寻常天骄大抵都是在三十岁左右修至入圣之前的顶点——鼎盛之境。
可是在鼎盛到观道之间，从超凡到入圣的终极蜕变，却有着天堑般难以逾越的境界壁垒。
三十岁的鼎盛圆满每一代都有近百之数，但五十岁前晋升观道的数百万年来只有一个离骁！大部分天骄在鼎盛境一困就是数百近千年，直到千载寿命穷尽之时，也无力突破，最后遗憾坐化，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尘土。
就连离瑶本身，也是在鼎盛境待了七十余年后，在近百岁“高龄”之时才强势突破。而这便已是踏天神驹族中，在离骁出现前最年轻的入圣者。
离瑶之后又花费了近六百年突破观道晋升通神。在得到仙石辅助之前，她尚且不到千岁，在这个年纪就有通神后期的修为，可以说是囚天大域最具天资的通神者。
至于兮夜，他本身的才情就属于顶级，加上身怀近道仙胎这一可以打破囚天大域天地限制的至强天赋体质，入圣难关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境界鸿沟。
而之后入圣阶段的观道、通神、执天三境，在拥有仙石本体的道力仙机辅佐下，囚天大域艰难的天地环境亦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这样算下来，兮夜这种不世天骄，花费数十年修至合道之前，无疑十分正常，甚至还是往多了在算。
“没什么事，就不能让小夜你回家看看吗。”
仙灵负手而立，一派超脱俗尘的出离之姿。
只是这副飘然如仙的姿态，让兮夜看的一阵咬牙，恨不得打祂一顿。
你说你一个没什么对于情感的仙灵理智，装什么装！有意思吗！？我都没你这么会装！
“你有事说事，我还急着回去呢。”
兮夜没好气地开口。
“我听万道仙衣说，小夜你在尝试确立自身道途。”
祂转过头，俊逸出挑的完美面容分外平静。
“我是想要现在就定下道途前路，因为我总有一种预感，越早明悟己身之路，越好！”
兮夜低语。他的内心从始至终都有一股紧迫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真实存在于神魂之中的直觉。
他的内心告诉他，若不能早日确立己道，在铸基合道时怕是会有相当恐怖的事情发生。
这种强烈的预感，他甚至都没有与离瑶或是离月提起过。
身为天生仙灵的他，在有着万道仙石本体随身的情况下，都会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说明那不知真实与否的预感，必定是凶险万分。
或许还会牵扯到一些威压宇内天外、无敌世界大千的至强者。
比如，让他陷入此时困境的，那位不知是否存在的幕后黑手。
故而，除了这位尚保留着部分不朽伟力的仙灵理智外，他并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况且就算是她们知道了，又能如何。面对至少都是不朽级的力量，也只有这位全盛时期仙灵遗留下来的仙灵理智，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危机？”
祂的语气依旧淡定如初，就如其人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而脱俗。
“原身遗留给我的记忆并不全，落到此等境地是否确为有人干预，我也说不清楚。”
“不过无论有没有危机，尽早确定自己的前路都是好事。只是，小夜你现在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了吗？”
“还是说，你与万道仙衣所言的正反对立之道就是你找到的前路。”
兮夜轻微颌首，涉及到自身道途，他的神色间一片肃穆威仪。
兮夜缓缓开口，声音宏大如洪钟大吕，声震人间。
“正反者，是以阴阳之谓、清浊之分、上下之名。祂是起始之一，亦为对立之二，其身立于大道两端，遥首相望。”
“正反之间，万道分明，而与天地一体，百世不逞其凶，万古难存其旨！”
“正反对立，同出于道，其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以至力而成其道！故亦可谓之于全！”
“全即是一，一即是全！是以正反对立，亦为万道交融！”
随着兮夜道音仙言响彻，即有大地涌金泉，旋即苍天降甘露，无边彩云朝霞在天际横亘，四野之间有幼麟腾跃，有雏凤清鸣。仙兽祥瑞于新生之际在此间显化，让神圣的道韵气机铺满天地，浩瀚的不朽光晕侵袭周遭。
“阴极而阳衰，阳盛而阴弱，阴阳之交，盖同出而轮转。何者？”
太阴月华清幽，太阳日冕浩然，阴阳轮转间，可见混沌驳杂一片，近似无道存世，又如诸常无法。
“清而轻者上浮，浊而拙者下沉，亦为天地之全。天翻地覆，则清浊易体，上下易型。何者？”
上苍清轻，厚土浊拙，然天地之间，尽为虚无倒影，既无生灵活跃其中，亦缺万物繁盛其内。
“是以其道至大，其力至上，阴阳、清浊、上下，皆于其中。何者？”
于是阴阳颠倒、清浊不分、上下未形。天地乾坤之间，一派迷蒙斑驳，宇宙洪荒之中，尽为混沌错乱。混混沌沌、迷迷蒙蒙，难见其道，亦无望其法。
“是以万道之正反，诸常之对立，皆在其中！至精至纯，至贵至尊，无可名者。故强谓之，”
“演化！”
道音阵阵，仙音撩撩，在这莹白空间中轰然炸响！
“演化者，生死也！演化者，始末也！演化者，即为。”
刹那之间，大道金莲顿生满地，至上天神高声礼赞！自天穹清霄之上，无边庆云垂落，浩瀚瑞气俯首！滔天之光下，此间之神圣飘渺，犹如一方仙域净土。道始源起之所间，有生灵出生而奔赴死亡，有至宝初降又归于尘土。
“吾道！正反对立者，大道之根也！”
兮夜完全吐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之后，终是止住大道至语。
然满地金莲却于此间一直生长，那大道异象亦是不曾止息，在仙石空间中演化万千。始源而后接繁盛，荣华又趋于终焉，始盛末轮转不息，而演化之道亦不曾停止。
“所以，我想，若是以‘演化’为主，同修正反之对立。那这，会是大道之路吗？”
兮夜的话语轻柔了下去，他望向仙灵淡然如斯的神色，轻声询问。
“演化吗……”
“很不错的道途，至少不会是什么孱弱无能的方向。”
祂得天地所钟的无暇面容上，嘴角稍微勾起。这一缕笑容的浮现，让其超世绝伦的风姿如斯，便是不朽真仙降世，大君天王驾临，大抵也就这样了吧。
“世间大道如斯，其间路途万千。无论那条道路，走到高处，总是一样。”
“如小夜你所言，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大道至高，一切比较终究会回归生灵本身的强弱。是以人之悟道有难易之分，然大道本身却并无强弱之别。”
“小夜想走的这条路，很好。因为这是你自己找到的路，是你在这万千道途找寻到的真理。”
“既然如此，那就走下去吧，一路坚定向前，勇猛精进，自会有得获道果的那一天。”
仙灵认可赞同兮夜的“演化”之道，以不朽真仙级数的眼光，祂认为，这也是一条通天大道。
“即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兮夜也有了笑容。
他很早就对己道有了大致方向，而后又在冲击种纹后期前来了灵感。现在算是正式确立自己想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并且也有了动力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虽然即使是仙灵祂说不行，兮夜也会随己心而动，自修其道。但是能得其认可，终归是让人喜悦。
毕竟，这是源自一位不朽仙灵的肯定，哪怕是缺失了大半力量和近乎全部记忆，祂也是一位至强存在。
一位立在一方古界之顶点，天地崩而我自长存，万道灭而我自不朽，超离天地，已近大道的，不朽长存之人！
……
鼎外，离瑶还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自家宝贝的突破过程。
在她的神识感知下下，兮夜已经吸收完了天青通灵髓药液，他的血肉深处有着无穷无尽的真实符文在沸腾变化，骨骼之上亦攀附着一笔一划清晰可见的原始祖纹，古朴而神秘的纹路在这具冠绝种纹境的无双肉身上缓缓流转。
少年光洁的眉心处，那宽广的识海亦在震动不止，突增的精神力飞速挤压着气宫神藏化作的魂力光幕。
“铮！铮！”
“咔嚓！”
随着两道剑气交相轰鸣，魂力光幕应声而碎。兮夜盘坐的身躯上，激荡澎湃的神魂念力裹挟着滔天气血直冲云霄，将整座神鼎的诵经祈愿声都尽数压下，唯有兮夜魂力中清越激昂的震鸣在回响不止！
“突破完了，小夜你还真是没让姐姐失望呢！”
溢散的精神力中，可见那密集的符文漫天飘舞，有玄奥莫测的道韵纹路闪亮，一股又一股的精气灵能在朝着此地汇聚，让离瑶一阵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为兮夜感到愉悦。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的美眸微眯，有些惊讶不定。
少年身躯四周渐有虚幻仙气，与不知从何而起的莹白光滑交相辉映，那刹那间流转的仙道源起，更是引得万道仙石本身都在震动。
古朴无华的青金石胎之上，复归暗淡的道纹开始凸显，数不胜数的大道真理不请自来，于此地间徜徉，在方圆内徘徊。
随着兮夜胸膛起伏，万道仙石上的道纹便尽数点亮，渐渐有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浮现。
让站在近处的离瑶都不禁退后几步，这才勉强抵御住把迎面而来的强烈威压。
“这是……仙石道力的外放！”
离瑶注视着青金石胎道纹点亮，知晓正是那位存在已经苏醒，要将兮夜神魂拉入仙石本体。
果然，下一刻，无量道光绽放，惊世的仙能在激荡着，一缕无与伦比的万道仙力在方寸之地爆发！
时光正错乱，岁月被倾覆，乾坤在颠倒，不过一缕渺茫的仙力绽放，就将这方天地扩张成无垠广阔的大千寰宇。
其间星宇林立、大陆万千，大道霞光映照亿万里高空，无边彩云于不可知之地涌起，伴着玄门妙辉、仙鹿献宝、龙凤徜徉的大道异象，将整座天地渲染的如仙家故里、万道源起。
“我就知道又是这样。”
离瑶无奈摇头，她经历过数次万道仙力的冲击，对于这一幕有了抗性，虽然还是会震惊于这股仙灵伟力的强绝就是了。
“又是这样，祂就这么不待见姐姐我吗？”
一团莹白的洁净的光华在此间虚幻天地的核心处浮沉，离瑶再次尝试走近，想要回到记忆中的那片仙石空间，可迈出去的双腿却是在原地踏步，根本不得前进分毫。
离瑶能模糊的感知到，此时此地，空间的法则与大道万古不存，唯有万道仙力本身构筑起世界万千，因而也唯有万道仙力本身，才能在这亦幻影亦真景的天地之中行动自如。
“就是不知道这次小夜你又会得到什么。”
离瑶仔细回忆万道仙石自兮夜出世之后的几次展威，每次见过那位存在之后，兮夜他或多或少都会有着惊人的收获。
第一次觉醒出近道仙胎，并开启灵智的成熟；第二次开辟出浩大识海，稳固新近诞生的仙灵神魂；第三次悟得一次道境，推演己身万道祖纹；第四次也是最近的一次，他习得能最大程度发挥祖术威能的秘力种子之术。
那么，这一次兮夜又会有何等惊人的所得呢。
……
这里是一片莹白的空间，除却有着白色沙石覆盖的一片荒漠之外，再无他物。
甚至是无有时光流逝，无有岁月更迭，寂静而寥落。
不知何时起，寂静的空间中，逐渐有如同至高神明诵经般的宏大仙音响彻，有始自大道之源的绝世仙光照亮八方，无比神圣、无尽威严。
上方，有一轮白色浩瀚大日高悬于空，其下有如神似魔的虚影在天空中浮现，而后又消散不见。
密密麻麻的原始大道纹路于空阔天穹上悄然显化，神秘而古朴，宛若创世神灵的低语，在向世人阐述着天地根本的道与理。万般法千种路，皆被包含在这繁复的原始道纹之中。
纹与符生生不息，一轮又一轮的演化更迭，耀世的仙光在这片好似无有尽头的空间中升腾。其内像是有万灵诞生又腐朽，恢宏至极的大世盛景；有万物繁盛至终末，落寞破败的黑暗末世。
一切的一切皆在这璀璨仙光之中，天地由此间道始，万物于此间生发。
此刻，这里就是时光不侵的圣地，是万法难覆的净土。
“这里还是这么……这么热闹啊。”
兮夜一袭白袍飘摇，他环顾四周，清俊出尘的面孔上带着游子归家般的舒心笑容。
“也只有小夜你回来，这里才会热闹一阵，其他时间还不都是一片白色荒漠。”
清朗的声音回应着兮夜话语，顺着少年目光看去，一位风华绝代的谪世无双人便映入眼帘。
祂的容貌身形皆与兮夜神似，只是脸上一些细节更加俊美，浑身气韵也更显成熟。修长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出超然物外、清净出尘的绝世风度。
祂同样是身着一袭白袍，只不过身后还有件玄色大氅猎猎飘摇，自有一股雄姿英发、飒爽渺远之意。
“许久不见，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沉睡果然是有用的。”
兮夜神色不变，笑着对这位无比强大的仙灵理智打声招呼。
“也不能再坏了，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就把小夜你拉回来。”
祂淡淡地回道，修长又不失宽大的手掌一招，莹白空间漫天显化的大道异象顿时消散无影，将此地真实的面貌展现出来。
正如祂所言，繁华诸象落尽之后，亦不过一片白色荒漠而已。
“小主人，我好想你啊！”
散去光华的莹白大日倒是真实不虚，因为这是由万道仙衣化作的、唯一一个真实存在的异象。
“我也挺想你的。”
兮夜随口敷衍，而后抓住这件本体为玄色大氅的仙衣，将其一甩，披在身后。
这下，他与祂之间就更像了，除了气质些许不同之外，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兮夜望向祂，对于这位一直尽心尽力帮助他的仙灵理智，兮夜无疑是怀着相当程度的感激之情。
“自然该是如此。我计划了几乎数千万年，这才在那个女人的协助下，将你这个最纯粹的灵性送出仙石封印。”
“如今看你的情况，是很不错，符合我的推算预期。”
全盛时期的兮夜看似已经拥有了不朽级的至强伟力，可实际上，即使他的仙灵神魂早已大成，可是终究未能化作不朽元神，加上不朽肉身尚在万道仙石本体中孕育着。所以在遭受那兮夜也不知其来源的毁灭性重创时，不朽仙灵实际上来说，根本没有成长完全。
而之后的数千万年里，经过仙灵遗留下来的部分理智——祂——的多年研究发现，现在困扰兮夜的最大问题在于：灵性太过弱小，不足以掌控仙石本体中储存的不朽级磅礴仙力。若是强行运用反而会被自身力量给压垮，灵性灰飞烟灭。
若是正常生灵，即使灵性受损，只要肉身还在，魂血共生之下，仍可以以肉身承载力量温养灵性，直至最后恢复如初。而兮夜的尴尬之处即在于——他，既无元神，也没有肉身。
仙石本体是孕育兮夜的胎盘，那不朽长存级数的元神与肉身直到最后关头，都还没来得及成型。
现在还能保有祂这个部分仙灵理智，能够运用相当程度的力量。兮夜听说还要多亏了当时的自己，在弥留之际设下了一道封印，让仙石本体与外界隔开，使其无法在自发地吸收天地灵气，继续增强仙灵的力量。
此外，理智与灵性分割也是一大妙笔。
将祂这个仙灵理智，与兮夜本身这个最纯粹的灵性分离开来，让祂能够最大程度掌管能够运用的力量，为以后留下翻盘的机会。
灵性则永远保持在最纯粹最本源的样子，让兮夜这个仙灵本身永远存在，即使在出世之前，数千万年间都只能在这片仙石空间里活动，那也终究还是有兮夜这个仙灵存在。
“我现在已经快到了种纹后期，等到铸基大概还要个不到几十年吧。现在把我又拉进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兮夜对于自己的修行进度有着预估。
因为至尊伟力的压制，囚天大域比之大世界中心，其间灵气衰败、法则不显、大道无力，寻常天骄大抵都是在三十岁左右修至入圣之前的顶点——鼎盛之境。
可是在鼎盛到观道之间，从超凡到入圣的终极蜕变，却有着天堑般难以逾越的境界壁垒。
三十岁的鼎盛圆满每一代都有近百之数，但五十岁前晋升观道的数百万年来只有一个离骁！大部分天骄在鼎盛境一困就是数百近千年，直到千载寿命穷尽之时，也无力突破，最后遗憾坐化，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尘土。
就连离瑶本身，也是在鼎盛境待了七十余年后，在近百岁“高龄”之时才强势突破。而这便已是踏天神驹族中，在离骁出现前最年轻的入圣者。
离瑶之后又花费了近六百年突破观道晋升通神。在得到仙石辅助之前，她尚且不到千岁，在这个年纪就有通神后期的修为，可以说是囚天大域最具天资的通神者。
至于兮夜，他本身的才情就属于顶级，加上身怀近道仙胎这一可以打破囚天大域天地限制的至强天赋体质，入圣难关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境界鸿沟。
而之后入圣阶段的观道、通神、执天三境，在拥有仙石本体的道力仙机辅佐下，囚天大域艰难的天地环境亦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这样算下来，兮夜这种不世天骄，花费数十年修至合道之前，无疑十分正常，甚至还是往多了在算。
“没什么事，就不能让小夜你回家看看吗。”
仙灵负手而立，一派超脱俗尘的出离之姿。
只是这副飘然如仙的姿态，让兮夜看的一阵咬牙，恨不得打祂一顿。
你说你一个没什么对于情感的仙灵理智，装什么装！有意思吗！？我都没你这么会装！
“你有事说事，我还急着回去呢。”
兮夜没好气地开口。
“我听万道仙衣说，小夜你在尝试确立自身道途。”
祂转过头，俊逸出挑的完美面容分外平静。
“我是想要现在就定下道途前路，因为我总有一种预感，越早明悟己身之路，越好！”
兮夜低语。他的内心从始至终都有一股紧迫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真实存在于神魂之中的直觉。
他的内心告诉他，若不能早日确立己道，在铸基合道时怕是会有相当恐怖的事情发生。
这种强烈的预感，他甚至都没有与离瑶或是离月提起过。
身为天生仙灵的他，在有着万道仙石本体随身的情况下，都会有这种强烈的危机感。说明那不知真实与否的预感，必定是凶险万分。
或许还会牵扯到一些威压宇内天外、无敌世界大千的至强者。
比如，让他陷入此时困境的，那位不知是否存在的幕后黑手。
故而，除了这位尚保留着部分不朽伟力的仙灵理智外，他并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况且就算是她们知道了，又能如何。面对至少都是不朽级的力量，也只有这位全盛时期仙灵遗留下来的仙灵理智，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危机？”
祂的语气依旧淡定如初，就如其人一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然而脱俗。
“原身遗留给我的记忆并不全，落到此等境地是否确为有人干预，我也说不清楚。”
“不过无论有没有危机，尽早确定自己的前路都是好事。只是，小夜你现在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了吗？”
“还是说，你与万道仙衣所言的正反对立之道就是你找到的前路。”
兮夜轻微颌首，涉及到自身道途，他的神色间一片肃穆威仪。
兮夜缓缓开口，声音宏大如洪钟大吕，声震人间。
“正反者，是以阴阳之谓、清浊之分、上下之名。祂是起始之一，亦为对立之二，其身立于大道两端，遥首相望。”
“正反之间，万道分明，而与天地一体，百世不逞其凶，万古难存其旨！”
“正反对立，同出于道，其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以至力而成其道！故亦可谓之于全！”
“全即是一，一即是全！是以正反对立，亦为万道交融！”
随着兮夜道音仙言响彻，即有大地涌金泉，旋即苍天降甘露，无边彩云朝霞在天际横亘，四野之间有幼麟腾跃，有雏凤清鸣。仙兽祥瑞于新生之际在此间显化，让神圣的道韵气机铺满天地，浩瀚的不朽光晕侵袭周遭。
“阴极而阳衰，阳盛而阴弱，阴阳之交，盖同出而轮转。何者？”
太阴月华清幽，太阳日冕浩然，阴阳轮转间，可见混沌驳杂一片，近似无道存世，又如诸常无法。
“清而轻者上浮，浊而拙者下沉，亦为天地之全。天翻地覆，则清浊易体，上下易型。何者？”
上苍清轻，厚土浊拙，然天地之间，尽为虚无倒影，既无生灵活跃其中，亦缺万物繁盛其内。
“是以其道至大，其力至上，阴阳、清浊、上下，皆于其中。何者？”
于是阴阳颠倒、清浊不分、上下未形。天地乾坤之间，一派迷蒙斑驳，宇宙洪荒之中，尽为混沌错乱。混混沌沌、迷迷蒙蒙，难见其道，亦无望其法。
“是以万道之正反，诸常之对立，皆在其中！至精至纯，至贵至尊，无可名者。故强谓之，”
“演化！”
道音阵阵，仙音撩撩，在这莹白空间中轰然炸响！
“演化者，生死也！演化者，始末也！演化者，即为。”
刹那之间，大道金莲顿生满地，至上天神高声礼赞！自天穹清霄之上，无边庆云垂落，浩瀚瑞气俯首！滔天之光下，此间之神圣飘渺，犹如一方仙域净土。道始源起之所间，有生灵出生而奔赴死亡，有至宝初降又归于尘土。
“吾道！正反对立者，大道之根也！”
兮夜完全吐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之后，终是止住大道至语。
然满地金莲却于此间一直生长，那大道异象亦是不曾止息，在仙石空间中演化万千。始源而后接繁盛，荣华又趋于终焉，始盛末轮转不息，而演化之道亦不曾停止。
“所以，我想，若是以‘演化’为主，同修正反之对立。那这，会是大道之路吗？”
兮夜的话语轻柔了下去，他望向仙灵淡然如斯的神色，轻声询问。
“演化吗……”
“很不错的道途，至少不会是什么孱弱无能的方向。”
祂得天地所钟的无暇面容上，嘴角稍微勾起。这一缕笑容的浮现，让其超世绝伦的风姿如斯，便是不朽真仙降世，大君天王驾临，大抵也就这样了吧。
“世间大道如斯，其间路途万千。无论那条道路，走到高处，总是一样。”
“如小夜你所言，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大道至高，一切比较终究会回归生灵本身的强弱。是以人之悟道有难易之分，然大道本身却并无强弱之别。”
“小夜想走的这条路，很好。因为这是你自己找到的路，是你在这万千道途找寻到的真理。”
“既然如此，那就走下去吧，一路坚定向前，勇猛精进，自会有得获道果的那一天。”
仙灵认可赞同兮夜的“演化”之道，以不朽真仙级数的眼光，祂认为，这也是一条通天大道。
“即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兮夜也有了笑容。
他很早就对己道有了大致方向，而后又在冲击种纹后期前来了灵感。现在算是正式确立自己想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并且也有了动力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虽然即使是仙灵祂说不行，兮夜也会随己心而动，自修其道。但是能得其认可，终归是让人喜悦。
毕竟，这是源自一位不朽仙灵的肯定，哪怕是缺失了大半力量和近乎全部记忆，祂也是一位至强存在。
一位立在一方古界之顶点，天地崩而我自长存，万道灭而我自不朽，超离天地，已近大道的，不朽长存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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